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14)

演一個乖巧的弟弟,呂文維笑着摸了一把他的後腦勺,“乖~寶貝兒”

霍臨晞拉着呂文維在機場的各種名品店轉悠了一圈,成功消磨了幾個小時,在人高馬大的保镖黑着臉的保衛下,無視了諸多打量他的目光,晃蕩到某家著名珠寶品牌店門口。該品牌以求婚鑽戒聞名于世,是見證愛情的代名詞。

他瞥了呂文維一眼,不動聲色地牽着她往裏跨。呂文維腳下一頓,拉住他,“這就別了吧……明天該出新聞了”。

霍臨晞說,“我帶着你逛了一圈,什麽都沒買,也會是條新聞。這樣,你說平時用不上那些包,給你買條項鏈總可以吧……”

“你都送了一份很有誠意的禮物了,不用了”,呂文維說,“那兒雖然太平了不少,但偷竊搶劫還是很多的,你買了我也不敢戴”。

她說得也确實沒錯,霍臨晞有些無奈,在店門口站了會兒轉了身,讓已經擺好表情的店員們好生腹诽了一番。

“買只鋼筆送給你行嗎?”霍臨晞一轉身,一眼看到對面另一家名品店的招牌。

呂文維按了把額頭,踮起腳捏了把他的臉:“我知道你不缺錢,也樂意給我花錢。那獎學金已經是份很好的禮物。我會一直記得,你不用想着一定要有個什麽實物”。

霍臨晞撫着她的頭頂,“呂老師,能不能別這麽犀利?我這麽一點小心思也被你無情戳穿”。

呂文維笑:“你給我送過很多東西了。我都記得”。

霍臨晞靜靜地看着她,不舍又從心底裏瘋狂地冒出來,和每一次要與她分別前一樣。

公衆場合,呂文維被他看得耳朵發熱,低聲說,“你怎麽老喜歡盯着我不說話?”

霍臨晞輕嘆了口氣,心想,你那“前車之鑒”我一直記得呢,讓我怎麽能把“你別走了”說出口呢……

他擡手把她摟在懷裏,“過段時間我得拍戲去了。有一兩個月會很忙,可能從早忙到晚”。

呂文維靠在他胸口:“我接下來也挺忙的,S國現在幾個參選人代表着不同實力,接下來絕對是一盤輿論混戰”。

霍臨晞安靜地抱着她,看見了但沒管不遠處許多的偷拍鏡頭。

“臨晞,”呂文維輕拍了下他,“你的傷……會影響你拍戲嗎?”

霍臨晞:“沒事,明天拆了線藍姐會找醫生給我處理的。再說,我下來的角色有點傷疤說不準更好”。

呂文維由着他抱了十多分鐘,輕推開他,“回去吧,我進去了……”

霍臨晞拉回她親了一下。

呂文維“唔”了一聲,好像想起來什麽,低頭從自己随身包裏翻出來一個紅色的小卡包,然後捏住塞到霍臨晞大衣裏面的內袋,拍了拍他胸口:“送你了,回去再看”。

霍臨晞:“嗯?這麽神秘?”

呂文維潇灑一轉身,揮揮手:“bye~帥哥~”

這是“聞爾”受傷的新聞曝光後,他第一次出現在公衆場合,常年蹲守機場的狗仔和站姐們得到巨大的意外驚喜,沒多久,脖子上還貼着紗布的“聞爾”在機場送女友的偷拍照就被放上了網。

“受了這麽重的傷還出門送女朋友?呂小姐也太矜貴了吧……”

“這狗糧灑的……曬恩愛,分得快啊……”

“這……逛了一圈奢侈品的什麽也沒買?聞爾太摳了吧……”

呂文維在候機廳上了趟微博,她那賬號只偶爾轉一轉新聞社發的自己采寫的S國新聞,平時基本處于僵屍狀态,自從霍臨晞公布了戀情,她這僵屍號漲了十萬多粉絲,每天都有給她留言和發私信的,說好話祝福的有,辱罵的更多,她索性就不看了。

