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5)

演,早年在香港拍了很多劇。不過,他這幾年剛北上,錯過了一輪/大潮,也不太了解內地觀衆的口味,你要不要再考慮下。”

聞爾斬釘截鐵:“不用。”

這是姜曉生牽的線,聞爾這麽給面子,他也沒想到。

姜曉生這時咳嗽了一嗓子,客氣地說,“沒事的。你要是需要休息,我們先拍童彤單人戲。”

聞爾忙說,“不敢不敢。已經為了我耽誤了。再說,我也想能早些拍完。”

姜曉生不易察覺地一頓,聞爾微微一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很喜歡這戲的團隊。我想早點拍完,是想去找她。”

“噢?”姜曉生笑道,“聽說你檔期很緊,還有閑工夫認真追人?”

聞爾掂了掂手上的手機,“推了也要去。”

“要推什麽?”

聞爾和姜曉生同時擡頭。

廖正平兩手撐着椅背,對他倆說着不怎麽标準的普通話。

“導演,剛忙完啊?”聞爾站起來把廖正平讓到自己座椅上。

“這位小帥哥,說要推了活兒追女朋友去。”姜曉生笑着說,“用你們的話說,溝女。”

廖正平露出個驚訝的表情,依然是一口夾着口音的港普,“後生仔,你要慎重。正是追求事業的時候不要任性,為了女仔放棄好機會以後你肯定後悔。演藝圈機會轉瞬即逝。你以為現在紅,後浪推上來的時候就措手不及。”

他對不算熟悉的小孩苦口婆心地近乎推心置腹了,姜曉生都覺得他太過耿直,實在沒有必要。這些話說不準還讓聞爾不開心,年輕人紅的時候難免狂妄,聽不進去。

然而聞爾十分謙遜地低了低頭,“廖導說的是。我明白。”

廖正平正想說這後生挺聽勸,聞爾又續道,“不過,我做演員并不是為了紅。”

普通演員說這話多少都顯得裝腔作勢,何況此時的聞爾還不算個真正的實力派。廖正平和他合作這一段時日,只覺得他有點小天資,出于珍惜後輩的角度算得上有些喜歡他,聽到這樣的話一時愣住了。

姜曉生哈哈大笑,“你這話可別當着其他演員的面說。”

廖正平意味深長地看了聞爾一眼。聞爾低着頭,唇邊有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廖正平恍惚間覺得這人很有些世家公子的浪蕩。

“廖導,”聞爾把胳膊伸出去,給廖正平揉了揉肩膀。他沒接着剛才的話頭,反倒是給導演捶起背來,一邊說,“我知道您,早在律政系列之前。”

姜曉生意外地擡起頭來。

律政精英系列是廖正平早年的成名劇,一度風靡華語影視圈。不過離現在有十五六年了,以聞爾的年紀,不知道都實屬正常。

廖正平同樣意外,他轉頭按住聞爾的手,“小聞。你……”

聞爾笑說,“導演今天辛苦了,因為我拖了進程。我手法還算專業吧。你邊享受下邊聽我說。”

廖正平頓覺他十分“生性”,不但毫無當紅偶像的架子,說話又顯得很是真摯。

“廖導,”聞爾手指找了兩處穴位,“做好心理準備哈。”

他說完廖正平随着他的用力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您這個是嚴重肩頸勞損。”聞爾用兩個拇指對着廖正平肩上穴位按下去,“導演別太拼了。”

五十來歲的廖正平咬着牙被這個小年輕按了十幾下,在片場痛了半個月的部位竟然疏解了不少,不由疑惑地看着他,“你一個看上去養尊處優的小孩,怎麽會這個?”

“我哪裏養尊處優?”聞爾笑道,“來,給您看我掌心。”

聞爾攤開手,他手指修長漂亮,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掌心和手掌根部是厚厚的繭子。

姜曉生拍古裝戲多了,有些驚訝地說,“你這是練過呀。怪不得賈導都誇你打戲漂亮。”

聞爾說,“小時候經歷過一些不好的事。從那以後我媽就讓我學武。給我找了個很厲害的師傅。”

“你手上的力氣和普通人不一樣。”廖正平道,“不是硬力氣,也不霸道。教你的得是真人物了。”

“是呀。”聞爾點點頭,笑眯眯地說,“都是托她的福。”

廖正平皺起眉,聞爾眯眼微笑的樣子讓他想起一個人來。

☆、這個聲音極具磁性

Robert雙手扣住方向盤沖出去,高大的吉普車車頭猛地撞散了一排路障,轟然一聲,整個車身巨震,反彈的沖擊力驚人。呂文維緊緊抓着車門上的扶手,胸口一陣劇烈的痛。她尚未來得及平複,一直盯着後視鏡的Robert大喊,“bend down!”

