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他們在慶祝我們成為一對

為了迅速破冰,晚間舞會的主題是“狂野”。

委實會玩。

系統根本沒有考慮到特殊需要,給玩家分配的行李裏除了寰大的校服,還是校服,跟狂野根本搭不上邊。

這麽适合發展超友誼關系的活動,儀式感強的玩家充分發揮“過客要什麽臉”的作風,向聯大的學生借服裝。

各棟宿舍樓都有玩家在活動,淩寒聽一耳動靜,明白是什麽情況,當即向穆晚發去消息,“有舞會服裝嗎?”他幫她準備。

“有”,穆晚那邊秒回,調出光腦鏡像開始上妝。

按照屠翔飛的性子,應該會提前去禮堂等着雪如,她現在過去,有可能遇上。

剛才整理了屠翔飛影射過的學生信息,數量非常龐大。經過比對分析,受到攻擊的學生共性并不明顯。排除掉特殊仇恨,屠翔飛這麽做要麽反社會,要麽有利益糾葛。或許誰專門找他辦這種抹黑的事也說不定。

上揚的眼線配上鮮紅的唇瓣,右臉頰落下一道仿傷血痕。放下馬尾抓松長發,光腦裏投映出的少女瞬間有種戰損的意象。

寰大的校服上半身藏藍色西裝,下半身同色系及膝百褶裙。

穆晚将西裝外套脫下挂起,腰間百褶裙位置提高,隐進上身短袖白襯衣裏。

領繩在左大腿處纏上幾圈,視線集中在長腿之上。

白襯衣的領子往下打開三顆紐扣,脖頸下端畫上一把黑色利劍,仿佛穿鎖骨而過,性感卻并不情_色。

一套正統得随時可以拍畢業照的校服如今找不出半點清純的影子,配上她那冷靜的眼神,反而處處透着欺人的野。

一切準備就緒,穆晚直接先去禮堂踩點。

夕陽隐入地平線,黃色路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亮起。夜風吹落片片枯葉,給機器人剛打掃過的人行道和路面又添點綴。

行至周圍種滿柳樹的荷花池附近,耳力極好的穆晚隐約聽到男人的咒罵聲。順着聲音望過去,幾個男人的身影半隐在沒有路燈的池邊大樹後,似乎在擡腿踢踹着什麽。

穆晚沿着荷花池旁的柳樹朝幾人靠近,男人的語氣兇狠惡毒,連同用腳踢在人體腹背的聲音都異常清晰。

三個男人裏有人發現穆晚靠近,發狠踢踹的腳有些猶豫地放下來。

餘下兩名因為施虐而眼神興奮的男人也留意到悄然出現的陌生人,其中一人昂起脖子,“看什麽看?少管閑事!”

穆晚的目光落在蜷縮在地的女生身上。女生頭發紛亂,整張臉埋進臂彎裏,哪怕這個時候有人過來,毆打已經停止,仍舊抱頭緊緊蜷成一團,下意識地麻木自我保護。

“為什麽欺負她?”穆晚望向那個踢得最狠的學生。

穆晚放下馬尾且化了濃妝,夜色下看不分明樣貌,傅銳聰只瞧明白她長得好看,并沒有看出她到底是誰,原本兇殘的表情轉為嘲諷,“我奉勸你不要瞎管閑事。”

三個男人在見不得人的地方欺負女人,且不肯說原因,低級也惡劣。穆晚彎腰去扶挨打的女生,對方卻像是縮進殼裏的蚌,怎麽都不肯起來。

傅銳聰冷笑,當即又上腳要踢,只沒想到小腿卻被穆晚的手臂格住,疼得他倒吸一口氣。

穆晚不去勉強被欺負的女生,只起身涼涼望着三個男人,“這閑事我管了”,她朝三人伸出手,“醫藥費”。

傅銳聰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打了就是打了,做他們的出氣筒挨打天經地義,居然還有傻子找他們要醫藥費?

他彎腰在女生身上像檢驗食用肉一樣指指劃劃,扒來扒去,“不過就是踢了幾腳,小騷_貨這就要醫藥費了?”說完這話,傅銳聰擡起頭,手指頭不老實地扯上穆晚的襯衣領口,“不如連你一起打,到時候要多少醫藥費一起給。”

穆晚眉心蹙在一起,嘴和手都不幹不淨,既然不缺醫藥費,那就留給自己用吧。

她輕松避開,反手朝傅銳聰就是一掌扇過去。

巴掌聲在黑夜裏格外清晰,傅銳聰的腦袋被打得偏過去,瞬間從脖子紅到臉,不可置信地盯着黑暗中的草地。

其餘兩個同夥被這舉動驚到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我草你……”傅銳聰罵人的話還沒吐完,第二巴掌扇過來,将他歪了腦袋打得偏向另一邊。

第一個巴掌是教訓的話,第二巴掌則是徹徹底底的侮辱。許是這兩巴掌太厲害,傅銳聰一個鼻孔滲出血來。

“聰哥,你流鼻血了。”

傅銳聰從來沒被人這樣打過,不僅臉紅大喘氣,眼睛也充血,“給我打!”

