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 裴韞和葉白對視一眼,知道對方心……

“什麽?”裴韞先是意外地皺了皺眉, “我記得我事先說過關于寄生類蟲族的事情要嚴格保密,外面抗議的都是些什麽人?”

葉白遲疑了一下:“都是普通市民,不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那就是信仰神變教。”

“神變教?”

“對。”葉白點點頭,“‘體異靈氣同, 默契神變求(注)’, 他們拉的橫幅上寫着這幾句——是叫詩來着吧,反正是從古地球時期傳下來的話, 具體什麽意思好像已經不可考了,硬是被他們用成了自己的教義, 好像掉個書袋就覺得自己說的都是真理似的。”

雖然裴韞同樣也對神變教完全沒有好感,但是現在人多口雜,她雖然沒有附和葉白的抱怨,但是嘴裏卻不免沒什麽好氣, 有些刻薄地問道:“他們不是一直只反對現在人類所處的工業社會, 沒空管別的嗎?怎麽,這些蟲族又怎麽礙着他們的事了, 還是說他們現在終于想明白要開始反人類了?”

“看來裴上将對他們的‘教義’了解得還不夠深啊。”葉白諷刺地說道,“這些腦子裏不知道是多了點什麽還是少了點什麽的小可愛們主張萬物皆有靈, 認為不管是人類、神族、動植物這些碳基生物,還是我們身邊的桌椅板凳這些無機生命體, 都是有靈性的,因此認為人類不應該粗暴地對待身邊的任何物品,并且極其反對如今的機甲工業,畢竟在他們看來,那些排放的廢水還有丢棄的廢料都是有生命的,人類總有一天會遭到他們的報複——這些想必裴上将都知道。”

葉白之前上學時曾經做過與神變教有關的課題, 因此對他們的教義信手拈來:“而這些人不僅極度反對重工業,還極度推崇神族統治,認為神族就是‘靈與自然’合一的造物,而相反的,蟲族則是一切罪惡之始,是擁有只會繁殖的頭腦卻被賦予強大力量的、違背自然規律的生物,所以才會這麽反對接觸過蟲族的人回歸人類社會。”

至于他們的消息是從哪來的,裴韞和葉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個問題,又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因為答案幾乎不言而喻。

除了軍部的人和這幾位受害者,外人頂多知道她裴韞孤膽英雄似的獨自一個人去廢星上闖了一圈,卻不會連受害者中有人被寄生這麽詳細的情況都了解。而這些真正和捷夫在一起待過,甚至還面臨過生命危險的人,除非喝醉了,誰會把這種東西當作談資出去到處說,更何況在降落之前,裴韞已經千叮咛萬囑咐過了,千萬不要把在廢星上的事說出去,這對他們來說也有弊無益。

排除了這些可能性,答案就很明顯了。

裴韞和葉白對視一眼,知道對方心中想的是一件事——軍部裏出了內奸。

“先不說這些了。”裴韞說,“當務之急是先把他們送走。”

她看向那些剛剛從廢星上死裏逃生的幸運兒們,目光在林懷榆身上不着痕跡地停了三秒,可那人卻毫無反應,裴韞不知自己究竟是慶幸還是遺憾,接着移開了目光。

哈維森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明明任務已經馬上要結束了,不知道這兩位大人物在商讨什麽,一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們。

裴韞感受到他的目光——這是她早已經習慣的重量,有時候來自這些小隊長們,有時候來自那些小隊隊員們,更多的時候是那些還未進入軍部的實習學生們,而很偶爾的,也會來自那位在伽馬萬人之上的男人。

起初面對這些目光,裴韞也會不習慣、不安,甚至如芒在背,可漸漸地習慣之後,她覺得那些變成了壓力,卻也同樣是動力,然而現在,她一想到那些目光中摻雜着幾束不懷好意的視線,正在一瞬不瞬地觀察着她的所有動向,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一絲不差地把那些形同背叛的消息發送給在某些方面與軍部對立的人,便覺得從胃裏湧上來了一陣惡心。

“從地下通道走吧。”裴韞做了決定,她早就過了與那些對立勢力硬碰硬的年紀,在不知不覺中,她也學會了委曲求全。

軍部的飛船停泊場旁邊有一條秘密的地下通道直接通向軍部外面的街道,是不對普通市民開放的,他們這些正經出任務的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要向上級審批,非必要不得批準,是專門給迫不得已的危險時候準備的。