呂文維聞聲即動,幾乎不用任何反應時間,整個人都已經弓了起來。與此同時,Robert一腳油門踩到底。飛馳而出的吉普後窗瞬時被幾顆子彈打碎。後視鏡裏,幾個軍人裝扮的男人憤怒地朝他們叫嚷。

呂文維雖然早已聽慣也看慣了子彈呼嘯而過,然此刻捂着耳朵,卻還是被子彈頭與玻璃撞擊而過的聲音剮在了耳膜,通到了心髒上,一陣說不出的暈眩。那些軍人說了什麽她也聽不清,和着七七八八玻璃渣掉落的雜音,仿佛是壞掉的收音機嘈雜作響。

時間在此時S國的清早仿佛走停了。呂文維大腦一片空白,等她不知過了多久,掙紮着坐起來,第一反應是把大腦裏丢掉的建設好的采訪問題重新撿回來。

Robert長籲了一口氣,他高度集中地注意着周圍情況,但還是時刻分出一點精神去看呂文維,這時看她眼神終于清明起來,才放下心,一邊打着方向盤一邊問她,你還好吧。

呂文維心頭默念着等下的工作,聽到這句話才回過神來看着Robert,朝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

大吉普飽受摧殘,好在原本車況很好,此時除了外觀慘不忍睹,開起來并沒有什麽異樣。Robert具備極好的心理素質,再糟糕的情況下也把車開得盡量平穩。呂文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對Robert笑說,精神上倒是沒什麽問題,可是…我好餓啊。

Robert見呂文維口氣輕松,神經才稍微松下來,他用手指了指着前側方,說,我們就快到了。我想,M先生會為我們準備早餐的。他是一個友好和獨具魅力的人。

呂文維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高大的兩塊石碑上尚未完全剝落的一塊金屬牌子上寫着XX大學。XX是S國首都的名字。

這是S國首都的一座綜合性高校。

呂文維在國內時查閱S國相關信息,備了幾十萬字的資料,幾百張圖片,其中當然也包括教育領域。在戰前,這所高校最好的排名曾經是世界前50。她看着資料圖片上學生熙熙攘攘的大學校園幾無人煙,對比之下,頓有恍如隔世之感。

Robert把吉普車開進一個拱狀的石門,呂文維細細觀察起周遭。

這裏的确是個百年老校,校園裏古樹不少,有些枝幹甚至有半臂粗。這裏教學樓和國內高校比起來算不上現代,卻別有風味。吉普駛過中央區域,呂文維瞥見一個巨大的環形建築,那是一座圖書館。圖書館大門緊閉,大概是不再對外開放。

校園很大,卻很少能看見人,反倒是反戰标語随處可見。呂文維抿了抿唇,繼而輕輕嘆了口氣。她的視線越過一棟有些年代感的老舊小樓,依稀瞥見牆上的幾幅塗鴉,畫着M先生的卡通頭像,間隔中寫着“Freedom”“Truth”“Democracy”……

在呂文維曾經上過的國際新聞課上,有關戰争的意圖有幾個理論,其中,所謂的“價值觀輸出”就是現代戰争最為慣用的理由。學生時期的呂文維認為,如果一代人的犧牲能換來更為理想的社會,那麽未嘗不可。而此後真正見過了戰争的她,卻再難以輕松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回憶了下曾經檢索過的資料,依稀記得,開戰之前,這所大學有不少國外留學生,多的是研究古文明史的,都已經在開戰前回了國。本土的學生堅持着上了幾個月課,随着生存成為難題,大部分也陸陸續續中斷了學業。

随着車子一路開進,呂文維目之所及,只偶有幾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老學者仍然夾着厚厚的書穿梭在校園。雖然是發色花白的老人,在呂文維看來,卻是沉寂的校園裏的一點希望。

Robert的車駛入一條堪堪能通過的狹長通道,停在一棟三層的小樓的後門口。呂文維看了眼Robert,是這?

