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2)

。”

霍臨晞笑,“爸爸覺得我應該有好消息嗎?”

霍存勳停頓了一下,“前天我和老朋友見面,唔,就在他的酒店,看到了那個記者。她在采訪一位貿易官員。我想,她是沒有換工作。既然這樣,我希望,你這個電話,是告訴我你和她分手了。”

沒想到霍存勳也在A國。霍臨晞的舌尖抵着牙,手掌抵在牆上,“爸,希望你不要幹擾她的工作。”

“這麽說是沒有了。”

“沒有。如果你想要這樣的好消息,那永遠不會有。”

“那又何必給我打電話呢?”霍存勳的語氣并不像對着自幼寵着的小兒子,更像和陌生人的商務談判。

霍臨晞笑了,“爸你說得對,我何必給你打電話呢。”

他挂了電話,從褲兜裏把剩下的半包煙摸出來,夾了一根在指尖,打了火。

這是他幾年身家作為賭注的一次豪賭,也是曼琳曾經多年心心念念的一個遺憾,尚未開拍已經可以預見會遇到的重重阻力,拍完後又會遇到什麽麻煩更是不可想。

然而,這些,依然不足以讓他對他爸做一絲妥協。呂文維曾經說過的“拖字訣”“虛以委蛇,假裝分手”,他依然統統不想做。

他緩緩吐了口煙,從手機裏翻出一個號碼撥出去,“生哥,請求你幫個忙。我的戲,需要哥救場。”

姜曉生自打知道了他的身份,對他曾經接拍廖正平的戲很是欣賞,然而耳聞他最近的處境後,雖然有心幫他,也擔憂自己投入了時間精力會打水漂,對這行的人來說,時間實在很重要。他猶豫了下婉轉道,“我最近也在拍戲,走不開,實在沒辦法去救場。”

霍臨晞沉默片刻,“生哥。你看這樣行嗎?我把分鏡本子發給您,您給我做個場外指導。我入行也時間不短了,可要說自導自演,真是經驗不足,不敢開這個玩笑。我需要個師傅。這片子如果順利上映,還能賺一點錢,你拿導演的分賬。”

他手上籌碼不多,只有一點交情和十分的誠懇,姜曉生應下了。

霍臨晞呼出了沉重的一口氣。這所謂有場外指導的自導自演,實在也是逼上梁山。

片場在南方影視城裏,布景搭好,租約簽好,人員都就位,全部身家押上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本是在片場刻意想避開和黎夢除了對戲以外的接觸,眼下看來,是不太可能。

“聞爾工作室”整個團隊都來了這裏,人人都知道這是老板的孤注一擲,但沒有人離開或另尋出路。

劉露露和小葉子跟着霍臨晞的車來的時候,霍臨晞問她們要是這部電影拍完了沒水花怎麽辦,要不要幫她們物色個其他藝人的工作室,倆人異口同聲,“不要。”霍臨晞問為什麽,她倆又好似商量好了似的,“霍公子這麽大的靠山上哪兒找去?”

工作室的人都知道他處境不佳,實際上是半開玩笑,背後都是共擔着風險地在做這部片子。霍臨晞從沒虧待過她們,在他需要幫手的時候,她們也沒辜負他。

這是霍臨晞入行以來,拍得最為艱難的一部片。原本考慮到拍攝難度,導演就是他托了很多關系找來的,結果臨時放鴿子,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開拍後,他是每天晚上給姜曉生發第二天要拍的部分,一點點琢磨一點點問,到了片場,又不停地重試重來。

唯一算得上驚喜的是,免費來出演的黎夢非常配合,每一鏡都毫無怨言地陪他一遍遍拍到最滿意的那條。而和對戲的或者導戲的霍臨晞互動,也從沒有和戲無關的多餘的話,在場的群演也好,工作人員也好,無人不誇贊她的敬業。

到最後,就連霍臨晞也不得不承人,黎夢,的确是一個最佳人選。但因着上回的事情,霍臨晞自始至終也沒有完全卸下心防,本子裏的兩場吻戲,他都安排到了最後才拍,想着拍完立馬和她分道揚镳,免得生出什麽枝節來。

