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原罪(2)

原罪(2)

何蓮四下張望了一番,這麽耀眼的明星站在這裏,竟然沒有人來多關注幾眼,這世界怎麽了?她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幾步,生怕驚擾了那人,“你在跟我說話?”可她根本不認識他,何蓮緊張地攥着衣角,難道真是對門的鄰居被她忘掉了,可他看起來不像是住在那裏的人啊。

郎周有些煩悶,他在這個破系統裏已經帶了99個新人,完成了99項任務,得到了99個勳章,再完成一個,他就能離開這裏,回到原來的世界繼續他的人生,何蓮就是他帶的最後一個。

不知為何他竟然有些不安,也許是近鄉情更怯,或許是連連遇到好幾個高等級世界,而這人一來就遇到低等世界,還是等級為1的那個。系統任務分為10個等級世界,1到3級為低等級世界,任務難度普遍較低,7到9級為高等級世界,任務也越來越難,穿越到這個任務世界中的人,總會遇到形形色色想要潛規則的那個它,只要宿主被規則所限,他的任務就算完成。

1到10級世界主系統随機選擇,是的,就是這麽任性。

郎周一手插在褲子口袋,擺了個閑适的姿勢,“你死了,這是個任務世界,你的任務就是拒絕一切規則誘惑,其它随意。”盡管萬分不情願,他還是按照主系統的要求,将規則講了一遍。

何蓮呆了一會兒,反複将腦海中短短的規則看了好幾遍,才迷茫地應了聲,“我死了呀。”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郎周冷漠地看着她,“不要違反系統規定,否則後果自負。”

何蓮坐在花樹下的石臺上,突然覺得有些冷。這是一個虛幻的世界,難道連那紅紅的太陽也是假的嗎?“我能在這裏呆多久?”

郎周有些意外,尋常人反應過來不是應該問怎麽離開這裏嗎,“随你。”郎周沒告訴她,只要沒完成任務,她會永遠留在任務世界。

何蓮松了口氣,那麽只要不是前世的她,呆在哪裏她都樂意。何蓮握緊雙手站了起來,“我該怎麽做?”看着那張冷漠的臉,何蓮機靈地換了話題,“我要是不拒絕呢。”完成任務意味着拒絕潛規則,那完不成任務呢,豈不是意味着她被潛了?

郎周微眯了雙眼,真是聰明,一下就抓住了重點。嘴角彎起一抹惡意的笑,郎周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不拒絕,你就繼續享受。”何蓮一臉懵逼地站在櫻花樹下,眼睜睜地看着英俊的活人變成了耀眼的星辰。

吃晚飯的時候,何蓮見到了何父。何父是個維修工個子不高,體态微胖。與前世記憶中的爹一樣蒼老,只是性子敦厚了些。何母做了一桌家常菜,又給何父帶了倒了一杯酒,小小的客廳,明亮而又溫暖。何蓮望着窗外的萬家燈火,突然心生感慨,她向往的生活也就這般。

何母一邊絮絮叨叨地說着白天的瑣事,一邊招呼兩人多吃些菜。何蓮沉默的吃着飯菜,面上平靜心下卻是惶恐,她很害怕一覺醒來,這一切都不複存在。何母見平日裏乖巧的女兒更加文靜,用手肘碰了碰何父的胳膊。

何父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從口袋裏拿出一樣廢報紙裹的東西,将報紙往何蓮面前推了推,“我跟你媽商量一下,這些錢你拿去用吧。”

何母似是不滿意這般說辭,一把抓起紙包塞到何蓮手中,“小蓮啊,過幾天就是清明節,你們公司不是要放假嗎?你跟朋友一起出去玩玩、散散心。”

何蓮慌忙将錢推回何母手中,“不用,我不用。”

何母又将錢塞了回來,“你這傻孩子,快拿着吧,出去玩哪能不帶錢,不夠了再跟媽說。”

報紙上還沾着幾個黑乎乎的手指印,何蓮知道這一家子其實也不寬裕,可他們盡量給她最好的生活,驀地覺得鼻子發酸,忙丢下碗筷跑進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怔怔的望着鏡子裏那個人。她白白占用了這人的身份,享受着不屬于她的溫暖。

外面何母還在抱怨,“楊建民那個王八犢子,要是下次再讓我碰見他,我非揍他不可。”

“說這些幹啥?快吃飯”

