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梼?聽起來有些熟悉。
哦!我想起來了。
“毛毛?!”
“啧!老子再說一遍,老子叫伯梼!不叫毛毛!”他眉心一擰,恨恨道,“可惡!什麽鬼名字!以後不準再那樣叫!都跟你說了多少遍?!”
實在抱歉!你的獸語我可聽不懂。我在心裏嘀咕了一句,然後更仔細地打量着他,一邊起身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見!”
毛毛雙手一伸,把我拽過來扔到背上,我吓了一跳,不曉得他突然之間發的什麽瘋!
“喂!你這是幹嘛?!”
“帶你去老子的地盤,嵇玄山!誰叫你都不來找老子!”
“停下停下!”我揪着他的頭發在他耳邊大叫,身體也扭來扭去的胡亂掙紮,毛毛終于停了下來。這時聽到喧鬧的蔥白也跑了出來,手中還拿着掃帚想往毛毛身上招呼,我擔心毛毛獸性大發,趕緊對蔥白擺手,“誤會誤會!這是我的朋友!”
原本正在龇牙的毛毛收回了兇相,将我放到地上,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說的對!”
蔥白還是充滿警惕地看着他,拿着掃帚站在我的旁邊。
毛毛不耐煩地看她一眼,我側身一步,擋在蔥白身前。
“嵇玄山那麽危險,我小小金丹修士,豈敢随便亂闖?”
“那是以前,老子回來以後,已經跟那幫兔崽子打過招呼,以後人類再經嵇玄山時。只要不動手殺生,就不用管了。”
怪不得,這次我和梅梅路過嵇玄山這樣順利,沒有被任何兇獸阻擊。
“還說我不來找你,我路過嵇玄山時,你不是也沒露面?”
“老子那時正在閉關。”
“閉關?”
“力量被壓制久了,需要調整。”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你這丫頭!怎麽問的沒完沒了!”
“我其實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我在他暴怒之前,快速問道,“到了九州,靈力外放無效,你是怎麽找到我的?”連梅子否也做不到這事。
“聞的。”
原來如此,我看了看他的鼻子,想到了那只獸鼻。捂着嘴直笑。
“該問的也都問了,可以跟老子去嵇玄山了?”
我還真有些心動。阿兄不知何時才能找到,蔥白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紋,她不能再等。
“有毛,有伯梼大人給我當靠山,我當然願意過去。不過我得先跟朋友打聲招呼才行。”
“朋友?公的母的?”
“!”我怒道,“男的!”
“原來是公的……喂!該不會是你說過的那個什麽‘梅梅’?”
“就是他。”我轉身欲走,毛毛攥住我的手腕,皺眉道:“怎地那樣多啰唣事?你們人類不是會寫寫畫畫,給他畫一個不就好了?”
我停下腳步,偏頭思索片刻,覺得也有道理。最主要的是,他回避我的感情,卻又天天過來找我。跟他呆在一塊兒,我的心緒起起伏伏,波動的讓人發慌。我或許該冷靜一段時間。
我寫好書信,放在正堂的案幾上。
“那個,玥兒……”蔥白滿頭大汗,吞吞吐吐地說,“要不我謄寫一遍?這字,就怕慎微真人看不大懂。”
“怎麽會?以前我也寫過書信給他,他能看得懂的。”
“……”蔥白艱難道,“慎微真人,好生厲害。”
“那是啊,這符篆體,可不是誰都能看得懂的。”
擺好書信,我準備背起蔥白,毛毛冷哼一聲,一手将我甩在背上,一手拎着蔥白,速度極快地往嵇玄山飛馳而去。
我在他行動之前将蔥白打暈了,這很有先見之明,因為連我都頭暈目眩差點被狂風逼的窒息而死。
“你下次能不能慢點兒走!”我扶着蔥白,心有餘悸的對他抱怨。
毛毛原本很兇的樣子,看到我這幅狼狽相,有些理虧,不過還是嘴硬:“是你該提升修為!”
“行行行!我怕了你。”我打量着伯梼住的地方,是一座很大的石堡,讓我有些意外,“沒想到你住的地方跟人類的居所風格很像麽。”
“還不是少魍那小子擺弄的!”
“唔……少魍又是誰?”