到最後一日下午,只剩被霍臨晞可以拖延的兩場吻戲。黎夢的角色是個女俠,這天的戲服是特意定制的,她吊着威亞,在屋頂上,有點隐世江湖高人的仙氣。她腿部線條漂亮,霍臨晞在攝影機的監視器裏看,就讓工作人員把鼓風機拿來,紅裙飄起,長腿若隐若現,又給那仙氣加了點人間的性感。

霍臨晞請來的頂級攝影師不由地感慨了一句,“這畫面,極品。漂亮。這個鏡頭,會成為經典。”

霍臨晞也點頭。

攝影師調侃,“趕緊去吧,吻她。”

霍臨晞身上也是戲服,上了威亞,去到布景的屋頂上。

在戲裏,他是專業的,很快調整出了一個深邃的眼神。黎夢幾乎同時,給了他回應。

規規矩矩地兩場吻戲拍完,黎夢一點出格的行為都沒有。最後一個鏡頭拍完,霍臨晞心頭兩塊大石落地。

第一是電影如期完成,第二是黎夢沒有給他加戲。

他繃緊了幾個月的弦松下來,方由身到心地感到疲憊不堪,在助理拿過來的椅子上躺了好一會,才又站起來,和幾個攝影擁抱,和工作人員擊掌,邀請大家一起共赴晚上的殺青宴。他臉上雖然倦,但是帶着由衷的笑意。感謝了一圈之後,卸了妝容換了衣服的黎夢走過來,綿柔的女聲從他耳邊刮過去,“導演,我表現還行吧?”

霍臨晞一個激靈,讓開一步,用非常客氣的口氣到,“很好。應該說,超乎我的預期。你真是個很好的演員。”

黎夢笑了笑,“那你……該怎麽謝我?”

霍臨晞心裏暗道,你還來……

他低了點頭,似在考慮,而後淡淡地說,“我的确應該好好謝你。你不拿片酬,給我省了很多錢好好做後期。這麽着,按着你的平均片酬,算你的投資入股,合同我叫藍姐給你補上。我目前只能給你這樣的回報,你也知道,我的很多片子都在擱置。”

“霍少真是爽快!”黎夢似乎沒太在意後半句話,只對前面那句做了回應。

“老實說,這個經典的IP,我也早就想拍。”她得到了霍臨晞的口頭合約,心情很是不錯,和他坦誠相告,“我還是從別的女演員那裏聽到才知道在你手上,霍少,上次的事,我給你道個歉,咱們扯平了,過往不究,行嗎?”

她伸出手來,霍臨晞卻沒去握,只是笑了笑,“我從沒想過跟你究過什麽。

黎夢的手在空中等了會兒,沒等到他伸手,卻也不露尴尬之色,自然地又放下來,“有機會真要見見你那位女朋友。你和我拍戲,從沒見她查你崗,沒見你在片場上接過她的電話。這樣的女人,我真是喜歡,也真是……很想挑戰。”

女人,霍臨晞見過很多,但不敢說很懂。女人這個生物實在很難懂,眼前這個,更加是。

然她這麽一說,霍臨晞才有點後知後覺地想,女人,是不是對在意的男人都會查崗,都會吃醋?那我的那位,她怎麽就……不呢……

霍臨晞皺了皺眉,不願意再多說話,淡淡接了一句,“她是記者,你是演員,不是一個專業,挑戰什麽?”

黎夢笑而不語,覺得他是裝傻。

霍臨晞轉身,有兩個武指還在現場抽着煙沒走,在他眼裏很重要,親自邀他們晚上去已經定好的酒店。

黎夢在後頭低聲說,“沒想到啊,你功夫架這麽漂亮。比那些只會擺花架子的強多了。練過吧……”

霍臨晞卻已經走遠了,确保和所有人都致謝過,他上了小丁開過來的保姆車,打算在從影視城去酒店的路上小憩。

半躺下,順手翻了翻手機上的日歷。

離他标記的那個日子,也就是呂文維出差的那個日子,已經過去了171天——差不多半年。

學生時代,他身邊有不少男同學,談的女朋友在異國,有時候忍不住和當地姑娘來個一 夜情什麽的,女朋友知道了也不會幹涉,彼此心照不宣。

霍臨晞彼時也不覺得怎麽樣,他和他圈子裏的人,并不覺得1V1是必須的,或者是不容破壞的道德。

然而,真交了女朋友,才發現,倘若心裏有一個穩穩紮根的人,是沒有辦法在別人身上找生理快樂的,那不是道德感在約束自己,是自己的精神在約束自己。

聒噪的小丁好像在說什麽,但他實在困,聽不清,手上磨着那個标紅的日子,沉沉睡過去。

霍臨晞定的是一家五星級酒店,離影視城車程有兩個小時,離臨近城市的機場則近一些,霍臨晞打算和整個劇組吃完殺青宴就回北京,怕和黎夢有任何私人交集,再生出些什麽事端來。

