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原本不近女色的府主再次帶回一名女子,加上伏明的“貴客”發言,一時間整個渡月府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好奇林泠的身份。

而林泠休養期間,秦承楚隔三差五的探望更是讓衆人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于是伏明這個當初丹城之行同行者,便遭到了或含蓄,或直接的各種追問。

伏明不勝其擾,但更多的其實是懶得想理由搪塞,所以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衆人的問題。只要有人來問,全部以“正主醒了去問正主。”為由打發走。

要說林泠這身體素質相當過人,又或者是衆人将她照顧的太好,她心存感激,想趕着回應衆人的期許。

總之一個晚上過後,她醒了過來。再兩三天,就能下床走動了。搞得伏明都有了種她其實沒有中毒,只是睡了一覺的錯覺。

林泠這一醒,伏明犯了難。作為秦承楚的“貼身護衛”,她本該一直守在秦承楚身邊。

可現在林泠來了,這個也算在林家與她鬥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人來了。秦承楚三天兩頭和林泠待在一起,誰能保證跟在他旁邊的自己,有一天不會露出馬腳被察覺?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加之環梳草到手,接下來就該是尋找剩餘的藥材。伏明幹脆回歸老本行,暫時不跟着秦承楚,轉而專心找藥煉藥去了。

沒成想她這完全是出于自保的一避,在衆人眼中卻成了另一番味道。原本就身份暧昧的“貼身護衛”在林泠到來之後就不再跟随府主,甚至常常不見人影。

于是伏明漸漸發現,最近府中人看向她的眼神裏總夾雜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惋惜(?),她被這些視線盯得渾身不自在,便挑了小燕空閑的一天特意攔住她問起原因。

在小燕生動的表情與豐富的肢體語言,加上充滿情感的描述裏,伏明終于搞清楚自己會收到那些略帶同情的視線的原因。無語凝噎之餘,生怕越描越黑,她決定閉嘴随衆人說。

然而她與世無争,不代表她就能安安靜靜當個透明人。

回府已是入夜,奔波了整個白天的伏明拖着疲憊的身軀,“啪”一聲拍開房門。

沒輕沒重的手勁将兩扇門重重推開,發出“碰”的一聲巨響,她卻無心顧及,腦子裏只剩睡覺這一念頭。

然而當她擡起頭,準備進門時,卻意外看見一個人影坐在房中。屋裏沒點燈,漆黑一片。月光自大開的房門處照進房中,不夠亮,但勉強能讓伏明認清來人。

“秦公子,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将遮陽用的草帽挂在一旁,伏明放下背在身後的藥箱,又打了個響指,燈火驟亮,黑暗中秦承楚的身形也顯露出來。

今夜的他着一身白衣,頭發随意披散在身後,室內亮起燈光,他的視線也随之停留在伏明身上。

大概是深夜容易讓人露出真實的一面,那雙平日對着她總是潋滟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泛着微微的冷意。

伏明有些發愣,山中初遇的記憶與此刻重合,她轉瞬釋然,也許他本就是不愛笑的。

見她一副藥童的打扮,秦承楚輕不可查的皺眉,疑惑道,“這段時間你常常外出,是去找白修鈞請教藥理去了?”

收起腦內的胡思亂想,伏明背對秦承楚翻了個白眼,“白大夫行蹤不定,我怎麽可能找得到他。不過我确實有修習醫術的興趣,這幾天是外出認草藥去了。”

說是認,其實是找。不過伏明不打算跟秦承楚說太多,“你到底有什麽事?沒事的話我準備洗漱休息了。”

話音剛落,秦承楚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伏明身形一僵,飛速換上一張标準的迎賓微笑臉,“哎呀,府主深夜到訪,真是讓寒舍蓬荜生輝。”

“您為何事而來?陪聊、切磋、和我一起研究草藥。只要您要求,小的都能做到哦。”

伏明說罷,兩人視線交彙,秦承楚盯她半晌,最後輕嗤一聲彎起嘴角。

見狀伏明暗自松了一口氣,轉身進內間翻了一會兒,然後拿出裝有血丸的白玉瓶,坐在秦承楚對面遞給他,“是藥吃完了嗎?”

嗯,好像有哪裏不對。

秦承楚接過瓶子收入懷中,繼續道,“最近怎的喜歡上研究草藥?植園裏的靈植不夠你研究的?”

“……這不是外面的草藥更多嘛,那植園裏也淨是少見的名貴靈植,普通的草藥還是要到外面才能見得到不是。”

場間的氣氛再次安靜下來,秦承楚不置可否,只是摩挲着手裏的白玉瓶。那專注的模樣,簡直讓伏明以為他手裏的,其實是他變成玉瓶的愛人。

“你……當初從阿泠手裏拿了那株環梳草是嗎?”

