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周母的臉色随着林琳的話越來越不自然, 在林琳收拾第九支花時，‘啪’的一下将手中的抹布丢在了桌上, 一副不耐煩聽這些話, 用行動攆客的狀态。
林琳不以為意，或者說她見過太多這種情況了。淡定的拿着花邊剪邊對着花瓶和其他的花比劃。“周佳楠至今不入輪回，魂魄一直在私高游蕩。我受其委托調查她的死因，黃女士…你應該知道些什麽吧？”
“你胡說八道什麽？”周母聞言聲色厲荏的對林琳吼道：“我不管你是誰, 再胡咧咧, 別怪我不客氣了。”
周母說完這句話又将支付碼的牌子丢過來, 示意林琳掃碼付款滾蛋。
林琳沒占那幾支花的便宜，痛快的拿出手機将錢付了。但放下手機後她卻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
手腕一翻, 指間便夾了幾張黃符，随後手指一甩，那些黃符就像有了自我意識一般的飛了出去，最後緊緊貼在花店緊閉的門窗上。
黃符一出，裏面還沒什麽，但整個花店在外人看來裏面已經是漆黑一片了。
時值秋冬交替之時，花店的門窗也緊閉着。因臨近傍晚，路上雖多了些行人, 但黃符卻很好的替花店提前打了個烊。如此一來, 也能讓周母好好的與周佳楠再續一回天倫。
從林琳丢出黃符, 到周佳楠并不怎麽透明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林琳附近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朱錦的身影也顯露出來了，不過她并沒有像周佳楠一般得到周母的視線垂青, 而是安靜的站在一旁，給林琳倒了杯暖胃的紅茶。
之後便端着茶壺站在角落準備看戲了。
哦, 對了, 她還給林琳擺了一碟子吳格做的吊爐雞脖和兩個裝果脯幹果的小拼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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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家的人和鬼都是一副準備看戲的樣子, 而被當成演員的周母和周佳楠卻并沒有這般輕松神色。
周母的臉色陡然蒼白起來，看着過世好幾年的女兒突然出現在這裏，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了。
雙手捂着嘴唇，渾身哆嗦的發不出只言片語。眼眶裏的淚到達了頂點，已經不受控制的紛紛滑落。
當然，許是周母也沒想過控制就是了。
她先是不敢置信的上上下下的盯着周佳楠猛看，随即轉頭看向淡定坐在那裏端着歐式茶杯的林琳和她身後明顯不是人的朱錦。
張了張嘴，想說這一切都是高科技。想說她不是吓大的，再不停手她就抱警了。
可當周佳楠那聲‘媽’喊出來後，這一切是真是假仿佛已經不用再追究了。
周母的反應是震驚的，更是羞愧的，她怔了片刻後便雙手捂臉的蹲在了地上。
開始只是無聲哭泣，随後哭聲越來越大，到了最後更是直接嚎啕大哭起來。
吊爐雞脖的皮最好吃了。
林琳就着這哭聲啃雞脖，食欲和興致不受半點影響。
雞脖都切成拇指那麽長，好拿也好啃。在林琳吃完第三塊雞脖時，周母才鎮定下來。
她用胳膊上的套袖抹了兩下臉，随即從地上站起來，神色冷漠的對周佳楠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個讨債的，活着的時候沒出息，死了也不叫人省心。當年生你的時候我就知道……”
周佳楠仿佛已經聽太多這種話了，沒有反駁什麽只是麻木的看着周母。林琳雙眼微凝的掃了周母一眼，繼續吃她的雞脖。到是一旁的朱錦臉上露出滿滿的諷刺，像是在看什麽奇葩一般面上全是鄙夷和不屑。
“誰想聽你那些沒用的廢話？快将她的死因說了。咱們還忙着呢。”
“我不知道。”看一眼打斷她的朱錦，周母說道：“那陣子周升財一直在跟我鬧離婚，還說這丫頭的事以後都不用我管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她，沒了的。”
周升財就是周佳楠那暴發戶的老子，當時秘書三生的兒子要上學，一直吵着兒子的戶口如何如何，于是周升財又開始跟周母鬧離婚。
本來也鬧了許多年，反正周母是死咬着就是不肯離婚。正鬧着呢，就聽說周佳楠沒了。再然後…這婚也就離了。
離婚時，周母除了這套兩層門市房外，還分了一筆錢和他們之前住的那套老房子。
說是老房子，其實也是周升財發達後買的。
“…所以，您是知道我死因有蹊跷的，對嗎？”
其實在周佳楠聽說她爸給了她媽這麽多時，周佳楠便猜到了一些東西。周媽死咬着不離婚，就是因為周爸不想給周媽太多錢。就周佳楠所知，周爸當初只想将她們家住了很多年的老房子給周媽。如今在她死後她爸竟然又給了一套門市房不說，還另外給了一筆錢…傻子都知道她爸不可能這麽有良心了。
