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戲法◎
陶香名語重心長道:“這事我原也知道說出來過于冒昧, 可不說出來吧,又心裏不暢快。我們本是一家人,身上留着相同的血,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君後:“姐姐是為我着想,我心裏清楚。”
“我們陶家乃市井小民,在朝中說不上話。如今全依仗季家做靠山,珠兒才能穩坐皇位。否則皇室宗親早就沖上來,撕爛龍袍了。那季語白稱為上京城四大害,是個好色出了名的纨绔, 一朝披了龍鱗才有所收斂。可如今季語白貴為攝政王權勢滔天,早就不可與往日同日而語。”
“這事我既喜悅又害怕,喜得是她是桑兒的妻主,憂的是她太強了我們靠不住她。”
“桑兒是個好孩子, 可孕期無法伺候, 容色也憔悴許多。我在外面聽到一些話, 這季語白心思早就飛走了, 上次她歸家一趟在府上夜禦三個侍君,好像叫什麽玉雙、柳潭、舒雨。她真心挪給別人了,還能聽桑兒的話,平陽公府還能為我們所靠?”
“此事可真?”君後手指掐到肉裏。
“句句屬實!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要肥也肥本家田。與其,她從外面找個男子,分走了桑兒的寵愛, 不如讓亦蕭來。屆時, 亦蕭生的孩子也記在桑兒的名下, 你看如何?”
君後動搖了, 猶豫不決,好一會他鎮定下來道:“此事容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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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內,科考的通告已發出去,季語白與幾位輔國大臣、六部侍郎、大理寺、欽天監等商量科考具體事項。
欽天監:“臣着人細算過,開年正月十七為黃道吉日,可做武舉。”
鎮國公:“正月裏天氣寒冷,第一場科考先考武舉倒是一個好辦法。”
周侍郎:“自古都是文舉為先,以示郦朝重文之意。這先考武舉,恐怕學子們會有意見。”
張少卿:“特事特辦!號舍那地方又小又冷,正月人都要凍僵,她們怕是連握筆都會握不住!”
胡寺卿:“每個學子可發幾斤碳火取暖。”
······
最終确定時間是正月十七當日考兩場文舉和武舉,考試結束三日後,參加其中一門未考另一門的進行補考,也就說,參加過文舉的可補考參加武舉,參加武舉的可補考文舉。
這樣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總共需要二十一天,
休息十日後,進行第二場大考,遵循同樣的考試方式。這次考試通過的考生三日後,進行殿試。
季語白覺得時間雖趕緊了點,但也有很多好處。
幾場密集的考試能堅持下來的,證明其人身體素質好,身體是幹事的本錢,招考招個病秧子,三天兩天生病發燒這差事還幹不幹了。
本來分開考的兩場考試,放在一起,心裏壓力和學習壓力倍增,這就很考驗學子們的心理素質,別跟書本裏提到的範進中舉一般,聽聞中舉那日激動倒地就惹笑話了。
還有便是,國家真的很缺人幹活,趕緊考完錄用當朝的官員也好輕松些。
太陽西斜,季語白從禦書房出來。
不遠處看到一個小宮奴冒冒失失的往這邊跑,季語白認得她,是宮玉珠身邊的奴才小豆子。
福貴很通人是,走前幾步拉住小豆子的衣領:“你慌裏慌張的幹什麽呢?”
小豆子擡頭見到季語白,趕忙跪地:“攝政王千歲千千歲。皇上鬧着不吃藥,奴才去禦膳房拿些甜棗給她甜甜舌頭,哄她吃藥。”
季語白挑眉:“她有說為何不吃藥嗎?”
小豆子嘆口氣:“皇上說天天吃苦藥,人都發出藥味要成一根苦瓜了!”
季語白:“禀告君後了嗎?”
小豆子臉苦成一個抹布團:“君後來了,被皇上鬧了一天,頭疾發作回寝宮了。”
季語白:“劉太醫有沒有什麽辦法?比方把藥開的不那麽苦,用點甜些的藥材。”
小豆子:“皇上的藥都是太醫署斟酌出來的,已經是最不苦的了。”
季語白失語,一會後道:“帶我去看看。”
走過一條長廊,拐幾個彎就到了皇帝寝居。
還沒進裏面,就聽到皇上氣呼呼的聲音:“你們膽敢用苦藥謀害朕。來人,用亂棍打死這個膽大的陶亦蕭。”
“皇上您息怒,這是君後吩咐您要喝的。”新君還未登基,君後尚未冊封太君後,
“朕是皇上,這天下的人都要聽朕的。君後也要聽朕的,朕不想吃藥!!!你們不許再端上來。”
“皇上,求您開開恩。您要不吃藥,明日君後就要拿我問罪的。”
季語白聽到陶亦蕭的聲音,止住了腳步,怎麽說呢!他身上的味道太香了,鼻子難受,掉頭邁步離開。
“啪”又是一陣碎裂聲響起,藥湯又摔了。
“不吃,不吃!幾個外甥中君後最喜歡就是你,才不會拿你治罪,少騙朕!”伴随着碎裂聲之後,又聽到兵劍抽出來的聲音:“你再敢過來,朕一劍殺了你!”
