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第81章

◎舞蹈◎

如果說宮玉卿今日打扮華麗, 那宮玉桑簡直就是打扮奢靡。

偏偏宮玉桑長相容貌豔麗,濃妝豔抹不會覺得俗氣,反而覺得非常的驚豔, 就像一朵開在院中的萬花之王雍容牡丹,有種傲視百花的富貴與絢爛感。

整個禦花園的人都被吸引走了目光,奪走了呼吸。

除了季語白。

她想她應當說得非常清楚明了吧,絕對是連幼兒都能聽懂的程度,宮玉桑卻還不要臉的一直往她這裏湊。今日禦花園宴請,衆朝臣都在,外族也在。

要是現在發作, 明日她就成了上京城茶樓酒肆的談資。

宮玉桑走到季語白身邊,眼底的光不再是那種怯怯的,而是一種瑰麗的而隐含着癫狂的目光。那種可憐如小鹿一般的濕漉漉的目光似乎只是一種他引誘人靠近的一種陷阱。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屬于宮玉桑的眼神。

而恰恰是這樣的眼神令他的氣質從富貴絢爛感轟然蛻變邪惡而糜豔的堕神,擁有着讓信徒甘願獻出生命的能力, 卻在信徒奉獻匍匐在腳邊時一腳踩爆信徒的頭。

季語白沒理會他, 轉頭回座位。

宮玉桑微微擡起下巴, 目光陰戾的在雲王與宮玉卿臉上逡巡。

熱鬧的晚宴一瞬間變得火藥味十足, 朝臣們都不約而同的放低了談話的聲音。

傳聞宮玉桑溫柔賢惠,大方得體,這絕對是騙人的。

鎮國公、張少卿、周侍郎、胡寺卿四人坐在一團,本來還在談春季促農耕的國家大事,聽到大殿下來,目光立刻在宮玉卿和宮玉桑臉上逡巡,調轉話題, 悄悄看起了八卦。

面對宮玉桑吃人的眼神, 雲王抖着手擦擦額頭的汗, 拉着宮玉卿往身前擋了擋, 意思明顯,獻舞一事作罷,幹巴巴道:“殿下千歲千千歲。”

宮玉桑不發一言,轉頭走向主位,不着痕跡的朝着福貴微微投出感謝地眼神。他之所以會來,是福貴給在皇宮的宮玉桑遞了消息。

福貴擡來一張椅子,放在季語白旁邊,宣示主權。

季語白近來心煩不已,見到宮玉桑就更心煩,一心煩就容易沖動,她随手指了指宮玉卿,挑釁道:

“卿卿,你不是要給本王獻舞麽?躲那麽遠做什麽!?”

宮玉卿驀然聽到季語白叫他名字,擡起頭望過來,眼神裏寫着欣喜。可另一道快殺人的視線,令他手腳不安的往後推幾步,氣短道:“妾,忽感不适,恐跳的不好看讓大家笑話。”

沒料到宮玉卿這般膽小,季語白柔聲道:“不會有人笑話!若誰笑話了,我便罰她也跳三曲如何?”

這話自然是玩笑話,臣子們聽後便開始興奮吃起瓜來。當着夫郎的面這邊維護別家男子,宮玉桑不得醋死麽?胡寺卿悄悄捅了捅身邊的周侍郎。

兩人齊齊看向宮玉桑,只見宮玉桑緊緊抿住嘴唇,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宮玉卿,眼尾氣得發紅。

宮玉卿搖搖頭:“多謝攝政王擡愛,妾今日真的不想跳了。”

季語白張口還想多勸一次,宮玉桑起身打斷了季語白的話:“攝政王,妾閑來無事也編了一曲舞蹈,本來預備七夕獻上,今日攝政王想看,妾便獻上。”

往日還未有人見過他的舞曲,聽聞大皇子宮玉桑才藝一絕。甚至有好事者宣稱,秦淮河上五百年下五百年所有舞姬加起來,也不敵宮玉桑的舞姿之千一。

滿園子的朝臣們眼底沸騰了,偏偏宮玉桑是季語白的夫郎,大家還不得不裝作深沉的模樣。

我們只是來喝酒聊天的,并不對殿下的才藝感興趣。

也不等季語白開口,宮玉桑便下座走到後方,不消片刻換了一身緩帶飄揚的輕便衣裳過來,步履輕盈如天仙踏雲下凡,而又因眼底的陰鸷令他有種說不出的蠱惑邪魅。

随着曲子響起,宮玉桑翩翩起舞。

如蝴蝶,如飛絮,如雨燕···身姿曼妙,步步生花,可知傳聞不虛。

原先一直看着宮玉卿的傑麗,一雙眼睛粘在宮玉桑的身上無法移開半分。而他再看季語白時候,眼中流出濃濃的嫉妒,好似非常惱恨季語白被兩個大美人争風吃醋。

宮玉卿自慚形穢,往後躲了躲,臉上帶着尴尬。眼睛不敢再往季語白這邊看,他容貌不如宮玉桑、舞姿不如宮玉桑,就連地位都不如宮玉桑。

另一邊,季語白感覺心裏不大好受,她搭聳着眼皮,有一搭沒一搭的品着酒,好像心愛的衣裳,被人在用剪刀一點點剪爛。她明白宮玉桑這是故意出風頭,展示自己的容貌與身姿給她看,并敲打宮玉卿知難而退。

