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34章

◎一更◎

季語白側目, 目光鎖定不遠處的仍在與‘青衣衛’纏鬥的青竹,紅竹,他們是宮玉桑的近衛, 有武藝在身,剛剛被‘青衣衛’牽絆,無法近身保護宮玉桑。

現下朝堂上有禦林軍的加入,對敵壓力小了很多。

季語白提刀劈過去,解決了圍着他們的幾個‘青衣衛’,接着道:“殿下在寶座後方小隔間裏,這裏有我。你們速去照看他!”

青竹、紅竹領命:“是。”

青竹、紅竹快步跑向寶座後, 小隔間裏軟塌賞蜷縮着宮玉桑,汗水将他打了個透濕,像從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他緊緊咬住下唇,蒼白的唇上破了道口子, 鮮血流進口中, 乍一看去, 好像在吐血, 甚為吓人。

青竹被砍傷了都沒哭,看到宮玉桑這般模樣,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她撲上前:“殿下你怎麽了?”

宮玉桑痛得目光渙散,全身骨頭都像被人一塊一塊拆掉了,腦子都不清醒了,他勉強扯開唇角:“魚魚,別走。求你別走。”

青竹哭的更兇了:“驸馬不在這裏, 我是青竹啊!”

宮玉桑晃晃腦袋, 企圖尋找一絲清醒, 渙散的目光漸漸聚起來。兩個模糊的身影慢慢凝成人形–

青竹、紅竹!

這裏四周已無其他人, 一牆之隔的朝堂內殺喊聲震天響。

紅竹跪在軟塌前,給宮玉桑把脈,他熟悉些藥理。宮玉桑的脈象紊亂,氣血逆流,是流産之兆。心神大恸,接着幾個藥丸落入眼中,她捏起宮玉桑身邊散落的藥丸,放在鼻尖嗅了嗅,臉色劇變成白:“殿下,您···您吃吃吃了堕胎丸藥!”

宮玉桑沒空解釋,擡手揪住紅竹的衣領,聲音虛而弱,五官露出兇光:“上次你給我吃了保胎藥丸還在嗎?”

紅竹沉浸在震驚之中,半天沒回過神。

宮玉桑眼睛暗下去,是呀,他上次就讓紅竹扔了,怎麽可能還在呢!腹中又一次劇痛,他摔回床上,身下一股熱流湧出,緊跟着血腥味奔入鼻尖,他下身開始流血了。

能感到有條生命在哭着與他告別。

紅竹緩過神,緊忙從衣兜裏拿出一瓶藥:“沒···沒扔。君後讓奴照顧您養胎,奴奴···不敢扔。”

宮玉桑搶過瓶子,顫抖着捏開瓶蓋,由于身體劇痛他無法控制的手總是偏移無力,連個小小瓶塞都擰不開,幹看着藥在瓶子裏卻吃不到。

青竹紅着眼睛握住宮玉桑手中的瓶子,替他打開。宮玉桑奪過瓶子,瓶口對着嘴巴就往裏面倒,好似他中了劇毒,這是他唯一活命的解藥。

“不行,殿下!!!藥行相沖,藥性相沖。您不能吃這個藥!”紅竹忽的想起什麽,急的不行,兩種藥丸中有相沖的藥。他攔住了宮玉桑的動作。

宮玉桑揚起下巴,停住手,目光寒冷:“吃了會如何?”

紅竹急的快崩潰,聲音顫抖道:“您不吃頂多流掉此胎,若您吃了也許再也不能生育了。”

宮玉桑聲音冷的如寒冰:“能保下此胎嗎?”

紅竹手摸向宮玉桑的脈,确定幾次,才敢說:“五···層···五層把握!!!”

腹部再次傳來撕裂劇痛,宮玉桑目光冷如千年寒冰,他別開紅竹的手,無視青竹目光,眼中劃過狠戾,仰起脖子将整瓶藥丸倒入口中。

仿佛是賭徒以身家性命做的最後一場豪賭!

贏了他留下這個孩子,是他與季語白一生的牽絆。

輸了他獲得季語白的愧疚,利用這份愧疚他可以一輩子吸在她身邊。

青竹撕心裂肺的喊道:“殿下。”您瘋了嗎?

苦澀味在口中蔓延,進入胃裏,一種讓枯木逢春的力量,緩緩進入血液,随着心髒的搏動去往身體的各個角落。

宮玉桑忍着一陣又一陣撕裂的劇痛,冷聲道:“你們兩記住,我是為救季語白受傷,心神驚駭,才導致氣血逆流有流産症狀。懂嗎?”

青竹抹着眼淚:“是。”

紅竹眼中盛滿難過:“是。”

宮玉桑咬着牙平躺在軟塌上,身體時不時的抽搐産生的撕裂的痛令他痛不欲生!青竹、紅竹默默地清掃留在地上的堕胎藥丸,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與此同時,禦林軍捉住了董丞相,朝堂裏傳來歡呼的聲音,就在耳旁響起。顯得小隔間益發凄涼。

而由于地面滿是屍體和腥臭味,衆人一致覺得應當去門外商議接下來該如何審問處置董丞相。

閉目的宮玉桑艱澀的開口,抽着氣道:“紅竹你快去請太醫過來!青竹你去禦膳房拿些補身的湯藥過來。”

還在掉眼淚的青竹立刻應答:“是。”

