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間點之前投資互聯網,進軍房地産,殺入娛樂行業。
可惜,起家于傳統百貨業和酒店業的關家老爺子觀念保守,等關宜能說上話的時候早就過了這一波熱潮,因此沒趕上財富的幾何增長。當她有足夠的話事權時,面臨的已經是需要燒錢的紅海了。不比旅游業,近些年實體百貨業和高端酒店都不景氣,關宜必須謀求新發展,投資娛樂業可以說是被形勢逼的,也是急于證明自己。
不止沒能趕上車買房的普通人焦慮,沒趕上趟賺錢的有錢人也焦慮。不是被逼到一定份上,關宜不會對真心喜歡了這麽多年的霍臨晞下手。只是選在他剛承認戀情的熱度期,不知道是純粹出于利益考量,還是有私人感情上過不去的成分。
然而犧牲了個人感情的這波蹭熱度操作依然以失敗告終。可見,天時不利,萬事不成。
聞爾是在雜志拍攝的工作間隙裏給她做的這直播,他一旦停止了休假,也是高強度的工作狀态。拒絕許多商業合作的代價是,他得多配合莫少藍其他的工作安排,否則,再高明的經紀人也沒辦法給他保證知名度。在戀情曝光的當口,莫少藍對各大傳統媒體、新媒體的約訪基本上來者不拒,畢竟能由自己把握說出來的話總比別人瞎寫好。
這天倒是不必趕場,一整天都交給了一家媒體。
采訪的媒體是時尚界老牌男刊,定位精英階層。雖然現在一本比磚還重的時尚雜志是沒什麽人買了,但人家逼格還在,上封面有利于保持藝人的咖位。
采訪他的人是雜志請來的知名情感作家,有自己的自媒體,同時也幫這種一線刊撰稿。等聞爾結束了繁重的拍攝,就和他搬了兩張椅子坐在拍攝的舊廠房裏聊起來。
作者之所以知名,當然是有她的本事。工作做的到家,資料找的詳盡,也十分敢問。
和聞爾寒暄了兩句,第一個問題就是:“你那篇引發很大争議的專訪,就很多人說你炫富的那個。之前你一直沒透露過家世,為什麽當時會回答那個問題。”
她說的是章立秋那篇稿子,略一查就知道章立秋和呂文維是一個單位的。
聞爾很欣賞地看着對方:“你這樣問肯定心裏有答案了。”
女作家玩味地看他:“那我的答案對不對呢?”
聞爾:“對。因為當時對着我女朋友,說不了假話。”
作家推了一把自己的眼鏡:“當時就是女朋友了?”
聞爾說,“不是。當時只是我喜歡她。”
作家略作驚訝:“你完全可以打馬虎眼啊,我覺得身為名人,是可以不必完全誠實的,你可以給自己劃一個區間,在某個範圍內含糊兩可。”
這叫引導式問題。坑中的大坑。
然而,除了面對女朋友的威脅,聞總肯乖乖就範。面對其他人,從十歲起就不知道和多少人打過機鋒的聞總露出了他那招牌的人畜無害笑,“是這樣嗎?可能我成名時間不如您長,經驗不夠,多謝提醒。”
知名作家被反将一軍,神色泰然地想,嚯,此小年輕心機挺深。
于是她調轉話題:“很多粉絲會很好奇,她是哪裏吸引你?”
聞爾的兩眼微微一眯,仿若在思考,又仿若是在回憶,表情看上去十分溫馴。
情感作家經驗老道,一看那表情,就猜這段感情裏聞爾陷入更深,頓覺很有意思。
明星她見的多了,長成聞爾這樣的大多自戀,這很合理,畢竟是天之驕子,又生活在衆人的仰視和保護之下。談及女朋友時,也有能表态很愛對方的,但基本上姿态很高,是“疼愛”“寵愛”那種。
聞爾的表情不是,完全不像是成功男人或者家世極好的男人“寵愛”女朋友的樣子。女作家覺得這個答案将是該篇采訪的題眼了。
聞爾微微前傾,側了點身子,“謝老師,您和我女朋友也算半個同行。我問你一句,你怎麽看她的職業?”
“謝老師”沒想到他反問,沉吟道,“戰地女記者,我很佩服。”
聞爾:“我也是。”
作家頓了下,“因為佩服所以喜歡?”
