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同樣沒有異議,皆點頭稱是。
能修煉到他們這等境界的,哪個不是枭雄般的人物?弱肉強食,本是天則,生在世上,豈有不争不搶之理?靈修與輪回争奪超脫,族群與族群之間争奪疆域,靈修與靈修之間争奪寶物,再平常不過。真正的強者,也只有在争鬥之中才能成長起來。
“淺予,此事不用你管,立即趕回天霄學院。”又吩咐了幾句,大長老轉而對容淺予說道:“為師推算,你近來可能有個劫數,不要耽擱,現在就起身回來!”
他的語氣極為嚴厲,但容淺予卻從中聽出了深深的關切。他恭敬地行了一禮,同樣嚴肅地回答:“謹遵師尊之令。”
衆人商議完畢,關了靈儀,各分兩路,容淺予和談千澈回去收拾行裝準備回天霄,其他長老執事開始調集天霄學院的勢力,對付那位神秘的占之血買家!
岐郓城城主府附近,邬府。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中年男子勃然大怒,霍然轉身,看着身前匍匐着的屬下,“找遍了岐郓城都沒有找到文新?”
猶豫片刻之後,那名屬下支支吾吾地回答:“回……回大人話,确實不曾尋到小少爺……小少爺的那些朋友我們也一一詢問調查過了,基本上可以肯定少爺沒有和他們在一起……”
“哼哼……”中年男子卻是冷笑起來,元嬰圓滿的氣勢破體而出,直朝那名屬下壓迫而去,令他臉色陡然幾變,氣息浮動。
“本座查過了,他沒有出城!一定還在城裏某個地方!以他的小聰明,定然是不會招惹到前輩高人的,那些人也不會與一個小小凝神期靈修過不去!而且他的魂玉也沒有破碎,定然是無性命之虞的。現在你卻告訴本座找不到他?”
“大……大人!請再寬限屬下一些時間,屬下必然會找到小少爺……”
“滾!”中年男子呵斥一聲,“将那個不孝子帶回來,否則你也不必回來了!”
屬下唯唯而退。
三日後。
距岐郓城萬裏之遙的洪荒之地邊緣,處處皆是崇山峻嶺,山嶺環繞。山中古木林立,藤蔓蜿蜒,青草離離,奇花争妍。密林之中,長年霧氣氤氲,不見天日。不時有着些奇異的聲響在霧氣中浮現而出,接着往往便帶起了一連串的虎嘯猿啼之聲,為這片古老而原始的天地更增添了幾分蒼茫之氣。
在九郡拍賣會上拿出了八階巅峰天材地寶星隕寒髓金的神秘人此時盤膝坐在一個隐蔽的山洞之中,卻并非是在運功入定。他只是呆呆坐着,微微仰頭,仿佛透過重重山壁,看見了外面廣袤的天地,看見了隐藏于各處的靈修,看見了無數兇獸。
良久,他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喃喃自語:“已經是第三天了,除了昆吾宮的靈修,再沒遇上任何人,此地已然封鎖,逃不出去了。不過,我也不必逃,只需按計劃行事便可。”
言畢,他起身離開山洞,又沒入了茫茫未知的密林之中。
而在他離開設下了隐匿靈禁的山洞的同時,距他并不遙遠的一棵參天古木之上,一名手持靈儀的青衣男子輕聲驚叫了一句,連忙通過傳訊令牌傳訊道:“應師伯祖,我在我東南方約三百裏的地方發現了一名靈修!根據靈儀的判斷,九成以上是那個神秘人!”
應竑序接到傳訊後,露出一絲凜然笑意,冷聲傳訊道:“繼續加固困鎖密禁,不得放任何一人進入這片區域,本座要親自會會他,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
三天前,就在應竑序決定要查明神秘人身份之後不久,昆吾宮的探子便追查到了那名神秘人的行蹤。本來不至于拖到今日才真正準備解決這個隐患,但木峥有言在先,他既然答應了,也不好違背,不得不設計将神秘人逼到洪荒邊緣一處罕有人至的地方,避過其他勢力的耳目,這才多耗費了三天的時間。否則以應竑序的驕傲自負,定然是在得知他行蹤的第一時間便強硬邀戰了。
應竑序不由燃起熊熊戰意,一個能拿出星隕寒髓金的人,值得他親自出手!
如是想着,他化作一道赤紅遁光,追星趕月般朝神秘人的方向遁去。
“有動靜!”急速飛遁的神秘人忽然斂去遁光,露出身形。他朝身後某個方向遙遙望了一眼,也不由得面露驚色,立即駕起遁光,飛速逃竄:“合虛期凝虛境巅峰!”