紅竹憂心忡忡,張口想說什麽,禦醫來了也無用,臨到口中,話頭止住,兩人同時離開。

待兩人腳步聲遠離,宮玉桑咬牙忍痛起身,從軟塌頭頂一處暗格抽屜裏,拿出兩份诏書。

一份是皇太女宮玉珠的繼位诏書,另一份則是托孤诏書。

他打開托孤诏書,上面大意寫着将皇太女宮玉珠托給雲王宮玉鶴雲看顧,宮玉鶴雲為攝政王。宮玉桑臉上滿是嘲諷,抽出一枚火折子,橙黃的火光撲在臉上,顯出幾分鬼魅,他點火将托孤诏書燒毀。

同時忍着痛,攤開紙,舉起筆仿照皇帝的字跡,書寫新诏書,筆觸暫停,想了想又覺不夠,添了一筆。

接着他摸過皇帝的私章,印了上去,将兩份诏書卷在一起,重新放回暗格。

董相找郭柳仿照季語白筆跡制造誣陷給了宮玉桑一些靈感,又加上一直有福貴保管的皇帝私章印鑒因董丞相突然造反留在了小隔間,讓宮玉桑有了不同于以往的想法。

他陰戾的踢散地面的那堆燃燼的诏書形成的灰,自言自語道:“我家魚魚出生入死,這是她應得的!”

朝堂外有塊大石坪,這裏是舉辦新帝繼位、帝後大婚、節慶盛典等等重大慶典的石坪。

左邊躺着不少受了傷的官員,太醫們在中間穿梭忙碌,哀怨嘆氣的聲音綿綿不斷響起。

右邊死掉的官員們,蓋了白布被宮奴整整齊齊擺放在另一邊,等通知家屬來認領。

季國公、鎮國公等身體健全的官員聚在一起,商讨要事。他們腳旁邊,有團煙火的灼燒的發黑痕跡,這是季語白放出的召兵信號彈留下的痕跡。

金容盡忠職守的彙報情況,臉上有着容易察覺的悲涼,她犯了罪,這是她最後一次做副統領:“禀告各位大人,來朝官員三百二十一人。死亡六十三人,重傷一百七十八人,輕傷五十七人。”

周侍郎罵道:“三百多官員,只剩二十三人健全。董賊可惡!”

“呵,這些混賬東西跟姓董的那家夥是一條心的,傷了死了都是他們應得的,幹嘛醫治。”

季語白問:“除了官員外,宮奴、皇室中人可有損害或失蹤的?”

金容道:“混亂時,有八十來個宮奴想逃離皇宮,被董丞相的人亂刀砍死,還有二十來人不知所蹤。除此之外,皇室中人只有大殿下一人受傷。”

董丞相最想殺的是季語白,在季語白沒死之前,她并未抽出功夫去對付皇室中人。可以說,季語白在某種意義上保護了他們所有人的安危。

季語白:“皇室中只有宮玉桑一人受了傷?”

金容點頭:“正是。”

季語白想到宮玉桑來皇宮是為給她洗刷罪名,受傷是為給她擋刀,心裏泛起感動,當時,他腹痛時,她說了些重話,實在不應該。她問:“大殿下身體好些了嗎?”

金容道:“已送至君後處,太醫們正在問診。說是受了驚氣血逆流,導致有流産征兆。–”

季語白的心提起來,懸在半空中。

金容接着道:“已服了藥安穩下來,大殿下傳來話,讓您勿用擔心。”

季語白心撲通掉落,舌尖泛起忐忑的酸甜,她正正顏色:“我知道了,讓人遞話過去,叫他安心養傷,我會替他報仇的!”

“是!”

“我們眼下有多少可用人馬?”

“不到五千人!”

“我知道了。”季語白點頭沉吟:“皇宮中財物可有遺失?”

金容:“這個各宮正在清點,還未知數。”

季語白:“只要人沒事,錢損失了就損失了吧。”

耳旁季國公與鎮國公等人争得面紅耳赤,從如何審問董相,到這次誰家功勞最大。

季語白有些好笑。這幾人不對付,董丞相在的時候,一致對付董相,董相倒臺了。便相互看不慣,鬥嘴個不停。

季語白清清嗓子:

“各位嬸娘們,別吵了!”

“咱們談談正事如何?”

“城郊董丞相還有幾萬兵将,随時會攻過來。”

“什麽?”

季國公面露震驚,責問:

“你為什麽不早說。”

季語白: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說過,你聽過,但你忘了。

作者有話說:

關于宮玉桑不想要孩子的原因:

1.桑桑不喜歡魚魚,只是為了兵權不得不嫁。嫁過去之後,一堆雞毛。1)對方逃婚跑了。2)意外懷孕。3)魚魚屋裏一堆侍君。4)妻主是個名聲敗壞的纨绔。

2.魚魚剛回家次日,就去了楚風樓。代入一下,新婚老公剛見面就去逛妓院,人盡皆知,害他被所有人恥笑,真的要窒息的好麽!

3.他各種對魚魚好,結果魚魚沒過幾天又跟後院的三個侍君混了一晚上。魚魚說什麽都沒發生,可是身上有紅印子呀,讓他怎麽會那麽輕易相信。

4.後來,季語白一次次對他好,他才慢慢的接受魚魚。可之前的觀念不會輕易改變,那就需要一個契機。這個契機就是董丞相逼宮,他被君後抛棄了,任其生死不管。

有了對比,他開始想起了季語白對他的好。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和季語白的心意,一旦明确了,他就想要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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