:第 11 章 ☆、元嬰遺府詭秘地(上)

蕭衍負手立于洞口處,身後是一片白色迷霧。

忽然,白色迷霧一陣翻湧,一道身影從中緩緩走出。

他轉身一瞥,悲傷沉痛之色在元恕臉上一閃而過,快得似乎只是幻覺。蕭衍微微一愣,當年那位元嬰大成靈修聞名于外的正是幻術,想來她定然也看見了記憶中最為深刻的事情。

元恕的悲傷只是一閃而逝,轉眼就平複了下來,面上依舊一派平和之色,只是在看見蕭衍時微微屈身行了一禮就退開幾步。

不過師尊有何目的,逃出靈界後自己就不是元恕而是元诩了。

蕭衍倒是并不意外元诩只比他慢上一點,玉染霜雖是凝神巅峰,但那不過是用無數寶物資源堆出來的,意志薄弱些再正常不過了;而這個女修……

他的靈覺同樣及其敏銳,在第一眼見到這女修時,他便感覺到她似乎有些奇怪。明明不過是個築基巅峰的小小女修,卻比那些返虛期靈修更令他感到心悸,而且這還遠遠不是全部。當她在自己身邊時,他能察覺到他體內一個印記變得極不平靜,每每總要花上極大力氣才能克制住。

所以他并沒有阻攔玉染霜,反而有意無意推波助瀾。玉染霜打的什麽主意,他再清楚不過了,不過既然她對這女修存了旁的心思,那倒也不急着清理掉了——還是用來試試這女修的本事吧,想來她也不會輕易便死了。

垂下目光,他沒有說話,轉身沿着長長的甬道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元诩環顧四周,見不知不覺間,她已處在洞口處,回頭看還能看見一團迷霧。前面則是一條長長的甬道,一直延伸到漆黑深處,兩側山壁有明顯的人為痕跡,不用看也知道大概是被禁制加持過了,有隔絕靈力之效,也就是說除非同樣是元嬰靈修,否則是休想在洞內用出靈術。

看來玉染霜還未出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進去,死在洞府禁制手上也比死在玉染霜手裏好,她可不會忘記以前鳳修銘給她講的那些故事,人族中越是美貌的女子越是可怕。

越往裏走,洞外傳來的光亮越是微弱,直到最後一星半點的光源都消失,周圍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這并不是天然的黑暗,而是甬道中禁制剝離了光亮存在所形成的絕對黑暗。

漆黑之中,視覺被徹底剝奪,元诩不得不延伸神識分布範圍,用以探查前方危險。

“滴答——滴答——”

水滴落的聲音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響起,随着元诩的走動漸漸由遠及近,越發清晰。被剝奪視覺後,聽覺愈發敏銳了起來,元诩分明感覺到,這聲音就在不遠處前方響起,她甚至能聽見水滴到水窪或是石潭中時濺起的水花短小急促的破碎聲。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前方隐隐出現亮光。

她微微振奮,愈加謹慎地朝前而去,手中的道符随時可以激發。

洞口處的迷霧忽然一陣翻湧,隐約可見其中不時閃耀的紫色靈術光芒。

不多時,一陣劇烈的靈力波動後,白色迷霧漸漸開始消散,五道身影漸漸浮現。

玉染霜神智似乎還有些恍惚,呆呆站了許久,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這才擡步往前走去,身後跟着的是四名後來進入的返虛靈修,也是玉染霜背後勢力派來保護她的人。

他們走後,白色迷霧的翻湧并未停止,反而愈發劇烈起來,消散的速度越來越快,少頃,白色迷霧終于全部消散。

幻禁被強力破除了。

他們走後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一只白玉畫舫出現在了原先蕭衍三人站立的虛空之上。

“少爺,一盞茶前靈儀檢測到的靈力波動就是在這裏。”一個護衛手持圓形靈儀,肅然道。

張昱得意洋洋地将手中白玉酒杯往後一抛,大笑道:“總聽大哥說許多可憐蟲一般的散修走了大運,找到了坐化的高階靈修洞府,發了一筆橫財,想不到我張昱也有這等氣運!”

“嘿,天虞城那幾個小門派也算做了件好事,要不是他們死命留本少爺小住幾日,恐怕我們這時都到了肅慎邊界,馬上進入江洛郡了。”

“少爺,我和張平雖也有返虛修為,但方才那靈力波動,與下方的臨時禁制,顯然出手的返虛靈修至少在四人以上,少爺若進了洞府,恐怕會有危險!”猶豫了一下,手持靈儀的護衛還是勸誡了張昱兩聲。

“哼,能有什麽危險,父親大人可是給了我好幾件護身靈器,即便打不過,本少爺也絕無性命之憂,”他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昂着頭向外行去,将白玉畫舫收了,對身後兩個護衛說道:“走吧,我們也進去瞧瞧。哼,這次若能得到寶貝,父親大人也不會總斥責我無所事事了。玄右城裏那個賤人,等下次本少爺見着她,定然要她好看!對了,還有天霜城裏的那個,真真是氣煞我也!”