和霍臨晞在一起後,她才加多了幾個娛樂大號的關注,剛坐下一刷就看到她和霍臨晞在機場相擁的照片時,不由感慨道,這年頭新媒體傳播速度真是夠快的。

她沒有點開評論,不看也能猜到會有些什麽評論。她把那些照片存在手機裏,然後手指一滑,關掉了app。

她當然不是天生這麽淡定,也是經歷過網絡暴力的。早年她還不是個獨當一面的記者時,也被鍵盤俠們攻擊過。

I戰開始得十分突然,全無預兆,全球媒體都處在狀況外。呂文維一開始只能報道一些外圍訊息,而由于信息的不對稱,新聞社不敢貿然讓她深入戰區,她能采的人物有限,遠遠不如西方那些和政要們打過交道的知名記者。

那時她每發一篇報道,都會得到自認為深刻的網友們激烈的批評:

“這記者太垃圾了……和別人沒法比。”

“這女記者根本不敢去最危險的地區,我看着就是在外圍擺拍。”

剛畢業的呂文維一邊承受突然面對戰争的巨大壓力,一邊面臨着沒發一篇報道就會引來的這些評論。

年輕的姑娘也曾為了分手難過了兩個月,但面對這種情況的難過不可同日而語,幾何倍數且延綿不絕地朝她撲過去,幾乎要把她溺斃。

新聞社領導給了她很大的鼓勵和支持,公開在電視臺的采訪裏說:“我們的年輕女記者非常勇敢,也非常專業。近代新聞史上,這是我們第一次和西方新聞社在同一時間發出開戰的報道”。

呂文維沒在沒完沒了的批評中沒有掉淚,看到這段視頻時掉淚了。

她略有名氣後,有家國際知名新聞機構開出高薪挖她跳槽,她沒有去,只是因為曾經的這段話。

倒不是她完全不為所動,而是一直沒辦法忘卻快要溺斃時被人拉了一把的感覺。

目送呂文維進了安檢區,十來分鐘,霍臨晞坐上保镖們開來的車,從大衣裏袋翻出那個小卡包來。

不是名牌,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做工,只插着一張信用卡大小的硬質卡片。霍臨晞抽出來一看——一張護身符。

霍臨晞從小在國際化的環境下長大,身邊信教的很多,而他同時有個對他影響很大、崇尚傳統道學的武學師傅,但他本人卻是個徹底的無神論者,沒有仰望過任何一種神明。他不像霍存勳或者霍臨瑞,因為經商,多少信些風水玄學。

可,當他看到那張護身符上一尊還有點憨态可掬的佛像時,不由自主地心裏咯噔了一下,有點從雲端墜下的感覺。

那張護身符比卡包的最裏格大一點,因而壓出了一點小痕跡,一看就是放了很多年沒拿出來過,陪着呂文維走過許多硝煙四起的日子。

霍臨晞急匆匆地把那護身符放回去,讓司機找地方停下來,給呂文維打電話。

呂文維:“怎麽了?”

☆、這就有點危險

霍臨晞:“你送我的那個……”

呂文維笑道,“好不聽話呀,讓你回去再看的”。

霍臨晞把那卡包握在手心裏:“等我,我送還給你”。

“別,我已經出關了”。呂文維說,“這護身符是我身上陪我時間最久的,送給你,當是我陪着你了”。

一向好脾氣的霍臨晞語氣這時簡直接近焦躁:“不行!你在那等着,我現在買機票進去找你,聽話!”

呂文維頓了下,然後說:“你別激動。我還有一張呢。我爸媽給我求過一張,章立秋上次去日本玩,在一個挺知名的寺裏也給我求了一張”。

無神論者霍臨晞聽到這算是稍微放松下來,呼了口氣:“剛剛我……”

話沒出口,呂文維已經聽出來歉意,打斷他,“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才着急嘛。你說你一小年輕,怎麽跟我爸媽差不多,對玄學迷之堅信啊”。

這實在是冤枉,霍臨晞連當年改藝名都只是為了不暴露家族關系,不是因為傳說中的娛樂圈玄學。連他自己都很難說清剛剛他怎麽就突然生出了那麽點“封建迷信”來。

“文維,”霍臨晞讓保镖重新發動了車,靜了好一會,最後只說了簡單的幾個字,“照顧好自己”。

“好好拍戲哈,”呂文維笑說,“争取把因為我掉的粉補回來”。

“我沒有因為你掉粉,還漲了呢……我工作室的人出了報告給我看……你特別給我加分,真的……”

呂文維握着手機,聽着霍臨晞在那邊誇天誇地的,眉眼漸漸帶着笑意,然後感覺到了周圍有人打量她。做名人的女朋友,她也成了半個名人,一回國也會随時可能有人認出來。

呂文維略有一點不自在地垂下頭發,說,“我給同事打個電話,問下這幾天的情況,回去好跟進,不和你聊了……”