Robert點點頭,開了車門。

小樓一層的後門這時一起開了,Robert卡着車門出去,進了門。呂文維那頭開車門的空間都沒有,于是只能解開安全帶,先把十來斤重的防彈衣脫下來,從副駕位一點點挪了過去。

Robert緊挨着門口等她,呂文維一進去,随手帶上了車門,等她一進門,小樓的門咯吱一聲閉上了。

身旁有兩個保镖模樣的阿拉伯男人注視着她。呂文維微笑着打了個招呼。兩個高大的男子朝她點了點頭,誇贊她的阿拉伯語說得好。

Robert和兩個男子對了兩句話,兩個男人略颔首,伸手和他握了握,便在前引路。

呂文維随着他們朝裏面走,邊走邊觀察四周環境。這裏燈光昏暗,被分隔為數間教室,偶爾能看到化學儀器,看樣子像是個實驗室。

Robert同他們說,感謝M先生同意臨時在這多待一個小時接受我們的采訪。我和呂小姐都知道,現在他的處境并不十分安全。

呂文維跟在最後,餘光掃見幾個似乎進進出出的學生,和他們沒有目光交流,匆匆而過。

觀察,記錄和思考是記者的本能。呂文維僅僅掃了幾眼,就猜測這裏進出的學生也許并非在紛亂的戰局裏仍然堅持學業,獨立做着實驗的青年,而是知道些什麽來專門為M先生掩人耳目的。

走過一條通道,呂文維随他們走進一間儲藏室,地上一些玻璃器皿蒙上了一層灰。兩個男人中的一位走到屋子中間,蹲下來,以手背不規律地叩了叩地板。過了會,那塊地板從下面被推開,露出狹窄的樓梯來。

呂文維低頭一看,那樓梯約莫只有半人寬,只能側身走,梯級沒有扶手,又十分陡峭。

Robert轉過身來,伸出手。呂文維朝他搖了搖頭,輕聲說,沒事,我自己可以走。

Robert看了她一眼,覺得她似是有顧忌,用他有限的阿拉伯語對呂文維說,沒關系。M先生是一個思想開放的領袖,我想追随他的人也一樣。

說完他并沒有去看那兩個男人的神情,直接拉住了呂文維的手,拉住她步下樓梯。

呂文維被他握住手腕,一步一停地走下樓梯。踏入地下室的一瞬,就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

歡迎你們。感謝你們。這個聲音說。

呂文維竟然不可抑制地心頭一熱,這位果然從前是個歌手,這個聲音極具磁性。

未見其人,聲音已經非常有感染力。

地下室布置簡單,普普通通的生活用品,看樣子有人在這住過短暫的時日。兩個行李箱放在入口處。

兩個男人站在入口,示意他們可以過去和M先生訪談了。

呂文維向地下室中央看去,三把座椅擺成了品字型,兩側有一張小方桌,上面放着一盞水煙和幾個茶杯。

Robert颔首致意,和呂文維一道走過去。

M先生站起來伸出手,Robert和他相握。短暫幾秒後,M說,非常感謝你們願意為S國國民發聲。

Robert松開手,笑說,我可是A國人。

M先生看着他,相當有風度地低了低頭,低聲道,雖然理論上說,你是我們的敵人。可我看了你的報道,在國籍之前,你首先是個真正的記者。如果不是這樣,我不會答應接受你的采訪。

呂文維淡淡掃了M一眼,他看着僅有30出頭,眼眶深邃,眉毛濃密,相當英俊。他穿一身的“庫非耶”,頸部露出裏面的襯衫領,看着尊重傳統,可又顯得并不非常傳統。

呂文維靜靜地站着,M轉向她,你好,女士。

她微一頓,猶豫了會,還是沒有伸出手去,點頭道,你好。

她是X新聞社記者。Robert說,也是我的朋友。

M朝她笑了笑,說,請坐,朋友們。我知道你們臨時趕來,我讓我的妻子備了早餐,我等下就要離開這,因此只能請你們些烤餅和茶,很抱歉。請随意。

Robert給呂文維取了一杯茶遞給她,“have some tea.”

呂文維接過來,對M先生和Robert說了句謝謝。地下室的确有如冰窖,加上燈光昏暗,很讓人不适。

待她喝下一杯熱茶,Robert說,我們開始吧。

呂文維從随身背包裏取出一個小本和一支筆,而後她調整了下坐姿,直視M先生。從進來開始,她一直避免和M有目光交流,但準備開始采訪的一刻,呂文維不再刻意遵循當地文化。

☆、可能是因為我紅?