“也是住在嵇玄山上的獸族。前段時間從山下帶回一個人類,要跟她,那什麽……”伯梼看了我一眼,“要跟那人類成親,為她修這玩意兒時,順便給我修了一只。”
“這也可以?人和野獸……”
“你看不起獸族?!”伯梼暴跳如雷。
“不不不!人獸平等,都是自然造化。”我輕咳一聲,“我只是未聽過這兩個族類可以……那什麽,成親。”
“你們人類不是有句話叫‘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你也曉得這是“奇”事!不過我不想跟他争吵,嗓門太大,吵的我頭疼。
我對那跨越種族鴻溝的女子有些好奇,也很佩服,有機會一定要拜訪拜訪。現在我可沒有功夫,我還要助蔥白引氣入體。
以蔥白的年紀,能不能順利築基尚還未知,要花多長時間也是個未知,幸而如今在嵇玄山上可以長留。我當初想幫毛毛雖只是“物傷其類”,沒有要他感恩圖報的意思。然冥冥之中,成就這樣一段因果,天裏循環,真是奇妙。
蔥白吃過洗髓丹,開始按照我給她講的方法,摸索引氣入體的法門。從這開始,就是她一個人的路了,在入定之後,沉入身體這方宇內,旁人幫不上任何的忙。
我托腮坐在石堡的頂端,入目是蒼茫的天地,這嵇玄山永遠都是白雪皚皚。
“小丫頭!”伯梼的聲音遠遠傳來,待話音落,人已站在我的旁邊,“呶,這個給你。”
“什麽呀?”我順手接過幾冊玉簡,打開一看,驚喜道,“魔教的中高階功法?你從哪裏尋得?多謝你!”
“從少魍那搶來的!”他得意洋洋地說,“被我給奏青了臉,哈哈!”
我對毛毛的邏輯很不适應,有些同情那位快要成為新郎的少魍,這要是放在人類身上,奏青的臉可不是容易好的,挂彩上陣,指不定得被新娘嫌棄呢。
“過段時間就是你那朋友的大喜之日,我來這裏已經一兩天了,還沒拜訪東道主呢。”我起身躍到地面,朝他道,“伯梼,幫我帶路好嗎?我去給他道喜。”
“成親那天不是一樣。”他嘟囔道。
話雖如此,伯梼雙手枕在腦後,還是晃晃悠悠走到我的身邊給我引路。我側頭笑道:
“你朋友馬上就要成親,你呢?可有心儀之,心儀之獸?”
伯梼腳下一個踉跄,竟然紅了臉。
這是有情況啊!
“是哪位獸姑娘?成親時可要給我請柬,我一定會來參加。”
“不是!”他回答的有些急氣,血色瞳孔似乎更加赤深。
“不是?你別騙我了,不是你為何臉紅?”我才不信你個萬年老妖,被人問點風月就會不好意思。
伯梼猛地抓住我的肩膀,我側頭一看,拂開他道:“那位便是你的朋友少魍?”
說着,我已經幾步走到藍衣“公子”身前,笑吟吟向他拱手道賀:
“這位就是少魍大人吧?好事将近,恭喜!”
再看向挽着他的青衣女子:“也給姑娘道喜。”
女子有些腼腆,紅着臉跟我點點頭,少魍挑眉道:“站着作甚?進去吧。”
這麽通情達理?!我心中驚訝,被相攜着的兩“人”引入石堡,旁邊的伯梼時不時煩躁地抓抓腦袋,幸而他那順滑的頭發并不毛躁,不然早就成了雞窩頭。
“還要多謝少魍大人饋贈。”我不好意思地說,“那個玉簡……”
少魍瞪了伯梼一眼,伯梼反眼瞪了回去,我仿佛看到兩頭野獸蓄勢待發預備大幹一場。
“無妨,反正我和啊世都用不上。”他收回視線對我說,又忍不住瞪向伯梼,“不過你這家夥就過分了!我有那麽小氣?不就是跟你玩笑兩招,你還專往我臉上招呼!”
伯梼冷哼一聲:“不是給你小子機會跟人裝傷賣癡!”
叫啊世的女子羞得滿臉通紅,有些不知所措,委屈巴巴的樣子,少魍見了又急又心疼,朝伯梼怒道:“好哇!你叫我揍一頓試試!”
伯梼跳将起來:“想打架是吧!老子奉陪到底!”
