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虛影一經凝出,衆人便察覺四周的水屬性靈力猛然增強了好幾分,還來不得喝彩,便見那天河虛影一晃,落到元诩上空,天河“河水”奔湧而下,強大的水行之力竟将元诩束縛起來。
“咦?”先前說話的樂正巽忽然輕咦一聲,似乎頗為不解。
元诩依舊不動聲色,這神情落到文冉眼中更令他多了幾分惱怒,揚手一揮,一直未曾動用的本命靈器天河壬水鏡猛然出現,高懸于頭上。
“轉!”
天河壬水鏡一轉,正對像被天河束縛住的元诩,鏡面亮起,晦暗的幽光飚射向元诩。
“哼,天河束縛,水鏡追魂,元诩,你輸了!”文冉先是被元诩用身法破去了劍影分光術,又被她巧破天河壬水陣,已是丢了不少顏面,此時見勝券在握,不由露出幾分喜色,得意大笑起來。
“哦?”
一聲意味不明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一根手指靜靜落在文冉脖頸處,冰冷的觸感仿佛滲透進了血液之中,沿着筋脈,令他四肢百骸都如墜冰窖般湧起了可怖的森寒。
“啊!”樂正巽懊惱地敲了敲頭,仿佛對自己沒能第一時間看出元诩的計劃而很是不滿。
天河壬水鏡射出的幽光打在被天河束縛住的元诩身上,她眨眨眼,整個人仿佛泡沫般消散不見,只剩下一小抔木屑随風飄散。
臺下衆人方才如夢初醒般地看向文冉身後。
不知何時,元诩竟已出現在了文冉身後,一根手指放在他後方脖頸處,只要靈力一吐便能輕易取了文冉的小命。
“太……太不可思議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木靈傀儡?不對,不是……”
“自然不是木靈傀儡。”樂正巽搖搖頭,“應是一門秘法,在極短的時間內借用一根靈木施展秘法,秘法施展出來後,可以短暫代替施術之人,比起木靈傀儡的煉制之法高深不少呢!”
臺上的元诩聽見他的話,瞥了樂正巽一眼。
樂正巽還以微笑。
“第二十九場比試,文冉對元诩,元诩獲勝,獲得本次蒼梧法會凝神期前五十名額。”
黑衣執事大聲宣布,看向元诩的眼神亦有幾分贊賞之意。在場的人恐怕只有他一早看出了元诩的計劃,可他已是返虛天境,自然是不如此女修多矣。
元诩颔首,收回手指,平靜地離開了演法臺。
文冉雖然沮喪不已,卻到底沒有失了風度,亦快步離開了。
“強大的神識,敏銳的靈覺,精妙的眼力,高超的手段,現在還要加上詭秘的隐匿潛行之術,如此不凡,如此了得,我樂正巽一定要結交一番。”樂正巽見獵心喜,喃喃自語。
然而還不等他朝元诩走去,元诩已經走出了人群,揚手抛出一枚葉形靈器,身形一動便出現在葉子上,飄然而去。
比試仍在繼續進行,“第三十場比試,夜明對程循,勝者可獲得本次蒼梧法會凝神期前五十名額。”
夜明依舊一身輕便裝束,背負兩柄血色長刀,一臉陰郁地走上了演法臺。他沒有看向對手,而是看向臺下衆人。
在發現元诩匆匆離去後,他的臉色似乎更陰沉了幾分,濃重的煞氣令他的對手本就少得可憐的信心更是一點兒也不剩了。
他與元诩并非熟識,三年內更是連話都不曾說過,僅僅見過幾次,但那種莫名的熟悉之感一直存在着,令這個煞氣驚人的少年困擾不已。而每次見面時元诩表現出來的與對其他人一般的冷淡令他更是惱怒非常,好像……
好像元诩不應該這樣對他一般,好像二人本應該是極為親近的一般。
心中不豫,他看向對手的目光更為森寒。
元诩手裏握着一枚黑色令牌,眉頭蹙起。
那令牌正面刻着一只細長的蚯蚓,蚯蚓下方刻着“天三”二字;令牌背面刻着一只形态優美的燕子,燕子下方刻着“乙七”二字——正是蕭衍洞府的分令牌。
“他忽然聯系我做什麽?”
若不是蕭衍突如其來的傳訊,元恕還想看看比試再離開呢!感受着手心令牌的溫熱,她疑惑地将神識滲透其中。
“速來!”蕭衍那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元诩神魂中響起。
“他的聲音中帶着幾分克制,比平常尖銳些,似是有傷在身。不過有傷在身找我做什麽?”