另外兩個男人終于反應過來,三個人一起上。

穆晚輕巧避開,又見縫插針分別給了每人好幾巴掌。

枯荷在秋風裏一動不動,只池水繞着荷莖蕩開淺淺波紋。男人的叫罵聲和巴掌聲圍着大樹不絕。

傅銳聰的信息素在打鬥中被激發出來。他是A級Alpha,身邊兩個Beta同夥不受影響,然而蜷在地上的女生卻發出痛苦的低吟。

“賤_貨!少發出這樣的聲音,惡心!”傅銳聰好像受到了比挨巴掌還強的侮辱,居然想繞過穆晚再去踢地上的女生。

被打到洩信息素,竟然把火氣撒在一個無還手之力的女同學身上,真的是畜牲。這次穆晚不再收着,提腿将傅銳聰一腳踹進樹後的荷花池裏。

另外兩個男人怪叫着就要上前,同樣什麽都沒看清整個人直接飛進池塘,砸進池泥裏。

秋天的池水水溫很低,傅銳聰裹了一身腥泥又渾身濕透,信息素也徹底被池泥和池水掩蓋。

三個男人在泥巴裏奮力掙紮,咒罵不斷。

穆晚來到池邊蹲下,“叫大聲點,好讓同學都來看看你們的醜态。”

傅銳聰咬牙切齒,“你等着,看我不整死你!”

嘴巴不僅臭,還硬。穆晚輕輕搖頭,轉頭朝蜷縮在地上,從頭到尾沒有擡過頭的女生走過去,一把将她撈起來。

女生脊背弓起,仍舊是畏縮的模樣,牢牢将胸腹護住。明明是同齡人,蜷起來的時候卻小小一團。穆晚索性将女生架在肩膀上,“帶你去醫務室。”

傅銳聰已經和他的兩個同夥摸着泥來到池邊,穆晚踢中一顆石子,正中傅銳聰額心,将人重新踢進荷花池裏。

暗處傳來沒憋住的笑聲,穆晚循着聲音望過去,池水反射月光,照見紀明逸那張清潤的臉。

被正主發現,紀明逸輕咳,上前伸出雙臂,“我來吧,醫務室有點遠。”他是男性,這種事做起來輕松一些。

“不用。”挂在穆晚肩膀上的女生終于小聲出聲,謹慎地掙了掙。

穆晚松開手将人放下,女生低着頭,“我自己去醫務室,不用人陪。”話剛說完轉身就跑。

紛亂的頭發遮住對方的臉,直到這會兒仍然看不清楚模樣。

傅銳聰三人已經朝着池對面涉泥而去。荷花池裏水聲激蕩,女生背影很快消失在黑夜。

“要追上去嗎?”紀明逸收回目光。

“不了,她大概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穆晚整理下剛才打鬥時弄亂的襯衣,是時候忙自己的事。

紀明逸轉過身與她同行,“剛才那個受欺負的女同學在學校裏的人緣不太好,像傅銳聰那種以欺淩為樂的學生很容易找上她。”

穆晚扭過頭,“你知道?沒有老師阻止?”

紀明逸眸色暗下來,嘴角牽出一絲苦澀,“怎麽說呢……”

校園霸淩可以是孤立或惡作劇,可以是背後或當面嘲笑,可以是诽謗或誣陷……太多不見血卻誅心的做法。向老師、家長報告?又或者幹脆打回去?老師和家長甚至可能勸說“應該融入集體”,“不要孤僻”。

惡意就像傳染病會擴散,有的學生為了不被排擠,自覺加入中傷的隊伍;有的學生選擇無視,避免被波及;偶有想伸張正義的,沒多久就會遭到同樣的報複,這樣的土壤和環境下,一旦遭到針對,直打下一個受害者出現,被霸淩者将深陷漩渦不得逃脫。這是一場窒息的,看不到希望的磨難。

