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脫口驚道:“和煜晟大人一樣的能力。”他飛快将目光轉向血镖射來的方向。
那是一個穿着白襯衫黑馬甲的年輕男人,英姿勃發氣度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吸血鬼。待吸血鬼走近,許安終于看清,那是上次率人去抓捕他與老藥罐的男人,老藥罐就是死在他的手裏。
許安握緊了刀,屏息注視着男人。
見到霖,洪伯尊敬的喚了一聲,“霖大人,多謝救命之恩。”
霖停在了洪伯身前,沒有了以往玩世不恭的樣貌,“自己人沒必要這麽客氣,你先回基地醫傷,這裏交給我。”
洪伯猶豫了一下,“把霖大人一人留在這裏不妥,我還是同留下來。”
霖冷冷說:“留下來幹什麽,等着失血過多嘛?命令是用來服從的,這裏留我一人就好。”
霖的臉上是不容反抗的冷峻,洪伯只得道:“那好吧。我先回基地了,您要小心。”聲音落下,洪伯的身影眨眼不見,待他再次出現時,他已經到了重兵把守的基地安全通道入口。
許安的眼神由得意變成了仇恨,“你這個家夥終于讓我再見到你了。”
霖一頭霧水,手指在許安與自己身上來回指着,“我們見過嗎?”
這話對許安來說無疑是一種藐視。他氣洶洶地說:“不記得了?沒事,等會你就會記起來的。”
猝然地,霖像想起什麽,“哦,你就是那個臨陣脫逃的啊!”
“臨!陣!脫!逃!”這四字簡直是莫大的羞辱,砸的許安無言以對。
霖說:“難道不是嗎?丢下自己的同夥只顧一個人逃跑,這不是臨陣脫逃是什麽?”
許安氣的臉色時青時白,“照你這麽說來,剛剛那老頭不也是臨陣脫逃嘛!”
“NO,NO,NO!他不同,他受傷了。你那天可是完好無損的臨、陣、脫、逃!”
許安性子本來就直,一旦要他繞腦筋的去說話他就犯頭疼,故而他幹脆吼道:“能力才是真本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臨陣脫逃!”話音未落,他指揮實驗體進行了第一輪攻擊。
先前被霖切斷的血藤早已長出來,這刻已經瞄準霖不遺餘力刺來。霖不慌不忙雙手交織上下一揮,兩排血镖,一上一下,直刺血藤與實驗體的頭部。在上面一排血镖齊聲切斷血藤之時,下面一排血镖同時穿透實驗體的眉心。本以為這些實驗體可以就此消逝,不料他們依舊活動自如,切斷的血藤只花片刻時間便全部複原,重振旗鼓沖霖刺來。
第一輪攻擊無效,霖迅速采取第二輪攻擊,雙手一揮血镖加倍,對準實驗體全身各處一番猛紮。可那些實驗體就像打不死的小強,就算是眼前這般千瘡百孔的模樣,仍然跨着速度不減的步伐直逼霖而來。
許安嘴上挂着笑,得意至極,他怎知自那次突襲戰之後,碩彥已将戰鬥的資料公布基地,霖這兩次出镖都只是在逗他玩玩,其實霖早已掌握實驗體的死穴。
第三輪攻擊,霖将血镖握于手中,身形眨眼從實驗體眼前消失,實驗體還未反應過來,一道黑影在他們之間竄動,一時間二十多個腦袋,像散落的皮球咕嚕嚕滾了一地。
許安瞬時凝固,目瞪口呆。
霖一臉輕松,将血镖指向許安,挑釁的說:“你這次還決定臨陣脫逃嗎?”
