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什麽傻話!”徐珊經過池塘, 看到蓮蓬長得不錯随手摘了一朵,塞進李廣泉的懷裏,“小孩家家, 別總想點有的沒得。”
說完她就轉身上了樓, 進了房間後,立馬關了門。
剛才李廣泉看着她的時候,說實話, 她差點就沒忍住伸手去捏臉。
現在想起來, 就是以前太沒顧及這些,所以才會給他帶來遐想。
徐珊趴到窗戶上, 偷偷往樓下看,見院子裏沒人,心裏奇怪又敢在這會下樓, 拿了柄扇子坐着扇。
夏天人容易犯困,徐珊眯了一會, 才醒來下樓。
結果剛開門,就看到門口放了一個瓷白色的碗, 裏頭是剝好的蓮子。
不用想, 她就知道是李廣泉剝好的。
她把碗從地上撿了起來, 到李廣泉房間看了眼, 沒人, 她這才往嘴裏抛了兩顆蓮子。
嫩蓮口感甜脆, 中間的蓮心因為還沒成熟,只帶微微的澀味, 但很快就能回甘。徐珊比較喜歡吃這種新鮮的嫩蓮,從家裏開始種蓮子起,家裏人便都知道她這個喜好。
等她下樓走到廚房的時候, 一碗蓮子已經吃完了。
伍珍珍正在切炖肉,擡頭看到徐珊,說:“今天早上你們走了後,于東陽進城去了,說是去看他舅舅,估計得明天才能回來。”
這兩年在于東陽的支持下,于大寶的古玩店開得有那麽點兒意思,徐珊有時候也會看過看看。
徐珊點頭嗯了下,把碗洗幹淨後,問:“彪哥他們呢?我怎麽沒看到?”
按道理來講,馬上就到飯點了,虎妞應該蹲在廚房才是。
“他們去河裏收籠子了。”伍珍珍切好炖肉,放在盤子裏,淋上一層家裏自制的醬汁,再端到餐桌上,“家裏的幾個小孩你又不是不知道,虎妞最愛玩,廣泉又寵着她,豆豆就是個小跟屁蟲,姐姐去哪他就去哪,所以全都跟去了。”
“哈哈,那正好,省得圍在身邊吵。”徐珊坐到鍋竈邊上,加了根柴火,“伍姐,虎妞明年就要上初中了,你有沒有想過去縣城住?”
虎妞下學期六年級,成績還是老樣子,剛及格,鬼點子多,但就是不用在學習上。
之前伍姐和嚴彪為了看廠子,所以才一直住在李家村,但如果他們有別的想法,徐珊也會支持,所以先問問。
“不去,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伍珍珍把鍋洗幹淨,準備炒菜,“就虎妞那個性格,在鎮上讀初中就夠了,不然她每次被請家長,我還得多坐兩個小時的車。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她就不是讀書的料,沒得讓我放下一切去縣城陪她讀書。”
在李家村住了十三年,伍珍珍已經徹底融入這裏的生活,她以前還會逼着虎妞讀書,後來發現壓根沒用,現在已經看開了,只要虎妞性格不歪,她就阿彌陀佛,不求其他了。
徐珊去年在縣城買了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因為有時候要去查店面和送貨,晚上太遲了,就會住在縣城。
但她最喜歡的,還是在李家村的日子。
這也是她為什麽會拒絕接手徐江公司的主要原因。
如今家裏生活無憂,家裏能自給自足,大多數吃的都是自家種的養的,在外頭累了回來,夜裏聽着蟬鳴總能一覺到天亮。
“那就不去了。”徐珊聽到外頭傳來虎妞的笑聲,便知道人回來了。
她起身走到門口,看到嚴彪和李廣泉手裏都拿着背簍,笑問,“今天收成怎麽樣?”
“姨,我們不僅抓到了螃蟹,還有鼈魚!”虎妞笑得最開心,伸手到背簍裏抓出一只螃蟹。
豆豆人小個子矮,看到姐姐拿螃蟹,他也要,但跳着都夠不到姐姐的手,只能轉到舅舅身邊去夠。
李廣泉把背簍放在地上,攔住豆豆伸進背簍裏的頭,擡頭看向姐姐,“姐,今天的蝦肥,晚上我們可以烤蝦串吃。”
徐珊低頭看了眼背簍裏的河鮮,确實都不錯,“你們先去洗洗手,這裏我來收拾。”
“那虎妞你們先去吧。”李廣泉蹲下,“姐,我幫你一起弄。”
說着,李廣泉就把背簍裏的螃蟹拿到木桶裏,和蝦分開。
夏天容易出汗,徐珊和李廣泉面對面蹲着,難免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
其實李廣泉身上的味道很淡,這在以前,徐珊肯定不覺得有什麽,但這會她是怎麽都有點變扭,便自以為不着痕跡地挪到另一個背簍。
把蝦和螃蟹分好後,背簍裏還有幾條小魚,徐珊現殺了,用熱油炸到酥黃,再用西紅柿做澆頭,一碗糖醋河魚很快就做好。
“待會吃完,虎妞你留下幫我洗碗。”伍珍珍看了眼邊上的女兒。
虎妞心裏記挂着和小狗兒說好要去采山苺,撒嬌說,“媽,我可不可以晚上再洗碗,我都跟小狗兒說好了吃完飯就出門。”
伍珍珍鐵面無私,“我不拘着你在家裏寫作業,你也別想偷懶,家裏每個人都要做事,你出去玩不差這二十分鐘。”
虎妞哼了一聲,賭氣說,“那我就不去了。”
嚴彪出聲幫女兒說話,“她都跟小狗兒說好了,就讓她去吧,我來洗就行。”
“不行。”伍珍珍給兒子裝了一碗飯,“那麽大的人了,我就讓她幫忙洗個碗,又不是幹體力活。等她以後讀初中,自己的衣服都要自己洗,現在不學,之後她要是敢每個星期帶髒衣服回來,我就全丢了。”
教育女兒上,伍珍珍以前還會聽聽丈夫的意見,現在已經知道丈夫就是一味寵孩子,便不再聽丈夫的。
李廣泉給姐姐夾了一塊魚肉,“姐,咱們以前去采草藥的山裏,現在山苺長得特別好,我們也去采點回來做山苺醬吧?”