這行程安排連工作室的人都覺得太緊,想勸他在酒店休息一晚,開車前小丁就是在給老板轉達大家的意思,不料老板沒回應。

霍臨晞包下來酒店的大堂,放下大約40桌,連群演都請來,包了十來部大巴往返接送。這可以算他嘔心瀝血的作品,從頭到尾,頂着巨大壓力,和以往任何一部都意義不同。

他和幾個主演、攝影、以及藝術、武術指導等坐在一桌,身為這部電影的絕對主導者,他敬了幾杯酒,也被敬了幾杯後,有人按着慣例要他講兩句。霍臨晞應下,站起來,示意身旁助理把他空下的酒杯又滿了。

全場在他起身的時候逐漸恢複安靜,這是幾個月相處下來對一開始并不太信任的這位年輕人産生了敬意的自覺行為。

“早些年,”霍臨晞咽了一口酒,仿佛是清嗓子,緩了一下,接着說,“娛樂行業很賺錢。正值電影市場井噴的時候,很多熱錢進了這一行,随便拍一拍,哪怕是被觀衆罵得狠,拿下的票房很高。也正是因為這樣。對電影,這行的很多人敬畏心少了。可觀衆也在成長,到去年,大家都能很明顯地感覺到,觀衆不好糊弄了。我手上的這個本子,一直攢着,是舍不得拿出來拍,不敢拿出來拍,怕拍不好,對不起當年我用曼琳兒子的身份從他手下買下來的那個人。”

他主動提及自己家世,在座許多人都不知是給什麽反應,稀稀拉拉,有人帶頭鼓掌,主桌上,幾個演員也随着鼓起掌來,是給他,也是給他那個當年紅遍三地,甚至要紅出亞洲的曼琳。

霍臨晞舉了舉杯,掌聲停下來,他又是有些自嘲地一笑,“實際上,現在拍,我的心裏也一樣沒底。”

底下又靜。每個人也都和他一樣沒底。

“但,有一天,我想通了。”霍臨晞接着說,“如果怕,可能永遠沒有合适的時機。”

“敬你們。”他擡起杯子,“感謝你們,陪我去做這件一直令我心懷敬畏的事。我想,你們的付出都會得到回報的。”

他話到此,想不出還能說什麽,一口氣把烈酒喝見了底。他其實中文表達能力算不上很好,對着這樣多的人真情流露講那麽一大段話,也是罕見。

坐下時,正對着他,在圓桌另一邊的黎夢神情近乎專注地看着他。

霍臨晞的舌尖還在烈酒餘韻的沖擊下發着麻,目光正好蹭到,心裏驟然有些感覺不妙,招着手把劉露露叫到身邊,低聲說,“你等下留意着點兒,看着她。”

劉露露只看到他下巴朝對面偏了偏,知道是指黎夢,但具體是留意個啥,是沒太明白。四周聚過來敬酒的攀談的人很多,又不好再多問。

黎夢在對着他笑,笑中帶着點意味不明。

霍臨晞這一晚,大概是喝完了一年份的酒,來敬酒的人太多,好些人是他托關系請來的,實在推脫不成,不能不喝。霍少從前沒欠過的人情,這一次全補上了。

原定吃完飯就要趕飛機的,飯局差不多散場,許多人跟着大巴走了,而工作室的幾個人盯着接近不省人事的老板面面相觑。

這……航空公司能讓登機嗎?

老板還頂着一個沉重的腦袋,還迷迷糊糊地對幾個人說,“我……今晚……一定要回去。後天……頂多大後天……我要飛一趟。”

都知道他是要飛去看女朋友,可這個狀态……你确定嗎?