不過好在裴韞官大,自己就能給自己批準通過,畢竟這種小事犯不着麻煩日理萬機的裴司令。

“哈維森。”裴韞叫了一聲小隊長的名字,那個健壯的男人聞聲立刻跑了過來,裴韞給他交代了接下來的行動事宜,哈維森便立刻領命走了,畢竟下班誰不積極呢。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裴韞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遠遠地看了一會兒。

她看着林懷榆先是站在原地,手插在口袋裏,聽哈維森解釋完外面抗議的事情之後,似乎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不過并沒有像裴韞想象的那樣轉頭看她,而是接着在哈維森的引導下轉身走了。

裴韞收回視線,好像短暫地遺憾了一會兒,便也離開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的瞬間,馬上就要跟着衆人離開的林懷榆卻突然回過頭來。

剛剛哈維森告訴他外面的事情之後,他就有些在意,只不過在意的并不是自己出去之後可能又會多不少麻煩,而是裴韞估計又要加班了。

他看着裴韞沒有留戀的背影,眼神沉了下來,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哈維森叫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應道:“來了。”

“是掉了什麽東西嗎?”哈維森關切地問。

林懷榆搖搖頭,好像并不是很想說話的樣子:“沒事,走吧。”

軍部的人在飛船上給他們發放了臨時光腦,雖然質量肯定沒有市面上賣的好,但是簡單的通訊功能還是沒問題的。

林懷榆給凱勒文打了個電話,和他共享了位置,不一會兒,一輛磁浮車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林懷榆直接坐在了後座上,凱勒文已經為他空出位置,在那裏等着他了。

磁浮車的自動駕駛功能現在已經發展到了甚至不需要人類坐在駕駛座上的程度,兩人坐在後座上,凱勒文對林懷榆說:“林總好,辛苦了。”

林懷榆雖然是他老板,卻并沒有什麽架子:“不辛苦,反倒是你,還得收拾我的爛攤子,這段時間辛苦了。”

凱勒文保持着職場上完美的微笑,生動地演繹了什麽叫不卑不亢職場人,也并沒有否認自己确實給林懷榆擦了不少屁/股,畢竟這段時間老板不在,他的工作量不僅沒有減少,反而還肉眼可見地增加了。

這讓他無數次在林總不在的深夜裏感慨:總裁确實不是誰都能當的!

他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個盒子:“辛苦都是應該的,這是給您準備的新光腦,需要您處理的文件資料,還有您的身份信息,當然還有您最近一個星期的日程,都已經導入進去了。”

林懷榆聽見這一大堆工作就頭疼,接過光腦,戴在了左手手腕上,把軍部給的臨時光腦換了下來,遞給了凱勒文:“幫我裝起來。”

凱勒文愣了一下:“這種臨時光腦并不是貴重物品,是軍部免費贈送給您的吧,難道還需要還回去嗎?”

林懷榆搖搖頭。

軍部雖不比林氏財大氣粗,但也不至于連個光腦都送不起,更何況還是這種劣質貨。

“是我自己想留着。”他說。

凱勒文是個專業的助理,并不會過多地過問老板的私事,老老實實地按照林懷榆的要求把軍部給的臨時光腦裝進了剛才用來放光腦的盒子裏。

林懷榆打開自己的光腦,鋪天蓋地的待辦事項提示信息便湧了出來,他看着頭暈,放下手臂按了按太陽穴:“帶假性性別轉換劑了嗎?”

“帶了,林總。”凱勒文應道,打開車後座中間的冷藏儲物箱,那裏面有兩個針管,凱勒文取出一個,遞給林懷榆。

身為林懷榆心腹中的心腹,凱勒文對自己老板其實是個omega這件事心知肚明,但他是個口風緊的,而且林懷榆的地位也涉及到他的利益,所以林懷榆并不擔心他會把這事捅出去,甚至還會不時交代他幫自己從黑市采購假性性別轉換劑。

他二話不說把那根針劑捅進了自己的手臂。

這種藥劑可以暫時抑制omega的性征和信息素,對于林懷榆來說好處很大,不過當然副作用也很大,不僅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傷害,并且身體稍微弱一點的人,在注射即刻就會産生頭暈惡心的反應。

林懷榆剛經過了長途旅行,精神和身體狀态都算不上好,幾乎立刻就差點嘔了出來。

他忍着嘔吐的沖動,問凱勒文道:“那些抗議的,是怎麽回事?”

林懷榆透過車窗看了眼天空,氣象局的人會控制天氣,偶爾規律降雨,最近顯然就要到降雨的日子了,不過轉瞬便烏雲壓頂。

林懷榆心想,伽馬星系,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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