“好啊。”徐珊下意識就點頭說好,可話說完,她就後悔了,可又不能再把話收回來。
吃着碗裏的魚肉,她突然覺得沒那麽好吃了。
“舅舅,那你們等我!”虎妞快速完嘴裏扒飯。
伍珍珍打趣,“你不是說不出門了嗎?”
虎妞癟着嘴,差點被嗆到,等吞下嘴裏的飯後,才一臉正經地說,“我那就說說,媽你怎麽當真了呢。”
伍珍珍呵呵笑了下,不過在吃完飯後,等徐珊出去了,她把女兒叫到身邊特意交代,“待會你們出門後,你跟小狗兒自己玩去,別跟着你舅舅他們。”
“為什麽呀?”虎妞很不能理解,要是跟舅舅上山,肯定會有好運,她喜歡跟舅舅一起進山。
伍珍珍嫌棄地瞥了女兒一樣,“你聽我說的就行,別問為什麽,只要你不去纏着舅舅,等你回來,我給你吃大白兔奶糖。”
“真的?”虎妞聽到奶糖,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她已經換完牙了,為了不讓她牙疼,家裏的糖都被媽媽掌控了。
“當然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伍珍珍說。
外頭的徐珊拿了兩個幹淨的塑料袋,在等虎妞。
李廣泉從客廳出來,手裏的袋子裝了兩個脆桃,“姐,虎妞來了,我們走吧。”
徐珊看到急哄哄跑出來的虎妞,嗯了一聲,和李廣泉一起走了出去,結果虎妞跑到門口,跟他倆說了再見,拽着坐在石階上的小狗兒,飛快跑了。
“虎妞,你去哪?”徐珊大喊一聲,她不能沒有虎妞啊,讓她單獨和李廣泉進山,這不是要讓她尴尬死嘛。
可虎妞頭也不回,拽得小狗兒一颠一颠的,為了奶糖,姨姨算什麽,該賣的她還是要賣。
李廣泉眯眼笑着,先走下了臺階,再回頭看着姐姐。
徐珊站在高處,正好這會陽光灑在李廣泉的臉上,高挺的鼻梁泛着光暈,這時李廣泉對她彎唇笑了下,那種怪異的感覺又該死地來了。
最後,他們還是兩個人一起進山。
山莓樹喜歡長在山坡上,大多不高,只是枝幹有刺,采摘的時候需要格外小心。
徐珊到了山上後,就停在一株山莓樹跟前,“廣泉,我采這一塊,你去上面點。”
“行。”李廣泉很乖地走到了離姐姐十幾米的地方,認認真真開始采摘山莓,就像他沒有其他目的一樣。
成熟的山莓是大紅色,汁多味甜,偶爾也會有個把酸的。
徐珊摘兩顆就往嘴裏送一顆,等她摘完眼前的山莓樹時,袋子裏只有一小把的山莓。這點可不夠做山莓醬。
她便往坡下走了點,不曾想腳踝一扭,重心沒穩住,整個人往坡下一倒,幸好她手快抓住邊上的一棵樹,這才沒摔下去。
但腳踝還是疼得她直皺眉。
“姐姐,你怎麽了?”李廣泉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沒事,就是腳扭了一下。”徐珊接着樹撐起身子,伴随着腳踝用力,韌帶撕扯的疼痛感立馬襲來,“嘶,好疼。”
聽到姐姐喊疼,李廣泉立馬蹲下,看到姐姐的右腳踝已經紅了,沒多想就捧起姐姐的腳,放在他的膝蓋上,兩手有規矩地揉搓。
徐珊下意識地想收回腳,卻被李廣泉給緊緊拽住。
“別動,程爺爺教過我一些手法,我幫你揉揉先,待會回家用藥塗一下,過兩天就不疼了。但如果不幫你揉,你得疼一個星期不止。”李廣泉一臉認真,一邊說,手裏的動作也沒停。
徐珊看李廣泉說得有理有據,且神色正常,慢慢松開眉頭。
看來是她太緊繃,想太多了。
而徐珊不知道的是,這會李廣泉雖然看似淡定,實際上緊張到心都快跳出來了。
李廣泉揉了十五分鐘左右後,起身時因為腳蹲麻了,微微歪了下身子,他走到姐姐前頭,再次蹲下,“姐,你上來,我背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