劉露露根據老板指示,寸步不離地守着,霍臨晞一開始還只是迷糊,颠來倒去地說要回去,忍了會兒大概是實在受不了,走去酒店洗手間,小丁立即跟過去。

“嚴防死守?對我?”一直沒離場的黎夢終于起了身,一左一右兩個助理跟過來,左邊的披上了大衣,右邊的遞過去一只水。

劉露露不痛不癢地賠了一個笑,“哪能啊,夢姐,誤會,誤會。”

然後黎夢走一步,她跟一步。

黎夢走快,劉露露也走快。然後,兩個助理強勢地攔住了她。

劉露露剛剛皮笑肉不笑,現在則是立即冷臉,“夢姐,上回炒作完你好像也就上了一回熱搜,沒兩天就沒熱度了,有必要再來一次嗎?”

“你說這話就不合适了,小姑娘。”黎夢笑道,“上次我約他吃個飯,這很正常。被無良狗仔拍到大做文章,怎麽能是我炒作?今天這飯局,可是你家老板做東,為的是謝我。”

劉露露“呵呵”一聲,眼神的意思是“你做什麽自己知道”。

娛樂圈的競争十分殘酷,因此,但凡站得上一線的,警覺性都很高,怕被小咖蹭新聞,占便宜。黎夢這種在二線和一線中間位置的,倘若作品還不夠立住,那就得靠各種手法保持曝光,以防再跌下來。

她上一次就是蹭了霍臨晞,獲得了一次“爆”級的熱度。但這樣的事,終歸是在圈裏為人不齒的。

“這裏周邊十公裏都不見得有一個記者,你老板一個大男人,在怕什麽?”

“我們夢姐也是一線咖,還會占你便宜?”

兩個助理,一人一句。劉露露始終警覺以對。

黎夢笑了一聲,揮揮手,“走了。小丫頭。”

霍臨晞此時回了來,吐過,大概是清醒了一點,小丁扶着,黎夢剛要過去扶一把,劉露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去,擋住了。

反應之快讓黎夢兩個助理目瞪口呆。

其實不撲過去也沒事,霍臨晞已經讓開了。

正常女孩子被這樣防着早該惱了,而黎夢沒有,自然地收回了去扶的手,“霍少,你自己當心。別趕飛機了。我走。”

霍臨晞聽到這句,強撐着的清醒仿佛一下松懈了,靠在小丁肩上。

睡着了………

黎夢有些哭笑不得,說了一句“還真是慫啊……”

而後,轉身,真的大步走了。

劉露露退了機票,在酒店開了房。

霍臨晞是真的完全醉了過去,被小丁扛着回了房間。

第二天頭疼欲裂地醒來時,手機上躺着三個未接來電和七八條未讀微信,立即從床上彈起來。

稀有的電話,竟然沒接到。

微信倒是只有一條來自呂文維。

備注早就從“高嶺之花”改成了“老婆”。

老婆:在這裏見到了你爸。我采訪的一位華裔副市長和他是老朋友,正巧碰了個面。他看上去氣色不錯,對我也還友好。也許,你示個弱,關系會有好轉。另外,算好了時間打電話你沒接,是有事?

你不了解我爸,霍臨晞心想,他是一個強硬到骨子裏的人。對你客氣,那是沒把你當自己人。

他看了眼表盤,是呂文維那的時間,是晚上。

于是立即回:“昨晚殺青宴,喝了幾十杯,現在頭痛得厲害。我本想昨晚回北京。明天就飛去看你,現在得延遲了。”

呂文維也很快回過來:“好好休息。別趕。身體要緊。”

“想你。”他回,“很想。快不記得牽你手,親你是什麽感覺了。”

呂文維正在敲鍵盤的手一頓。

“我也……挺想你。”她回。

霍臨晞在那頭揉着巨疼的太陽穴,輕笑。

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病,他覺得呂文維用形容詞非常謹慎。

她不炙熱,霍臨晞只能靠自己加溫,又發過去。

“養好身體再去看你也好,把這些日子缺你的都補回來。”

缺的是什麽,傻子都知道。

他自己打完這句,心都癢得受不了,血氣方剛的年紀,這禁欲禁得快出毛病了。

呂文維笑,回,“來了再說。”

就四個字,可他簡直不只心癢了,百爪撓心了。

“Please vote!”

“Vote for youself!”