霍臨晞将握着的卡包放回了自己的衣袋,“好。”

又是一場聚短離長。

幾個小時後,飛機起飛,霍臨晞的傷口在私家醫生的檢查後拆了線。莫少藍第二天就把他的祛疤大事提上了日程。

霍臨晞針對自己受傷的事什麽話也沒說,就發了“放心”兩個字在微博上給粉絲。蔡岩得知後十分歉疚,說要來看望他,也被他婉言推了。

他把各項社交都停了,專心做前期準備工作,結果發現在他那巨大的豪宅裏實在難找到感覺,于是委派助理又找了個和真人秀期間差不多的出租房住,專心在裏面研究劇本,背臺詞,覺得不夠好的地方就聯系之前真人秀期間認識的幾個哥們,問他們的感覺。唯獨兩件事讓他出戲,第一是他用盡了各種話術,霍臨瑞依然不肯妥協到底,出租屋外面也随時站着保镖。第二是莫少藍時不時把他揪去醫美醫生那。

少爺骨子裏還是少爺。說到底他也不可能完全逃離他本人的生活,只能在最大程度上接近角色的狀态,盡量把這個狀态維持到開拍前。

聶豐是個文藝情節深重的導演,選聞爾當主演原本不是他的意思,是投資方的想法。他看了賈導的片子,從強烈反對變為了溫和的“行吧,試試也可以”,但開拍第一天,見了聞爾後,聶導幾乎是喜出望外了。

“他的眼睛裏有東西”,聶豐一掌拍在總攝像肩膀上。

攝像老師擡頭看了眼走過來和導演握手的聞爾,搖了搖頭,表示,沒發現啊……

聶導仿佛看見了肉的獅子,已經撲了上去,叼住了,不,握住了聞爾的手,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一把抱住了他。

年輕的文藝片導演如此熱情,聞爾也很給面子,拿出了一副“久仰大名,很榮幸和你合作”的樣子。

第一場戲,拍的是男主第一次見到女主後動心的場景。

女主是個新晉小花。業內評價“長相驚豔,演技尚佳”,正處于剛剛成名但還沒大衆認知度的階段,是個有極大潛力的新星。其團隊也将與聶豐和聞爾的此次合作視作事業跨一大步的契機。

有天賦,肯下功夫的好演員的确靈,導演略一提示就知道怎麽給戲,将女主的溫柔從幾個不經意的眼神裏流出來,對劇中那個單身且被苦難壓迫多年的陌生小夥子來說的确非常迷人。

聞爾都不得不在心裏承認,這是頭一次碰上這麽有感覺的搭檔。

女演員名叫黎夢,名字看上去就很适合演文藝片。她長相非常不落俗套,和角色不同,其本人把西方女人的性感氣質和東方女性的神韻融在了一身裏,很容易令人有黎明夢境般的旖旎之思。

聞爾和她拍了幾場戲,逐漸有些熟,休息時她主動來找他聊天。

“嘿,聞老師,下了不少功夫研究劇本吧……和你搭戲真舒服……”

聞爾把劇本放下,拉了張片場的折疊椅到身邊給她坐,“客氣了,叫我名字就行”。

黎夢在他身邊坐下來,很自來熟地把手伸到他衣兜裏,摸出來一包煙:“我看到你有,抽你一根,不介意吧……”

很多女演員都是這種調性,文藝範的往往更不拘小節。聞總朝身旁讓了幾公分,攏上衣領,一笑:“抽吧”。

“你覺得我演這人物,到底對你動心了沒?”黎夢點上煙,緩緩吐出一口,把腳上的高跟鞋脫了,兩腿交疊,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聞爾側着看了她一眼,她側臉的弧線非常漂亮,脖子昂起來像孤傲的天鵝。

“見仁見智。”他說,“我只揣摩自己的角色,不能給你建議”。

黎夢笑:“哥,我覺得吧,女主是動心了,只是礙于現實沒有表現出來”。

聞爾眉心動了下,“這麽理解,也可以……”

他倆靜了片刻,黎夢一根煙吸到了頭,紅色指甲的指尖在便攜煙灰缸裏擰熄了煙頭,“哥,老實說,當紅這波演員裏,你是我見過最好的”。

“這麽高評價?”聞爾道,“這話是萬金油吧……”

黎夢嫣然一笑,“絕對不是。只和你說過”。

聞爾笑:“那多謝了”。

“哥,聽說聞爾是你藝名,可是從來沒在媒體上看到你曝光過真名啊?”黎夢接着說,“不會是因為你真名特別土吧,就像香港天王那樣?”