兩個護衛對視一眼,也覺得張昱言之有理,他們作為張昱的貼身護衛,自然也有幾分真功夫,既然少爺一個凝神初期靈修都不怕,自己二人豈能畏首畏尾?

三人化作流光,直接進了洞口。

肅慎西部,天虞城。

一個白衣俊美靈修垂頭喪氣地跟着衆人從傳送陣中走出,那沮喪的神色令周圍靈修俱是用同情而惋惜的眼神打量着他。

——啊,看來是同伴們都死在洪荒之地了吧。

白然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目光,慢慢挪步往傳送殿外走去。

約莫一月前,他收拾好行李後去了靈邈山,結果連陛下的面都沒能見上,直接被打發去了葉寰那裏——按陛下的原話是,“讓葉寰好好教教他人界的規矩。”——一學就是二十餘天。

對白然而言,近一月不是在趕路就是在受葉寰壓迫的日子實在太可怕了——玄靈中沒幾個喜歡葉寰的,那破書,呃,按人族的話說,就是一肚子的壞水!

然而真正開始游歷,卻也并不是什麽高興之事,借玄元古玉将自身強烈的靈族氣息改變成為人族氣息并不舒服,因為對大多數靈族而言,人族的氣息是很難聞的。

更可怕的事情是——白然沮喪極了——他還要跑遍人界去找元恕,那意味着歸期遙遙無期,他的美人,他的美酒,他的峣岐山!

——啊,元恕在化形時怎麽沒被天雷劈死!

他憤憤地想着,不知不覺間已走出傳送殿,來到天虞城主幹道上。

“喂,喂——那個白衣服的!”身後一男修正高聲喧嘩。

然而白然正專注于用新學會的人族九郡方言罵元恕,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有人叫他。

一只手在他肩頭重重一拍,一張帶着幾分狡猾笑意的臉出現在他白然視線中。

“這位道友,在下看你印堂發黑,近來運氣不佳啊!”

白然一愣,不明就裏,下意識地點頭,“簡直糟透了!”

那男修其實生得頗為俊美,帶着絲絲狡猾,聞言更是得意,道:“嘿,那還能有假,這天虞城誰不知我慕青繁占蔔之術了得,推算禍福兇吉更是一等一的好手!平常那些準備去靈界西部洪荒之地的靈修們,可都會來找我算上一卦的!”

算卦?占蔔?

白然一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很是不以為然。

——哼,會算卦占蔔的都不是好靈……人,再說,你再厲害也沒元恕厲害,當初她可是幫我推衍天機,在茫茫洪荒之地找到了最适合做琴弦的萬年冰絞絲……唔,其實說起來恕兒還是很不錯的,除了來人界玩竟不叫上我以外……

(元恕:“……”)

一旦接受了這個現實,他就不自覺想到一百多年前元恕還是幫了他很多忙的,頓時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而最後的想法則不妨認為是“既然改變不了那就享受吧”。

“你能幫我找到五千年以上的綠绮梧桐木,我就相信你。”白然聳了聳肩,随口說道。反正他正好缺五千年以上的梧桐木做琴。

慕青繁一愣,表情頓時有些奇怪了起來。

他這副表情在白然看來自然就是“不能”“糟糕被揭穿了”“說自己是騙子會不會被打”,于是他更加沮喪地往前走去,不理會身後那人。

白然這副姿态在慕青繁看來簡直就是高人風範——他居然一眼就看出自己是陸陒學院的學員,并且随口就爆出自己學院隐秘之地裏的綠绮梧桐木!

——白然漫不經心的語氣已經被他自動理解成毫不在意了!

等他從各種陰謀論中回過神來,白然已經走了很遠,他連忙又追上,笑道:“看不出來,您居然是學長!”

學長?

那是什麽?

以白然這等懶散性子,即便是葉寰親自教導,他也記不住那麽多人族的說法,呵,人族真是複雜又麻煩!

但還好葉寰了解他的性子,告訴了他一個訣竅,如果遇到不知道怎麽回答的問題,只要微笑就好了!

于是白然對慕青繁露出了一個真誠的微笑。

果然是學長!

慕青繁大悟,更加殷勤起來,“不知學長名諱?”

這個白然倒是知曉,坦然說道:“白然。”

“學長一定是剛從洪荒回來吧,舟車勞頓,不如去小弟府上,讓小弟盡盡地主之誼,為學長接風洗塵!”

費了好大功夫才明白過來慕青繁的意思,白然頓時被他說的“接風洗塵”吸引了,葉寰說接風洗塵一般都是吃飯和看歌舞——那還猶豫什麽,當然是去了!

白然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下來,全然忽略了慕青繁的前半句話。

二人并肩朝城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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