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與什麽人執念最深吧——這有什麽好問的?”
“錯錯錯!這當然很有必要問!”
霍君承向來心眼極多,此時聽了蕭衍那只言片語,卻将事情摸清楚了七八分,立即解釋道:“雖然與她不熟,可我聽聞,此人氣性高傲,傲氣內斂,你這樣做,可算是大大惹惱了她!”
“哦?”蕭衍對感情之事的确不甚在行,聽見霍君承解說,也來了幾分興致,不由問道。
“她想必是自負天賦出衆,并不将你和那敵人放在眼裏,認為你們威脅不到她——正是因此才給了你們可乘之機,使自己中了你們的設計,此為其一。說出的秘密又是如此隐秘之事,若是你的執念被人這樣诓出來,你會不惱?此為其二。你先前說她同意與你同行,想必是有了與你結交之意,可你卻和她敵人一道設計她,這豈非證明她識人不清?此為其三。有這三條,足夠她對你下殺手了。”霍君承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可是她并沒有,這裏面恐怕還有些波折,你沒說,那我也不能随意推測。”
蕭衍一愣,細細想來,覺得他說的确實有幾分道理,不過這樣一來更是苦惱,“按你這說法,她是不會原諒我了。”
“這也未必!”
霍君承欣賞了一番蕭衍苦惱的神色,心中大樂,這才悠哉地回了他四個字。
蕭衍忍不住望了他一眼,卻見霍君承已然恢複了先前的慵懶,雙眸眯起,不言不語起來。
“一個重要情報交換。”
“五個!”
“一個。”
“四個!”
“一個。”
“你沒有誠意!”霍君承氣得睜開了眼睛,瞪了蕭衍一眼,道:“三個,不能再少了!”
“兩個。”蕭衍卻沒有被他吓住,“獨一無二,只此一家的情報。”
“哼,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便宜你了!”霍君承似乎有些不滿意,但他本來也沒将這些放在心上,只是想戲弄一下蕭衍罷了,因此沒有再讨價還價下去。
“很簡單,我問你,你怎麽與我成了好兄弟的?”
“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蕭衍難得說了個感嘆句,“這又如何?”
“真是笨!出去別說你是我兄弟!”霍君承幾乎要被他的遲鈍氣笑了,“你的性子,與元诩有幾分相似,所以只要參照當年我是怎麽和你交上朋友的,自然能明白該怎樣與她培養關系了!這凡事啊,都要有了關系才好說話,你要是和她沒什麽牽連,那這仇她肯定得記得死死的;可你要是她朋友甚至更進一步,那就有了很多解決辦法啦!你沒看見那瞿非白當年是怎麽招惹顧琛的?現在兩人好得跟什麽似的!”
“……”
蕭衍無語半晌,斟酌道:“呃,如你一般,那有點難。”
“我只提供方法,怎麽做是你的事情。”霍君承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雙手一攤表示愛莫能助,接着問道:“情報呢?快說來我聽聽!”
蕭衍決定這個嚴肅的問題回去再思考,于是回答道:“第一個,天霄學院容淺予,天機靈修,談千澈似乎傾心于他。不過容淺予最近重傷,想必要休養幾十年。”
“容淺予?”霍君承一愣,右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他竟是天機靈修?天霄學院素來防守嚴密,即便是九淵府也沒能安進幾個線人,倒是不知道那容淺予竟有這等來歷。談千澈可是天霄院長長女,竟傾心于他……不必說了,那容淺予定是天霄學院大長老親傳弟子無疑。”
“第二個問題,魔族中又出現了讓聖翼青魄蛇認主——或者說追随的年輕魔族。”
“聖翼青魄蛇?!”霍君承臉色大變,似乎想起來什麽事情,喃喃道:“不會如我想的那般吧?那個魔族是什麽修為?”
“凝神期,但是似乎背景不凡,手段很是了得。”
“我明白了!”霍君承恍然大悟,狠狠一拍蕭衍肩膀,“果真是獨一無二的情報!謝謝了啊兄弟!你沒有招惹那魔族吧?”
招惹?豈止是招惹,差點要了他的命!
蕭衍默默想着,神色沒有什麽變化,緩緩點了點頭。
霍君承想要再拍拍他肩膀的手頓在了半空,立即換上沉痛之色,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他是最近銷聲匿跡的魔族少主,你麻煩大了啊!”
蕭衍臉色微微一變,對此亦很是驚訝。不過人族魔族本就勢不兩立,他也沒有因此大感不安,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總之,這件事情不要外傳,暫時我也不會告訴別人。”
“知道了,不過你不要忘記你之前說了要告訴我一個有關元诩的情報。”
聞言,霍君承緩緩收斂了先前的嬉皮笑臉,沉吟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開口。
“你老實回答我,你的确心悅元诩?還是只當她可以做個朋友?”
