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很快過去,第二天一早,秦承楚就帶着伏明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巷子。兩人七拐八拐後,站在了一間藥鋪門前。
鋪子清冷寂靜,總讓伏明不由自主的聯想到賣凝露花的那個黑藥鋪。想到這她不禁有點好奇,不知道老板發現王喜死了以後會是什麽反應。
不自在的撓撓後頸,伏明不着痕跡地朝鋪內掃了一眼,發現問診臺沒有坐人,整間鋪子都透着冷清,門可羅雀。
見狀她想勸秦承楚改日再來,可他卻仿佛沒事人般,一撩衣擺便跨進藥鋪。伏明只好匆匆跟上。
剛踏進鋪子,一股刺鼻的藥味就撲面而來,熏得伏明下意識緊皺眉頭,擡手掩鼻。
秦承楚注意到伏明的動作,他斜睨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麽,只是熟門熟路的找了張椅子坐下,對滿屋的藥味熟視無睹。顯然已經習慣了。
慢慢适應空氣中的藥味後,伏明也學着秦承楚的樣子,随便拉了張椅子坐下。沒有也不想找話題聊,她坐着坐着就開始神游天外,拉着04玩去了。
沒過多久,藥鋪後方的門簾被人掀開,有人從藥鋪的後院出來。
正吃着零食認真看劇的伏明全然不知外面的情況,當即被04一腳踹回身體,全身一震回過神來。
伏明的一驚一乍惹得秦承楚嗤笑,自知不妥的她懊惱自己的失态,只能朝裝作毫不在意,朝秦承楚扯出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就這會兒功夫,來人已經走到了秦承楚跟前。伏明擡頭看去,發現來者身着白衣,面容清秀。
興許是為了方便,他将頭發高高束起。耳垂上一顆引人注目的紅痣,讓伏明一下子認出他的身份。此人就是秦承楚的摯友,神醫白修鈞。
一個位面世界的位面之子,身邊一定會有一個全心全意幫助他的重要人物。
他通常以位面之子的好友、親人等身份出現,會對位面之子産生巨大的影響,不可謂不重要。
眼前的白修鈞對秦承楚來說就是這麽個重要人物。後期幾乎大部分的重要時刻,都有他的身影。在這世界裏如果要評一個最佳輔助,伏明覺得他當仁不讓。
即使伏明根本沒察覺到自己在盯着誰,可出神後放空的眼神直勾勾的,白修鈞被盯的都沒法裝看不見。和秦承楚招呼都沒法打,他轉臉看向伏明,“這位是……”
秦承楚這時才發現伏明那“不加掩飾”的眼神。他面無表情的輕咳一聲,身旁的伏明就突然感覺眼睛一痛,刺的她回過神來。
“這就是你天天跟我念叨,想要認識的那位“很有想法”之人。血丸就是她煉制出來的。”
瞥了眼仍在狀況外的伏明,秦承楚少見的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你平日到底都睡到幾時才醒?”
伏明聞言眉頭一皺,剛想說些什麽,白修鈞便及時出來打圓場,“修鈞從承楚處知道血丸,觀其效用後便一直好奇它的煉制者。今日終于得見,實在驚喜萬分。不知姑娘你怎麽稱呼?”
被白修鈞的熱情弄得不好意思起來,伏明朝他笑笑,嘴裏客氣道:“叫我伏明就好。伏暑的伏,明亮的明。”
兩人打過招呼後,伏明沒有再搭理秦承楚。而白修鈞就血丸的材料與煉制方法,以及伏明為什麽會想到這種煉藥方法等各種角度,向她發問。
本來就只是跟着劇情煉藥的伏明哪知道那麽多,于是她尴尬而不失禮貌的笑着,幾次想轉移話題。
可白修鈞求知若渴的眼神和虛心求教的态度讓她實在不忍心敷衍的太過,只好轉而求助04。然後一人一機就那麽磕磕絆絆,連編帶蒙的好歹回答完了。
得到解答的白修鈞興致沖沖的想改日親自實驗,吓得伏明連忙告訴他煉藥時一定要告訴自己,省的出什麽意外。
見兩人聊得差不多了,坐在一旁的秦承楚突然喊了白修鈞一聲,惹得兩道視線轉向他:“我問你件事。”
白修鈞:“嗯?你說。”
秦承楚:“你知道素羅在什麽情況下被注入靈力,會出現幻境嗎?”
嗯?
一旁看戲的伏明一聽這話,腦中立刻警鈴大作。秦承楚問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他那天察覺到什麽了?
借着整理發髻,伏明偷偷瞥了秦承楚一眼。被對方以“又在打什麽鬼主意”的眼神回敬後,她趕緊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心。
秦承楚說完,白修鈞看着他的眼神變得有些驚訝起來,“素羅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注入靈力的人被它承認。這可是極其少見的,這麽多年我從未見過有這樣的人存在。怎麽,你遇見了?是你府上的誰嗎?”
伏明在一旁越聽越覺得渾身發毛,她穩穩的坐在椅子上,仿佛凝固了一般。此刻的她力求做一個透明人,簡直想讓自己當場消失。
然而裝鴕鳥不會礙着秦承楚點她的名,只見他朝伏明的方向輕擡下巴,白修鈞便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伏姑娘就是你口中的那個人?!”