聞爾眉眼舒展着笑,“不是充分必要條件。努力工作的人都值得佩服啊。說得玄一點,她合我的眼緣,我一見就喜歡,再見就念念不忘。在一起之後覺得她和我想得不一樣,以前以為她高冷,實際很可愛,應該是,太可愛了。”
謝作家意外地發現他談及女朋友絲毫不掩飾,有些好感地提醒道,“你這樣說粉絲會吃醋的,覺得你不在乎她們,會脫粉的。”
聞爾想了會兒:“我想,如果我是個好演員,那麽她們不會走。如果我不是,那麽哪怕我永遠不談戀愛,她們有一天也會走。時間長短罷了。”
“你很厲害。”作家說,“回答問題方面,滴水不漏。”
聞爾笑,“一般誇我都是挖坑前奏。”
他真實地笑起來時自帶迷人氣場,女作家差點就要手下留情了。嗯,差點。
“那你覺得自己是個好演員嗎?你覺得你有代表作了嗎?”
聞爾一擡眉,一副“果然”的樣子對着她。
“還沒有。”聞爾說,“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我自己經驗不足,演技不夠。”
“也不用這麽謙虛。我聽過很多導演誇你,你在年輕演員裏很出衆,有天賦,很有靈氣,雖然不是學院派的演法,但很有自己的理解力和表現力。”
☆、這是大事
這麽一大通誇出來,聞爾覺得很不妙,兩眼忽閃地看對方,“你別誇我,我害怕。”
“哈哈哈哈”,女作家笑起來,“你不要對我放電,我可不是20來歲的小女生。”
聞爾:“冤枉。我是在誠懇地等你發問。”
“你對表演的領悟力是哪裏來的?”女作家問。
聞爾面色一凝。
他對表演的天賦一小半來自遺傳,一小半來自小時候陪母親翻來倒去地看她拍的影視劇;曼琳有段時間很熱衷一邊看一邊和他講自己當時是怎麽感悟角色的。他一點興趣都沒有,但為了哄她開心,裝的很認真,裝着裝着也聽進去了,成為了根深蒂固的記憶。
“來自對劇本的研讀和對其他演員的觀察學習,還有導演的□□。”聞爾這樣回。
未免回複太普通,她要追問,聞爾又加了一段和名導在一起拍戲的細節,以供她寫個生動的故事。
女作家對這種和名導的互動很感興趣,聽得很認真。
接受的采訪多了,聞爾自己知道寫稿的人需要什麽,又自動講述了幾個自己低落時的故事,比如怎麽都演不好哭戲時怎麽辦,以及和女演員拍吻戲時笑場等細枝末節。
女作家認真地聽,聽完後又問:“你接下來考慮接個什麽樣子的劇本,有不少粉絲覺得你現在角色太過單一了。”
“我這兩天還真在看一個本子。”聞爾說,“還剩一點沒看完。我挺想接的。但有點怕演不好。”
“是什麽角色能透露下嗎?”
“是個底層角色。我想挑戰一下,但會怕自己經驗不足。如果接了,可能需要很長時間去體驗生活……”
聊到此處,離他們開始對話已經半小時了,一天的硬照拍攝很累,聞爾還沒吃晚飯,莫少藍走過來朝女作家打招呼,說能不能早點結束,讓藝人回去休息。
女作家看了眼自己的提綱,說,“我問最後一個問題。你家世這麽好,為什麽會當演員。演員很苦的,你又不是為了賺錢。”
聞爾幾乎從不回答這個問題,這次,他略頓了下,說,“從自身來講,我覺得演員是個能讓人體驗不同維度人生的職業,我從前的生活幾乎是扁平的,某種程度來說,是膚淺的。往大了說,演員這個職業既是造夢的,也是現實的,能讓觀衆獲得快樂或者獲得思考,是個有價值的,值得敬畏的職業。”
女作家點點頭,正在想這一番總結陳詞十分官方,聞爾又給她加了一句,“最重要的原因,當演好了的時候,和角色融為一體的一刻,我很爽。”
“這我明白。創作是有快/感的。”女作家收了筆,“不能用金錢衡量的。”
聞爾沖她一笑,“共勉。”
他發表完這一番關于熱血的高論,接過來莫少藍遞給他的手機,看了眼立馬和采訪者說,“不好意思我有點事,我讓我助理請你吃飯,送你回去。”
說完他站起來就走到了廠房外的陽臺,把那個來自“老婆”的未接來電撥了回去。
“寶貝。”聞爾對着接通的電話那頭說,“抱歉,我剛剛在工作。”
呂文維:“我沒事。只是想你了。”
這怎麽能是沒事呢,這是大事!