投票日,很多年輕人,大學生居多,在街道上派單。兩個在民調裏勢均力敵的候選人所持立場全然不同。而其中一位,曾表示要給大學貸款加上門檻,自然引發許多學生的不滿。

一個聽上去年長、低沉、很有威嚴的聲音在鏡頭前響起來,“抱歉,恕我不接受采訪。”

而後,身材壯碩的保镖隔開了媒體。

“這次選舉背後的出資人涉及158個家族,那位,聽說是唯一一位華裔。”

“這些家族都非常低調,也極其注重隐私,極少有出來接受采訪的。”

“那位霍先生,我只知道他的長子,也就是家族繼承人旗下的資本,在這裏投資了數個高爾夫度假村,酒莊,似乎是全球旅游業數一數二的巨頭,福布斯榜前50。他這次出資,你猜也知道為什麽……”

“哈,大頭先生要收縮簽證,必然不利旅游業,想必這位是支持……”

兩個本地媒體人在聊天,記者們都在總統府外守着,一刻不離,看到經過的大人物就遞過去麥克風,他們會等到結果最後出來。

國外媒體位置好一些,呂文維他們則要稍微偏一點。

她好幾天睡眠不足四小時,意志力還撐着,好在過了今晚,到明天,這場持久戰就要有結果了。

“我到了。在哪,去找你。”呂文維的手機震了一下,是霍臨晞的信息。

“今晚不休息。過了明天中午,我去找你。”她回。

霍臨晞有點心疼,想說給你帶杯咖啡去,又一想,她有同事在,這麽去不太好,于是說,“住哪家酒店,我過去開間房。”

呂文維發了個定位過去,加了一個表情。

霍臨晞知道她沒空閑聊,于是簡單回了句,“明天見。”

呂文維收到,回了個“親親”的表情。

她原本想問句“你知道你爸爸來這,不僅是敘舊,他還是選舉的出資人之一嗎?”

沒到三十秒,她就把這個職業本能的想法删除了。霍臨晞不想涉及的霍家生意,她也不合适問。

霍臨晞随着定位到了酒店。他這次來,沒打算很快回去,除了看呂文維,他還打算在A國找到一個好的後期特效團隊。國內的特效好團隊也不是沒有,但他爸和他哥幹涉起來太容易。

剛到酒店,他意外地收到一條他哥的信息:“你嫂子有了。明年4月預産期。剛和爸媽說了,也告知下你。”

“恭喜哥。”他立即回。

能感覺得到霍臨瑞心情不錯,話難得地多起來。

“臨晞,為了一個女孩子,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麽狼狽。男人談什麽愛情不愛情的,和誰在一起都一樣。給你的下一代找個聽話懂事的母親,才是正道。大把合适的姑娘,環肥燕瘦随你選,和你一樣學藝術的也多得很,共同語言也不怕沒有。你偏執個什麽勁?”

霍臨晞笑了笑,又不回了。

什麽下不下一代,話語權又不在他這。

他在酒店房間住下,給在國內聯系好的幾個後期團隊一一發去郵件,約面談時間。

忙碌的一晚,對她,對呂文維都是。

十多個小時後,結果出來了。

霍存勳支持的那位贏了。也是表态要停戰的那位。

呂文維和同事不眠不休,發了十來篇各角度的稿件回國,她和同事這半年已經累積了相當多的素材,第一時間就能出深度稿。

忙完後,一直被咖啡和責任感拉起的神經終于松下來。

她回到酒店,簡單洗了個澡,給霍臨晞發了個房間號,就無知無覺昏天黑地地睡過去。

一睡睡到了第二天,睜開眼後馬上撈起了手機。

忽視了其他人的信息,只看霍臨晞的。備注名簡單得很有她的風格。兩個字——“男人”。

第一條:“想什麽呢?我能急成這樣嗎?”

第二條:“好好休息。明天白天我去辦點事。晚上見。”

呂文維看着這兩條信息,尤其第一條,不自覺地在笑。

看了會,才去看老總的信息。

老總高度贊賞她此次的工作,接下來的日常報道這裏駐站記者跟進,她可以放大假了。

呂文維回了個“謝謝領導”,然後上了個鬧鐘,繼續閉眼睡。

實在累,飯都不想吃。

鬧鐘響的一刻,門鈴也在響。

呂文維爬起來,去開門,門口,是半年沒見的男人。

男人瘦了些,偶爾視頻通話還看不出來,真人在面前是真瘦了不少。

她剛要開口,霍臨晞先說了話,“怎麽瘦這麽多?”