周媽看了一眼周佳楠，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知道又如何？周升財那王.八蛋鐵了心的要跟我離婚，我又能怎麽辦？你是我生的，養你這麽大，将來什麽都指望不上你，我為自己多想想有什麽錯。”
從和周升財結婚後，周媽就沒有工作了。以前省吃儉用的侍候老的小的，後來周升財發財了，他們的日子越來越好，也不用再一分錢掰成兩瓣花了，她就更沒理由出門工作了。
沒事打打麻将，逛逛街，然後和親戚朋友吹噓一番。直到後來周升財出軌了，周媽才換了一種心态去生活。
不是跟周升財鬧，就是用言語PUA親生女兒。不是見天的跟親戚朋友各種告狀，找上一幫人去抓奸各種鬧，就是拼命的想要抓些錢在手裏。
再之後周佳楠在學校出事了，周媽連最後一點不離婚的理由的都沒了。
沒錯，周媽一直拿周佳楠做理由。周父會出軌是因為周佳楠是個女兒。不離婚也是不想周佳楠沒有爸爸。說沒有爸爸的女孩将來會受欺負。總之就是一邊各種嫌棄周佳楠，怨恨周佳楠，一邊還要拿着周佳楠當理由去挽回自己失敗的婚姻。
在周升財提出再給周媽一筆錢的時候，周媽還在想着是不是周升財因為女兒的死對她動了徹隐之心。那時候周媽又仿佛看到希望一般想要緊緊抓住周升財，還曾大度的表示她可以替秘書三養孩子。
周升財怎麽可能會同意？
這個婚是離定了。
見狀，周母也死心了，一邊獅子大開口的從周升財要財産，一邊又威脅周升財如果不給她，她就去警局告他們，就說女兒的死就是他和秘書三幹的。
當周升財真的将這套二層門市房也分給周母的時候，周母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什麽。
可為了那筆錢和這套房子，周母還是簽了互不打擾，絕不‘中傷’的協議。
人都沒了，活着的人總要好好活着不是嗎？
離婚後，周母便開了這間花店，搬到花店二樓居住後又将原來的老房子租了出去。
花店的生意不好不壞，她手裏有錢，還有房子，日子還過得下去。不光如此，她還有了不少追求者。
不過周媽擔心那些人都是沖着她離婚時分到的錢和房子來的，所以總是打心底防備這些人。雖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到也真将一些居心不良的男人打發掉了。
後來周母也看開了，只要不結婚證，‘處’個朋友也挺好。
……
話畢，周佳楠對自己的生母也再沒半分感情了。她轉頭看林琳，眼底都是想要盡快離開的迫切。
林琳站起身，對着剛剛擺在桌上的東西揮了一下衣袖，用一種仙風道骨的姿态将這些東西收進了空間裏。随後又打了個手訣将丢出去的黃符招回來，之後沒再與周母說什麽便率先離開了花店。
朱錦緊随其後，周佳楠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周母便也跟着飄了出去。
周母看着已經離開的一人二鬼，再看看林琳剛剛坐過的桌椅，腿一軟便坐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周母才再次在門上的鈴铛聲中回過神。看到是自己最近交往的男朋友，周母心頭驟然升起一股怒氣，刷的一下從地上爬起來，用一種歇斯底裏的态度将人攆了出去，之後背靠着花店的門緩緩滑落在地。
雙手抱膝的又壓抑的哭了起來。
曾經的怨恨…是那麽的可笑。
那也是她懷胎十月，小心養大的親生女兒呀。
可這麽多年了，她卻早已經忘記怎麽跟女兒相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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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周母如何，只說離開花店的一人二鬼又在街上左右張望了一回，然後林琳便拿起手機打了個車，直奔周父的現住址而去。
周父已經與秘書領了結婚證了，如今一家三口就住在寧城有名的別墅區裏。
別墅區有些偏，到達別墅區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林琳沒有走正門，因為她知道這種別墅區不光進出要登記，還要得到業主的同意才能放行。繞到別墅區的側後面，之後利用鬼氣遮擋監控器順利進入別墅區。
這裏周佳楠也沒來過，倆人按着門牌找了一會兒才找到地方。只是林琳剛要按門鈴，就被周佳楠攔住了。
“我自己進去。”
“…如果你不想下輩子還跟他們有所牽連，進屋後就不要再生因果關系了。”
世間諸事都逃不過一個因果，想要不生‘果’，那就不要繼續結‘因’。
周佳楠頓了一下才對林琳點頭，說了句‘知道了’便飄了進去。林琳目送周佳楠飄進別墅，想都沒想便叫朱錦跟進去了。
‘鬼話連篇’這個詞可不是單指人類的，它最開始…可以說除了自己養的鬼，林琳不相信任何一個野生的。
哪怕周佳楠看起來單純而無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