聞爾立刻說,“我也想你。能視頻嗎?”
呂文維:“恐怕不行。我下午好不容易爬上了趟微博,看到你的直播信息,點進去全是馬賽克。”
聞爾:“……”
“那……可能不是你的網絡問題。”聞爾說。
呂文維領悟了一下,說,“意思是你太紅了?那你試試看吧,不過,別太樂觀。”
聞爾挂了電話,給她發了個視頻過去。
接通了,呂文維那邊也是馬賽克……
“算了。還是打電話吧。”聞爾嘆口氣。
他關了視頻再撥過去時,莫少藍走出來問他,“不餓嗎?不用先吃飯?”
聞總愛情可飽腹,直朝她擺手。
“你還沒吃飯?”呂文維在那頭聽到了。
“沒,拍雜志拍了一天,剛做完采訪。沒事,和你說會兒話再去,我想你。”
呂文維笑了笑,“不好意思,昨天一天我都在查資料。回了你兩條信息,後來太累了就直接睡了。”
“沒關系。我昨晚回去看到新聞了,A國選情變化,反戰聲浪很高,你那裏局勢有好轉的可能?”
呂文維道,“選情這玩意三天兩頭不一樣。挺難說的,各種民調高也不見得就一定能當選。得等幾個月最終結果出來了才能判斷。不過近來的确消停,起碼很久沒空襲了。”
聞爾說,“我希望你能早點回來。”
呂文維:“嗯。我也希望戰争能結束。”
他倆沉默了會兒,呂文維問,“你今天拍什麽雜志?”
聞爾:“Condé Nast 的一本男刊。”
呂文維:“喲。高級。我當年投過簡歷,第一輪面試就被淘汰了,人家沒要我。”
聞爾:“你是背着第一次見我時那種大挎包去面試的嗎?”
呂文維聽出來這背後的意思了,笑道,“還不至于。不過确實,到了那,和我一起面試的都是10厘米往上的高跟鞋。我簡直是雞立鶴群。第一個面試題就是說出二十個國際設計師品牌,我撐死能說出十個,所以人家沒要我很合理。”
聞爾笑,“挺好的,你不适合。”
呂文維:“今天誰采的你呀。說不準我認識,”
聞爾:“你肯定認識。”
他說了個名字,呂文維在那頭“啊”了一聲,“謝老師很厲害的,我看過幾篇人物采訪稿,綿裏藏針的寫法,屬于讓藝人團隊挑不出毛病可就是覺得哪裏不太對的。這文出來你發我看看,讓我了解下你的另一面。”
聞爾摸摸額頭,“我對你才都是真話。你想了解我什麽?現在就可以回答你。”
呂文維:“讓我想想。”
她想起和聞爾第一次耳鬓厮磨的場景,靜了會兒,說,“小年輕,姐姐問你,你真名到底叫什麽?”
聞爾頓了一下,“回答這個問題風險有點大。答完能要點獎勵嗎?”
呂文維笑道,“你要什麽?”
“要一句好聽的。”聞爾說,“目前情況下,你能說出來的最好聽的。”
呂文維稍考慮了下,說,“可以。成交。”
聞爾喉口動了下,“我姓霍。霍存勳的霍。”
呂文維雖然不熟商界,不熟娛樂圈,但仍然覺得這個名字十分耳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聞爾等了會,見她沒有反應,心想,可能是真不認識,松口氣說,“我的真名——霍臨晞。”
“啊!”呂文維想了起來,“霍存勳是給我母校捐圖書館的那個霍存勳嗎?”
聞爾:“……”
此人認識領域和自己想的真不太一樣,可能真是從來不看“嫁豪門的人生典範”那一類文,不知道霍存勳曾經最出名的事是娶了曼琳。
小霍少咳了一聲,“可能吧,他做不少慈善。”
呂文維:“哦。我們學校最闊氣的就算那棟圖書館了,我讀書的時候常在那看書複習,替我和你爸爸說聲謝謝啊。”
霍臨晞無奈地應了聲,有點心焦地等着他想聽的“好聽的話”。
“唔,臨晞”,呂文維說,“名字挺好聽的,我喜歡。”
“只是,喜歡,‘名字’?”
