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面
第二天,宋星安吸取教訓定了個八點的鬧鐘。
鬧鐘響了好幾遍，宋星安才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随手畫了個淡妝就出門。
宋盛禮的車早就在下面等着,見她下來又按了兩聲喇叭。
拉開車門坐進去，拿着早餐吃,面上帶着還沒有睡醒的困倦。
宋盛禮轉彎出小區,餘光中瞥到她這副被吸幹了精氣的模樣,挑眉：“昨晚做賊去了？”
宋星安睡眼朦胧，沒理他，自顧自地閉着眼吃早點。
昨晚她看資料到半夜,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到還有什麽方案。
宋盛禮早就習慣了她早起後的起床氣，也沒放在心上，話題一轉：“你要不,試試開車？”
宋星安往嘴裏塞包子的動作一頓,停了幾秒：“怎麽了？”
宋盛禮放慢了車速,偏頭看她一眼：“過幾天我要出差,不能來接你。”
宋星安食不知味地将剩下的包子硬塞進去，含糊地應了一聲。
等嘴裏的被吞咽下去後,她才開口：“那我自己搭地鐵吧，蠻近的。”
宋盛禮打方向盤的手一僵,嘴唇蠕動,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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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十分,卡宴停在了公司的前一個路口。
宋星安拉開車門下車,朝宋盛禮揮手,緩步朝着門口走去。
昨晚她已經在方臨口中知道了昨天她乘的那輛電梯是總裁專屬電梯,也是vip客戶的專屬,所以他看到她毫不猶豫地走進去時才那麽驚訝。
在看清她身後站着的男人後，更是瞪大了雙眼。
宋星安跟在人群身後，等在另一邊的電梯前。
她總覺得方臨不像是個小職員，更像是出來體驗生活的富家子弟，身上的氣質懶散又透着點貴氣。
但她沒問，這是人家的家事，她兩還沒熟到那個地步。
沒多久，宋星安就下了電梯，朝着自己的工位走去。
工作區上幾乎沒人，一個帶着銀框眼鏡的男人聽到動靜擡頭朝她打了聲招呼：“小宋來這麽早啊？”
宋星安記性很好，精準無誤地認出對方——李闊，工作了三年的老員工，平時很勤奮。
“李哥好。”她笑着回應，“有點激動就來得早點了。”
李闊朝她笑了笑，又埋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宋星安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拿出資料，随便看了眼時間。
九點二十五，也不算很早吧？
過後的五分鐘陸陸續續有人來，最後幾秒，方臨踩點打卡，朝着宋星安招呼了一聲。
宋星安擡頭，瞥到男人淩亂像個鳥巢的發型，有幾分忍俊不禁。
“方哥平時都這麽踩點的？”
身後的小姐姐接了一句：“除了周姐查崗。”
宋星安臉上笑意更大。
方臨也不惱，将手裏的咖啡放在桌上，伸了個懶腰。
又湊過來：“小宋你有思路沒？”
目光落在那一沓策劃方案上，指向明确。
宋星安搖了搖頭，實誠地回答：“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還能怎麽改進了。”
方臨深有同感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握拳做了個加油的姿勢。
“确實難頂。”
“DK公司以前主打高端珠寶，現在開發一個新系列，針對白領女性，風險很大，以前的方案應該都不适合。”
宋星安皺了皺眉：“确實，應該不能沿用以往明星代言的方式。”
兩個系列的目标人群不一樣，之前賣得是高奢限定，自然要高大上豪華一些，宣傳也更注重高端。
現在推出的新系列更加接地氣，市場下沉，擴大了受衆，應該主打性價比和寓意。
宋星安目光落在那一沓白紙黑字上，眉頭緊蹙。
上面把她能想到的方案給了，她實在想不出還能有什麽新穎的方案。
方臨看她這副苦惱的模樣，挑眉沒再打擾她。
一整個上午，宋星安電腦裏文檔的方案打了又删，反反複複，最後午休的時候還是一片空白。
等工作區的同事都走光後，宋盛禮的助理下來給宋星安遞了個樣式精美的餐盒。
裏面裝着宋盛禮專門派人去宋宅取的飯菜。
頭一次，宋星安面對蘭姨做的飯菜都沒什麽胃口。
她胡亂扒了幾口，又皺眉研究方案去了。
方臨路過宋星安工位時看到了沒動幾口的飯菜，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他平生最愛美食，見不得有人因為工作而忽略吃飯。
方臨強迫自己目不斜視地走過，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倒退了回來。
“小宋，曬太陽去不？”
宋星安驚訝地擡起頭，看了方臨一眼又看了看空白的文檔。
思量一番還是關閉文檔，起身跟着去了陽臺。
兩人手裏一人一杯咖啡，半眯着眼享受明媚的陽光。