聞爾把手上的劇本輕輕一搖,笑笑沒回答,意思是他想專心背臺詞。

黎夢心照不宣地拿起來自己那本。

如果說黎夢剛剛那會兒誇聞爾演技好多少還帶有一點客氣成分,那麽拍到兩個人坦誠相對的那場餐廳戲,黎夢倒是真的對這位當紅小生刮目相看了。

那一場戲是整個電影的第一個戲劇高chao,男主的情緒和心理狀态是漸進式的。導演和黎夢原本預料的哭戲是一場爆發性的,是積攢後大崩潰,海嘯似的突如其來,破壞性很大。不過走戲時,聞爾卻不是那麽演的,他演成了另一種,仿若千裏之堤,潰于蟻穴,是駐防良久的心理之牆從底部裂了一條縫,然後一點一點崩塌。

導演一鏡到底,拍完後所有人都沉默了十幾秒,聞爾和黎夢是還沒從戲裏出來,其他人則是被他倆感染了,而後聶豐鼓起掌來,言簡意赅地說:“好!”

好演員對戲而産生出的戲劇張力遺留在現場,有一種難辨現實與電影的幻夢感。

黎夢緩慢地抽身出來,随後遞了張紙巾給聞爾。

聞爾額角的青筋凸起,還沒完全平靜下來,朝黎夢擺了擺手,站起來,朝洗手間走。

他走去數百米外的洗手間沖了把臉,把遺留的戲中人沖掉了一半,然後他看着鏡子,心底裏生出劇烈的想念來。

他看了眼手表,呂文維那晚上六點。

然後他毫無猶豫地摸出來手機,給呂文維打電話。

呂文維和Robert在一起吃飯,想和他了解下A國幾個候選人的背景,看到霍臨晞的電話。

霍臨晞在劇組的時候基本是從白天工作到晚上,很少給她電話,呂文維和Robert打了聲招呼,走到餐廳一角接起來。

霍臨晞還帶着一點鼻音:“老婆,幹嘛呢?”

呂文維:“吃飯呢,順帶和Robert聊他們國內局勢,他內部消息多嘛……”

霍臨晞安靜地聽,好久沒說話。

呂文維:“怎麽了你?”

“想你了。”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有些低沉。

呂文維難得聽到他這樣的聲調,直覺他心情不好,想講點笑話逗他玩。然而她搜腸挂肚半分鐘,發現自己并不擅長此道,于是只好挑自己的生活裏開心的事講給他聽,可惜,她生活裏這一部分也非常有限。

“今天,我又去了一次難民營,上回你見到的那個小姑娘,我特意去找了她。”呂文維說,“我在機場買了幾盒巧克力,分給孩子們。難民營的氛圍和你那時看到的大不一樣了,大家都充滿着重建家園的渴望”。

霍臨晞聽着聽着果然樂了,倒不是覺得呂文維說的事情怎麽樣,而是聽出來她那份哄自己高興的心思。

霍臨晞笑起來,坦白道,“剛拍完一場重戲,心裏很堵,想聽你的聲音”。

“那一定拍得很好”,呂文維說,“你入戲了”。

霍臨晞對着鏡子裏還有些泛紅的眼睛,輕嘆了口氣。

這一聲輕嘆透過耳機傳到了呂文維心裏,她頓了下,說,“和你對戲的演員一定也很好,能讓你産生這麽強的浸入感”。

霍臨晞說:“确實是個好演員,叫黎夢。聽過嗎?”

呂文維“啊”了一聲,“我還真的知道。章立秋和我閑聊的時候說過,是她最看好的年輕女演員之一。還發了照片給我看,極盡贊美之詞,說她看了都要彎。”

霍臨晞:“她也太誇張了……”

“是好看”,呂文維說,“我這種臉盲症都有點印象。怪不得你這麽入戲……”

霍臨晞:“……”

沒等他說什麽,呂文維就笑了:“碰上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和搭檔是件幸運的事,我等着看這片子的首映”。

“你記得啊……”

“當然記得了,答應你的”

