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她笑起來,原來是這樣的

巨大的探照燈光從不遠處的瞭望塔上照過來,擴音器的聲音還在繼續,“感謝您的配合。我們是F市的外城巡邏員,沒有惡意,如果您有武器,請謹慎使用,附近還有其他巡邏員監視。”

等腳步聲踩着光線來到近前,穆晚和淩寒看清,眼前一人端着槍,一人胸前吊着擴音喇叭和望遠鏡等看起來并不相幹的東西。

見車裏面坐着的是一名堪稱驚豔的少女,和一個身披薄毯表情冷淡的男孩,其中一名巡邏員還不忘從腰間取出手電筒,朝車後座又仔細照了照,确定暗處沒藏着人,才狐疑地問,“你們倆從哪兒來?”

“T市。”穆晚拿出兩條巧克力,趴上車窗分別遞給兩名巡邏員。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兩名巡邏員稍稍猶豫,接過巧克力後連帶着語氣也軟上幾分,“幾百公裏呢,開到這裏不容易吧。是準備去S市乘坐飛船嗎?”

“你們知道?”

巡邏員相視一笑,“誰不知道啊?途徑F市的人裏面,有一半準備去S市,剩下一半,是從S市回來的。”

“從S市回來?沒登上飛船嗎?”

“對啊,上船名額總共就那麽多,想擠進去哪有那麽容易?我們倆都去過,基因測試沒排上號,只能打道回府。你們可以去試試,不過就算沒能上去也別灰心,還可以回到F市,這裏也挺好。”

穆晚對S市和飛船的情況知道得太少,聽拿着手電筒的巡邏員這樣一說,似乎需要基因測試排上號才允許上船?

“能跟我說說登船的條件嗎?那個基因測試是什麽東西?”

少女臉上是認真的求知的表情,偏偏長得過分漂亮,讓答話的巡邏員忍不住撓頭搔耳。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最後一艘飛船嘛,載的肯定是基因好的人。飛船起飛前會停留一段時間,任何人都可以申請上船,但必須通過基因測試進行評分。評分高,能把預備登船的人給頂下來,就可以留下。被淘汰下來的就算等在那裏也沒用,不斷有新人趕到過去做基因測試,排名只會更加靠後,等也是白等,所以除了不死心還在附近游蕩的,大部分人都選擇到F市定居。”

說到這裏,拿着手電筒的巡邏員臉上頗有些驕傲,言語中對能夠“定居”在F市很是滿意。

端着槍的巡邏員用下巴點點淩寒,“他就不用白跑一趟了,為了節省物資,飛船只收育齡男女,老人和孩子都默認上不了飛船,就算基因測試評分高也沒用。”

星球的重啓需要具有繁衍能力,可以立即投入重建的人類。老人的未來是可以看得見的生命終結,孩子則需要花費大量物資和精力照顧,成長時間漫長,只有育齡男女價值最高。

末世,以延續人類基因為最高法則。

穆晚扭頭望向淩寒,看來想成功逃生沒那麽容易。

拿着手電筒的巡邏員趁機打聽,“他是你弟弟嗎?”應該是呗?不是弟弟誰會帶上小孩子這種累贅?

穆晚回過頭來,“是,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他去試試。請問入城要怎樣登記?”

兩名巡邏員這才反應過來,閑扯了這麽久,還沒辦正事。

将手電筒收回腰間,巡邏員從口袋裏掏出衛星電話,“姓名、年齡、出生地?”

“穆晚,20歲,T市。”她扭頭面向淩寒,“你自己跟他們說?”

她并不清楚自己在真實世界裏的年齡,只好随便報出一個隐約覺得接近的數字。至于淩寒,年齡多大或是想用哪個名字,由他自己決定。

“淩寒,10歲,T市。”

“T,市”,巡邏員将信息輸進衛星電話,“你們不同姓啊?”問完這句他才想起來,“哦,表姐弟。”

記錄好兩人的信息并拍照,巡邏員朝屏幕點下去,“好了,信息已經發給裏城,姐姐的編號是59632,弟弟的編號是27861。”說着,巡邏員還貼心地從背包裏取出筆記本和馬克筆,将數字寫上去後撕下來交給穆晚。

“這個編號一定記好,進去後只要不出去,就是你們身份的象征,用來辦勞績卡少不了它。另外,要是不打算消費,準備直接出城的話,名字也必須和編號對應上,否則會被當成偷偷潛入的黑戶,或者欠勞績點的老賴,不會放行。”

穆晚接過紙轉手交給淩寒,繼續追問,“勞績卡和勞績點?”

“勞績點其實就相當于錢,可以存在勞績卡裏。想在F市定居,必須賺取勞績點。”巡邏員撓撓頭,“你們進去就知道了,總之城裏沒有喪屍,以前怎麽過,現在照樣過就行。”

穆晚向兩人道過謝,驅車繼續行駛。

來到市中心入口,五米高的鐵絲網向道路兩旁綿延,隐匿進濃郁的夜色裏。

燈火被網格分割,照得眼前的一切朦胧熒然。守門人揚聲問,“名字和編號?”