群體的道德滑坡就像流沙,最容易吞噬活生生的人。紀明逸的話讓穆晚莫名覺得今夜的秋風有些冷,不自覺左手扣住右臂。

“你穿得有些少。”紀明逸脫下風衣外套遞給她。

穆晚搖頭,的确冷,不過她能扛得住。

“生病就不好了”,相比她的婉拒,紀明逸仍舊堅持托着風衣,“我也去舞會,到禮堂給回我就可以。”

已經說到這份上便不再好拒絕,穆晚望着他手中的風衣外套,“多謝。”

“我的榮幸。”紀明逸将風衣展開,披在穆晚肩上。

卡其色外套長及小腿,将深夜寒風擋在外面。穆晚深吸一口初具冷冽的空氣,将風衣攏了攏。

禮堂附近學生開始多起來。能來參加舞會的都是各社團負責人以及社交達人,大家穿着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稱得上放浪形骸的服裝。

“還給你。”穆晚不等進入禮堂,直接取下肩膀上的風衣遞給紀明逸。

對方接過衣服放上手臂,眼裏浮現溫和的笑意,“你是不是不習慣麻煩別人,也不習慣別人的幫忙?”

穆晚自己沒意識到這點,她剛想答“算是吧”,肩上便多出來另一件外套。

“她只是不習慣麻煩陌生人,也不習慣陌生人的幫忙而已。”淩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穆晚被手臂一帶,與側後方的人靠在一起。

她仰起頭,淩寒穿着一身修身西裝禮服,越發襯得挺拔修長。此刻他的表情肉眼可見地不友好,狹長的瑞鳳眼微微眯起,一副非常不近人情的模樣。

“原來是這樣。那不打擾兩位,我先進去。”紀明逸禮貌地點點頭,轉身朝禮堂走去。

穆晚望着他離開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有種他的背影離群蕭肅,不像他與人交流時那般溫煦的感覺。

“你沒有回我的消息。”淩寒的語氣軟化不少,只不過仍然是冷的。

他想給穆晚準備舞會用的服裝,也想送她來禮堂。然而她寧可穿着寰大的校服,此外也沒回他的消息。

不過穆晚這樣的裝扮當真與平時格外不同,從他的視角看下去能夠輕易瞥見那一抹引人遐想的起伏春光。淩寒喉結滾動,艱難地将目光挪開。

穆晚回想淩寒發消息的時候她有可能在教訓傅銳聰,而且淩寒的消息埋在一衆好友裏,不刻意去看的話很容易錯過。

“應該是沒看到,我把你設置為特別好友,這樣就不會……”穆晚當即打開光腦,幾個操作,将淩寒設為特別好友,“錯過!”

這樣就不會錯過。他是她唯一的特別好友。

剛才還因為紀明逸的事嫉妒到心裏有一團焚肝燒肺的火,此刻卻從火裏飛出重生的鳳凰。

淩寒身上凍人的氣息瞬間如積雪消融,重歸厚厚冰層下春水汩汩流動。

兩人聊着屠翔飛抹黑的最新動向,雙雙走進禮堂。

聯大禮堂中心懸置一盞巨大的多功能燈,可以模拟任何室外環境。為貼近主題,此刻的燈光是琉璃璀璨繁華夜景。

大廳裏,學生們臉上欲動浮現,各自尋覓合眼緣的異性。

随着穆晚和淩寒出現,禮堂裏的人先是逐漸安靜下來,很快有人鼓掌,有人效仿,甚至于有人“哦呵”呼叫起來。

學生們眼露精光,表情難掩興奮。

一起出現的!女方披着男方外套!他們的男神有追到交換生!這一屆交換生計劃成就的第一對!還是罕見的AA戀!刺激壞了!

赫然一群人對着她又是海豹式鼓掌,又是尖叫歡呼,氣氛熱烈到好像在參加婚禮,穆晚露出疑惑的表情。

淩寒一直在校群組,明白這些人腦袋裏想的什麽。他俯身貼近穆晚的耳廓,低沉的聲音壓下歡呼與鼓掌聲,蠱惑般道,“他們在慶祝我們成為一對。”

衆學生眼見着男神如此親密地和交換生說悄悄話,鼓掌和歡呼聲如海潮忽然升級為海嘯,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更像婚禮現場了。穆晚剛聽了悄悄話的一側耳朵泛上薄紅,在這潮湧般的情緒催動下,任何一點好感都會被放大,任何一點猶豫都會被麻痹。這個游戲的另外一種樂趣,她找到了。

穆晚垂下纖長的睫毛,唇角微微上揚。

不需要任何言語回答,僅僅只那斂下眉眼的溫柔一笑,淩寒的腦子剎那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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