“阿泠”?伏明詫異擰眉。這才幾天就能叫的這麽親密,原劇加成不得了。等等——

發散的思維被“環梳草”三個字拉回來,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伏明擰眉看着秦承楚,語氣裏不自覺的摻了些愠怒,“是。所以呢?當初擂臺上誰是勝者。”

似乎是察覺到了伏明的不悅,秦承楚擡眼,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沒有說話。

不知怎的,伏明怒火更盛,“如果你今天來的目的是想替她拿回環梳草,那我只有三個字回答你——“不可能”。”

“丹城之行,我的目的本來就是這環梳草。好不容易得到,怎麽可能再拱手讓人。”

一番話不帶停歇的說完,伏明已經不自覺站了起來。頭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是這個反應。

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壞,疲憊感也頃刻湧了上來。走到門旁拿起藥箱,伏明看着仍舊坐在茶幾旁的秦承楚,面無表情,“還有什麽事嗎?沒事的話我想休息了。”

沒等他回答,伏明拎着藥箱轉身進了裏間。等她整理好藥箱中的藥材後再出來時,秦承楚不知何時已經離開,房中空無一人。

正值夏季,窗外偶有蟬鳴傳來,空蕩的房中寂靜無比。伏明沉默地望着屋外,抿了抿唇,一言不發的回了裏間。

……

一夜無眠,天還沒亮伏明便從床上翻身而起。撓撓散亂的頭發,拉開門,猛吸一口氣,初晨滿是水汽的空氣讓她驟然清醒。

站在院中,伏明不知怎麽就突然想起昨夜的事。仔細回憶下,其實秦承楚只來得及起了個頭,剩下的什麽都沒來得及說,全程都是自己在發洩憤怒。

可為什麽會生氣?伏明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遠處。

真的僅僅是生氣嗎?

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湧起陌生的情緒,伏明“啧”一聲,轉身進了房間。

“主人,你還好嗎?系統監測顯示你情緒不穩定哦?”

04略帶不解的聲音響起,伏明條件反射般嚷嚷起來,“誰說我情緒不穩定的?我好得很,你的監測系統才該修修了。”

……

被04盯得發毛,伏明沉默片刻敗下陣來,“你說的沒錯,我現在心情确實不怎麽樣。我不明白自己昨晚為什麽突然就失控了。”

“哎呀,這個其實很好理解。”

見伏明承認,04搖身一變,開始客串知心姐姐,“男主不懂你一片苦心,還想把你好不容易拿回來的草藥還給女主,你會生氣不是很正常的嗎?”

伏明皺眉,這麽說也确實有道理。

04見她表情開始松動,繼續趁熱打鐵,“反正環梳草在你手裏,你打死不交出去,他們也拿你沒轍。”

“再說,你現在不是在收集能治好男主的舊傷的藥材嗎?早早把藥練好,他們想要也拿不到了不是?”

04說完,伏明久久沒有回話。

它說的沒錯,只要藥最後煉成,所有的問題就都成不了問題。而想讓藥順利煉成,最好的方法就是這段時間盡量避開秦承楚,防止他再次前來讨要環梳草。

刻意忽略掉那仍舊叫嚣翻湧的陌生情緒,伏明執拗地認定自己的不快原因就如同04所說。打定主意,她決心躲秦承楚一段時間。

秦承楚身為渡月府的府主,忙起來經常幾天看不見人,所以伏明想躲,其實很容易。加之仿若心有靈犀般的,秦承楚自從那晚過後,一直都沒有再找過她。

于是雖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慶幸。伏明就這麽一邊躲人,一邊收集藥材,不知不覺過了小半個月。

從一開始的提心吊膽到後面的放下戒心,伏明漸漸安心繼續在府中自由行動。然而秦承楚是躲過了,府中有些事卻開始變得奇怪起來。

“你是誰?怎麽敢随便亂翻這竈上熱着的東西?!這甜羹是我們小姐要的,碰壞了你賠得起嗎?”

結束了一天的野外“學習”,回到府中已是日落。又累又餓的伏明想在廚房找點食物墊肚子,卻被突然出現的婢女連珠炮般的三連問問倒在原地,登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這誰?

由于煉制療傷藥所需的材料多而複雜,為了躲秦承楚加上來回出行麻煩,伏明從那天起幹脆在外面一待就是好幾天,回府也只有晚上,直奔房間極少亂跑。

可雖然她待在府中的日子不多,但拜原身非凡的記憶力所賜,她記得渡月府所有露過面的人的樣子。

也因為她和藹好接近的脾氣,府中衆人和她關系都算不錯,至少衆人不會無緣無故對她甩臉色這種事,她還是有自信的。

伏明略帶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丫鬟,這個上來就氣勢洶洶質問自己的丫鬟自己同樣不認識,也就是說——

"你是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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