穆晚将兩人登記的名字和編號報出來,守門人核對查驗後,電動鐵門徐徐開啓。越野車順利穿過打開的鐵門,駛入中心區。

一道鐵絲網,隔出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夜景流晃,于末世而言,F市的晚上甚至可以用光怪陸離來形容。

樓宇林立間,路燈通明的高架交錯。燈火像是會流動的光帶,點亮城市每個角落。

由于境內自帶水壩,F市可以實現水力發電的自給自足,又因地處交通要道,聚集幸存者成為必然。只是不知道誰能将整個城市管理成這樣。

夜晚的街道上依然有人活動,喪屍病毒蔓延後,社交已被最大程度壓縮,能自由地散步,實屬不易。

沒有喪屍的地方可以安心休息,穆晚打算在出口附近找個地方停下,車裏湊合睡一夜再離開。

為避免夜長夢多,她只打算借道F市。

前方有行人準備過馬路,穆晚及時踩下剎車。車停的間隙,她面向淩寒,“今晚不出城,就在車裏湊合休息一晚,明天出發怎麽樣?”

淩寒身披薄毯,安靜地從頭到尾沒問過她打算。

他雖然不問,穆晚卻是會主動說的。尤其在聽到“飛船不接受孩子作為乘客”這樣的消息後。這意味着,淩寒跟着她很有可能白跑一趟。

“你做主。”

說好是“配合”,就配合到底。“不過我不會叫你‘姐姐’。”

20歲夠當他什麽姐姐?淩寒語氣認真,好像在嚴正聲明。

穆晚實在沒想到,他沉默這一路,竟然是在介意稱呼的事。叫“姐姐”對淩寒而言很吃虧?十歲的孩子就已經有叛逆期了嗎?

她點頭,“也行,那就叫阿姨吧。”相差十歲,叫阿姨也是可以的。

淩寒那張冰雕玉砌萬古難化的臉有那麽一瞬間仿佛裂開,扭過頭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穆晚食指在方向盤上輕點,是放松的姿勢。

被男孩盯得夠久,她終于忍不住,眼尾彎出兩道弧,扭頭對他翹起嘴角,“說笑的,你想叫什麽就叫什麽。”

誰叫淩寒明明不會唱歌還釣她胃口,小施“懲戒”。

淩寒沒想到她是在說笑,更沒想到她笑起來,是這樣的。

如落日餘晖灑滿金色麥田,風吹動莎莎細響,空氣中有植物成熟的馥香。

穆晚的發絲和側臉被路燈染得溫黃;時間如粼粼的細碎光斑閃耀,緩慢流淌;恍惚間,行人仿佛将斑馬線當成鋼琴,在白色琴鍵上跳躍……

心跳漏停一拍,淩寒扭過頭,避開那雙剔透的眼睛。

當然是他想叫什麽就叫什麽……

行人終于走上安全島,忽然間,兩聲槍響,将附近的人吓得脖子一縮。剛走過斑馬線的行人甚至直接趴下,将一旁的灌木叢當成掩體。

穆晚循着附近的槍響望過去,闖入眼簾的是兩個熟悉的人影——段雪松和懷波。

兩人身後跟着長串黑西裝男人,為首的黑衣人手中攥着槍,應該就是剛才開槍的人。

段雪松和懷波同時看到穆晚,懷波的眼睛一亮,腳下踏風似地朝她沖過來。段雪松猶豫一瞬,同樣跟上。

兩人轉眼來到近前,懷波邊開後車門邊催促,“快開車!快!快!”

段雪松緊随其後也鑽進車裏,壓低聲音語調急促,“穆晚,快開車!”

莫名其妙出現的兩個男人讓淩寒挑起眉毛,“你認識這兩個人?”

“一面之緣。”穆晚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正經地回答淩寒的問題,關鍵是段雪松和懷波為什麽會被黑衣人追殺。

“什麽情況?易璇和陶斌呢?”

F市有其運作的規則,在弄清楚兩人被追的原因前,穆晚不打算貿然行動。

“別問了!他們要人命的!先開車!先開車!”懷波着急地上手去抓穆晚的肩膀,想将她“搖醒”。這都什麽時候了?逃命要緊。

他的手才剛用力,一把槍直接抵上他的額心。

坐在副駕駛上的男孩眼神冰冷,“松手。”

穆晚沒想到淩寒會直接把槍對準懷波,段雪松也沒看清楚眼前的男孩什麽時候掏的槍。

懷波的眼珠子快要掉下來,靠!他今天是撞邪了嗎?怎麽到哪兒都有人用槍怼他?

氣歸氣,人不能和槍硬碰硬,懷波舉起手正要服軟,忽然又是“砰砰”兩聲槍響。

車尾和後擋風玻璃中彈,懷波還以為淩寒朝他開了槍,一個腦充血,驚得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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