白修鈞目光灼灼,伏明想無視也無視不掉。她不情願的擡頭,尴尬道:“其實真的是意外……”
“不,不是的。伏姑娘可以想出血丸的藥方,甚至加以改良,修鈞相信姑娘一定天資卓越。如果姑娘再是木靈根的話,素羅的選擇就一定是有它的理由的。”
不甚在意的擺擺手,白修鈞笑着說罷,看看秦承楚,又轉向伏明,語氣裏開始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和揶揄,“比起這個,我更好奇的是……”
“回答問題就行了,沒什麽好好奇的。”
白修鈞還想說什麽,卻被秦承楚打斷。他幾步走到隔着藥鋪和後院的門簾處,掀開簾子回頭,“做正事。”
白修鈞聞言笑着應下,走到藥櫃處拿了一些幹果點心放在桌上,“這是來看病的病人送的,我和承楚可能會很久才出來,伏姑娘你吃些零嘴在此等等。”
溫言叮囑完,白修鈞與伏明告別,和秦承楚一起走進後院。留下她看着兩人走後仍微微搖晃的門簾,在原地一頭霧水。
随着兩人離開,藥鋪轉眼就只剩伏明一個人。
等了半天也沒有看見病人來,百無聊賴的她本想再去找04打發時間,卻被04以“容易暴露”的理由拒絕。
怕随意亂走橫生事端的她,只能老老實實的坐着吃白修鈞給她的小零食,一邊吃一邊數果殼。
不知過了多久,在她将最後一粒幹果吃完後,後院方向也傳來了響動。
心知應該是兩人出來了,伏明循聲望去,便見秦承楚與白修鈞一前一後步入藥鋪。
從後院出來的秦承楚臉色有些微蒼白,伏明看着他失去血色的薄唇,起身想伸手扶他坐下,卻被他擋開。
好意被拒絕,伏明也不惱。一旁的白修鈞抱歉地朝她笑笑,她摸摸鼻子,朝他搖頭表示不介意後坐回椅子上。
誰知她剛坐下,就突然感覺到身旁的秦承楚氣息不穩,狀态有異。她扭頭,疑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你……”
一旁的白修鈞掃了伏明一眼,然後似乎早有預料般,轉身走進藥櫃拿了一只白色瓷瓶遞給秦承楚,“把這個喝了。”
秦承楚沒有多說,接過瓷瓶就一口灌下。在他打開蓋子的瞬間,伏明就聞到一股清冽的藥香。細嗅之下竟然有點像自己在市井偶然品到的佳釀,而不是藥。她不禁好奇問道:“好香,這是……”
見伏明對瓷瓶裏的藥感興趣,白修鈞笑着拿了另一瓶完好的遞給她,“這是我秘制的固本藥,伏姑娘想了解的話,我們可以等承楚恢複好了再找時間探讨。”
伏明對醫術草藥一竅不通,哪裏敢接白修鈞的茬。于是她慌忙擺手,“不用了,既然是秘制,我怎好就這樣随便了解藥方。”
“你和她不過剛打個照面,怎麽連“華元露”的藥方都要向她托盤而出了?”
白修鈞聽罷還想再說時,從喝過藥後就一直安靜坐在旁邊的秦承楚突然出聲,引得身旁的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将視線轉向他。
喝完藥的秦承楚經過閉眼調息,臉色明顯好看許多。恢複過來的他此時正面帶揶揄,似笑非笑,“白修鈞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慷慨大方了?”
白修鈞見狀也不惱,而是朝他滿含深意的一笑,“大方也是要看對誰的,你就算現在不清楚,以後也會明白我為什麽慷慨。”
秦承楚當時臉色就不好看起來,兩人對視一眼又別過視線,誰有沒有再說話。伏明直覺他們說的不是什麽好事,但又聽不明白。只好安靜坐着。
沒有再繼續話題,白修鈞看着在一旁神色閑适的秦承楚,語氣擔憂,“承楚,雖然血丸很好,但你的舊傷在慢慢惡化。”
秦承楚一手托腮,心不在焉的“嗯”一聲表示應下,然後突然一臉壞笑的朝伏明的方向擡擡下巴,“這事你得和她說才行。”
秦承楚不懷好意的表情吓得伏明心裏咯噔一下,繼而很快反應過來, “你們的意思是需要我的鮮血?”
“嗯。承楚和我說過關于仙草的事。所以接下來要麻煩伏姑娘了。”
白修鈞略帶歉意的笑笑,确認了她的話。
伏明覺得自己有點在做無用功的感覺,明明煉血丸是為了不要沒事放血,結果到最後還是跑不掉。
“沒事,還是以秦公子的的傷為重。”
哪怕心裏已經吐槽了半天,表面上伏明還是淡定不已,她扭頭向秦承楚,“需要血和我說,不要客氣。”
“當然。”
秦承楚涼涼地掃她一眼,突然的沉默讓氣氛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尴尬裏。
白修鈞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他看看秦承楚又看看伏明,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突然說道:“對了,聽說最近唐樓在籌備擺比武擂臺,獲得魁首的話将有寶物相贈。你們要不要去看看?”
原本郁郁的伏明一聽這話就來了精神,她猛地擡頭,語氣振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