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姜從進了家門就扔下紀淵自己進了房間收拾去了,完全沒拿他當外人看。客廳裏的氣氛有些凝重,和她在房間裏哼着小調,心情頗好的情況截然相反。
江師傅看紀淵腰背挺直,謹慎的樣子便有些想笑。依稀之間他想起當初年輕的自己,那時候的他到江姜媽媽家裏拜訪,想着把別人家的閨女娶回家。當年沒本事的江師傅生怕将江姜媽媽的父母對自己嫌棄,為了讨得兩老的歡心,使出渾身解數,這才成功抱得美人歸。
一轉眼就二十幾年過去了,那個曾經陪伴在他身邊的小女孩去了另一個地方,和她長得很像的江姜也長大成人,身邊多了一個陪伴她的人。
“既然過來過年,今年就好好在我們這玩吧。”
江師傅對紀淵沒有之前那般熱情,心裏一想到是來和他搶女兒的,就感覺有了跨不過去的坎。
說罷,起身回房。
“丫頭,今天晚上你做飯。”
江師傅中氣十足的聲音裏藏了一絲惆悵,回到房間的他坐在床沿,摸着床頭放着的相框。相框裏放着一張泛黃的照片,即使年代久遠,照片變得不那麽清晰,但依舊能窺見美人的美貌。
“美蘭,你女兒也有男朋友啦。”
江師傅布滿風霜的雙手輕撫着相框,不知不覺中淚水浸濕了眼眶。滄桑的嗓音帶着哽咽,“我們女兒就是長得像你,性格像我。如果你還在該多好,看着她出嫁,我們兩就能一起去旅游了,那時候你說想去看海,以後等女兒出嫁了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中年男人的低語在小房間內回蕩,似乎回到了二十幾年前和愛人并肩看星空的夜晚。
……
江姜簡單地收拾好自己的房間,走到客廳便看到紀淵在椅子上端坐着,發着呆。
她走了過去,伸手在在他眼前揮了揮。“怎麽了?突然發起呆來?”
“我在想,你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紀淵惆悵地支着自己的下巴,剛才江師傅對他說的話,紀淵沒想明白。
江姜拍了拍他的腦門,“我爸說讓你帶着禮物走了嗎?”
“沒有。”
“那不就得了,你就是自己腦補太多。”江姜回頭看了一眼,确認江師傅沒再身後這才小聲朝紀淵道,“江師傅這個人啊,如果沒有直接拒絕就表示同意啦,你別想太多了。”
“哦對了,今晚你想吃什麽?”
為了避免紀淵繼續胡思亂想,江姜決定帶着他一起做飯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晚飯敲定了簡單的三菜一湯,江姜習慣了節儉,并沒有因為紀淵的到來而打算做個滿漢全席。
恰好紀淵也不挑食,能吃就行了。兩人又經常在家裏做菜,默契十足。不一會飯菜都上桌了,熱氣騰騰的把人胃裏的饞蟲都勾起來了。
一頓飯下來,三個人皆是滿足。
吃完飯後準備回房的的江師傅頭一回如此貼心,離開前還不忘叮囑江姜幫忙收拾紀淵要睡的客房。末了還不忘提醒江姜明天有空就帶紀淵到附近轉轉。
江姜一一應下,帶着紀淵到他要睡的房間。
“被子枕頭沒有新的,你睡我的可以嗎?”江姜有些費力地從自己房間抱過來一套收在衣櫃裏的被子。
被子常年放在衣櫃裏沒有和陽光接觸,難免會有一股樟腦丸的味道,聞起來并不舒服。江姜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嫌棄,但紀淵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只見他完全沒有介意被子上有味道,一聲不吭地接了過去,整整齊齊鋪好。
“紀淵,我還以為你會嫌棄這個被子哎。”
紀淵聳肩,捏着江姜的臉道。“這有什麽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況這是你蓋的被子,我哪有嫌棄的道理。”
江姜拍開他的手,“今天早點睡,明天帶你出去玩。你想去哪裏?”
“你覺得有什麽地方是可以逛的?”紀淵拉着江姜的手,讓她坐到自己大腿上。
江姜搖頭,她的同年都是在江師傅的自行車後座長大的,等她再大一些就是忙着學習,還有幫忙做家務,別說附近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就連出名的景點也是靠着街坊鄰裏知道的。
“我的成長過程只有家和學校,對旅游景點也是一概不知啊。”
紀淵挑眉,敲定了明天的行程。“那我們就去你學校逛一圈?然後回來做清潔,你們過年之前是不是會有大掃除啊?”
在紀淵的記憶中,紀媽媽還沒去世前便是她帶着幼小的他一起清潔。小時候不懂,知道長大了才明白她是為了和自己多相處一會,想不出別的,只能用這種拙劣的方式去哄騙剛滿十二周歲的他。
“對啊。”江姜點頭,每年的大掃除都是她負責打掃低的地方,江師傅負責清掃高處,兩個人合作,耗時大概一天,便能把家清掃一遍。
“你想跟我們一起打掃?”
江姜語氣藏不住驚訝,瞪大了眼看向他。“我以為你紀大少爺不會做清潔工作哎。”
她會有這樣的想法并不奇怪,紀淵家裏本來就不是缺錢的,打掃這種工作自然是輪不上他,聽到他主動提起,江姜這才會覺得驚訝。
“我以前在家裏每年過年都會和我媽一起清潔的,別小看我。”紀淵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江姜搖頭,“我只是覺得有些驚訝。”
“話說回來,你媽媽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啊?”提到紀淵的媽媽,江姜的興致不小。“會跟你長得很像嗎?她如果知道我的存在會喜歡我嗎?”
“這麽着急想見我家裏人?想嫁給我了?”紀淵摟着她纖細的腰,狡黠地看向她。
……
“沒有的事。”江姜掙紮着要脫離他的懷抱,這男人居然又想挖坑給她跳。
紀淵哪會給她逃離的機會,收緊雙臂微微發力,兩人一同倒在了小床上,脆弱的床架發出嘎吱聲。
江姜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圓圓的眼睛裏裝滿了驚訝。念及不遠處的房間就是江師傅住的,她也不敢鬧出大動作。小聲嘟囔着,“你這是幹嘛,小心床塌了。”
紀淵只是笑着,“你在怕什麽?”
“嗯?”
他指了指她的心髒,那一小塊地方發出撲通撲通的聲音,越發響亮。江姜眨了眨眼,男人的眼睛漸漸變成墨黑,如幽潭般的瞳孔若有若無地快要将她的魂魄吸進去。
“如果我認真問你,你要嫁給我嗎?”
在說出這句話時,紀淵的眼神無比認真,眼前的景象全消失了,剩下的便是眼前一人,那個能給予他溫暖的女孩子。
江姜張了張嘴,“我……”
她應該回答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