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數歷山。
一道五色遁光從天空降下,落在數歷山的守護靈禁之前,卻是一駕造型古怪,仿佛一只巨大飛鳥,身後還拖着一條五色尾羽的車。車裏面坐着鳳修銘、元玖、元恕、夜明四人。
“哈哈,我的小恕兒,這五色虛凰車怎麽樣?是不是果真如我所說,遁速天下無雙啊?”鳳修銘得意地揚了揚眉,當先便跳下了車,待三人也一一下來後,揚手便将五色虛凰車收了起來。
元恕笑笑,感慨道:“果真天下無雙。若有一日,駕此車,上造天階,游浮青雲;下潛江海,遨游洪荒,豈不美哉!”
“這算得上什麽難事?”鳳修銘一挑眉,翻手取出一枚九彩令牌,在元恕面前晃了晃,“這令牌能控制五色虛凰車,雖然時間有限,但也足夠你浮游列缺登倒景了。”
元恕眼前一亮,伸手便要将它搶過來。
可斜刺裏忽然伸出來一只修長的大手,輕輕一勾便将令牌奪了過去。
“你幹什麽!”元恕大怒。
元玖一臉若無其事,當着元恕的面就将那令牌收進了他的洞天靈寶,末了瞥向鳳修銘:“你這是什麽意思?她才剛回來沒幾天,你又想诓她出去不成?”
鳳修銘被他這一喝,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舉動有些不妥——起碼也要等元玖不在時再和恕兒商量這些計劃啊——因此有些悻悻地別過眼去,顧左右而言他:“我說這還進不進去了啊?在這門口幹站着有什麽意思?”
元恕氣惱地瞪了二人一眼,輕哼一聲,素手微揚,一道精純的木行靈力陡然浮現在周圍,仿佛絲帶一般将三位外來者團團萦繞起來。
夜明還有些不解,可鳳修銘與元玖二人卻是愕然又無奈地對視一眼,知道元恕又在設計他們幾人了,因為想要進入這靈禁有許多種方法,元恕現在用的卻是最讓人郁悶的一種。
見他們三人已經被靈力覆蓋住了,元恕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一只手“牽”着那道靈力“絲帶”的發端之處,悠閑地走進了守護靈禁之中。
元玖&鳳修銘&夜明:“……”
雖然對這種方法極為不滿,但三人還真不敢胡亂動彈,因為一旦将外面這層屬于元恕的靈力弄破了,那守護靈禁便會第一時間發現他們三個“非法入侵”之人,到時候他們自然沒有好果子吃——即便元玖已經到達仙劫期,可也絕不想平白無故吃上這麽個大虧。
在度過了對三人而言極為漫長,對元恕而言極為愉快的三十息之後,四人終于進入了數歷山之中。
揮手散去靈力,元恕輕車熟路地往數歷山深處走去,全然不顧身後那正四處張望着的三人。
“這就是小恕兒出生的地方?”鳳修銘亦是第一次前來,因此頗感好奇,四處望望,卻沒發現什麽奇異之處,不由得大感失望,“沒什麽奇異的呀,怎麽就養出小恕兒這麽個寶貝來?”
夜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天知道他這一路來對身邊這位據說是鳳郡之主實際上卻是活脫脫一個戀恕成癖道貌岸然的家夥有多無奈!
“鳳修銘。”在夜明想要開口勸說他收斂一些之前,元玖倒是先開口了。
“嗯?”鳳修銘眨了眨眼。
“最好不要讓我再聽見你用來形容我師妹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詞語——最好就是連那個稱呼也改掉。”元玖的神色嚴肅得不像是在吃醋而是在宣布一個對鬼族的屠殺令,“否則我不保證下次你回去還見得到你的景星山。”
“切!”鳳修銘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揶揄道:“你這是在吃醋吧?你果然是在吃醋吧?有本事你也可以說‘我的小恕兒’,我保證不會有半點兒不高興!恕兒需要關愛,你懂不懂呀你?哼,不跟你這醋壇子計較!”
元玖涼涼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鳳修銘還想趁機在言語上占些便宜,可忽然,他們前方的泥土裏迅速長出了一朵藍紫色的花,花瓣一開一合:“你們廢話真多,再不過來就都給我出去。”
三人面面相觑,依言老老實實地沿着元恕留下的痕跡往數歷山深處走去。
數歷山深處,峰巒之間,一片藍紫色花海氤氲出的朦胧霧氣之中,一棵通天徹地的青碧古樹安靜伫立。與無盡歲月裏有些區別的是,這次樹下隐隐約約站着一道身影。
“這就是琅玕青尋木?”