……
我和啊世一人攔一個,說了半天才把兩人安撫下來。我想,這兩人湊在一塊兒,沒把嵇玄山給拆了真是莫大奇跡。
未免兩人再吵起來,我挑開話頭,問少魍:“那魔教功法,是你雲游魔教領地時所得?”
“我尋那東西幹嘛?”少魍奇怪地看我一眼,哼聲道,“讓我想想……好像是一多甲子之前的事兒,有個人類打這路過,正縫我心情不爽,被我給奏了一頓,東西也就歸我了呗。”
“那麽久遠的事……是魔教中人?”
“誰關心這個?”少魍聳了聳肩。
“怎麽了小丫頭?你臉色不對。”伯梼盯着我問。
“呵,沒事。”就是有些喘不過氣,某種不好的猜測像沸水中的毒泡,想要付出水面。我不願深思,我承認我退怯了。我不想知道答案,我寧肯在九州一直尋找下去。
少魍這時猛然起身,一臉怒氣。
“你說什麽!”
我茫然看向少魍,然後看向壞笑的毛毛,環顧一周,發現門口的位置,多了頭未成人形的兇獸站在那裏。
“怎麽了?”我問。
“有人要搶他的新娘。走!咱們出去看看熱鬧。”
這倒稀奇,我也沒見過這種陣仗。心裏稍稍糾結,是該幫毛毛的朋友吶喊助威?還是幫我的同族搖旗吶喊?
“伯梼,待會兒別讓少魍把那人給打死了,瞅着差不多時,保他一命好麽?”我最後選了個折中的辦法。少魍需要出氣,那人類也要保命。
“放心!”伯梼保證道,拽着我的手臂往外走。
尚未見到來人,我遠遠就聽到有人呼喊我的名字。
“玥兒!”
是梅子否?我又驚又喜,猝然擡頭,人已朝着那道身影飛奔過去。
“你怎麽來了?!你受傷了!”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扶着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覺得那衣襟上浸染的血跡如此刺眼。我急出了一頭大汗,顧不上多問,摸出幾粒丹藥塞到他的嘴裏,就要帶他到石堡裏調息療傷。伯梼擋在了我的面前,不悅道:
“他是誰?該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梅梅’?”
我尚未開口,梅子否一下将我攬在懷裏,亦冷聲道:“問人之前不該自報家門?”
我急道:“這是我的朋友伯梼,他是梅梅,是我的心上人!好了!曉得了吧,快讓開!”
梅子否的身體一震,我紅着臉,想到他傷的不輕,又白了臉。
“伯梼,你讓開!”
伯梼一臉陰沉地盯着梅子否,殺氣騰騰地說:“不行!他得跟老子打一場!”
“什麽?!你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吧!幹嘛找他的麻煩?!要打我陪你打!”
“我為何要跟你打!”毛毛氣急敗壞地說,“雄性之間争奪配偶,跟雌性無關!一邊兒待着!”
“……”
我張口結舌,梅子否搖搖晃晃提劍上前,我一個機靈,死命抱着他不要沖動,對毛毛吼道:“我只喜歡他!你要敢動他一下,我,我跟你絕交!”
看到毛毛被我喉退了一步,臉上露出受傷的神色,我心裏微黯,吸了口氣,歉然道:“對不起,我要先帶梅梅去竹屋療傷。”
原以為要被別人看戲,如今看了半天好戲的少魍摟着阿世,悠閑地說:“南山頭的竹屋啊,倒是個好地方。去吧去吧,我給你攔着伯梼,保證不叫他過來打攪。”
暴脾氣的毛毛這次沒跟少魍對上,而是轉身跑了,一瞬便消失了蹤影。
“便麻煩你去看看他有沒有事。”我對少魍說完,扶着勉強支撐,已有些神志不清的梅子否禦劍離開。
梅子否靈力耗盡陷入昏迷,我源源不斷地給他輸入補充,直到體內的陰陽平衡快被打破,這才暫且停下。我的修為還是不夠,忙了半天,也不見他有多大起色。然我若是倒下,梅子否更加沒人照顧,便給他輸入一陣靈力,再靜坐調息充盈氣海。如此往複,過了十來天的功夫,他的狀态才好轉一些。但尚未清醒,這會兒還開始說起胡話。
“玥兒,我非有心之過,原諒我……”
他的語氣脆弱而悲痛,帶着無可化解的自責和無奈。噩夢纏身無法自拔,我聽的很是心疼。
“好,我原諒你,不管你做錯什麽。”我安慰道。
然而我的安慰似乎不太管用,他眉心緊皺,還是反反複複地這樣說。我想,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可以問他夢之源頭,也許便可化解,就是不知,以他這樣的狀态能否回應。
“梅梅,告訴我,你做錯了什麽?需要我的原諒?”我說話的聲音非常輕柔。
梅子否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沒有了力氣一般,或許已經從夢魇中逃脫?我松了口氣,他卻在這時嘎然睜眼,呆滞地看着一片虛空,很急促地喘息着。
“你終于醒了!梅梅!看看我!我在這裏!”我搖着他的肩膀,梅子否将毫無焦距的目光凝在我的臉上,空洞的眼中光彩漸複。
“玥兒……你沒有嫁給別人?”他幹澀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
我故作困惑道:“我嫁給誰?你呀!可你不是不要我麽?”