兩個月後,北京。

“霍先生,你确定要去嗎?”入耳式的無線耳機裏傳出一個十分範式化的董秘女聲。

聞爾今天這個造型,把在劇組期間因為角色而留長了一點的頭發放下來,蓋住了耳朵。造型師特意将發尾燙卷了一點,讓他和往常“小奶狗”的氣質很不一樣,多了幾分看似內斂的性感,在剛剛走紅毯的時候已經引發了粉絲的一陣尖叫。

他這時坐在舞臺下方第一排,當鏡頭掃過來的時候就呈上一個無可挑剔的笑容,鏡頭掃向其他明星時,他開口和電話那頭的人說,“是。還請你盡快安排。”

他說完插在兜裏的手剛要按掉口袋裏的電話,那頭傳出一個他熟悉的男聲。

“臨晞,你在胡鬧什麽?”霍臨瑞拿過了女秘書的電話,帶着一絲怒氣質問。

聞爾給湊到跟前的鏡頭比了個心,順道奉上一個歪頭笑,鏡頭移開時他側了一點身,以手指半遮住唇,從媒體的鏡頭看仿佛是在和身旁藝人說話。

而他說的是,“哥,請你幫我。”

他身旁女演員壓根沒聽清他說了什麽,卻也适時回給了他一個營業式笑容,裝出了一副和這位風頭正盛的流量關系很不錯的樣子。

那頭霍臨瑞怔了一下,霍臨晞上一次說這樣的話還是十幾年前。

因為不顧老頭面子出來當演員,霍臨晞跟霍存勳這幾年關系很僵,以至每年家庭聚會霍臨瑞都得在中間調和。霍臨晞這個混小子秉承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和稀泥精神,軟硬不吃,卻也從不讓步示弱。

然而他說,“哥,請你幫我。”這句裏卻沒有在霍家說話一貫的似是而非。

霍臨瑞态度軟下來,說,“你要去那種地方,總得告訴我為什麽吧?”

聞爾站起身來,扣上西裝扣。

霍臨瑞沒等到他的回答,卻聽到了另一頭的粉絲尖叫與主持人的聲音。

“年度最受歡迎男演員,聞爾。”

霍臨瑞深嘆了口氣。他放下了手上一堆事,拿着手機耐心等着這個祖宗。

“感謝為我投票的粉絲們。”聞爾拿起獎杯,朝觀衆席後方揮了揮手,“聽說很多人為了我這個獎連着熬夜。”

他淡淡地笑一笑,眉眼彎彎,有如和煦的春光暖陽,照在小姑娘們的心尖上。

“以後千萬別這樣了。”他笑着說,“要多睡美容覺。獎,是重要,可是,沒有你們重要。”

霍臨瑞在那頭磨着牙,心裏暗想,你這些哄粉絲的鬼話就不能用來哄哄爸爸嗎?

聞爾舉起獎杯鞠了個躬,利索地走下臺去,走下樓梯時,他低着頭,對在電話那頭等着他的霍臨瑞說,“我去工作。去聯合國的難民營,他們選了我。”

“為什麽?”

聞爾一笑,“可能是因為我紅?”

比起剛剛那句請他幫忙的真誠,霍臨瑞對他這種半吊子口氣顯然更熟。他擺了擺手,讓女秘書離開辦公室,低聲說,“你又想我給你收拾一次爛攤子?爸爸要問起來,你讓我怎麽說?”

聞爾走至臺下,沒有走回自己的位置,等在一旁的莫少藍将他拉進了Vip化妝室。

聞爾朝莫少藍打個手勢,“藍姐,等我打完這個電話。”

莫少藍很有默契地走了出去,拉上門站在門外。

“哥,霍氏每年做的慈善活動這麽多,為我做那麽一次,不為難吧。爸爸哪有那麽多時間關心集團做了些什麽善事?”

“你要動用集團的飛機送物資去戰區,你覺得這是個随便胡扯兩句就能從老爺子那裏過的事嗎?”霍臨瑞扶着額頭,“況且,你也知道,這種所謂的慈善對我們來說遠遠不如捐給國內得到的聲譽,搞不好還會引發争議。你做個什麽大使我當然是攔不住你,出人出力就行了,還至于要做到這個程度嗎?”

聞爾鎖着眉心,他讓莫少藍主動去談這個大使的頭銜,是為了借此由頭和媒體以及粉絲交代為什麽去S國。為了談下這個頭銜,幾個飛機的物資是他表示的誠意。

沉默了幾秒,他說,“哥,如果不是實在找不到物流公司能運這麽大體量物資去S國,我是不想麻煩你的。”

戰區物資緊缺,但支援很少,沒有公司願意承擔巨大的風險和高額的安保費用。也正如霍臨瑞所說,幾乎沒有企業會做出力不讨好的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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