按理,專業演員應該盡量避免在片場的時候從人物狀态裏抽出來。但對這份職業很上心的霍臨晞選擇了在狀态最接近角色的時候回歸部分自我。

不是他不敬業,是直覺告訴他,不出來就要擦槍走火,出事了。

因戲生情這種事很普遍,不只是因為大家朝夕相處,還因為走心的好演員一般都會多少有“人戲合一”的追求。

這就有點危險。

霍臨晞一個電話打完,冷水還在發梢挂着。鏡子裏由遠及近跟過來一個人影。

霍臨晞笑了下,回頭,“聶導,我正準備回去”。

聶豐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空蕩蕩的一個男廁所裏,被這麽盯着看,霍臨晞有點吃不消,玩笑道,“咳,聶兄,你看上我了?”

聶豐虛搭着他肩:“兄弟,我還真看上你了。明年我有部籌備了很久的片子,你一定要來”。

還沒拍完手上這部就被預定了,霍臨晞一笑,“好。導演開了口,我一定留時間”。

聶豐搭着他朝外走:“今天到此為止。你和黎姑娘都有些透支了。走,咱們找個地方唱K去,你們都休息下。”

現在拍戲一般都很趕時間,霍臨晞頭回見這麽随意的導演,一愣:“這就休息了?”

聶豐對他笑笑:“我拍戲,要看演員狀态。你倆這場戲之後都飽和了,滿了,知道嗎?再往下拍會過。不是劇本裏寫的那種感覺,也不是我想要的那感覺,不如先讓大家空一空”。

霍臨晞朝聶豐看了一眼,雖然年輕,但他的确有十分精确的眼光,堪稱犀利。

“K歌我就不去了,”霍臨晞說,“明天見,你們玩得開心”。

聶豐拉住他,“聞兄這麽大牌?”

“不是,我不……”

沒等他說完,幾個配戲的演員湊了上來,雖然不是主演,但都是前輩,各個沖他客氣打招呼,“小聞啊,導演請客,機會難得呀。”

“你不知道聶導是個鐵公雞,能宰到他可不容易啊,哈哈……”

“小聞,我女兒還是你粉絲呢……”

霍臨晞瞬間被一群人熱情招呼,幾乎是推上了大巴車。

黎夢已經坐在車上,沖他一點頭,“哥”。

聶豐在霍臨晞身後笑道,“喲,叫這麽甜?你那高冷勁兒呢?”

黎夢嗔笑着白了他一眼。

霍臨晞坐下,一回頭,“你倆熟人啊?”

黎夢道,“不熟。是他想潛 規則我。”

聶豐:“滾蛋。”

霍臨晞一臉無奈。

“我小師妹。”聶豐說,“都是電影學院的。你看她,不尊敬學長,就只知道尊敬你們這種大帥哥”。

霍臨晞了然:“怪不得”。

聶豐和司機說了地方,回過頭來和霍臨晞道,“黎姑娘嘛,電影學院風雲人物,據稱追求者從業界大佬到同班同學,能排上五環……跟她拍戲,風險很大的……”

黎夢:“喂,聶大導演,能別造我謠嗎?”

霍臨晞笑了笑:“什麽風險?得罪大佬?”

“愛上她的風險啊……”聶豐說,“黎師妹外號直男斬”。

黎夢:“聶豐,我求求你快閉嘴吧。”

聶豐沒心沒肺地大笑。

聶豐在媒體筆下是個憂郁的男青年,誰知道這不拍戲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霍臨晞拍着他肩膀:“聶導,你人設崩了”。

“他那憂郁深沉都是在媒體面前裝的。”黎夢說,“本質就一二貨”。

“嘿!”聶豐朝她看了眼,“怎麽說你師兄呢!”

黎夢不說話了,看了看手機,聶豐給她發了條信息:“我可是幫你約帥哥,你給點面子行不行?”

黎夢擡起頭來,兩眼彎彎的,“二貨是愛稱,愛稱……”

霍臨晞覺得他倆鬥嘴很有意思,笑起來,靠上椅背閉目養神。

黎夢摸着手機鍵盤:“他有女朋友。你覺得我有多大希望?”

聶豐:“我草,不早說。我只幫你約一次,你要拆散人家可不關我事……”

黎夢:“哎!愛我的不想要,有女朋友的我喜歡,什麽毛病……”

聶豐:“文藝女青年通病……”

黎夢:“你才文藝”

聶豐:“你從了馬總多好,我們這戲資金起碼能多一倍”

黎夢:“……”

聶豐:“不過這小兄弟的确帥,看上他情有可原。我對你深表同情”。

黎夢發了個“救命”的表情。

聶豐:“攤手.jpg”

過了一會兒,聶豐手機上收到一張照片。

黎夢:“他女朋友。眼光犀利的大導演,幫忙看看,覺得怎麽樣?”