“你說小蓮這天天不吃不喝的,會不會是想不開呀?”何母伸長脖子,朝衛生間看了一眼,可惜門關着什麽也看不見。回頭又小聲跟何父嘀咕,“你說小蓮會不會犯傻?”越想越覺得着急,她就這一個女兒,可別出什麽事才好。

何父瞪了她一眼,“別瞎想。”

何母坐立不安,“不行,我得去看看。”剛走了一步,就聽到衛生間門吱的一聲打開。

何蓮走了出來,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就是菜有些辣。”

何母親坐了回去,“那,那我明天少放點辣椒。”還想說什麽,卻被何父一個眼神給制止了。晚飯在沉默中度過,何蓮知道這是她造成的,有心想說些什麽彌補,卻不知說什麽好。

吃過晚飯,何蓮回到自己房中。房間不大,收拾得挺幹淨的。床頭左側擺着一張帶着書架的小書桌,上面放着幾本雜志和小說,何蓮抽出一本翻了翻,卻沒耐心看下去。書桌上擺着一臺黑色的電腦,何蓮小心翼翼地摸着鍵盤,她知道這是個好東西,前世她從來沒用過。無師自通地打開電腦,翻出相冊,看着照片上那個陽光燦爛的女孩,有她一個人的,有跟同學朋友合照的,也許她并不張揚耀眼,但是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是那種一看就覺得很美好的幸福笑顏。

何蓮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自卑,她們雖然長得一樣,但是底氣卻不一樣,那種深埋在骨子裏的自卑,讓她挺不直腰杆。 晚上休息的時候何蓮躺在床上久久不願入睡,直到眼皮再也撐不住才昏昏睡去。何蓮做了一個夢,她也不知道這是夢還是現實。她挎着一個布兜,站在泥濘的小路上,望着不遠處那間破屋,心中滿是驚恐。

何蓮在外面站了很久,始終不敢向前,想掉頭就走,卻怎麽也挪不動。

破舊的屋門吱呀一聲打開,有個瘸腿的老頭走了出來。不過四五十歲的年紀卻被沉重的生活壓彎了腰,他扛着扁擔看見何蓮,渾濁的眼中露出一線欣喜,“死丫頭,回來了?”

何蓮張了張嘴,那聲爹怎麽也沒喊出口。

他爹朝着屋子吼了聲,“大順子,大丫回來了。”

半晌才從屋內走出一個滿臉戾氣的少年,他揉了揉眼睛,“姐,你咋回來了?”

何蓮又急又怒,這是夢啊,這是噩夢啊,她怎麽又回來了?她怎麽能回來呢?

大順子走過來奪過她手中的包,蹲在地上翻翻撿撿,“你帶錢回來了沒?我要摩托車,就是二狗子騎的那種,你咋沒給我買手機了?你錢呢?”

何蓮的布兜她自己縫制的,打開拉鏈就能一眼看到底。何蓮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切,沒有那種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有滿滿的悲哀。

大順子一腳将包踢到一旁,又順帶推搡了她一下,吼道:“沒錢你回來幹啥?你錢呢,你是不是養野男人了?”

何蓮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不,這不是真的。說好的系統任務呢?說好的重獲新生呢?

大順子罵罵咧咧地往外走,“早讓爹把你賣給瘸擔子,還一萬塊錢呢,沒用的賤人,我找瘸擔子去。”

何蓮心如死灰癱坐在地上,瘸擔子四十多歲又老又醜,是村裏出了名的老光棍,好不容易從山外買了個女人,被他給活活折磨死。何蓮跪坐在地上,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念,神呢,求你了,求你快出來,快出來,求求你了。

郎周站在床頭,略顯煩躁地看着床上被夢魇鎮住的人,她臉色發白身體蜷縮成一團,顯然精神已紊亂。伸手極不情願的在她腦門上點了一下,何蓮猛的睜開眼,眼神散亂而茫然。等到看見床頭站着的郎周,一躍而起撲了過去,緊緊抱住他,“求你了,別走,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郎周僵硬了一下,這句話真耳熟。在他生活的那個世界,也有很多女人對他說過相似的話。

“松手。”

何蓮摟着他的腰,就像溺水前緊緊抓住那塊浮木那般,他就是她的世界。

郎周捏着她的手腕,一把推開她,“你死了,不可能再回去原來的世界。”要不是宿主崩潰他還得等換人,他才不管她。

走之前郎周停頓了一下,“郎周,西郎東周。”他不是神,也不是周郎,更不是曾經的“周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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