呂文維笑起來,“你就是想聽我說喜歡你嘛。”
霍臨晞說,“那能不能說一句?”
呂文維:“嗯,我挺喜歡你的。”
盡管呂文維一如既往地慎用形容詞,但得到了正兒八經一句表白的霍臨晞把手機拿開了一點,仗着腿長,直接從半人高的廠房露臺上蹦了下去。
在他身後離着幾米遠等他煲完電話粥去吃飯的莫少藍:“……”
這熊小孩可能真的是沒談過戀愛,有點瘋。
呂文維在那頭聽到一聲響,問,“怎麽了?”
從樓梯上下來追上的莫少藍,“聞爾!你是猴子啊!當心摔斷腿。”
“你幹嘛了?”那頭呂文維立即說。
“從露臺跳下來了,開心的。”霍臨晞笑,“沒事,這高度對我來說和你跳兩級臺階差不多。”
這話聽上去怎麽這麽別扭!呂文維嗯哼道,“我以後不說了。”
“Honey,寶貝,”霍臨晞以十分讨好的語氣地說,“別呀。我錯了。”
他這飛快的認錯也不知道是采用了什麽技術,聲調很性感,透過手機耳機直達耳膜,讓呂文維有點吃不消,隔着山重水遠地都有點臉紅,輕聲道,“不和你說話了,你快去吃飯吧。章立秋剛還跟我說,你們藝人三餐太不規律了,容易得胃病。”
☆、大尺度警報器
“寶貝,你都開始了解藝人的生活了,我很感動啊。”
呂文維平靜地道,“喜歡你呗。”
從她嘴巴裏說出來的喜歡兩個字對霍臨晞的威力堪比核彈,雖然聽過一回,跳過一回“樓”,短時間內又聽到一次,還是難以平複跳快的心髒。
呂文維在那頭聽他靜了好久,“你怎麽了?”
霍臨晞深吸了一口零下五度的空氣,擡起頭,“想把今天的月亮拍給你看,特別美。”
呂文維:“我也能看到同一個月亮。”
霍臨晞朝夜空打了個飛吻。
呂文維笑了下,“我收到了,快去吃飯吧。”
霍臨晞:“舍不得挂。”
呂文維:“去吧,我今天挺閑的,事情都忙完了,等你回家再和你聊。”
“一言為定啊。”
“嗯。”
呂文維把電話挂了,握着手機考慮要不要搜一搜這個霍存勳到底是不是那個給她們學校捐了圖書館的人。
還沒打開浏覽器,收到來自“大尺度警報器”的微信。
嗯,正是章立秋的。
呂文維點開一看,有點呆。
“卧槽。和小金領連續兩晚滾床單,滾完尬聊,竟然給我聊出個大八卦。他老板——那什麽資本的創始人霍臨瑞,竟然是霍存勳的兒子!”
呂文維:“……”
這麽巧的麽!
呂文維小心翼翼地回:“是誰?”
章立秋恨鐵不成鋼地回道,“卧槽,我記得我和你八過他呀。旅游業大亨,娶了30年前紅遍兩岸三地外加東南亞,差點就紅出亞洲的女明星啊!對了,他給我們學校捐過錢。”
呂文維:“……”
“霍臨瑞是他和原配生的,原配很早就去世了。他娶了女明星之後就非常低調,不怎麽出席活動,據說他和那女明星又生了一個小兒子,但極其隐秘,從來不出來見媒體。你在網上都搜不到任何資料。江湖傳聞有二,第一可能是天生殘疾或者有智力問題,不好出來見人。第二他小時候被綁架過,差點就死了,霍存勳吓到不讓他出來見人。”
呂文維:“……”
還沒等她消化,章立秋又發了一條,“霍存勳今年六十大壽,小金領他們作為霍臨瑞手下高層搞不好會去參加壽宴。我打算深入發展下他,看看能不能套出更大八卦。”
呂文維看了眼窗外,有風吹着樹葉在動。她走到廁所沖了把臉,掐了一把自己的臉之後,終于确認,她是醒着的。
等一下!呂文維對自己的腦子說,你給我理一理!