聶豐一邊心想我又不是看相的,一邊把呂文維的出鏡照片點開。

他頓了下,回:“我覺得這姑娘不好惹”。

“為什麽?”

“還用問嗎?記者啊!勸你不要引火燒身。”

霍臨晞閉關拍戲的這段時間裏,一向只對霍家二少感興趣的關宜倒是轉了向,沒聯系霍臨晞,主動找了霍臨瑞幾次。

談的都是生意,關宜想霍臨瑞能注資她的公司,霍臨瑞出于她爸的面子,意思意思地投了微不足道的千把萬,再要多就婉言謝絕了。

關宜一心想證明自己的能力,資金鏈出問題也堅決不肯去求自己爸或親戚,周遭關系好的朋友卻是拉下臉來聯系了個遍。

可惜,娛樂業是個燒錢的行業,真被霍臨晞說中了,上億砸下去也不見得有一點水花。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除了霍臨瑞爽快地給了點錢,其餘“酒肉”朋友各有各的理由,經濟不好啦,家裏看的緊啦等等。

倒是江越這種真小人給她提了個一勞永逸的辦法:“關宜,嫁給我,江家家族基金能給你投錢。但你不是江家人,這我就不好操作了……”

關宜給他一個字:“滾”

江越說,“後悔了随時回來找我”。

霍臨晞和導演還有黎夢在KTV時,收到了關宜最近兩個月來第一條信息:“臨晞,我有事求你”。

關宜認識他這麽多年,第一次用這種姿态說話,他皺了下眉,剛想回,黎夢把話筒遞到了他手裏:“哥,來合唱一首”。

聶豐和幾個演員一起鼓掌:“來一個,來一個,聞爾到現在還沒開過嗓呢……”

黎夢在他身旁坐下,KTV昏暗的燈光打在她青春白皙的皮膚上,十足是個天生的電影美人。

音樂響起來,霍臨晞把手機暫時擱下了。

“你,想不想,吻一吻……

傾國傾城

是我大名……”

著名的粵語歌《芳華絕代》。

這顯然是好事之徒給他倆點的。

霍臨晞有些不太投入地唱完,把話筒放在桌上。

黎夢說:“你粵語說得這麽好?”

霍臨晞輕點頭:“我師傅說廣東話的”。

黎夢:“哈?”

霍臨晞一笑,去拿手機,不準備多說。

黎夢還想問兩句,聶豐喊了句:“喂!你們文藝女青年的歌!”

“如果選你和我與我和她的分別……

那麽選擇又有什麽範疇可言”

“山河破碎,糖水焦黑”

“你不會……”

這歌倒是真的特別,黎夢的唱腔有着文藝範的散漫,尾音缱绻,整個人透出一股濃烈的漫不經心的性感。

KTV包房裏所有的男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包括霍臨晞。

的确是非常迷人。

☆、You can be my wife

“你去,

我等,

不滅。”

最後一句歌詞唱完,掌聲一聲聲響起來。聶豐起頭,所有人都拍起手。

霍臨晞:“厲害。學過聲樂吧”。

黎夢笑:“我們在學校都學過。必修課”。

霍臨晞點了點頭:“我剛剛跟你合唱,拖你後腿了”。

“怎麽可能?這是我偶像的歌,除了你,我沒跟其他人唱過”。

霍臨晞至此算是聽出來了。

他輕輕牽了下嘴角:“你們先玩,我給我女朋友回個信息”。

并沒有,他女朋友此時正在忙自己的工作。

他只是終于發現黎夢的意圖,不想在戲沒拍完的時候和她弄得尴尬。

他拿起手機來,回的是關宜的短信:“你怎麽了?”

關宜:“資金問題,江湖救急”

不知道是哪位點了一首“死了都要愛”,嚎高音嚎得水晶燈都在顫抖,霍臨晞大概是覺得有點吵,起身,走到包間一角,倚在牆邊。

霍臨晞:“要多少?”

關宜:“你那點片酬沒什麽用,我是想讓你和你哥打個招呼”。

霍臨晞:“……你求人這麽說話的啊?”

