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相見◎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季語白與季國公交手,牛師傅過來增援季國公,把她毫無面子的壓在地上。季國公揣了季語白幾腳, 她身上印着好些個鞋印子。
季國公渾身看着冒黑氣的季父,氣得紅了臉:“你氣我就算了,還敢氣我夫郎,太不是個東西了。”
護短的季父,忍着沒攔,見季國公沒完沒了又要揣,立刻開口:“再打我女兒, 跟你沒完!”
季國公将擡到半空的腳收回來,拎着季語白的耳朵道:“走,跟我一起去皇宮給殿下賠罪。”
季語白揉揉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瞠目結舌看着季國公:“母親,這事不是我的錯, 我|幹嘛要認錯!”
季國公:“夫郎懷孕在家, 你宿醉不歸, 還說沒錯!殿下為救你孕期受驚, 導致需要養胎,一躺幾個月。你怎麽能不記這份情誼呢?”
季語白癟了癟嘴,頗為不服:“我本可躲過,又沒要求他來擋。”
季國公揚手一個大耳光,在觸到季父熱辣的視線的時候,這耳光看起來重,其實就是輕輕拍季語白的臉:“人家本不需要擋, 卻為了你行那事, 證明他心中有你!”
季父、季國公都是來給宮玉桑當說客的, 她心生煩躁:“是不是他讓您二老來勸我回宮的?他那人花言巧語心機重, 他的話少聽少信!”
“季語白!你給我住嘴!”季國公火氣燒到一個新高度,大聲咆哮,耳膜都要震裂:“今日必須去皇宮,殿下前兩日流血差點早産。你身為人家妻主,丢他一人在皇宮,傳出去得多難聽,你不要臉,我們平陽公府還要臉!”
“他慣會裝,十句話有九句騙。”季語白心裏還有氣,哪有那麽容易消,只要聽到宮玉桑的名字,就想到了自己被無情的欺騙!
心裏像被密密麻麻的針紮着,難受得無法呼吸。
“忒不是東西!”牛師傅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幾句話,她手上拎着一捆繩索掂量,道:“綁着去!”
季語白···
她好歹是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麽綁着去皇宮,不要面子嘛?
牛師傅是季國公的師傅,又是青衣衛的頭領,季語白沒信心能在兩人手上逃脫,憋屈道:“我去還不成嗎?”
末了她補一句:“我自己去,不用你們跟着。”
季國公冷笑三聲:“我們不跟着,你中途跑了,上哪找你?”
被戳中心思的季語白,幹巴巴道:“怎麽會。”
–
馬車停在皇宮門口,白靈撩開門簾,季語白從裏面彎腰出來。
望着眼前一切,她恍若隔世。皇宮巍峨,綠瓦紅牆,朱紅宮門,守門的衛兵筆直如白楊。
衛兵幾日未見季語白,五官亂飛,隐隐激動的朝季語白行禮:“攝政王千歲千千歲。”
惠和苑的消息封鎖住了,外面的人根本不曉得發生了什麽,只以為是宗人府辱罵了攝政王,導致攝政王煩悶離朝幾日。朝廷上下,包括城鎮百姓,鄉野村民都對宗人府唾棄不已。
現在宗人府上下的人,出行都不敢說自己是宗人府的人,只要被知道了,就要被指指點點,跟過街老鼠似的。
季語白擡擡手,朗聲:“免禮。”
“磨蹭什麽。”季國公也許是見季語白磨磨唧唧的站在馬車車頭,不滿意,出聲趕她下車。
季語白聽到催促,眉毛皺起來,跳下了馬車。
皇宮到惠和苑的路線刻在腦子裏,閉着眼睛都能走到。然而,她萌生了退意,不願相見,見了後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即便要說幾句,她帶着脾氣也說不了好聽話。
相見不如不見!
她邁步走進皇宮,來到後花園,寒冬凜冽的季節,白梅淩風綻放。落葉木露出遒勁黝黑的樹枝丫,別有一方風骨。亭臺水榭映在碧波裏,微微蕩漾。
季國公和牛師傅兩人跟在一旁,她們對皇宮不甚熟悉,季國公可能是察覺有些不對,她們在後花園轉了幾圈了,大聲問道:“大殿下的院子怎麽走這麽久還不到。”
“快了。”季語白無心欣賞着白梅,敷衍說道。
平生最恨欺騙,便遇欺騙!
一團火在心中燃燒,要将胸口都燒出洞來。
越是靠近惠和苑這種憤怒就越強烈,仿佛整個皇宮一草一木,地上的地磚都在嘲笑她的愚蠢。
也不知父母是如何想的,此次明明是宮玉桑的欺騙在先,偏偏要她來道歉,憤怒中摻雜窩火。
禦花園裏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掠過,宮玉卿迅速躲進了假山之後,奈何假山掩體不算大,衣擺露出一截嫩黃。季語白裝作沒看到,挪開眼睛,等過些天,給他道個歉吧。
酒勁上頭,為了氣宮玉桑殃及無辜的宮玉卿,不太厚道。
“季語白,你遛狗呢!”走了快三個時辰後,季國公火冒三丈,就是一寸一寸的挪都到了吧!