她說,“你也是。”

她沒來得及再說什麽,霍臨晞的手按在她腰後,另一手帶上了門。

她以為他是急着辦事,正想嘲笑他一句“口不對心”。

她是做了準備的,雖然累,昨晚洗了澡裏面換的是一套la perla。以她對奢侈品的不感冒程度,這是專門做了功課。買包她沒興趣,這個,倒是算舍得花錢。

然而嘲笑沒出口,霍臨晞的手掌沒往哪裏去,在她腰上比了比,皺眉,“太瘦了。”

呂文維默默覺得自己好像比他還急,頓了頓,說。“最近累。回去休假能養回來。”

“吃飯了嗎?”霍臨晞問。

“沒有,睡了一天。”

“想出去吃,還是叫進來?”霍臨晞又問,問這句時終于開始隐約透着點別的意思了。

呂文維想逗他,故意作沉思狀。

霍臨晞看着她,等她開口。

等了好一會兒,呂文維說,“我知道附近有家好餐廳,帶你去。”

霍臨晞一點頭,“好。走。”

“那我換衣服。”

“嗯。”

“嗯”完,她身上睡袍掉下來,霍臨晞當即眼神飄了。

可能真是太久沒見,竟然第一反應是不看。

呂文維見他眼神飄去了地板上,走近了一步,“是太瘦了?不好看?”

霍臨晞忙擡眼,“當然不是。”

一擡眼就見呂文維對他笑,明擺着是調戲他。

霍臨晞長到這麽大,這是頭回在男女之事上體會到什麽叫“近鄉情怯”,明明是想要得不行了,竟然有點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好。

“我剛剛回來,在房間洗過澡。”

他說完,自己先笑了。

呂文維半笑不笑地點頭,伸手勾住了他的皮帶。

這算是徹底打破了半年不見的生疏,霍臨晞按住了她的手,“我來。”

皮帶扣被松開,然後是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久別重逢,霍臨晞把人壓在身下面,從眉心親到唇角,而後是深吻,纏繞很久。

除此之外,無以慰相思。

呂文維的一只手掌扣着他的腰,另一只從枕頭底下翻出一個小袋子。

霍臨晞笑,“什麽時候準備的?”

“昨晚就放了。 ”

“有幾個?”

“管夠。”

呂文維說的那家餐廳是不遠,然而兩個人都不想再出門了。

霍臨晞躺着,偏過頭看她,“叫餐進來吧。”

呂文維全身軟,心裏暗道年輕人體力真是好,聲音基本上是悶在喉嚨裏,“哦”。

霍臨晞回過身打了個電話叫餐,然後又躺下來回頭看她,“問了,做好還要半小時”。

呂文維有點震驚地回視,心想,不會吧,你什麽意思。

結果,就是那個意思。

呂文維望着天花板想,剛剛進門時還那麽羞澀,全是裝的。

☆、小霍少也挺厲害的

也沒想一會兒,不自覺地把眼睛閉上了,小年輕不止是體力好。

腿快抽筋了。

自打霍臨晞來了,呂文維就發現,每天酒店裏來來回回的客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很多。

還不只是在酒店。

她放大假,于是提議自己去陪霍臨晞和那些後期團隊談合作,霍臨晞答應下來,兩個人走在路上,回頭率比她一個人時翻了幾倍,幾乎是沒走兩步就能察覺有目光投過來。

“這回頭率……”呂文維有些無奈地笑,“你太帥了,導致我看上去像富婆。”

霍臨晞被她這話逗笑,攬過她,“胡說什麽呢,只是這裏的女人更不顧忌一些。男人倒是不會動不動盯着你看。”

“今天去第幾家了?”呂文維問。

“這是第四家。”霍臨晞答,“也是我條件多,想要找價格不太貴,又做得好的。而且,我希望他們懂一些中國文化和功夫。這到底還是個古裝戲。”

“那你這真是很難找。”

“這家,做過一些中國電影的後期。我很希望能談成。”

呂文維點頭,深知霍臨晞對這部電影的期待和重視,“希望我能幫上你”。

聽到這句,他一笑,“肯定能。回頭電影做宣傳的時候,也請呂老師幫幫忙。”

