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 林懷榆像被老師發現偷偷談戀愛的……

那聲音雖然蒼老但很渾厚, 裴韞聽着覺得有些熟悉,但卻想不到自己從哪聽過。

男人邁進飛船的一條腿收了回去,不耐煩地問道:“誰啊?”

“我。”那聲音由遠及近, 似乎來到了飛船旁邊。

“林……林先生?您怎麽會大駕光臨,我們都沒來得及準備。”男人的聲音變得狗腿。

林先生?

裴韞朝林懷榆看去, 只見後者似乎并不比她多知道多少, 早就傻在了原地。

查理斯用胳膊撞撞他,用口型問道:“誰啊?”

林懷榆回過神來:“好……好像是我祖父……”

林和文?

裴韞眯起眼睛, 他怎麽會來?

她的疑惑很快就被林和文解答了,她聽到外面那道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這次似乎就在她隔着一道艙門的背後。

“我那個不成器的孫子,在這艘飛船上。”

他這話剛一出口,四座皆驚。

“什麽?林總在裏面?這不是一艘貨船嗎,林總怎麽會……”

不只是那個治管局的人, 就連飛船內包括林懷榆自己在內的四人都驚疑不定起來:祖父/林先生怎麽會知道我/林懷榆在這?

“出來吧, 還有其他幾位。”男人還沒說完,林和文便再次開口。

他說話的時候, 總是有種很威嚴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就像此時,即便是裴韞, 也不由地生出一種“或許相信他真的沒問題”的想法。

裴韞再次看向林懷榆,用眼神詢問是否可以相信他祖父的話。

林懷榆緩緩搖了搖頭,然後自己緩步走了出去。

裴韞有些意外,她在拟蟲洞中看過林懷榆童年的回憶,與他祖父林和文在一起的回憶确實實在稱不上溫馨,但是林懷榆對他祖父這麽不信任, 卻是裴韞意料之外的。

就比如她和裴晉,雖然血緣上的關系是父女,可是生活中卻連“熟悉”都只是勉強稱得上,但她覺得,如果此時來的人換成裴晉,她大概是可以全心全意交付信任的,倒不是因為他是她父親,只是因為裴韞信任他的為人。

可是林懷榆卻選擇了自己走出去,不知怎麽的,裴韞心裏有些堵堵的。

“祖父。”她聽見林懷榆溫順地喊道。

林和文見只有他一個人出來似乎也并不算驚訝,略微頓了頓,才說:“你不用害怕,我們林家和戈登家那點恩怨,從今以後就一筆勾銷了。”

裴韞在飛船裏聽得雲裏霧裏,什麽恩怨,什麽戈登家,等等,不會是威廉戈登那個戈登家吧?

她看向葉白和查理斯,只見那兩人雖然也都一臉茫然,卻都伸長了脖子,之恨自己吃瓜不在現場。

他們如此,治管局的人顯然也不遑多讓,剛才一直插嘴的男人也沒聲了,大概也沒想到自己今天能吃到這麽一個驚天大瓜。

林懷榆顯然也沒明白過來,愣愣地問:“我們家和戈登家……”

“老一輩的恩怨,本來就不應該牽扯到你們小輩,這次威廉世侄把你從他本家手裏救出來,就是保證這種事以後不會再發生,祖父知道他用貨船把你們送回來就是為了不讓這件事情發酵得太大,可是現在太空港戒嚴,我怕你們鬧出什麽亂子,所以特地來接你。你那幾位朋友有情有義,今晚要不要帶回家裏吃飯?”

他這一番話信息量太大,饒是林懷榆這個局中人都反應了好久才明白過來,旁邊治管局的人更不用說了,綁架,監/禁,偷渡,英雄救美,怕是市面上最暢銷的通俗小說都不敢這麽寫吧!

裴韞這下算是明白過來了,先不論林和文口中林家和戈登家的恩怨是真是假,這老頭子這次确實是來給他們解圍的,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得知衆人藏身處的,不過能編出這麽一個一波三折、天馬行空的恩仇大戲來,也算是難為老爺子一把年紀還要放飛自我了。

林家家大業大,林和文更是三朝元老,對于治管局來說絕對算個人物,值得他們賣上三分薄面,更何況他說完林懷榆一波三折的經歷,在場所有人的心思大概早就全都飄到八卦上了,沒人還有心思關心林懷榆藏身貨船是否合法的問題。

裴韞忍不住勾起嘴角,這老頭子心眼還挺多的。

她遞給葉白和查理斯一個眼神,兩人會意,跟着她下了船。

治管局的人一看,林和文口中“有情有義的朋友”竟然是裴上将,更是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心裏全都暗自揣摩起了裴上将和林總的關系。

“林伯伯。”裴韞沖林和文伸出手。

林和文不鹹不淡地看她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滿,擡起手和她碰了一下,又迅速放下,接着才笑道:“裴上将,我這不成器的孫子多虧你照顧了。”

裴韞一頭霧水,老爺子怎麽好像很不情願和她握手的樣子?