“不是……我……”
“你什麽?”我大睜着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沒什麽。”
我滿心無奈,恨鐵不成鋼地瞪他道:“梅梅,你猶豫什麽,顧慮什麽?我一個女子,都這樣厚着臉皮追求你,你就不能勇敢一點,邁出一步?”
我點着他的心口:“你啊!口是心非的大騙子!”
“你知道麽?那天我看到你瞧了九公主一眼,心裏難受的油煎火燎。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拈酸吃醋’。我不曉得你為何以為我要跟別人成親,不過以己度人,我可不可以認為,你也在吃醋呢?”
梅子否擡手遮住眼睛,我擡手在他好看的下巴上描來摹去,心花叢叢綻放,在花海的盡頭,撥得雲開見月明。
那些想不通,看不透的過往,像溫柔的陷阱,把我困在裏面,迷惑了我找到真相的眼睛。然而,他都這樣小心翼翼地問我有沒有嫁給別人,為着不知打哪兒頭兇獸那裏聽到的謠言,連命都差點丢在這裏,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梅梅,我以前不知你為何一次次不遺餘力的幫助我,不過你不說,我也不必非得要個清楚明了。我心裏記得,有機會報答就好。但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以後,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也漸漸成形……梅梅,我不知這世上有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可你不是個爛好人。當然,你不想說,我依然不會勉強。”我笑吟吟地看着他,“但是梅梅,若怕我有一天嫁給別人,那就接受我的以身相許,好不好?”
“梅梅?”
沒有等到他的回答,一陣天旋,還未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一陣馥郁的梅香帶着烈火般的熱度,鋪天蓋地湧入口鼻,燙的我幾欲窒息無法思考。
耳畔只剩下狂亂的喘息,上一瞬被抛置雲端,下一刻便跌入火海……
“玥兒……玥兒……”
在痛苦而又快慰,瘋狂而又克制的呼喚中,我睜開眼睛。入目是潔白的胸膛,我的思緒還有些渙散,憑着本能伸手摸了一把……唔,好滑。
頭頂上的呼吸重了幾分,我擡頭看他,他亦低頭注視着我,那雙漆黑的瞳孔沒有一點雜質,平靜,而又翻湧着驚濤駭浪。我曾置身在那浪潮之中。
我渾身發燙臉頰緋紅,攀着他的頸子,又是羞澀又是緊張道:“梅梅,你身體沒事兒吧?”
“沒事。”他喟嘆道,低頭貼着我的額頭細細摩挲。
我摸了摸自己熱騰騰的臉頰,輕笑道:“沒想到你這樣熱情……我差點以為你會把我整個兒吃到肚子裏呢。唔……原來‘以身相許’是這個意思。”
今兒可是體驗了一把……
梅子否把我抱的更緊了些,啞聲道:
“還有十裏紅妝,結道大典。玥兒,我們在九州拜堂成親,在五岳神州辦結道大典。”
“真的?你想通了?”
“起來吧,我們回去籌備婚禮。”
我眨了眨眼睛,想通之後的梅子否,竟然這樣的迫不及待,與前較之,我還真有些不甚适應。回頭想想,欲拒還迎的梅子否,也非常可愛不是嗎?
“玥兒……”他幫我穿着衣服,低聲問,“如若我犯了過錯,現在的你,會原諒我麽?”
“梅梅,不必如此,我自己會穿。”在他灼灼的視線下,我紅着臉道。他也沒有勉強,卻還是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我系着貼身小衣的帶子,“夢境而已,你何必當真。”
“夢境?”