聞爾的真名叫霍臨晞,父親叫霍存勳。章立秋那位……不知道算什麽情況的小金領的老板叫霍臨瑞,父親也叫霍存勳。
霍存勳娶了一個女明星,可能又生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從來不見媒體,網上搜不到任何資料。
而真名叫霍臨晞的聞爾是一個粉絲過千萬的男明星,也是她自己的男朋友。
!!!
呂文維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以呂文維對章立秋的了解,她為了探尋八卦的終極真相,真有可能動用一切手段,搞不好很快就能給她挖出來。
她突然明白,霍臨晞為什麽在自己第一次問他時沒說。也突然明白,霍臨晞真的是對她極其信任。
呂文維又給自己洗了把臉,然後給章立秋回了一句,“我們倆是什麽交情?”
比呂文維還沒心肺的章立秋:“托孤托老的交情。你怎麽了,又要去搞有生命危險的采訪?”
呂文維:“你還跟人在一起嗎?我有話對你說。”
章立秋:“等會。”
呂文維坐在床上等。十幾分鐘過後,章立秋的電話來了,“我把他打發走了。什麽事?”
呂文維非常艱難地組織語言:“我對你提個私人請求,能答應嗎?”
章立秋聽到她這種語氣,通常都是呂文維經歷了什麽生死悠關的事情,于是一口答應,“沒問題。”
呂文維:“你答應的那麽快?不用考慮下?”
章立秋說,“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不到萬不得已,你不會對人提要求。說吧,什麽事?”
呂文維:“你別去和你那優質小金領八他老板家的事了。”
章立秋莫名其妙:“哈?不是,等我想一想你為什麽提這個要求。嗯……嗯……嗯……哈?我沒想出來。”
呂文維說,“你剛剛答應我了。”
章立秋道,“不是……先不論人家不見得能知道大老板的家事吧,這關你什麽事?你不是歷來對八卦沒興趣嗎?”
呂文維:“……反正你答應我了。”
章立秋:“……你連個理由都沒有,就要剝奪我探索八卦的樂趣!哦不,勤奮工作的樂趣!”
呂文維:“以我們的友情為理由。”
章立秋:“………卧槽。理由會不會太充分了點!”
呂文維頓了下:“真的。這對我很重要。”
章立秋百思不得其解,在沉默了一分鐘後,說,“不會和你男人有關吧……”
呂文維按頭。娛記好讨厭啊!這神一般的敏感度。
她捏了捏眉心:“我說了你不能寫啊。否則絕交。”
章立秋此時自己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在那頭就差趴地板上打滾了:“尼瑪驚天大八卦,絕佳大獨家啊!呂文維我恨你!”
呂文維:“章立秋你可是說過男人如衣服,閨蜜如手足的人哈。”
章立秋哭了,淚水在眼眶裏打滾:“呂文維你結婚的時候我要整死他。”
呂文維笑,“說太遠了吧。我沒想過這事兒呢。”
章立秋:“草啊!霍存勳的兒子啊!請你到時候用人民幣紮捧花。哦不!美金,英鎊!”
“我真沒想到那去呢,姐姐”,呂文維無奈地說,“話說回來,你的小金領怎麽樣?”
章立秋:“功夫可以。”
呂文維:“我不是問那方面!!!”
章立秋:“那是哪方面?”
呂文維:“……比如,人品?”
章立秋:“不知道啊。床品可以,很溫柔,很懂付出。”
和這個人沒法聊了!
呂文維:“你除了這個,能不能有點別的追求?”
章立秋:“我的追求就是像 Samantha Jones那樣活。身為朋友,你不能judge我。”
呂文維嘆口氣,“我沒judge你,但無數案例告訴我,你們這種游戲人間分子一旦被收服,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呂文維從章立秋那信息量巨大的重磅電話裏緩過來的時候,不自覺有點揪心。江湖傳言有二,顯然霍臨晞不是殘疾,也沒有智力問題,那麽“小時候被人綁架過,差點死掉……”是不是真的呢?
