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星隕寒髓金乃是妖族才能得到的寶貝……萬丈南溟深海,不是人族可以擅自進入的……”趙九意有所指,說得不甚分明。
“我倒是忘記了!”黑色鬥篷人似乎這才想起來什麽忌諱,立即将星隕寒髓金收了起來,語氣中有着幾分歉意,“抱歉,閉關久了,腦子有些不靈光了!”
“不礙事不礙事……”趙九頗為惋惜,星隕寒髓金可不是什麽能經常遇見的寶貝,“那道友是打算……”
“哈哈,我知道忌諱,自然不會教九郡拍賣會難做!”黑色鬥篷人低低笑了起來,“我聽聞拍賣會最後将有自由拍賣,這自由拍賣不關你們的事,屆時我便拿出來換了我需要之物……”
“哦?”趙九心中一動,不由追問道:“道友卻想換些什麽?”
星隕寒髓金很是珍貴,他自己雖然用不上,卻也可以告知上級,讓上面的大人考慮,說不定便有哪位大人需要此物呢!
黑色鬥篷人戲谑一笑,“哈哈,趙老此言可教我為難了!”
財帛動人心,這等珍寶,自當謹慎些。離拍賣會舉行還有九日,若是現在便說出想換取之物,憑九郡拍賣會的能量,恐怕會順藤摸瓜直接猜透他的身份,無端便多了許多風險。若是在那拍賣會上再說出欲要換取之物,雖然能滿意而歸的概率低了些,卻也少了許多風險。畢竟拍賣會一結束,大家各分東西,天下之大,茫茫無垠,實在不行還能躲入洪荒之中。兩宮雖手眼通天,卻到底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即便起了些心思,也難以付諸實踐。
趙九一怔,自知失言,連打了個哈哈不提。
“既然這三個小玩意還能入得了趙老的眼,那便交由你們代為拍賣了。”黑色鬥篷人哈哈一笑,“這幾個小玩意雖然也算珍貴,卻也不過都在八階上下,我可不好意思拿去自由拍賣,只能請你們代勞了。”
“既然如此,這四樣物品老朽便收下了,十日後拍賣會上,道友将會看到它們被拍出一個滿意的價錢,我們只收取半成的傭金。”趙九将玉盒收下了,又拿出一塊金紋玉牌,遞給黑色鬥篷人,“這是本次拍賣會的天級貴賓令牌,還請道友收好了。”
黑色鬥篷人也不客氣,收了令牌,又取出些其他東西來,皆是不算珍貴的天材地寶,全數兌換成了靈石,以備拍賣會之用。畢竟許多時候,靈石還是很方便的。
趙九心中訝異,這些雖不見得如何珍貴,但加起來能兌換到的靈石卻也是一筆極大的數字了,此人果真了得!但他卻也只是暗暗記在心裏,沒有再出言詢問,畢竟這是極犯忌之事。
交易完畢後,黑色鬥篷人絲毫沒有逗留,快步離開了房間。
房間內,趙九神色凝重,思索片刻後,打開了咫尺寸光儀。
“趙老,有什麽吩咐嗎?”虛空中一名黑衣男子聲音略帶恭敬,這位“趙老”可是乾坤兩儀閣排名第九的鑒定師,地位頗高,這次也是因為九郡拍賣會才來協助鑒寶的。
“吩咐不敢當。”趙九眸中精芒迸射,“衛子濯,告訴大人,查一查方才在老朽處鑒寶的靈修是何身份。”
衛子濯頗為訝異,他暫時掌管着九郡宮的中樞,自然是在黑色鬥篷人剛踏入偏門時便注意到了他,只是即便是這九郡宮也不能判斷他修為如何,“可是出了什麽事?”
趙九懶得詳說,只丢下一句話便關閉了咫尺寸光儀:“他拿出了一塊星隕寒髓金,并明言要在拍賣會後的自由拍賣上用來換取自己所需之物。”
九郡宮靈禁中樞內,衛子濯神色一變,正要告知主管此次九郡拍賣會的大人,卻忽然又接到了咫尺寸光儀的傳訊。
他匆忙打開,虛空中亦是一名老者,神色嚴肅,比起趙九的垂垂老矣,他倒顯得精神矍铄,頗具仙風道骨。
“方才,有一靈修拿出了鬼露冥藤與鳳凰血,要求代為拍賣。”
“什麽!”饒是衛子濯見慣了大場面,卻也露出了驚詫萬分之色,“鬼露冥藤,生長在鬼、魔兩界交界之處的幽冥地魂谷中,千年為露,一朝為藤,每千年只有一盞茶的生長時間;鳳凰血,自上古初期以來,真龍、鳳凰便再無蹤跡……這些他到底是何處得來的?”
“鬼露冥藤約有一寸,鳳凰血只得一滴。”
“那也是極為恐怖的了!”衛子濯臉上露出幾分擔憂與焦慮之色,囑咐老者不要走漏了風聲,這才關了靈儀。
“今日倒是個吉日,難得一見的珍寶紛紛投懷而來,真真奇了!”衛子濯喃喃自語,“其他倒還好說,只是這鬼露冥藤,乃是鬼族鎮族之寶,竟會流落在外?”