季語白微微一頓,嘴角一彎笑出聲,很快她看到季國公快殺人的眼神,馬上将笑狐拉下去:“很快了!”
季國公怒極,指着季語白的鼻子,咬着後槽牙:“半刻鐘,我要見到殿下,否則···你父親不在,你看我會不會吊着你打!”
她不是故意要帶季國公在皇宮裏穿梭繞圈子,主要是她還沒想好該怎麽面對宮玉桑–
一個懷着她的骨肉,卻幹了她平生最恨的事的騙子!
–
惠和苑,冬天刺骨寒風讓院子一顆落光了葉子的銀杏樹更顯凄涼。
青竹捧着一盅藥粥從房間出來,嘆了今日的第九十九口氣。
紅竹接過藥粥,低頭看眼平整如初,未動分毫的藥粥道:“殿下還是不吃嗎?”
青竹搖搖頭,咬咬牙齒:“殿下心裏惦記攝政王。”
紅竹朝着青竹使眼色,抽出一只手指放在唇邊:“噓,小聲點。”
青竹道:“要不我們去平陽公府請季國公想想辦法。”
紅竹偏頭看眼床上愁雲慘淡、容體虛弱的宮玉桑,眼中充滿心疼:“還是,直接找攝政王吧。”
“攝政王千歲、千千歲。”門口響起通報,久違的如甘露般的聲音撒在凄涼的惠和苑。
紅竹惆悵的臉上暈開笑意,捧着藥粥,迎上去:“攝政王千歲千千歲。”
青竹心裏不爽,表面上跟紅竹同樣行了禮:“攝政王千歲千千歲。”
幾人進到房間裏。
空氣裏充滿着濃郁的藥苦味,不知道還以為這間房整個泡在藥桶裏浸沒了一個月。
宮玉桑半卧在病床上,青色濃密的頭發随意鋪撒在身周,有幾縷垂落在肩側,濃稠豔麗的臉像脫了妝樣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隐約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他病了後楚楚可人,不損美貌,反而變成另一種一碰即碎的破碎美。
聽到季語白的通告後,宮玉桑愁淡的臉色一掃陰霾,眼中光彩熠熠,他撐手想起身,奈何沒吃飯力氣不夠跌回了床上。
然而,他的笑容在觸到季語白寒冰似的臉時,瞬間凍住。
季語白眼中掠過一抹驚訝和憂心,不過很快被她掩住。才幾天不見怎麽就搞成了這幅摸樣!
“孩子,身體好些了嗎?”季國公走進門後,發覺季語白如冰塊冒着寒氣不理會宮玉桑,她心裏惱火,主動開口關心宮玉桑。
“回母親的話,好些了。”宮玉桑乖巧說着,聲音跟乳貓似的弱小,他眼睛不時的看向季語白,款款情深。
季語白裝眼瞎,看向窗外只剩下幹樹枝的銀杏樹,用冷漠刺傷宮玉桑的眼睛。
“國公大人,奴才鬥膽。”青竹走進門跪在地上,眼中含淚:“殿下從起床起就沒吃東西,就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住。”
季語白收回看銀杏樹的目光,轉投到紅竹捧着的粥碗裏。
滿滿一碗粥,土黃的顏色,散發着淡淡的霧氣,這是一碗藥粥,應該比較苦!察覺自己有同情宮玉桑的傾向,立馬停住了想法,放空思緒。
“不合胃口嗎?”季國公憂心不已道。
“有點苦。”宮玉桑輕輕說道。
“不能讓廚房拿些蜜糖兌進去嗎?”
“劉太醫說蜜糖是解毒的,兌進去會影響藥性。”
“嬌氣!”季語白嗤之以鼻哼道。
話音剛落,季國公一個眼神就殺了過來,季語白立刻噤聲閉嘴。
“青竹,你去廚房換碗白米粥來,什麽都不要放。”季國公吩咐。
“可···”
“快去!一天到晚吃的喝的全是藥,誰還能吃得下飯。他還懷着小的的,不吃飯怎麽行!這老劉也是的,都幾十歲了,只管治病不管其他的毛病還沒改好。這個醫瘋子,改明我去說說她!”季國公看宮玉桑哪哪都順眼,乖巧懂事,剛入門就給她揣了個孫,滿意度比季語白高了幾萬值。
“謝謝母親。”宮玉桑真心實意的感謝,季國公對他是真心實意的好,哪怕知道他做過引平陽公府與董相相鬥一事,都輕輕笑過了,半分不計較。
禦膳房的米粥溫着,沒有冷,可以直接取用。
紅竹很快換了一碗粥過來,伺候宮玉桑喝粥,也許是怕季國公擔心,一碗粥很快見了底。
季國公滿意的點點頭,接着五官豹變沖着看似漠不關心的季語白,低聲吼:“你給老娘過來。”
季語白眼瞳一閃,感覺不妙:“做什麽?”
“道歉!”
季語白:······
做夢!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