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那女人在那裏!”一聲厲喝令玉染霜全然沒了其他心思,只求盡快逃走。
“小賤人,跑得倒是很快嘛!怎麽,找到幫手了?喲,這便是與你一道的人吧!”
張昱帶着張平出現在青石小徑上,二人的衣衫也都有些淩亂,顯然先前玉染霜也并沒有讓他們好過。
“呵呵,心狠手辣的小賤人,要找幫手也不能找個金丹期的蝼蟻啊——還是說,你其實只是想拉他下水?先前從本少爺手下保住的那女修呢?想必是被你當作探路石子,死在這遺府裏了吧?”
張昱臉上浮現陰狠之色,咧嘴露出一個猙獰的微笑。
蕭衍沒有說話,想不到此人看似一副纨绔模樣,倒還不蠢,明明實力占優,還會用各種方法削弱敵方的實力,論挑撥離間,卻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了。
——不過,那又如何呢?
蕭衍微微一笑,驟然退後兩步。
一直盯着他的張平揮手就是一劍,身形一蕩便朝蕭衍而去。
但蕭衍原本離門口就很近,後退兩步後便挨着大門,與此同時他手中忽地多了一塊形狀奇異的黑色玉石。蕭衍揚手将玉石朝門上那個缺口打去,接着反手一劍,勉強擋住襲來的劍氣,借着尚未完全化去的力道直直撞入因缺口補齊而緩緩打開的門內。
大門轟然合攏。
“轟!”
張平的下一道攻擊落在了大門上,但大門的材質似乎極其堅韌,因而這一劍卻沒能将大門再度打開。
張昱早就到了玉染霜身邊,第一時間鎖了她全身靈力,掐住她修長優美的脖頸,陰恻恻地貼着她的耳說道:“你瞧,你找的幫手也不願救你!”
玉染霜神色比先前更慘白幾分,鮮豔欲滴的唇微微顫抖着,仿佛想要說什麽。
張昱的目光落到紅唇之上,陰狠的目光暗了下去,毫不客氣地覆上了她的唇,狠狠咬了咬,然後分開,得意至極地說道:“小賤人,為了抓你本少爺可是耗費了不少功夫,識相點還是乖乖從了我……放心,本少爺我會好好對……啊!”
張昱忽然發出一聲慘叫,臉色驟然蒼白,雙眸赤紅,掐着玉染霜脖子的手不住顫抖,連連厲喝道:“賤人!”
方才他還準備饒了玉染霜一條小命,沒想到她竟敢用神識攻擊自己,真是不知死活!
張昱根本沒有注意到玉染霜茫然的眼神,手下靈力一吐,接着仿佛丢垃圾一般将玉染霜扔了出去。
玉染霜在地上滾了滾,接着就不動了。她的瞳孔漸漸渙散,張昱早斷絕了她所有生機。
“賤人!”
張昱又不解恨,扔出一道金刃符,看着銳金之氣将玉染霜的屍體劃得支離破碎這才冷着臉朝張平走去。
掃了眼緊閉的大門,張昱嗤笑一聲,“真是廢物,不過是個金丹期靈修,也能從你手裏逃了去。”
張平臉色微微一變,連忙單膝跪下,沉聲道:“少爺恕罪,這門上似乎布置了不少禁制,若是貿然攻擊,在下恐怕護不住少爺。”
“這人顯然是在九條岔道那裏得了那該死的楊钰的寶貝,才能進這地方。”張昱揚了揚手,示意張平起身,“哼哼,不過本少爺倒也不算白來一回,也在先前的那一層裏得了好些丹藥。”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似乎感覺周圍有些奇怪,心中莫名湧上幾分危機之感,原本留下的打算立即打消,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罷了,不必理會他,這人進了洗魂閣,少不得拿到些寶貝,當時候恐怕再生事端,不必搭理了。那楊钰行事鬼祟,說不定在這還布置了些後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快返回,看看有什麽法子離開。”
張平皺了皺眉,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詭異之處,點了點頭,恭聲道:“少爺所言有理,我們還是快些出去,趕回扶風才是。”
二人議定對策,很快便沿着青石小徑離開,轉眼便消失不見。
良久,虛空中蕩漾出一圈圈漣漪,元诩的身影漸漸由透明變得清晰無比。
“張昱倒還不是太蠢嘛!”她的傷勢好了不少,臉上多了幾分血色,笑吟吟地望着二人離開的方向,“若不是怕留下痕跡,讓那煞星有機會追上來,陸錦的那張八階道符便能派得上用場了。”
玉染霜的屍體靜靜躺在原地,先前高傲姣美的美人終究只會是黃土白骨而已。
元诩緩緩走到玉染霜身邊,看着那凄慘萬分的屍體,倒也沒有多動容,只是随意一挑眉,“你我恩怨便一筆勾銷了。”
先前她用【拟神】模拟了玉染霜的神魂氣息,趁機用神識給了張昱狠狠一擊,這才引得張昱勃然大怒,将玉染霜給亂刃分屍。
——她多疑冷漠,向來認為對那些威脅到自己的人還是盡快斬草除根的好。更何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她又豈會心慈手軟?