她回顧了一下霍臨晞和她在一起的短暫日子,覺得他的确可能是個從小被寵愛大了的人。他脾氣溫和,包容力極強,有時像個年輕的騎士,有時又很會撒嬌,整個人仿佛一顆淨度很高的鑽石,光憑肉眼幾乎看不出瑕疵。
只是這個寵愛僅僅是因為他是大明星的孩子,也是小兒子,還是因為小時候受過什麽特別的苦?
霍存勳把他保護得這麽好,十幾年沒出現在媒體上,那他現在無時無刻不生活在公衆視野,霍存勳對這個兒子又是個什麽态度?
她這麽一想,就覺得她所認識的聞爾,遠比她看到的複雜,而後面的家庭背景也足以令人頭大。章立秋那什麽“人民幣紮捧花”的玩笑真的是建立在一個太過遙遠、看起來可能性不太高的假設之上。
她把手機拿在手裏盤着,屏幕上剛剛換了張網上搜的霍臨晞的硬照,他穿着一件簡單的白色運動Tee和牛仔褲,雙手抱臂倚在歐洲某城市街頭的欄杆旁,肩膀上搭了一件折起的杏色薄外套,十足十是個在街頭走過,人人都會轉頭看一眼的英俊少年。
呂文維的手指搓過屏幕,在他的下颚線附近停了下,“怪不得……長得這麽好……原來是大美人的基因……”
此時攜帶了大美人基因的霍臨晞正在心不在焉地和莫少藍吃晚飯,一心想着早點吃完可以回家。莫少藍瞄了他兩眼,“聞總啊,熱戀期,大家都經歷過,冷靜點哈。”
“哈?”聞總扒了兩口米,“你說什麽呢?”
莫少藍無語地看他,“算了。當我沒說。你劇本挑得怎麽樣了?”
聞總喝了口湯,把急匆匆拔進嘴的飯吞下去,“有個叫《同塵》的,你看過沒?”
莫少藍:“看過。我覺得挺好的,導演又是一貫拍文藝片的,我覺得你接了可以試試沖個獎。至于賣不賣座,挺不好說。不是熱門題材,也不是熱血題材,現在的年輕人不見得愛看。”
聞總做思考狀,兩秒鐘後說,“我問問我老婆的意見。”
莫少藍:“……”
這以往喜歡獨斷專行的熊孩子交了個女朋友真是沒完了。
莫少藍忽視了他的炫耀,直截了當地說,“你要是接呢,現在就得開始做功課。”
聞爾:“我知道。這個角色對我來說挑戰很大,可以說是我從沒接觸過的階層。怎麽演,我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
莫少藍:“嗯。你有什麽想法沒有?”
聞爾說,“回去找幾部相關題材拉拉片先。至于要怎麽揣摩人物,我還得想想辦法。我不想演出來被質疑不接地氣。”
莫少藍點頭,“挺上進啊。你這次跑S國去,有什麽心得?”
“覺得以前演民國題材演得很差啊。”聞爾苦笑了下,“也拉了片,也看了不少資料,可是真的去了戰地,才發現那個情緒還是不夠到位,細節不夠真實。”
“表演是永遠沒有完美的藝術。”莫少藍說,“但有時候,你一個表情甚至一個眼神能給觀衆留下印象,就能算是有價值的。我以前常和我帶的藝人說,好的演員,是經歷時間檢驗的,人會老,再好的容顏也會丢,但好的表演會一直在。你現在去看幾十年前的好電影,依然能被打動,那些好的演員也會在時間裏留下名字,這才是這行的意義。”
“當演員不容易啊,除了需要艱苦的訓練,要有決心,激/情,責任,自知,好奇心,直覺,本能,還有……觸摸不到的智慧。”聞爾說,“美國表演教育家斯特拉阿德勒的話。他還說過,演員是軍人,要随時有一顆為自己職業犧牲的心。從我決定當演員開始,我就把他的話背下來了。”
莫少藍掃他一眼,“挺有追求的,小年輕。這話一點不錯,多少好演員因為從角色裏出不來得過抑郁症。真的不是站那說一兩句臺詞就叫做‘演員’的。”
聞爾笑道,“藍姐,你也是個有追求的經紀人啊。”
莫少藍:“當年我之所以願意帶你,就是能看出來你不是為了賺錢進這一行。只為賺錢,做不好演員。我活到這個年紀也不缺錢,就想給你們這些有點追求的年輕人當當梯子。”
聞爾有些感念的看着她。
莫少藍道,“不用這樣。我又沒結婚,也沒生孩子。拿你當自己孩子一樣,想你選了一份職業,就對得起它。”
“這個男人拿着暗戀的姑娘給的錢,在各種職校門口轉悠,後來去學了花藝。他單純想,有可能有一天這姑娘收到心愛的男人送的花,也許是自己手上做出去的。入了行才發現這個行業女多男少,長得好看一點的男人特別受歡迎,竟然給他做出點名堂來。兩年後成了一家高端定制花店的主理花藝師。終于有一天,他所期盼的事情發生了。情人節,有個男人來定花,收花人的名字和公司他熟得不能再熟。他大概是花了所有的心思,紮了一束成本是那送花男人付出價格幾倍的花。那男人特別驚訝,也特別滿意,然後對他說,你再給我做一束吧,我送給我老婆。”
霍臨晞仰頭對着天花板,手機在枕頭上放着,給呂文維講那劇本。
呂文維:“這意思是他原來喜歡的那姑娘當了小三。是知情的還是‘被小三’的?”