應竑序先前一直不曾露面,是以神秘人也不知道幕後之人修為竟如此高深。
“有些麻煩了,他的遁速太快,四周都有封鎖靈禁,不能使用大挪移道符,空間靈器又不在這具傀儡身上……難道就這麽離開?占之血已經藏好了,只要我親自前去取回來便可。但……此人與我還有些因果,留在此地,恐怕會被遷怒。若白白死了,天機将又增許多變數……難道要……”
正當他苦惱猶豫之時,一道劍光毫無征兆地從下方密林中升起。
那劍光很是黯淡,氣息也十分弱小,但就是這麽綿軟無力的一劍,卻生生将神秘人猛地扯入了密林之中。
神秘人還來不及神色大變,便發現自己落到了一個靈禁之中,先前發出那道劍光之人卻毫無蹤跡。
“閣下是什麽人?”神秘人眨眼間抛出七八張高階防禦道符,警惕十足地發問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不等他再度發問,一道熾烈中帶着霸道的遁光劃過密林上方的虛空,剎那後又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追來的那人修為如此高深,竟也未能發現這小小靈禁,方才那人想必也不是什麽凡俗之輩!他将我拉下來,難道是為了讓我避開追來的那人?”神秘人也是心思玲珑之人,頓時心念百轉,有了定計。
“閣下這是何意?在下可不是什麽軟弱之人,不會怕了你!不如出來一見,好過等會打生打死?”神秘人大聲道,“這區區靈禁,可攔不住我!”
這次總算有了回應,一個冷冽的聲音在靈禁內響起,聲音飄渺不定,仿佛來自四面八方:“你若是敢,盡管攻擊靈禁。只怕你不僅不敢,還要在靈禁中多藏會兒。”
“呵呵,道友說笑了。”神秘人卻毫不在乎地聳聳肩,“我不過是偶然路過,誤入外面的困鎖靈禁,一時之間無法離開而已。倒是道友你,無緣無故出現在這早已被封鎖的地方,還施法困住在下,其心不可知!難道說,道友便是被人追查的那位?沒想到在下竟受了池魚之災!”
他振振有詞,睜眼說瞎話都如此理直氣壯,倒教靈禁外那劍光主人啞然失笑。
“修為不高,倒是謊話連篇,膽大包天。”
黑袍之下,神秘人神色呆滞僵硬,獨獨那雙眼睛卻是靈動機巧,正是日前消失不見的邬文新!
聽到那劍光主人冷冽譏诮的話後,神秘人靈巧的眸中露出一絲了然之色,“原來又是一位合虛期的前輩,在下邬文新,不知道如何觸怒了前輩,竟惹得前輩親自出手教訓?”
“雕蟲小技。”劍光主人的聲音中帶了幾分嗤笑,“小小把戲,連我都瞞不過,還想瞞過先前那位?當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的!”
“在下修為淺薄,也只能虛張聲勢,以這傀儡之術搏一線生機。”
“既有自知之明,又何必來趟這渾水!難道是自恃秘術精妙,他人無法借這具傀儡之身發現你本尊所在?”劍光主人不屑道:“當真小觑天下英才!”
“非是自負,而是……人生在世,豈能永遠量力而行、韬光養晦?天道至公,想要獲得多大的好處,就要冒多大的風險。我既不甘為天命、為更強者驅使,便只能搏一把。”神秘人揚起下颌,聲音雖然一如先前般還帶着幾分笑鬧的意味,卻明顯令人感覺到話裏的決然驕傲。
“……倒也言之有理。”劍光主人沉默片刻後,卻是對神秘人的話表示了贊同,“那麽,你這次拼搏,可贏了?占之血,對你有何妙用?”
“閣下既然能出現在此處,想必也知道方才那人是昆吾宮的某位大人——既然連昆吾宮在下都敢違逆,又怎會乖乖告訴閣下我的秘密呢?”
劍光主人沒有說話。
這時,原先那道赤紅遁光又一次劃過天空,比起先前明顯更多了幾分勃然怒意。
遁光離開後,劍光主人再度開口,冷冽的聲音中飽含警告,卻是與神秘人約法三章:“此事一了,立即離開,不許對外诋毀昆吾宮名聲,不許與昆吾宮為敵,否則,即便你現在自爆,我也能鎖住你那縷神魂,借此找到你的本尊。不過到那時候,将不是我,而是方才那位與你聊聊了。”
神秘人心中了然,恐怕這人也是昆吾宮門人。傳聞李天尊修煉的乃是聖德之道,待人行事亦是教人如沐春風,教出幾個同樣恪守道義的門人再正常不過了。先前那道遁光的主人氣息熾熱霸烈,走的道顯然與李天尊不同,行事激烈狠辣些也是常理,他倒不會因此對昆吾宮有什麽先入為主的不好看法。
“你不答應?”劍光主人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寒意。
“在下豈敢招惹昆吾宮?此番雖被先前那位高人追逐得狼狽,卻也蒙了前輩的搭救,算是扯平了。”
“他不會輕易放棄,這幾日你留在靈禁中不要出去,他找不到你。我走了。”劍光主人囑咐了兩句,就再無聲息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