“好好等着你的蕭哥哥吧。”她微微笑着,清明的眸中沒有半分笑意,“我就不奉陪了。”
言罷,她身形一動,又如先前一般慢慢融入虛空之中,不知所向。
洗魂閣內。
這是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屋內沒有多少裝飾,簡單樸素。正對着門的牆壁上挂着一張畫像,畫工極佳,上面是一個極為清俊飄逸的人,腳踏一口黑色飛劍,周身黑炎萦繞,似乎年紀輕輕,卻又帶着滄桑之色,看不出多大年歲。畫像前的黑色案臺上放着一個香爐,上面還插着三炷香,只是沒有點燃,黑色案臺下是一個不知何種靈草編織而成的黃色蒲團。再往前約莫兩丈,離門口不遠處,擺着三張紅色案臺,每張上擺着四個千年陰沉木制成的盒子。
蕭衍打量了四周一眼,不知在想些什麽,揮手将十二個盒子全數打開。
一元重水、息壤、天凰羽、萬年青靈根、雲隗玉金……
幾乎都是七階巅峰的天材地寶,還有一兩種是堪堪是八階的寶物,雖然量上少了些——卻不知道楊钰一個元嬰大成的散修是如何将其弄到手的。
蕭衍也微微有些詫異,不過手下動作倒是不慢,依次将它們收了起來。
接着,他的視線終于落到了畫像上。
這畫像似乎有些眼熟……
好似在何處見過……
空氣中不知何時開始彌漫着一種詭異的香氣,然而蕭衍卻仿佛根本沒有聞到一般,只顧凝神細細觀察畫像。他的目光漸漸有些渙散起來,一股無形的蠱惑悄悄滲入他的神魂之中。
“找到它……”
“要快!”
“給你傳承……”
“玄真七煞劍!”
蕭衍的目光愈發茫然了起來,素來平和冷漠的臉上多了幾分陰狠與偏執之色,俊美的容顏更顯妖異,喃喃道:“玄真七煞劍……不可饒恕!”
他慢慢踱步向前,繞過案臺,伸手拔起香爐中的三炷香,将其點燃,恭恭敬敬地執着香,就要躬身拜下。
“轟!”
神魂中的一個印記忽然光芒大亮,強烈的光芒似乎還帶着恐怖的溫度,連他金丹期的肉身都承受不住,胸膛正中處多了一塊紋路奇異的灼傷。
劇痛令他猛然清明過來,伸手摸了摸胸膛上的灼傷,他臉色有些不好,将那三炷香甩到地上,憤然離去。
畫像忽然光芒閃動,裏面的清俊靈修動了動,似乎要阻止蕭衍離開一般。
然而沒有等清俊靈修從畫裏出來,一朵不知從何處飄來的無形火焰落到了畫上,很快便熊熊燃燒了起來。畫像不知是何材質,在火焰的灼燒下堅持了良久,光芒變幻不定,終于還是漸漸地被點燃起來。
清俊靈修含笑的面容上浮現痛苦之色,在無形的火焰中漸漸猙獰起來,張大了嘴仿佛在痛苦□□,嘶聲慘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蕭衍甚至沒有再尋找其他寶物,只管快步離開樓閣。
“第二次!”
一個渺遠而宏大的聲音直接在他的神魂中響起,隐隐帶着幾分期待與陰冷的笑意。
蕭衍腳步一滞,神色幾經變換,最後恢複了平靜冷漠。
“知道了。”
“呵呵呵……”
笑聲漸漸消失,仿佛說話的人漸漸遠去了一般。
不多時,蕭衍已經來到門口,推開門直接走了出去,絲毫不擔心張昱等人是否還在門外候着他。
他閉目凝神感應,虛空中浮動着血腥味與迷蒙的花香,一些靈力的波動似乎還未平息下去,還有那種奇異的香氣……
蕭衍霍然睜開雙眸,仿佛抓住了什麽,沿着神識感應追去。
但走了一會兒,他又停了下來,因為神識感應斷了。
“居然敢在遺府中用大挪移道符,該說她不知死活好,還是藝高人膽大好呢?”
蕭衍喃喃自語,仿佛覺得元诩的行為很是不可理喻,手裏卻也多了一張道符。
白光一閃,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他走後不久,樓閣四周燃起了熊熊大火,但周圍卻出現了詭異的寧靜,甚至連木材在火中燃燒發出的聲音都沒有。
很快,整個樓閣連帶着那些靈花、假山都在火中化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