經過了永桐密林之事,蕭衍對自己的內心已經了然,因此立即颔首,鄭重道:“我心悅她。”
“不管她有什麽來歷嗎?”
蕭衍望向他的目光中帶了一分探究與詢問之意。
“她必然來歷不凡,因為她竟然能對問心符撒謊。肅慎郡宣栾城?我的人在那裏查了好幾年,卻沒有發現絲毫她的蹤跡。她……有着我們意想不到的秘密!”
“秘密?的确,她可是比容淺予還要強的天機靈修!”蕭衍在心中默默說了一句。
“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再考慮的。時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言畢,蕭衍起身,推門而出。
霍君承并沒有阻攔,而是将此事先放到一旁,思量起其他事情來。
“聖翼青魄蛇?傳聞中只有魔族少主才有一只……天下只會存在一只聖翼青魄蛇,不會錯了,就是他!看來這幾年沒有他的消息,是因為他散功重修去了……不過蕭衍既然活着回來了,想必他也會趕緊離開,抓是肯定抓不住了。也就散功重修這個消息有點價值,或許我該讓人去魔界散布一番?呵呵,想必會非常有趣……”
蕭衍并不關心霍君承此時又在打着什麽壞主意,也沒有因為自己與迦越結仇而惴惴不安。他看得出來,迦越對元诩存了與他一樣的心思。
既然蕭衍不會輕易改變心意,而迦越顯然又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那麽遲早二人是要對立的,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麽區別呢?
真正令蕭衍感到棘手的還是元诩的“師兄”——這個人在元诩的心裏地位顯然很不一般,如果說敵人,那這個“師兄”顯然比迦越更加可怕。
心中思索着,蕭衍輕車熟路地到了九淵第四層,來到危月九峰的山門處,對着裏面的白衣執事道:“轸水十一峰天字三號洞府蕭衍,求見危月九峰乙字七號洞府元诩。”
此時看守守護靈禁的白衣執事已經不是一年前的那位,不過他也認識蕭衍,對素來冰山一般的蕭衍竟來找一位凝神期的學員很是有些吃驚,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照規矩行事,将消息傳到了元诩洞府之中。
“元诩?等等,是不是一個劍眉鳳目的女修?”白衣執事忽然反應過來,順口問了一聲。
蕭衍颔首。
“哈哈,蕭衍你來得倒是巧,她可剛剛回危月九峰,不過之前在山門處就被人攔下了,然後二人一同離去了。”
“離開了?”聞言,蕭衍眉頭一皺,下意識地問道:“是何人攔住了她?”
“哦,是夜明那個怪家夥,他呀,從我領了任務看守危月九峰的守護靈禁以來,就一直見他在山門處徘徊,像是在等人。這不,元诩剛剛回來,就被他攔住了,兩人說了些話,不過看起來似乎談得并不愉快。”
“夜明?”
蕭衍在心中默默念了念這個名字,他怎麽不知道,夜明與元诩竟是熟識?而且霍君承給他的情報裏可全然沒說到這一點……
正當此時,三道遁光齊齊在不遠處落下,接着三人從中并行而出,正是元诩、夜明、常天心三人。
“诶,回來了——不過怎麽多了一人?”白衣執事眼睛尖得很,一下便看見元诩,連提醒蕭衍道。
蕭衍自然知道元诩來了,因為兩人之間本就存在着一些感應。
他也不管元诩看沒看見他,徑直走向元诩,在她面前站定,“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元诩此時正莫名其妙,不知道夜明與常天心二人怎麽忽然賴上她了,不過卻無端有些高興。
但這點快樂壽命短暫得可怕,剛剛到了山門,她斂去遁光,便感應到了蕭衍的氣息,頓時大為不悅。
此時聽見蕭衍單刀直入的話,她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哼出一聲不知是譏诮還是惱怒的冷哼,“我也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言畢,她沒管從剛才就一直不正常的夜明與常天心二人,身形飄忽一動,便到了守護靈禁外,扔出了令牌,接着回頭看了眼蕭衍,“走吧。”
蕭衍卻沒有被輕視的不悅,而是坦然跟着元诩進了靈禁。
夜明與常天心愕然對視一眼,接着又想起對方與自己可是仇敵,立即別開眼去,還各自站遠了些,這才跟着也進了靈禁。
不過他們顯然知曉元诩與蕭衍有事要談,并不希望有人打擾,一進靈禁,便各自回了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