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個小時後,醫生将安然從觀察室裏送到了普通病房。
此時禦靖南一直坐在冰冷的病床前。
女人一直安然的躺在床上。
她的臉蒼白如紙,黑色的短發撲撒在枕邊,這樣黑白分明的對比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刺激。
此時她因全身被冷水澆透所以有些發低燒。
而她的額頭因為,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摔破了。
雖然醫生已經給她包紮好了,但是隐隐的還是能看到大塊的血跡,印了出來。
睡夢中的她好像在做什麽噩夢,揪起的眉頭更是緊促着,像是疼痛難忍一樣,長而卷曲的睫毛微微翹着,卻不知在什麽時候,挂上了晶瑩的淚珠。
薄如蟬翼一般的微微抖動着,就好像一直破繭的蝴蝶,要飛走了一樣。
禦靖南擡手,輕輕地給她抹掉她眼角的碎淚。
誰知,她好像被觸動一般,随後,那滾燙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不短的從那張倆上滑落。
這樣的她,讓禦靖南位置一震,那張向來冷峻的臉上多了幾分動容。
到底是什麽讓她在夢裏哭的這麽傷心?
“安然?……安然,你醒醒?”
此時的安然正備受着噩夢的困擾。
仍舊是冰冷的醫療器具,耳邊是醫生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像一具冰冷的屍體躺在那個冰冷的手術室,而那個熟悉的無情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手術室。
他的臉那麽清晰,他的表情那麽冷,他的眼底永遠含着肅殺和陰厲
…….
“拿掉,拿掉孩子,聽着裴少卿,你給我拿掉這個孩子,拿掉這個孩子,聽着沒有!
不能出任何的意外,拿掉這個孩子孩子!
我不要什麽孩子!.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孩子!”
耳邊是她發瘋的咆哮。
而她卻只能像是死去一樣,安靜的躺在那個冰冷的手術臺上。
她想動,想拒絕:“不要,不要……那是我的,我的孩子,不要……”
順間,煙霧彌漫,禦靖南從她的夢裏消失了。
眼前出現的是那個一向驕橫暴戾的梅林。
她手裏拿着兩本紅色的本本:“安然,你聽着,我們早就結婚了,他把你抛棄了,他跟你結婚只為了把你當成及其子,他拔了楚岩明的呼吸機,而你卻是那個而被她騙的團團轉的女人!是他演技太好,還是你太蠢哈哈哈哈…….”
此時的她仍舊是不能動一下,只能看到梅林在她的眼前一直大笑。
看着她拿着那個紅色刺眼的本本在她的眼前晃。
她只能無力推開:“不要,不要!……”
……
禦靖南此時緊緊地握着她在空中揮舞着的雙手,那雙黑沉的眸子越發的幽冷:“安然,安然……你醒醒……”
啊的一聲驚叫,安然忽然坐了起來,她的眼前,是他放大了的臉。
再也熟悉不過的臉,
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她的夢裏,他的好,他的壞他的笑,他的吻,….
而此時,那雙黑沉的眸子裏依舊閃着讓人眩暈的冷色。
安然粗喘着,瞪大了眼睛,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她只知道,那個男人拿走了她所有的一切。
淚水轟然潰堤,她擡起了手,趁着男人不注意。
啪的一巴掌甩在了男人的臉上。
被這一巴掌打來,禦靖南驟然有些愣了。
此時他轉眸再次看向那個早已被淚水淹沒了的蒼白的臉。
她仍舊是在抽噎着,恍恍惚惚還在呓語着什麽。
可是對視的那一刻,她驟然停止了哭泣。
那雙清澈的眸子,瞳孔瞬間放大,映射着自己的身影。
“你……”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此時,那張氤氲的臉上,布滿了恐懼。
禦靖南微微将頭擺正,他擡手,輕輕地劃過嘴角,低頭一看,此時嘴角已經出了血。
緊接着黑沉的眸子再一次如烙鐵一般逡巡過那張蒼白如紙的臉。
他的目光如炬,更像是刀片在她的臉上刮着。
安然這才從夢中驚醒,她剛剛是在做夢,居然真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這力道很大,不但臉上挂着手印,此時他的嘴角還噙着血。
此時夢中的那股戾氣早已消失殆盡。
她現在是安然,不是安然,怎麽辦,她居然打了他。
可是他怎麽會在這?
她不是在公司嗎?在風雅集團,什麽時候又跟他扯上關系了?
安然莫名的一陣寒栗。
別人不知道他的為人,她可知道,他是說一不二,殺人不眨眼的角色。
不知道下一秒他會不會掐着自己的脖子将自己扔出去。
四目的對峙,只有一分鐘,卻仿佛經歷了千年。
此時,那張暗沉幽深的眸子瞬間柔軟了下來,緊接着隐藏了他眼底的寒洌,之後淡淡的問道:“剛剛做了什麽夢?”
低沉喑啞的聲音讓她渾身一顫。
“呃…..對不起,我夢到…….”安然低頭思索着。
“我剛剛在公司…….馮蕾她……”安然說完轉眸驚訝的看向禦靖南。
“你怎麽會在這”
禦靖南凝眸深深的看向一臉狐疑的女人:“是那個馮蕾将你推下樓的?”
“不,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夠了,愚蠢的憐憫根本沒有用,風雅集團不會因為你的好心存續太久!”男人冷冷的聲音像是天神一般從頭頂轟然而來。
安然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
“是她,她倒賣公司的設計圖……”
……
“那個……對不起,剛才我在做夢,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抱歉!”安然低着頭,淡淡的說道。
這麽多年的怨氣,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再打到他的臉的那一刻,消失了一半。
此時,禦靖南像是沒聽見一樣,伸手取過桌上的一碗米粥送到了她的眼前:“餓嗎,吃點東西!”
安然愣了愣,擡頭望着他,此時那雙黑沉的眸子裏淌着柔柔的流光。
他居然沒發脾氣?
這有點不像原來的他。
禦靖南一直端着熱粥,而她更是因為慌亂所以有些遲滞。
久久沒有看到她反應,此時,對面的男人擰了擰眉:“怎麽,打了我一巴掌,還需要我喂你吃飯嗎?”
安然只覺得一個機靈擊中了她的心髒,緊接着接過米粥:“奧,不,不用……謝謝……”
禦靖南看到她這樣慌亂的樣子不禁勾着唇角笑了起來。
他跟她并不熟,不過,這樣言語激她倒是很有意思。
看着她惱羞成怒一臉的尴尬。
他倒是心裏有幾分愉悅。
甚至剛剛被打的陰霾一掃而盡。
不過,想到真要喂她吃飯,他的心卻那麽突然一沉,好像觸動了什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