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沒有回答，只是不屑的瞥她一眼，嗤笑出聲。
伏明“啧”一聲，登時怒上心頭。
嘿，我這暴脾氣。
想她伏明來渡月府時間雖不長，但拜“貼身護衛”這個名號和本身的好脾氣所賜，府中還沒人敢這麽對她。這突然冒出來的小丫鬟，實在沒禮貌過頭。
被這目中無人的态度瞬間激怒的伏明，當即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好好理論一番。
“伏護衛？你怎麽在這？”
正在這時，又有人踏進廚房大門。熟悉的聲音讓伏明火氣頓消，扭頭一看，小燕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在外面就聽見争執的小燕知道廚房不止伏明一人，與她打過招呼後，往裏又走了幾步，很快發現了廚房裏的氣勢洶洶的小丫鬟。
眼裏飛快閃過一絲厭惡，臉上的疑惑迅速被惱意取代，伏明還沒從她如同川劇變臉一般的轉換中反應過來，便聽到她因諷刺而略微尖銳的聲音響起——
“呦，怎麽回事？這不是林姑娘跟前的小丫鬟玉環嗎？瞧你這幅嘴歪眼斜的樣子，府主的貼身護衛也能把你給惹着？”
小燕有意把“府主的貼身護衛”幾個字咬重了音，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将伏明護在自己身後。伏明被這突然的動作弄得愣住，下意識沒有反抗，乖乖站在了後面。
林姑娘？林泠？
這邊争執還在繼續，伏明将疑惑壓在心底，繼續認真聽兩方鬥嘴。在她為了搜羅藥材天天失蹤的時候，渡月府到底都發生了什麽事？
名喚玉環的丫鬟自從小燕來到後，嚣張的氣焰已經萎靡不少。又聽到“府主的貼身護衛”幾個字，早已沒了剛才的跋扈。但是語氣依舊不饒人，“不管怎麽說，她亂碰我家小姐的東西在先就是不對。”
說到這，玉環停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伏明一眼才繼續道，“貼身護衛又如何？我家小姐和你們這些人，是不同的。”
嗯？這話裏有話吧？你家小姐怎麽就高人一……等。
想到某種可能性的伏明，額角隐隐劃過一滴冷汗，忽然就停止了腦補。
“讓開，別擋路。因為你們讓我家小姐久等，那可不行。”
玉環說罷，繞過兩人把竈上溫着的甜羹放在托盤裏。然後看也不看兩人一眼，轉身揚長而去，留下廚房裏的伏明和小燕面面相觑，無語凝噎。
待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廚房，小燕氣哼哼的一翻白眼，才将注意力轉回伏明身上，“狗仗人勢的家夥，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伏護衛，你沒事吧？來廚房是因為肚子餓了嗎？可是廚房現在暫時好像沒有什麽吃的……”
“沒事沒事，我身上還有一點早上的幹糧。沒有就算了。”
伏明說罷，小燕為難的看了看周圍，而因為熱着甜羹的關系，竈臺還有火沒熄滅，注意到廚房剩下的食材放在一邊，她“哎呀”一聲驚呼讓本來打算離開的伏明回頭。
“我現在做給你吃吧！”
……
放下手中冒着熱氣的湯碗，伏明喟嘆一聲，滿足的模樣讓小燕不禁輕笑，“伏護衛真是餓壞了。要不把你的幹糧拿出來我幫你熱熱再吃？”
“不了不了。”伏明聞言頭搖的像撥浪鼓，“小燕你做的面很好吃，我已經吃飽了，不用再吃幹糧了。那東西幹巴巴的，不是沒辦法真不想吃。”
“诶，好吧。”
見伏明吃完，小燕不顧她阻攔，順手把碗收走，拿到廚房外的井邊清洗。顯然方才的誇獎對她非常受用。
閑來無事，小燕洗，伏明就坐在水井邊陪她。回想起方才的罵戰，玉環說的話讓她不得不在意。服侍林泠的丫鬟叫她小姐可以理解，可什麽叫做“我家小姐和你們是不一樣的”？
“伏護衛，你這段時間都去忙什麽了啊？老是找不到你人，都沒人和我聊天了。”
“嗯？啊，我最近有點事要辦，所以不常待在府中。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就不會再這樣了，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聊。”
正出神，小燕的聲音讓伏明如夢初醒。沒錯，這裏不是有一個現成的人可以問嗎？小燕雖然看似活潑跳脫，但她可是府上的大丫鬟，府裏的情況她知道的只多不少，為什麽不找她了解府上近況呢？
“那個，小燕。”
“怎麽了？”
“剛才那個丫鬟我瞧着很眼生啊，是最近新來的嗎？”
“你說她啊。”似是回憶起什麽不好的事情，小燕厭惡的皺起眉頭，“确實是新來的，是府主買進來，專門服侍林姑娘的。”