季語白頓住腳步,掉頭往皇上寝居走去。
走到門口,一股濃重的藥味混着香味撲過來,快将她推出門。
房間裏跪着一地的宮奴,陶亦蕭臉色扭曲發紅,皇上拿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劍站在床上橫眉豎眼。
“攝政王千歲千千歲。”宮奴像看到了救星般。
陶亦蕭款款上前,施施然行禮,一雙眼睛裏流轉着魅人的顏色:“攝政王千歲千千歲。”
擡眼一看,季語白連眼神都沒放個過來,抛媚眼給瞎子看。
季語白有些苦惱,五歲的熊孩子,講不通道理的。她吩咐道:“将房間收拾一下,通通風。”
“那藥呢?”膽大的小豆子問。
“皇上身體康健,大好了,今日不吃藥了。”季語白順着皇上的思維走。
果不其然,五歲熊孩子屁登屁登的跳下床,跑到季語白身邊。玉雪可愛的小臉湊過來,頭頂在季語白的手邊,像只調皮的小狗狗。
經過幾個月的藥物調養,藥氣将身體充盈起來,即便是身體未愈,肉眼也看不出來。
小豆子小心翼翼:“可太醫說,皇上的毒還未清除,需要用藥壓制···”
皇上怒瞪過去:“攝政王的話就是朕的話,再說一個字我一刀劈了你。”
季語白對可憐的小豆子擺擺手讓她先不要說話。她揉揉宮玉珠的頭頂道:“今晚上吃了什麽呀?”
宮玉珠哼着氣:“別提了,吃的蟲草湯、鳕魚、裏面擱足了藥材,一股子藥味。難吃死了!”
吃的是藥膳啊,真不容易。季語白從懷裏掏出一塊饴糖:“甜甜口。”
小豆子欲言又止,太醫說饴糖傷胃,宮玉珠連塊糖的自由都沒有。
“謝謝愛卿。”宮玉珠拿起饴糖放入嘴巴,腮幫子像金魚似的一鼓一鼓的,特可愛。心裏冒出一絲絲的憐惜,這麽小的孩子,天天泡在藥罐子裏确實挺可憐的。
“吃好了,我今日陪你玩個戲法如何?”季語白開始上重頭戲了。
“什麽戲法?你不會是想騙我吃藥吧?”宮玉珠有些抗拒。
熊孩子還挺敏感,季語白當然不會說出實話:“皇上,您要這樣說,我就真的要冤枉死了。既如此,那我就不變戲法了吧!”
作勢起床離開,走出幾步。
“沒沒沒,朕胡說的!”宮玉珠沉不住氣馬上叫停。
季語白親自準備了些東西,站在離宮玉珠一丈遠的地方,前方放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杯墨水,一根扁平巴掌長木片,一塊白布,她指着墨水神秘道:“您看好了!”
季語白拿起木片,往墨水裏一放,白布遮蓋一下宮玉珠的視線,快速抽出來木片,木片染上了黑色:“您看這個是墨水。”
“臣等下将這墨水變成清水。”
宮玉珠大聲道:“不可能。”
宮奴們也好奇的張望着滿臉寫着不信,陶亦蕭同樣伸長脖子,手指絞着衣袖,認認真真的看着。
宮玉卿過來看望宮玉珠,聽到季語白在變戲法,跟着大家一起站在一旁看。
“那您看好了!”季語白早料到他們不會信,她淡定的拿起白布一檔,不過兩個眨眼,白布拿開,再看那杯墨水變成了清水。
“快拿過來,給朕看看。”宮玉珠神奇不已。小豆子拿起清水杯,雙手捧給宮玉珠。宮玉珠聞了又聞,看了又看:“太厲害了!連墨水味道都變沒了。”
“攝政王您快告訴我,怎麽變的呀?”
季語白搖搖手:“這個是臣的看家本事,可不能輕易外傳。”
“不行,朕是天子。您得說···”
“這···好吧。但是我不能輕易告訴你,您拿什麽來換吧?”
“您去國庫看,看上什麽就拿什麽。”宮玉珠說道。
“我對財寶沒興趣。”
“你總不會是對美人有興趣吧,這可不行,您是哥哥的妻主。我不能為了戲法背叛哥哥。”
“皇上啊,您可別戕害我名譽啊,我對大殿下一心一意,天地可鑒!”季語白好笑。
她對面另外兩人陶亦蕭和宮玉卿聽後,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同時心生憧憬。誰不盼望有個專情的妻主呢!
“那您想要什麽呀?”宮玉珠氣餒,小臉皺皺巴巴,眼中含着苦惱。
“要您一個小承諾。這個月您保證要規規矩矩将藥喝了。”
宮玉珠有些洩氣,又有些憤怒:“你果然是來勸朕吃藥。”手握住清水杯,過一會道:“行,成交。”
“等等,您只能告訴我一人!”宮玉珠小氣道。
季語白走上前附在宮玉珠耳旁。
其實原理很簡單,找一杯清水,裏面放一塊黑布,看起來像一杯墨水。再找一塊木片,一邊塗成黑色,一邊原色,木片原色下水,塗成墨色的取上來,制造木片被塗黑的假象。
最後一步,拿白布遮蓋,取出黑布。
清水裏少了黑布,看起來就像是墨水變成了清水。
這其實就是制造視覺騙局!
宮玉珠聽完後,恍然大悟,接着惱得不行:“攝政王,您敢忽悠朕。朕要一劍砍了你!”
季語白抿嘴笑道:“皇帝一言九鼎,記住您的承諾哦。”
宮玉珠: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