鬼露冥藤乃是鬼族鎮族之寶,這是天下共知之事,人族中也只有最巅峰的存在才保留有極少的一些,因此它的功效也很少有人知道。
“這倒是麻煩了,根據《仙鬼之契》,非千年之戰期間,兩族是絕對禁止族人踏入對方疆域的……平常若是偷偷溜進去殺一兩只小鬼便算了,不過是小打小鬧,鬼族族人衆多,誰也不會當件事。但……但這次實在過了些,竟然連人家的鎮族之寶都給偷了出來,真當鬼族是什麽善男信女嗎!”
先前那趙九對黑色鬥篷人拿出的星隕寒髓金感到為難,正是因為一個與此相似緣故。《仙妖之契》同樣有一條規定,人族只能在星魂海海域,決不允許踏入南溟其他海域半步。星隕寒髓金只在南溟才有,又是八階巅峰的天材地寶,出現在人族的拍賣會上,妖族自然不做他想,只會認為是人族違反約定了。若是由拍賣方拿出,那拍賣方自然便成了妖族的靶子;但若是在自由拍賣上被拿出來,妖族雖然不忿,卻也不能找拍賣方的麻煩。
“不過他倒也是手段了得,竟能取到鬼露冥藤……真真了不起!”衛子濯感慨了兩句,卻又忽地轉念一想:“既然有如此手段,又敢直接交給由我們拍賣,顯然是不怕我們私自吞了,也不怕他的身份被查出……難道是兩宮內的哪位大人?”
這個推測實在太簡單不過了,非是有兩宮的背景在,那人又如何敢這般作為!
“兩宮這是何意?難道是真的準備對鬼族宣戰了嗎……”
人族與魔族素來多有征戰,鬼族是魔族盟友,與人族關系自然不好,但卻還沒到公開宣戰的地步。
衛子濯悚然一驚,不敢相信他得出的這個推論,連忙打開靈儀,将此事并先前一事一同告知了那位大人。
在得到“無需擔憂”這等語焉不詳的回答後,衛子濯卻越發憂慮了起來……
深夜時分。
靈修們與尋常凡人迥異,自然也不會将晝夜之分放在心上。平日便是如此,更何況這等八方彙聚之時?岐郓城作為主城,自然有靈禁調節光源,雖比不得那九淵府裏的天光,卻也足以令城內亮如白晝。
邬文新出去潇灑了一整個白天,與狐朋狗友分別後才想起自己還有傳送殿的差事,無奈地回了傳送殿,與往常一樣觀察來往于傳送殿之人。
說來他也是樂在其中,這差事比起修煉要簡單不少,他天資不算出衆,但眼力卻是一等一,因此即便他父親偏愛長子一些,對他也算是滿意的。
“哈,竟然是蒼梧郡梁津城的傳送陣?”邬文新眼睛一亮,不由多了幾分興致。
梁津城到岐郓城的傳送陣算是大傳送陣中高等的了,橫跨了半個人界,傳送費用也是極高的,等閑靈修乘坐不起。
傳送陣陣法發出的蒙蒙白光漸漸減弱,最後消弭不見,裏面的靈修也一個個走了下來。
“果然,能坐得起這等傳送陣的個個都不凡,瞧這都是返虛期的前輩,元嬰期的高人也有幾個……哦,還有個金丹期的……”邬文新随意看了幾眼,忽然目光在一名靈修身上定住了,“九淵府的徽章?”
那靈修一身黑色道袍,胸口處是一枚不知是何材質的徽章。那徽章黑底白邊,上面镌刻着極為抽象的圖案,隐約像是群山滄海。
“九淵府的學員?”邬文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容顏俊美的靈修,“怎麽沒和九淵府之人一同前來?”
那靈修像是注意到他的視線,淩厲斜飛的鳳眼朝他的方向看來,帶着強大的壓迫。
那銳利懾人的視線令邬文新生生打了個寒顫,他連忙別過眼去。
“天,我最近是倒了什麽黴,淨遇上這些個煞星瘟神,又是一個目光能生生看到人骨子裏去的,真是……真是可惡!當我小霸王邬文新是吃素的嗎……”邬文新惡狠狠地在心中大罵,末了又悄悄瞥了眼那靈修,再次忍不住抖了三抖,“好吧,我改吃素了好吧!”
靈修似乎根本沒有在意邬文新,坦然收回了目光,從容淡漠地離開了傳送殿。
“根據推測,元诩估計會在岐郓城逗留休整,準備進入洪荒所需的東西,之後才會去永桐密林……恰好這岐郓城要舉行九郡拍賣會,這才讓我有個正大光明的借口跟來此處……嗯,我特意兌換了九郡拍賣會的邀請令牌,想必元诩也不會認為我是跟着她來的。”
走在岐郓城的街道上,蕭衍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