“劇本裏沒說。”霍臨晞道,“結果呢,那男人和送花的男人聊了兩句,确認他的确是一腳踩兩船,然後就把送花的男的給打了,打完送醫院去了。用他的手機給他老婆和那姑娘都發了條信息,說了醫院地址。”
呂文維:“呵。這劇情。”
霍臨晞說,“這故事在那男人的老婆和那姑娘在醫院病房裏碰上而告終。”
呂文維:“男主呢?”
霍臨晞:“男主付了醫藥費,在病房裏留了個兩萬塊的信封,走了。”
呂文維:“開放式結局啊……不同的觀衆會有不同的想象結局。這是個價值觀的提問啊……”
“大概就是這麽個故事,你覺得怎麽樣?”
呂文維聽完他将的劇本,說,“我覺得不錯。有利于你突破下自己,我看了看你以前的作品,角色有些單一。”
霍臨晞:“可我沒接觸過這樣的人群。光靠拉片,差點資料總覺得差點意思。”
呂文維想了會兒:“我有個朋友,資深調查記者,前兩年轉行了。但他接觸過的人群很多樣,別說出租車司機和外賣小哥了,從黑礦工到人販子,三教九流,都打過交道。他觀察人十分細致,能和你說出來不同行業的人細枝末節的動作表情。和他聊一聊,也許能幫上你。你需要的話我可以介紹你認識。”
霍臨晞幾乎沒考慮:“好啊。謝謝你寶貝兒,我愛你。”
他抓緊一切機會表白,呂文維笑了笑:“現在就找聯系方式給你。他現在在自己創業,可能挺忙的。你和他說是我男友。”
“嗯。”霍臨晞殷勤地應了一聲,“開什麽公司?需要融資嗎?”
呂文維笑,“你別和他談錢。他不會喜歡的。把劇本給他看看,讓他和你聊聊人物。要是你們談得投機,成了朋友,你再問問他的需要不遲。”
“哦。你和他關系很好?”
“挺好。我們曾經一起合作過,當時我還是新人。”呂文維說,“他原來在我們部門,後來自己要求去做調查新聞。他是個很厲害的記者,在黑礦裏卧底很多天,和礦工同住,你可能沒辦法想象,連廁所都沒有,全在牆角解決,那種狀況下待了幾十天。”
霍臨晞皺起眉:“我不太了解以前的國內新聞。還有這樣的事?”
呂文維說,“是的。後來警方端掉了。但這事如果沒他,也爆不出來。直接推動了立法。”
霍臨晞:“你這語氣很欣賞啊……”
呂文維:“确實。”
霍臨晞:“唔。那我真得見見。”
呂文維聽着那個口氣,笑,“人家有老婆孩子,是我半個師傅,你吃什麽幹醋?”
霍臨晞道,“沒吃醋。我只是想知道,你會欣賞什麽樣的人。”
“我也挺欣賞你的呀。”呂文維在那頭親了下手機屏:“而且,和你談戀愛有個好處。”
“嗯?”
“可以随時搜出一大堆帥照來。”呂文維說,“每天換鎖屏不帶重複的。”
霍臨晞心頭一動:“這麽說,現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