只是愣了那麽一瞬,許安忽然冷笑,冷笑漸漸變成肆意狂笑,陡然笑聲停住,他冷睨着霖意味深長的說:“這就下定論,為時尚早吧!這一次,臨陣脫逃的可不知會是誰了。”
霖心裏頭正莫名其妙,這人是否是太自信了,還是以為這些被削掉了腦袋的家夥會活……不對!削掉了腦袋的家夥也沒有變成藍火,難不成……
許安在笑,陰冷的面孔不由令人寒毛直立,“察覺到了嗎?這一批的實驗體比起上一批可大有改進。你還以為他們的死穴是削掉腦袋?哈哈哈……大錯特錯,這一次的死穴……”許安故弄玄虛的頓了一下,接着聲勢狂妄的說:“那就是沒有死穴!奉勸你一句,打不贏也是可以臨陣脫逃的。臨陣脫逃不丢臉!”
果然,那些屍首分離的實驗體又有了動靜。盡管沒了腦袋,但他們依舊行動自如,一只只爬起身,驟然間從空蕩的脖頸中,如蛇般湧出一大把細小的血藤。它們速度極快,在霖反應過來時,已從他的頭頂纏到腳底,然後将其舉起脫離地面,密密麻麻的血藤把他捆的像一只木乃伊,令他不得動彈分毫。
許安奸笑着,右手緩緩提起大刀,瞄準了霖心髒的位置,左掌猛力擊在刀柄的尾巴上,大刀就此脫手,風馳電掣般刺向霖的心髒。瞬息間,大刀穿過血藤,穿透霖的身體,插在血藤之中。
“老藥罐,你這個糟老頭子,我為你報仇了,你看見沒有,看見沒有。我殺了殺你的兇手,這證明什麽?證明什麽?證明我比你強大,我比你強大!”許安痛快無比,就像是一個人在狂歡。
他笑了許久,那些無頭的實驗體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也站了許久。忽然地,一陣涼飕飕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你真的報得了仇?”
驀地,一陣刺痛從心口傳來,許安的目光移至胸前,一只血镖從他後背刺入,穿透心髒直達前胸。
許安一臉不可置信的驚恐狀,“這、這是怎麽回事?”慢慢地,他将目光投向大刀紮着的人。這刻,從血藤的細縫裏汨汨流出大量的鮮血,不多時已經在地上積了一灘。
目睹此景,許安已經猜到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不敢相信地說:“你、你竟然會血移。”
所謂的血移之法,是吸血鬼将自身化成一灘血液,然後讓自己全身各處器官,大到四肢小到血管,任意移動位置。
地上的血漬慢慢聚成人的形狀,霖的嘴角勾起月牙般的笑,“恭喜你,答對了。我将自己倒了過來,所以你刀根本連碰都沒碰到我,如果剛剛你的刀在往中間移那麽幾分,我的右腿恐怕就廢了。”
霖聚足力道右掌翻腕,只見手輕輕往後一拉,血镖立時退出許安的身體。血镖在空中飛馳間,改變形态镖尖變成镖尾,镖尾變成镖尖,镖尖瞄準一只實驗體的背部,瞬時穿透心髒,就在這同一瞬實驗體變成一團藍火,頃刻燃燒殆盡。
霖笑着,“幹嘛故弄玄虛,原來這麽原始。”
在身體燃燒出的藍色火焰中,許安極不甘心的盯着他,透過藍色火焰,他看見霖一揮袖,數十只血镖同時刺向所有的實驗體,一堆藍焰燃起的一瞬,代表着許安生命的藍焰終于燃盡。
洪伯回到基地并沒有第一時間去醫療室,反倒去了同在四層的研究室。他知道,碩彥一定在這裏。
洪伯敲了幾下門,裏面傳來碩彥的問話聲,“誰?”洪伯報上家門,門忽然開了。
門口正對着碩彥的實驗臺,洪伯一眼就看見實驗臺上亂中有序的擺着一堆不明元素的液體。他眼角的餘光撇到醫療室中躺着的一人,投目看去,竟是百裏大人。
眠雪中毒的那晚,洪伯也在場,他擔憂道:“碩彥大人,百裏大人還是因為突襲戰時中毒未愈。”
碩彥微微點頭。
洪伯繼續說:“什麽樣的毒,竟然令您如此廢神。”
碩彥道:“巫蠱毒。”
洪伯眉頭忽皺,“這确實是件棘手的事啊!”