以他的名氣,自導自演的第一部電影關注的媒體必定很多,那需要自己幫什麽忙。這話根本就是抓住一切機會對自己撒嬌。

沒想到,運氣是真不錯。這家後期制作公司的老板竟認識呂文維。他是Robert的粉絲,在他的推上看過呂文維好幾張照片,知道這是連獲過普獎的Robert也非常欣賞的中國女記者。言談之中,對呂文維的欽佩也毫無掩飾。

談的出乎意料的順利,價格也給的很好,就待合約的細節在進行敲定。霍臨晞和人彬彬有禮有禮地握完手,從人公司裏出來,不顧四周有人看着額,一下就把呂文維打橫抱了起來。

抱着她轉了一圈,放下來的時候不忘開她玩笑,“在這,你可比我有名,我得有點危機感才行。”

呂文維見他是真的開心,莫名其妙地就被他當街抱着轉了一圈也認了,眼裏也帶着笑地對他說,“這趟來沒白來。”

看他心情好,呂文維又補了句,“真的不見下你父親?”

霍臨晞摸摸她的頭,“我爸不是靠嘴巴能說服的人。”

呂文維“嗯?”了一聲。

霍臨晞心說,只要開口講和就是妥協。但你的事,是我不能妥協的。

他一笑,“別想這個了。過兩天回國,還想和你四處轉轉。對了,有個朋友,這幾天在這辦展,帶你去看看?”

“好。”

呂文維到了那才發現,他的“有個朋友”是蜚聲國際的藝術大家U.M.Steven.

聊起來,發現霍臨晞的朋友圈,或者說被他視為朋友的,沒有商業圈子裏的,幾乎都是藝術家。

他真是非常刻意地不去和他爸産生交集,甚至是對立。這絕非一朝一夕,是打小就對自己的父親有隔閡。呂文維得出結論。

依稀知道八卦文都是說霍存勳很寵曼琳,那對曼琳的兒子想必也是寵的,哪來那麽大的積怨?她也奇怪。

不過沒問。到底是隐私。她的觀念裏,哪怕是夫妻,也要尊重對方不願意說的。

Steven對霍臨晞帶着女朋友這件事倒是相當稀奇,這哥們有固定的女朋友已經讓人驚訝,更驚訝是看起來霍臨晞是更遷就的那個。

朋友圈子無人不知這位真是霍存勳和曼琳從小寵大的小兒子,還沒成年時霍存勳就有意給他鋪路接班,結果他是真不買賬,不上霍存勳給他安排的瑞士學校,大學畢業又跑去做演員。一開始人人以為他是玩,是浪蕩,可他竟然也一做做了幾年。

就這樣一位公子,對着女朋友,完全是馴服的樣子。在展館裏,低聲細致地給呂文維講他對展品的理解,然後把Steven拉到身邊,讓他再好好講講。

Steven是大忙人,展上起來打招呼的很多,呂文維自己都不好意思,一直對他說不用不用,招呼其他客人重要。霍臨晞卻把人留着,道,我和他熟得很,這麽多年交情,當然你更重要。Steven也笑說,是,難得一見Daniel帶女孩子,是該好好陪。

對熟人還真是有點公子脾氣的。呂文維心想。

晚餐是Steven做東,請他倆,叫上了霍臨晞也認識的幾個朋友。

在霍臨瑞婚宴,呂文維見的是小霍少的朋友圈,在這,見的是Daniel的朋友圈,風格是完全不同的。席間推杯換盞,聊的話題是天馬行空,彼此都是有話直言,有玩笑直接開。

“你的這些朋友,都很有意思。”吃過飯,回酒店路上,呂文維和他說,“我倒是可以理解,你為什麽不想接你爸的班。”

霍臨晞笑笑,“霍家的生意,是我哥更擅長。我爸原先是偏心得厲害,這幾年發現他才真的是不負所望,我才是扶不上牆。于是才開始逐步放權給他。”

呂文維看着他,挑着眉,好久才說,“小霍少也挺厲害的。”

霍臨晞的眼睛眨巴眨巴,當聽不明白。

“你的心思,該和你爸說明白。”呂文維說,“你為什麽總在你爸面前四六不着的樣子。”

霍臨晞又笑,“你又不是沒見過他。他是什麽性格大概也猜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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