她偏偏不叫他如意,垂眸不看,然而眼角的餘光總能捕獲宮玉桑的動作,叫她心煩,她只能更加将頭低下,而舞步移動的咚咚咚的聲音卻踩在她胸口。

倒是鎮國公等朝臣們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會跟着節拍來兩下,若非季語白在,她們早就開始激烈的讨論起來了。

一支舞蹈,品出了四種不同的心情。

宮玉桑自打起舞眼睛就沒離開過季語白身上,她坐在座位上,自顧自喝酒,連個眼神都沒抛過來。宮玉桑郁氣在心底聚集。

終于在跳到一半的時候爆發。

他旋布走到一名近衛身邊,手指靈活輕探,那近衛被宮玉桑這等活色鮮香一靠近,身子就跟木板子一樣僵硬了。

宮玉桑輕笑一聲,近衛魂走丢了一半。只聽‘劃拉’一聲,他抽出了近衛腰間刀,那近衛驟然腰間失守,臉吓白了。

不過,季語白沒說什麽,她也就逃過一截,周圍的其他近衛紛紛羨慕的看着她,似乎被宮玉桑抽走刀是件很榮耀的事情。

宮玉桑提着刀,或劈或砍或躍動,舞蹈風格從柔美輕靈變得銳利兇狠,随時要取人性命似的。

即便是奪命的刀,也有與衆不同的美感,只讓人心底誇獎宮玉桑物資卓絕。

并且,他的舞蹈範圍集中在雲王桌子旁,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宮玉桑的身份非常特殊,是皇上的嫡親哥哥,地位尊榮,在場只有季語白能說一二。而季語白仿若未聞,低頭喝酒。

其他人諸如鎮國公,自然不會理會,反正火沒燒到她們頭上,吃瓜看戲是個樂子。

雲王坐在座位上,冷汗直冒。想起身離開,又吓得腿都軟了。

一曲快終了,曲調越來越急,宮玉桑眼如惡鬼,刀影翻飛快得只能見到殘影。雲王不止腳軟全身都軟了,只想往邊上爬。

宮玉卿坐在雲王身邊,着實吓得不輕,還在皇家嚴苛的儀态讓他保持了該有的風度。

雲王眼睛緊緊盯着宮玉桑,她的心跟着曲調一起越來越急,宮玉桑不會真的在禦花園殺人吧!?

“峥!”一聲高昂的音調曲子結束。

雲王感覺心有那麽一瞬間,停頓了幾息,才重新恢複跳動。

随着而來,一道劍影直直劈向雲王身前茶幾,“嘩啦”茶幾分開兩半,碗筷叮鈴哐啷砸在地上。

雲王狼狽的吓得往後一翻,滾落在地上,緊接着像是躲厲鬼似的在地上爬行,臉色煞白如雪。同樣被吓到的宮玉卿趕忙去扶雲王起身,這時候,一股子水漬從雲王腿間漫開,騷臭味擴散四周,周圍的人皺皺鼻尖。

宮玉桑嘴角拉開一個弧度,居高臨下道:“手滑,雲王受驚了。”

衆人:······

不信。

分明是報複雲王把宮玉卿塞給季語白做妾這件事。

鎮國公人精似的人,忙圓場道:“殿下舞姿卓絕,令人傾倒。雲王剛剛看舞蹈入神,不小心摔了一跤,來幾個人扶雲王下去換一身衣裳。”

周侍郎也道:“我剛剛也看的入神了,差點絆倒,殿下的舞姿驚天地泣鬼神。”

胡寺卿:“若不是剛剛張少卿扶着,我也摔了。”

張少卿覺得這些話太過強詞奪理,不過,她還是順着沒說話。

幾名宮奴上前扶起魂都丢了的雲王,還有幾名開始收拾地上碎屑碎片。

季語白在這種巨響中擡起頭,她的目光落在驚慌失措如被痛打的狗的雲王身上,思考良久。宮玉卿與雲王同坐一處,宮玉卿遇到這事只是臉色有些發白,并未表現得多失态。

而雲王自小深受皇女的苛刻教養,又有一身武藝傍身,加上人到中年,怎麽會被砍桌子吓到。

她堅信上次宴會上,看到雲王身手利落的撈起墜落的杯子就不是眼花。

她不由得想起三國裏的劉皇叔,在面對曹操的試探時,故意打翻了手中的東西,以示自己的懦弱膽小。從而逃過生死劫。

雲王若演技如此純熟,絕不是個簡單的人!

她記得當時在靈慧寺時曾試探過那些來殺她的人,她們的主子應是擁有皇室血脈的王爺之類,并且行事低調不為她所察,也許經常出現在季語白面前招搖以迷惑她。

如果說,在莫家村荒山上的扳指确實是兇手不小心掉落的,那麽擁有扳指的主人,會不會為了掩飾身份會不會立刻馬上再刻一只扳指以混淆視聽?

刻扳指并不難!

勳貴王爺、不惹皇權、經常在眼前出沒、還有扳指,除了那個病在家中迷信道術的老王爺外,每一項證據都指向一個人,雲王!

季語白幹脆将亂成計,她一拍桌子,厲聲道:“大膽,将他綁起來,押送大牢!”

她故意沒講話說明白,詐她一詐。

如果詐錯了,旁人後續問起,便推說是雲王,小便失|禁,殿前失儀,小懲大誡一番。

發表評論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