她暫且把林和文對她的不滿歸結于這次林懷榆惹上麻煩确實是她的原因,同樣賠笑道:“哪裏話,林總和我很合拍。”

她沒注意到自己說這話時,林懷榆悄悄紅了臉,眼神不受控制地向她飄來,又被林和文狠狠瞪了回去。

“這樣,我們就不耽誤各位的時間了,裏面的貨物随便檢查,人我就先帶走了。”林和文沖治管局的人說道。

男人聽了,點頭哈腰道:“當然,當然,您請便。”

幾人出了太空港,便看到一輛眼熟的車停在路邊,車窗降下來,露出凱勒文的臉。

“凱勒文!”林懷榆擡手沖他打招呼。

凱勒文勉強地笑了一下,又升起了車窗。

林懷榆:“……”

凱勒文怎麽好像很不想和我說話的樣子?

葉白和查理斯出了太空港就找理由溜之大吉了,裴韞原本也想走,卻被林和文叫住了:“裴上将,麻煩您也跟我來一趟。”

他說得不容拒絕,裴韞感覺到有些被冒犯,但看看林懷榆請求的眼神,還是跟了上去。

林和文坐上副駕駛,把後座留給林裴二人,剛一上車,便重重從鼻子裏哼出來一聲:“林懷榆,這幾天你都幹什麽去了?”

林懷榆大言不慚:“我以為您都知道。”

林和文氣得直用拐杖鋤地:“我當然知道!要不是凱勒文告訴我你去了牛頓,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林懷榆眼觀鼻鼻觀心,等着林和文再罵幾句好消氣。

“林先生,是我的錯。”裴韞突然插嘴道,“是我需要林總幫忙,所以才讓他和我一起去牛頓的。”

原本正準備放炮的林老爺子聽見她這麽一句話,突然就啞火了,他從車內的後視鏡上看過來,仔細觀察着裴韞。

林和文一雙眼,即便老了也并不混着,反而更顯出些世事洞察的了然來,像是一張能把人照得分毫畢現的照妖鏡,即便是裴韞這種從大到小都沒幹過虧心事的正人君子,竟然也生出幾分心虛來。

“您……”她忍不住開口。

然而她才剛說了一個字,就被林和文打斷:“榆錢,你和裴上将都是alpha,兩個alpha總是在一起,會不由自主地受到對方的信息素影響從而産生矛盾,為了你們的安全起見,你們還是不要交往過甚為好。”

林懷榆下意識地想反駁自己不是alpha,卻一口氣梗在脖子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了,可謂是有苦說不出。

林懷榆下意識看向裴韞,裴韞僵硬地扭過頭避開他的眼神,他又看向凱勒文,卻發現凱勒文一臉“我在專心開車,不要和我說話”的表情,恨不能自己不存在。

林和文看他表情,不知怎麽的,面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嘆了口氣,說道:“行了,榆錢,我知道你是omega了。”

林和文這句話仿佛一個晴天霹靂,砸在林懷榆的腦袋上,他下意識想辯解,卻發現自己不知道從何辯起,只好結結巴巴地說:“我……我……”

“你說你,”林和文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個時代omega和alpha也沒什麽區別,你何苦,何苦打那些東西,多傷身體啊!”

那些東西?

林懷榆福至心田,看向凱勒文,後者恨不能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林懷榆瞬間明白,祖父能知道他的行蹤,大概是好多天沒看見他實在擔心,這才去問了凱勒文,但是凱勒文或許是面對祖父的時候太過緊張,不小心把他和裴韞的事也說漏了嘴,又在祖父關于“AA戀”的追問下把他是個omega這件事也招了。

“別看了,是我逼他說的。”林和文收回目光,又看向裴韞,如果此刻裴韞不是坐在車上而是站着,大概從頭到腳都會被審視一邊,但是現在條件受限,裴韞感覺到老爺子吹毛求疵的目光逡巡在自己的上半身,最終停在了自己的手上。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麽!”他音量突然拔高,裴韞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林懷榆送給自己的那塊懷表,剛才她本想用來暫停時間,卻被林和文的意外出現打斷,就一直攥在手裏,沒來得及放回去。

“我,是我送給她的!”林懷榆生怕裴韞挨罵,跳出來主動認罪,然後就又被狠狠瞪了一眼。

接着,林和文卻奇異地沉默了下來,他不再看裴林二人,反而是将視線投向窗外,林懷榆知道,他又在想自己早逝的父親了。

他想,趁這個機會,讓祖父好好冷靜冷靜,也省得挨罵。

但他心裏這麽想,手上卻又耐不住寂寞地去抓裴韞的手,裴韞沒反抗,反而順勢握住他那一截小指。

兩人的小動作恰好撞進林和文眼裏,他閉了閉眼,眼不見心不煩地揮了揮手:“行了,你們走吧。”

林懷榆像被老師發現偷偷談戀愛的學生,趕緊撒開裴韞的手,無辜地看過去。

“趕緊走,別在這礙我的眼!”林和文氣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就差把他們趕下去了。

林懷榆還想說什麽,裴韞卻把懷表塞進口袋,說道:“這次的事情麻煩林先生了,改天一定登門道謝。”

林和文不耐煩地揮揮手。

兩人打開車門,一只腳剛接觸地面,卻又聽林和文說道:“等等。”

兩人同時看過去,只見林和文無奈地閉了閉眼,說道:“你們倆……有空記得來老宅吃頓飯。”

林懷榆頓時喜形于色:“知道了,祖父。”

裴韞則愣愣地說:“好的,林先生……”

“還叫林先生?”

裴韞頗為詫異地擡眼看去,卻沒對上林和文的目光,她有些猶豫地試着叫了一聲:“林……爺爺?”

沒等到滿意答案的林和文一個怒視,裴韞卻早被林懷榆拉着跑沒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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