方臨語重心長：“小宋啊，工作再重要也不能那麽拼，連飯都不吃啊。”
話語裏的關心讓宋星安愣住。
明明方臨也不過是二十六七的年輕人，說起話來她感覺跟她爸一個輩的。
但心裏還是止不住湧起一陣暖流。
她點頭：“知道的，今天沒什麽胃口。”
方臨嘆了口氣：“DK方案急不來，或許你可以嘗試跳出已有的失敗方案，從你擅長的方向去思考。”
他頓了頓：“永遠不要被已有的東西給限死了，也不要擔心沒有經驗。宋總把任務交給你就是看你是新人，新人才能給出意想不到的點子。”
宋星安認真聆聽，心中一直堵着的那口氣也慢慢散去。
昨天接下任務的時候很輕松，但她一直擔心自己做不好，害怕沒經驗給出來的方案更糟糕。
宋盛禮的玩笑話又在腦海中閃過。
宋星安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感激地朝方臨投了個眼神：“謝謝方哥。”
方臨不以為意地擺擺手，眯着眼一臉享受。
宋星安也躺了下來，用心去感受陽光打在臉上帶來的暖意。
慢慢地放空，讓腦子處于空白的狀态。
那一瞬間，她腦海裏閃過很多東西。
有高三時在窗邊看的晚霞，也有大一時軍訓的一抹抹彩綠。更多的是她坐在書桌前一個字一個字敲下的公稿。
DK公司相關的資料又冒了出來。
——經常做慈善，資助山區裏的女童……
宋星安倏地坐直身子。
那她為什麽不能将這個系列定為“女性的力量”呢？既然要沉下市場，那就該看到更多種女性的可能性，打破原來的高貴。
一張張充滿力量的笑臉在腦海中閃過，宋星安越想腦子裏的靈感越多。
燦爛碎金般的陽光打在宋星安側臉上，方臨望過去時，心陡然空了一拍。
身後綻放的光亮都沒她那雙杏眸裏盛着的耀眼。
宋星安對上他的視線，彎了彎眼眸：“不虧是方哥，我先忙去了！”
方臨摸不到頭腦，低聲嘀咕：“我做了啥？”
想不明白，他又皺眉重新躺回去。
宋星安回去打開電腦，一股腦将自己腦海裏的靈感記錄下來，等再次擡頭時工作區已變得空空蕩蕩。
她摁亮手機一看，已經五點半了。
宋星安滿意地關上電腦，朝後靠伸了個懶腰。
舒服地扭脖子時，眼角餘光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動作倏然僵住。
她木讷地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學長，你怎麽在這？”
在宋星安不好意思的目光中，裴燼冷靜自若地将手裏的財經雜志放下，揉了揉眉心。
“你哥讓我來接你。”
宋盛禮說要去出差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但他也沒說是今天就去出差啊！
像是讀出了她心中的想法，裴燼輕輕補了一句：“他臨時有事，出差提前了。”
宋星安腦子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寫策劃太費精力，現在她整個人都轉不過彎，只能順着對方的話走。
“噢噢。”聲音不如之前那般清澈，反而黏黏糊糊的，像是無意識的撒嬌。
右邊傳來一聲短促的笑聲。
宋星安迷茫地擡眼朝裴燼看去，男人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模樣，黑眸深沉。
可她總覺得自己從那波瀾不驚的眼神裏看出了幾分笑意。
奇怪得很。
裴燼站起身，偏頭看她，用眼神詢問。
宋星安後知後覺起身，動作太急，險些将馬克杯碰倒。
裴燼勾了勾唇角，嗓音低沉帶着點促狹笑意：“別急。”
這次宋星安确信他是笑了。
她很想看看高嶺之花笑起來是什麽樣子，但四周靜寂，在灼灼的目光中，她有幾分膽怯。
很符合她的微信名——慫安。
宋星安一股腦将東西塞進小背包，撩了撩頭發站在裴燼身前，故作鎮定：“好了，走吧。”
裴燼黑沉的眼眸掃她一眼，點頭先走了出去。
車上。
裴燼倒車出庫，專注地望着透視鏡。
宋星安坐在副駕室覺得渾身都有點別扭，也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車了，可她總感覺不适應，兩人獨處的氛圍裏寫滿了不知名的情緒。
“去南舟平渡？”低沉帶着點啞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宋星安猛地擡頭，在透視鏡裏對上男人冷沉的眼神。
愣了兩秒，宋星安反應過來南舟平渡是上次吃飯的地點。也是在那之後，她看到了男人在星星面前的另一面。
想起和大嫂的邀約，宋星安忍痛拒絕他的邀請：“不了，我和大嫂約好在咖啡廳見。”
裴燼沒說話，問了地名，垂頭打導航。
保時捷平穩地向前行駛，車廂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宋星安維持着偏頭看窗外景色的姿勢，渾身僵硬得不像話，空氣中彌漫着那股好聞的雪松味。
她皺了皺眉，感覺不說話不太禮貌。
深呼吸兩口做好心理建設，宋星安打破尴尬：“學長這香水在哪買的？聞起來很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