碩彥扭頭看向洪伯,“你不顧傷勢來找我,不僅僅就只是為了問這些吧!”
洪伯低頭,一臉愧色,“說來慚愧,若不是霖大人出手相救老朽早已命喪敵手,差點就沒命來此叨擾碩彥大人了。”
洪伯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既然來了,定是有事且事還也不小。碩彥說:“有什麽事你直說。”
思慮片刻,洪伯說:“那老朽就直言了。今日雙方交戰時,我聽敵軍将領說,他們的士兵都是用百裏大人的血液改造後的戰争武器,所向無敵,這本事老朽今晚确實領教了。但老朽有幾事不明,為什麽百裏大人的血液會被敵軍拿去做研究?為什麽基地知情而不公布?”
碩彥放下手中活,面無表情的問,“你就是為了這事而來?”
洪伯垂首,默不作聲。
碩彥想了一下說:“告訴你也無妨。上次假血片事件,阿雪為了抓住兇手,喝下了兇手送來的毒粥,然後讓他抽取了血液逃離基地,之後我們安排人跟蹤兇手,這才找到了兇手的蟄伏之地。但在抓捕過程中不小心逃離了一人,正是那人帶走了血液逃離惡魔城。之所以沒有公布,是因為當時我們也不确定兇手取血到底是要做什麽,畢竟牽扯到高層,這事如果公布恐會對基地人心有所打擊,謹慎起見,所以就将這件事這件事保密起來。”
事件就由碩彥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碩彥會這麽說,只是因為顧及到眠雪保護戚岚的意思。在他想來,這種答案,也足已令洪伯滿足。
果然,洪伯說:“原來是這樣。百裏大人為了基地可謂是盡心盡力,相比之下老朽真是自慚形穢。”
“洪伯言重了。你這幅模樣還來我這裏何嘗不是一樣了。好了,趕緊去醫療隊療傷,別礙了時間,拖重了傷情。”
“是。”洪伯抱拳退出。
經由醫療隊的處理,洪伯右臂被削掉的肉很快長出來,光潔如初,毫無疤痕。回五層時,離着議政員室還有一段距離,洪伯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吸血鬼下屬。
下屬朝他鞠了一躬,尊敬喚道:“洪大人。”
洪伯提防一眼走廊兩頭,“有什麽事進來再說。”
一進入房間,洪伯立問:“這次怎麽來的這麽早,發生了什麽事嗎?”
下屬低頭禀報:“金色獵魔人被人劫走了。”
洪伯驚道:“什麽?被劫走了!什麽時候的事?知道是誰幹的嗎?”
下屬細細回禀,“就在今晚。對方也是吸血鬼,領頭的是個女人,我聽金色獵魔人說她好像是‘飛羽’,但那個女人回答的很奇怪。”
“怎麽個奇怪法?”
“她說‘曾經是,現在不是。’”
“那金色獵魔人是生是死?”
“他是活着被擄走的,那個女人說,‘想請他去做客’,以此估計,應該不會對他怎麽樣?”下屬斟酌了片刻,繼續說:“大人如此在意金色獵魔人的事,不僅僅是怕他對基地不利吧,您難道是因為假血片事件之時敵方的預言?”
洪伯攢眉苦臉,凝重道:“不,那不是預言。我曾經見過一個金色獵魔人,他的能力完全超越了那三位大人之中的任何一個。”
下屬不明,“那這個叫戚墨的金色獵魔人,今晚怎麽又這麽輕而易舉的被敵方擄走了呢?”
洪伯思量了一下說:“年輕氣盛,缺乏實戰經驗。我們吸血鬼不僅冷血而且還狡猾。”繼而,洪伯嗟嘆一聲,“這樣一來就斷了金色獵魔人的消息。”沉靜片刻,他複而吩咐道:“你派人全島搜索,旮旯彎裏都不能放過。這事關重大,不能掉以輕心。”
“是!”下屬有力應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