說到“林姑娘”三個字時，小燕臉上飛快閃過一絲不快。伏明敏銳地捕捉到這一細節，繼續問，“林姑娘，府主當日帶回來的那位重傷女子對吧？為什麽服侍林泠……姑娘就可以那麽張揚？林姑娘做了什麽嗎？”
“這就是我這兩天一直想找你聊的事了。”
小燕甩甩手，一副有情況的樣子，極大地引起了伏明的好奇心，“什麽？說來聽聽。”
“你之前不是和府主一起帶回那個受傷的姑娘嗎？叫林泠對吧。”
“沒錯。”伏明說着，随手設了結界，防止有心人偷聽，“她怎麽了？”
“你應該知道，府主從來不近女色。正因為這樣，剛開始你來的時候，說自己是府主貼身護衛，大家才都很驚訝。”
回想起當初自己種下的惡果，伏明不自在的轉移目光，繼續道，“嗯……所以呢？”
“所以你們帶回受傷的她的時候，我們就更驚訝了。因為雖然大部分人不認識，但正派修行世家林家橫空出世的天才林泠，府中也是有人見過的。府主這次不僅帶回了女子，這女子還是正派修行者，簡直是聞所未聞。”
“從把她安置好的那天起，府主偶爾會去探望她。她醒的很快，然後就經常有人看見她和府主在一起談天說地。可如果只是這樣，倒也正常，畢竟府主願意救的人，都是與他投緣之人。”
伏明聽到這，有些哭笑不得。心道不出意外的話，這位正派女修本該是你們的府主夫人，能不投緣嗎？
“但若只是這樣就罷了。”小燕說到這，語氣都開始不解，“有一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麽，府主整個人散發着從來沒有過的戾氣。”
像是想到什麽可怕的回憶，小燕顯得有些後怕，“雖然府主臉上總挂着笑，但其實大家都知道，府主并不是好脾氣的人。可他再怎麽生氣，最多只會冷着臉，不會像那天一樣，滿身戾氣如同修羅。”
“大家哪見過那樣的府主，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生怕火燒到自己。他當時直去了林姑娘的房間，過了好久，出來後面色稍霁，顯然是好了很多。府主只在林姑娘房裏逗留了一會就消了氣，大家都很好奇發生了什麽，但沒人敢問。”
聽到“有天晚上”，伏明眉頭一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她懶得多想，繼續循循善誘，“除了這些呢？看你對她的态度，你應該還有什麽話沒說吧？”
“肯定啊，我還沒說完呢。”小燕嗔怪的瞪了伏明一眼，伏明趕緊認錯，她才又道，“從那天之後，林姑娘和府主就經常待在一起了。聽他們說，林姑娘經常和府主切磋比試，有時候還會做些吃的送給府主。甚至于有人曾看到府主收了林姑娘繡的荷包。”
“但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麽，最重要的是，最近府主甚至縱容她随意進出書房！”
小燕瞪大的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轉身抓着伏明的肩用力搖晃，“除了府主親信，和我偶爾會送飯過去。其他人絕不能出入的書房她就這麽進去了，一個正派女修！大家族橫空出世的驕子！”
“咱們府上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依府主的性子，能縱容林姑娘到這個地步，再笨的人也該知道兩個人之間可能有些說不清的關系了吧？那你說她身邊的丫鬟态度能不嚣張嗎？可是這個玉環真的太讨厭了，經常和我對着幹……”
伏明被晃得頭暈，連忙讨饒，“好好好，我知道玉環真的很讨厭了。那林姑娘呢？她對你們态度怎麽樣？”
“林姑娘倒是沒有她的丫鬟那麽讨厭。”小燕放下搭在伏明肩上的手，“她表面冷淡，通常也不怎麽和我們說話。但是偶爾有人做錯事了府主要罰的時候，她在場的話都會幫我們說些好話。”
“嗯……”好像有哪裏不對？伏明颔首，不置可否。小燕則從井邊下來，“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睡覺了。伏護衛你也早點歇息吧，在外奔波了這麽久，你越來越憔悴了。”
笑着與小燕揮手告別，伏明在井邊坐了片刻，直到遠遠地傳來腳步聲，她才一個閃身離開廚房。
回到房中時，府中各處的燈籠已經點亮。伏明直接用靈力蒸幹了頭發，躺在床上若有所思，“04。”
04應的很快，“怎麽了，主人？”
“原劇情裏，林泠是對待感情特別主動的類型嗎？”
“印象中應該不是。”
“什麽叫印象中，準确點。”
“不是，主人！有什麽問題嗎？主人？”
“……”
沒有回答04的問題，伏明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累死了，睡覺。”
留在原地不知所以的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