“你清醒之前,可不是一直叫我‘原諒’你麽?做噩夢了?”
梅子否的嘴唇輕輕顫動了一下,幾不可見地點點頭,聲音也似呢喃。
“是啊。”
看起來還是有些難以釋懷,想到他那別扭的性格,指不定在心裏怎麽琢磨,悶不吭聲,可別把心境給憋出毛病來。
“梅梅,這世上我在乎的人沒有幾個,只要你不去傷害他們。無論做錯了什麽,都有改過的機會,又有什麽不能原諒?”
“如果我失手殺了你的兄長……”他麻木着臉,發出輕若羽毛般的聲音。
我呼吸一滞,悶聲道:“那可真是個噩夢。”
那樣的話,我又怎會心悅于他?恨他都來不及呢。而他又有那樣傻麽?心悅一位痛恨他的女子?所以說夢境就是這樣的不講道理,沒有因果。但現實總有前定之因,才可以結出後事之果。
現實與夢境是相反的。
我松了口氣,牽着他的手指走向門外:
“不過你救了阿兄不是麽?我有多麽慶幸和感激,那樣的假設根本不成立的。梅梅,咱們好容易兩情相悅,這多讓人高興啊!你可不要沉浸在無稽的幻夢當中,高興一點嘛!”
這句話還是有些作用,梅子否的表情明朗許多,他點點頭,将我的小手包在他的手心。
“梅梅,我們在九州成親。至于結道大典,緩一緩吧。”他停了下來,非常嚴肅地看着我,“你後悔了?但已經來不及了。你既招惹了我,便是不死不休!”
他的氣勢有些懾人,要将人凍結一般,不過我可一點兒也不怕他,笑嘻嘻地說:
“哼!固我所願!我還怕自己白白被你欺負,然後你溜之大吉不負責任!”
梅子否松了口氣,面上平靜,耳朵卻已染上紅暈:“抱歉,是我失态。以後我會克制。”
“那我可就傷腦筋了……”我嘟囔一句,瞧着他雪白的頸子都開始發紅,心裏越發樂開了花,之前是誰熱情似火摟着人不肯松手?我捺下逗趣的心思,正色道,“我想做你名正言順的妻子,所以先在九州把婚事辦了;但結道大典,等把阿兄找到以後再說吧。”
“嗯。先把婚事辦了。”
“呀!”
“怎麽?”梅子否緊張的看着我。
“我差點把蔥白給忘了!我得跟她打聲招呼。你在這裏等我。”
“要去伯梼那裏?”梅子否的眉心皺的能夾死文字,“我去找她,你在這等着。”
那怎麽行?伯梼那暴脾氣,我可不放心。
“你從醒來不過一天,又……又那般折騰……反正不能再妄動靈力,哪怕禦劍飛行也不可以!”
梅子否把我拽到懷裏,按着我的腦袋不叫擡頭看他。
“你記錯了時間,已過去□□天……”
……
我怎麽沒點印象?!啊啊,對了,我的神智早被他撞到了九霄雲外,懵裏懵懂,哪分日夜?
這壞家夥!不好意思的難道不該是我?
好吧……我承認适應良好,理智尚存的狀态下,臉皮比他可要厚的多了。
“玥兒,我們同行。”
梅子否将我帶到了伯梼的石堡外面,我準備先跟蔥白打聲招呼,再同毛毛道別——希望他可以原諒我的過激之語。至于他的心意,我只能說抱歉了。
蔥白見到我和梅子否親密無間的樣子,倒是沒有太過驚訝,反而笑道:
“看來玥兒得償所願。”
“是啊。我要下山同梅梅成親,你就在這裏修煉,待我和梅梅返回五岳神州,會過來找你。”
“修煉之事,也不急在這麽點時間,我先同你下山備嫁。”蔥白堅決道。
我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便同意了。問她毛毛現在何處,她也并不知曉,我便去了少魍那裏。這才曉得,毛毛在嵇玄山最深處的斷崖下閉關修習,暫時無法相見。他是沒法過來參加婚禮了,大抵也是不願意的。
有那麽些無可奈何的悵然,很快被山風吹散。
俯覽腳下這白茫茫的山川,我虔誠默想——很快便要跟心上人成親了,阿兄,你會祝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