心中迅速掠過諸多念頭,元诩将靈器的方向一轉,往傳送殿去了。
因為有蕭衍洞府的分令牌,元诩很快通過傳送點來到了九淵第五層,沿着分令牌的指引迅速到達了轸水十一峰。
“什麽人?”轸水十一峰下,一名黑衣執事厲聲喝道。
“學員元诩,前來拜訪轸水十一峰天字三號洞府蕭衍學員。”元诩将分令牌遞給黑衣執事,“這是分令牌。”
黑衣執事仔細檢查過分令牌後,神情和緩了不少,将分令牌遞回給元诩,“令牌檢驗通過,我将打開守護靈禁放你進去。”
“謹記,你只能去你要去的地方,也就是天字三號洞府,其他地方一律不許擅闖,否則我有權動用靈禁捉拿你,送去刑律殿。”
元诩自然應諾,沿着打開的通道進入靈禁之中,匆忙往天字三號洞府而去。
轸水十一峰比危月九峰大上許多,其中景色更要美上不少。而且由于轸水十一峰下刻着的聚靈陣比危月九峰的聚靈陣更為高階的緣故,其內長年靈力充沛,其中的花草樹木耳濡目染之下也多了幾分靈性。凡此種種,令轸水十一峰比危月九峰更顯仙家氣派。
此時,離轸水十一峰天字峰不遠處的一處湖泊上,蘇晉與瞿非白難得不在修煉,而是在下棋。
瞿非白顯然棋力不足,所執的白子已是死傷慘重,任他抓耳撓腮依舊不得妙招救急。他輕輕敲着棋盤目光四下亂瞟,想要趁着蘇晉不注意時作弊。
忽然,他的目光微微一凝,驚訝得連棋盤都忘了敲,反應過來後露出一抹壞笑,指着不遠處,“蘇晉蘇晉,快看!瞧瞧那是誰?”
蘇晉直覺他笑得不懷好意,目光順着他的手指望去,卻見一名紫衣女修正朝天字峰的方向行去。看清那女修容貌後,他也不免驚訝,“竟是她啊!”
瞿非白卻笑得越發詭異起來,連連道:“元诩來這裏幹什麽?啊,她一定是來找你的!蘇晉啊蘇晉,什麽時候竟勾搭上了,連我這個好兄弟都不告訴!真真是不夠意思,我要去告訴宋瀾,哈哈!”
嘴裏這麽說着,他卻坐着不動,只那不安分的手趁機将棋盤一推,想要毀了這局棋。
“嗯?”瞿非白愕然,棋盤雖然動了,那棋子卻是紋絲不動。
他不信邪地又推了兩下,結果依然。
蘇晉的目光這才又轉了回來,在看見他的動作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涼涼道:“不用推了,怎麽推也毀不了這局棋的。”
瞿非白呵呵笑着,連忙收回手,道:“我只是手抖了。唉,修煉艱難,總會出些岔子,我這手啊,最近就不聽使喚了!”
說着他還又伸手在棋子上胡亂抹了一通,以證明他所言不虛,只是全然忘記了方才下棋時落子還一落一個準呢。
被蘇晉的目光盯着不放,饒是以瞿非白的臉皮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一不好意思就容易惱羞成怒,在發現棋局依舊與先前無異後,不由破口大罵:“什麽破棋啊!一定是棋盤不好!”
“上次宋瀾來我這兒時抱怨,你與他下棋時每盤必輸,卻偏偏每盤都能毀了棋,所以他決定再也不和你下棋了。”蘇晉慢條斯理地說道,“聽他這麽一說,忽然想到,要是他不陪你下棋,你定然是會來找我的,于是特意去清心殿兌了這棋盤來,四階靈器,你可以省點心了。”
瞿非白:“……”
“哼哼,”雖然毀不了棋,又被蘇晉嘲諷了一通,但瞿非白還可以轉移話題,“你啊你,我這不是看人家找來了,才想毀了這局棋,放你去見嫂嫂的嗎!”
蘇晉已經可以自動過濾掉瞿非白那張慣會誇大其詞的嘴裏吐出的驚人之語,“她不是來找我的,我沒有配給她分令牌。”
“哈哈,我怎麽嗅到一股子醋味呢?”修煉出了岔子導致嗅覺發生了詭異變化的瞿非白哈哈大笑。
“我和她沒關系。”
“哼,你以為否認有用嗎?我這就去瞧瞧她要去見誰!回來與你說叨說叨。”瞿非白身形一動便要離開。
“嗯?”
動彈不得的瞿非白疑惑不解地看向蘇晉。
“下完這局。”蘇晉學着他的模樣敲了敲棋盤。
瞿非白腹诽:“什麽!居然被他看出來我是想借機逃走不跟他下棋?失策失策,沒想到平日裏除了修煉和元诩什麽都不注意的蘇晉竟然喜歡下棋,下次絕對不能找他下棋!對,我可以去找樂正巽,剛好他完成一個任務回來了!”
瞿非白沮喪地坐了下來,唉聲嘆氣地接着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