遙遙望着的三人都有些驚嘆,雖然元玖并不是第一次看見,雖然鳳修銘自己也是強大的木靈,可他們仍為眼前的一幕而吃驚。
琅玕青尋木,誕生于兩萬餘年前,是真正絕對契合木行的玄靈。
許多木靈雖是木靈,卻還含有其他行屬之力,如元玖的本體九劫雷擊木,就是木行與風、水兩行的變異行屬雷電之屬的木靈;鳳修銘的本體紫蘊靈鳳蒼梧,則是木行與一種極為罕見的行屬——空間之屬的木靈;而漱芫的本體紫曦青華藤蘿,同時蘊含木行與水行之力。
現如今,唯有靈帝的本體元妙琅玹古樹與琅玕青尋木是純粹的木靈,修煉出的木行之力應該是除陸慎這個木行之靈以外最為精純的。
但有一點讓許多靈族以及對靈族有所了解的異族疑惑,因為按照歷來的規則,純粹的木靈擁有的本命靈術應當與生長本源相關,靈帝與以往的純粹木靈都是如此;但元恕卻不然,她的本命靈術是與陰陽相關的天機之術!
漱芫雖是木靈,但實際上木行是支持她運用天機之術的基礎,真正決定她本命靈術的是另一種行屬——水行。
從這個角度而言,元恕本身就是一個違背天道規則的存在。
“你們看什麽?”樹下的元恕沒好氣地大聲喊了一句,又補充道:“過來的時候不要踩到我的花!”
她這話一出口,仿佛是在與她呼應一般,茫茫一大片藍紫色花海紛紛喧鬧了起來,異口同聲地大喊道:“不要踩到我們!”
三人這才從各自的思緒之中醒了過來,老老實實地從那些極力将花枝收起的花中穿行而過,到了琅玕青尋木生長着的空地之上。
“這些花都是什麽?靈性不比葉寰養着的那些花草差嘛!”鳳修銘指着方才過來的花海,一臉好奇地問道。
元玖回答:“恕兒的伴生靈花,萑蔰。”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恕兒,你看你這裏有一大片,就送幾朵給我吧!”鳳修銘“厚顏無恥”地請求道。
“見者有份。”元玖雖然惜字如金般只說了四個字,但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分明暴露了他心裏的想法。
“呃,我就不要了。”夜明連擺擺手,特意站遠了些,以示與這兩個家夥劃清界限。
元恕:“……”
“不要不要!”茫茫花海又異口同聲地大喊了起來,“主人,我們不要離開你!”
“哼哼……”鳳修銘繞着花海走了一會兒,灼灼的目光看得離他近些的萑蔰都抱成一團瑟瑟發抖,他這才詭異地笑了起來,“我可是你們主人的好朋友,你們想想呀,這麽多同類在一起,你們的主人才不會注意到你們;但是如果跟我回去了,我會好好照顧你們,以後你們主人來找我玩,肯定會特意去看你們的!”
“是真的嗎?”
“他說的好像也很有道理!”
“不要不要,我還是要和主人在一起。”
……
這一次,那些萑蔰沒有異口同聲了,而是互相竊竊私語,似乎意見不一的樣子。
“我要二十株,十株給他,十株給他。”元恕懶洋洋地指了指鳳修銘,又指了指元玖,“想去的,自己出來,站到他們面前。”
四周安靜了片刻,接着一株株萑蔰走了出來,只是當鳳修銘面前已經有十株的時候,元玖前面還才只有三株——也許萑蔰們也被元玖那嚴肅的表情吓壞了。
“哈哈!”鳳修銘捧腹大笑,指着那三朵羞囧得低垂下枝葉阖上花朵的萑蔰,“元玖啊元玖,你看,連萑蔰都不喜歡你!”
元玖沉默地低頭看了看眼前那三朵萑蔰,接着望向元恕,雖然表情依舊沒什麽變化,但那眼神怎麽都顯得有些可憐兮兮。
元恕被這目光看得頭皮一陣發麻,一度開始懷疑人生——自己怎麽會覺得師兄是正直嚴肅的?這分明就是悶騷!
而且更可怕的是,元恕發現自己竟因為他那難得一見的可憐兮兮的目光而有些于心不忍起來——天知道這和她有什麽關系!明明是元玖長得太吓人了好嗎?
心中古怪而莫名其妙,元恕輕咳一聲,從儲物袋裏取出一枚蘭花花種,走到元玖面前,低聲道:“伸手。”
元玖乖乖伸手。
元恕将花種放到他手裏,解釋道:“這是我最喜歡的花種,一個抵得上它們十個,便宜你了。”
元玖立即握緊花種,收進洞天靈寶,目光一下子又恢複了平靜淡定,這才讓元恕感覺世界還是正常的。
“我會好好照顧它的。”元玖許諾。
元恕嘴角抽了抽,“我覺得是它照顧你才對。”
一旁看着的鳳修銘忍不住捂住眼睛,故作悲泣之狀:“嗚嗚嗚……我的小恕兒長大了!不喜歡她鳳哥哥了!偏心!”
夜明:“……靈族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