關宜:“幫幫忙吧,帥哥,大帥哥……”

霍臨晞:“你和鄭悅容不是朋友嗎?她不幫你?”

關宜:“鄭小姐出身多高貴呀,哪看得上我這號窮酸朋友?”

霍臨晞一看這譏諷味十足的話,就猜他那準嫂子壓根沒理關宜。這很正常,鄭悅容本來就是個利益至上的人。

“生意上的事,都是我哥說了算,”霍臨晞回複,“我說了沒用”。

“霍家産業有你的一半,你說話怎麽會沒用?”

霍臨晞:“我當年就說過霍家生意我不插手。要讓我說服他投你的公司,這是商業決策,不是人情問題”。

關宜:“霍臨晞你不夠意思”

霍臨晞靠在沙發背上,靜了會,嘆了口氣,發了條,“給我個賬號,我借你,不用還”。

關宜沒再回複,大概是覺得他那點錢不夠燒幾天的。

KTV的光影層層疊疊地打在霍臨晞的身上,黎夢在不遠處看着他,女人的第六感讓他覺得霍臨晞的表情并不像在和女朋友聊天。

終于嚎完了“死了都要愛”的某位中年男子指着桌子上堆起來的XO,就着話筒喊:“小聞兄弟,來喝酒!”

霍臨晞擺手:“我不喝”。

喧鬧的包廂裏一時間靜下來,幾位演員都暗道這厮也太不給面子了點,喝酒而已,竟然拒絕地這麽幹脆。

氣氛十分尴尬。然而此時,位于大夥視覺中央的黎夢輕笑了下,替他解釋,“他前段時間受了傷,興許是遵醫囑咐,你們不要勉強人了”。

聶豐挑着眉,很玩味地看她,犯賤地助攻了句:“怎麽?你幫他喝?”

黎夢前傾了點,兩指捏起一杯,一飲而盡,将杯子亮了底。

美人喝酒,是所有場合男人最願意看到的場景,立即有人捧場。

“黎姑娘真的是不同反響……”

“好爽快!”

霍臨晞一頓,站直了,目光凝在那空杯邊火焰色的半個唇印上。

黎夢隔着幾米遠對他笑了笑。

霍臨晞有點暗暗的火氣,沒表現在臉上。

“聶導,你就這麽對你師妹?”霍臨晞拿出了他很久沒用的霍少式油腔滑調,挑着眉說,“我這個人,最讨厭勸女孩酒的局,你也不幫着攔攔”。

幫忙黎夢泡帥哥的聶豐噎了下,随即站起來勾着他,“開個玩笑,你放心。她酒量好着呢……”

霍臨晞掃了眼桌上的幾層酒杯,“聶導,我還有事。明天我準時到”。

他說完就拿起手機給小丁打電話,在一群人或驚訝或疑惑的注視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廂。

客氣是他給面子,他要真耍大牌也沒什麽大不了。

聶豐對着黎夢壞笑:“牛逼。你沒戲”。

黎夢捏起另一杯酒喝完:“這結論下早了吧……”

“看男人,你不如我看得準”,聶豐拿起一杯和她碰了下,“他要是對你有一點意思都不會走”。

“難道不是心虛嗎?”黎夢聳肩,“與其說是走,我覺得他是逃”。

聶豐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醒醒吧。”

霍臨晞戴着口罩站在路邊等了會,有些心煩地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鏡,暗自嘆氣,明天的戲還怎麽拍?

直到小丁同學開着車在他面前聽下去,呂文維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說的話還在他腦袋裏滾動播放,生怕一個不小心讓她生出點什麽誤會,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老板?”小丁接上他,随口問,“你不是和劇組唱歌嗎?怎麽一個人先走?”

霍臨晞在後座不答話,看着車窗外出神。

小丁十分沒有眼色:“黎夢姐真漂亮啊,老板,和她演戲爽不爽?”

霍臨晞瞄他一眼。

“怎麽了?老板?”

“我覺得她對我有意思……”霍臨晞靜了會,嘆了口氣。

小丁:“……”

不太能理解這種愛情食物鏈頂端男子的煩惱。

“對你有意思不正常嗎?喜歡你的女人多了”,小丁也嘆氣,十分顧影自憐,“真是撐的撐死,餓的餓死”。

小丁一路保持着一臉“飽漢不知餓漢饑”的表情,霍臨晞卻是真的郁悶。

拍戲遇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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