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青衣衛◎
“你是應聲蟲嗎?附議個什麽附議!金容、羅琴、郭柳誣賴小王爺, 證據确鑿,董相紅口翻張就要指黑為白啊!”周雲陽為首的清流一派替季語白說話。
“臉丢了不要緊,緊要的是知道自己丢臉了, 捂着臉不要見人!”與董丞相不合的官員立刻加入進來,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争辯。
“這事本就是一樁烏龍事,董相偏偏要拿此事做文章,無視皇上‘散朝’的口谕,實在是不把皇室放在眼裏。所有人速速退開,回家去也。”
董丞相的人強詞奪理的也争論起來,殿上的屋頂都快被吵飛了。
季語白此時也慌了心神, 她與母親突破董丞相的封鎖,強行離宮有難度倒也還能行得通。可宮玉桑來了,她帶着他束手束腳,能否出宮是個未知數了。
正在她思考對策的過程中, 宮玉桑從寶座上走下來, 臉色非常難看, 她壓低聲音對着季語白的耳朵道:“皇宮被董相封鎖了。”
!
季語白心重重一跳, 差點蹦出喉嚨。
董丞相怎麽敢!
“可有辦法傳信出去?”
宮玉桑咬唇搖搖頭。
季語白呼吸驟停,果真如她所想董丞相有備而來,打了她個措手不及!她感覺自己一腳已經踩在萬丈高懸崖邊上,鬼哭狼嚎的風只往身上撲,誓要将她拖入萬丈高崖,摔得粉身碎骨而死。
她眼中壓着兩團凝重的火:“你跟着我,我想辦法帶你離開。”
“不用管我!你帶我妹妹離開!”宮玉桑祈求的眼中泛着水光。
家國天下, 保護好了家才有餘力保護天下!
皇太女哪有宮玉桑重要, 現在生死攸關的時刻, 她私心只想保護宮玉桑:“你身懷有孕, 聽話點!”
“那能不能同時将我們一起送離?”宮玉桑詢問。
季語白不禁有些惱怒:“我又不是神仙,變個戲法就能将人送離。皇宮裏外都是董丞相的人,我連自身都難保,帶你離開已經是勉強,再加上個皇太女,那還不如不走了,費那勁?留在這裏當活靶子算了!”
宮玉桑聞言,身影搖搖欲墜,臉上慘慘的。季語白到底不忍心,放柔了語氣,哄道:“我們出去後,到時候,我再想辦法接皇太女出來。成不成?”
“不成!”宮玉桑很堅決。
“宮玉桑,你胡鬧什麽!!!”季語白語氣加重,明顯帶了怒。
“季語白,你到底送不送?”宮玉桑毫不退讓。
一直以來季語白都覺得宮玉桑溫柔乖巧懂事,現下季語白覺得宮玉桑簡直是無理取鬧!!!
一團郁氣在胸膛拱脹,堵住她的喉嚨,後槽牙咬的咯吱響。
宮玉桑不好過,大顆大顆的眼淚直往下掉,每一顆淚珠子都在訴說着宮玉桑的委屈。
兩人互不妥協,針尖對麥芒。
宮玉桑身體往旁閃了一下,手捂住小腹,面色蒼白幾分。禦醫說過,孕期動怒對胎兒不好,季語白眼睛變幻幾個神采。
她大人有大量,不跟四眼人計較,深呼吸一口氣,退步道:“我帶你們一起離開,總行了吧。”
“季小王爺,貪墨軍饷一事暫且不提,另外一件事情,你是抵賴不得。”董丞相淬毒的聲音響徹朝堂。
季語白與宮玉桑鬧別扭那會,朝堂上關于季語白貪墨一事已經有了定論,她脫罪了。可是,董丞相不肯放過她,又開始編排另外一件事情。
由于剛剛跟宮玉桑吵過,季語白的心情很差,她不怒反笑:“董丞相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能做什麽?還天地一個清正乾坤罷了。”董丞相大義凜然。
“呵,”季語白真是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真是世道變了,茅坑裏的蛆從糞坑裏爬出來,說外面好髒啊!”
董丞相聽到季語白将她比作蛆蟲,臉黑了黑,不知想到什麽又暢快起來:“季小王爺也就趁口舌之快,等下有你哭的。”
“話莫說的太早了,畢竟世事難料!比如說,董淑蘭她将我撞進水裏,結果自己淹死了,你說這是不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季語白直往董丞相痛腳上戳,怕得罪董丞相是不存在的。
反正大家撕破了臉皮,怎麽暢快怎麽來便是。
她不會忍氣吞聲受委屈,罵夠了本再說!
董丞相腳步一個踉跄差點跌倒,董淑蘭還未出頭七,她正是最傷心的時候。若非要找季語白報仇,她也不會拖着傷心的身體來朝堂。
她雙目通紅,滿臉悲怆:“豎子可恨。”
“我可恨?那老天怎麽不來收我呀?說到底,天地之間自有公道,誰幹了那些蠅營狗茍的事,老天一筆一劃的記着呢!說不準,今天死一個,明天死兩個,後天全死絕!”季語白一腳一腳的精準踩董丞相的痛處。
有了董淑蘭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後,董丞相益發看重子女的平安,出行時,連馬車輪也要檢查三遍才準出府,生怕遇到什麽意外。
“你·你·你這個沒有教養的畜生!!!”董丞相腦門充血,氣血攻心,兩眼一翻差點暈死過去。幸虧有人掐了掐人中,才給她弄清醒。
“我是說誰幹了蠅營狗茍的事情才會得到這種全|家|死|絕的報應,我又沒指名道姓。還是說,董丞相确實幹了這些事,所以心裏畏懼?”
“不過吧,你怕也沒用,老天也沒饒過你家,對吧。”
董丞相老成,被氣背氣後,很快鎮靜下來。她喘了幾口粗氣,恨季語白恨得眼睛要滴出鮮血:“臣不與你胡攪蠻纏。來人,拿令牌帶門外的人上朝堂。若還未到,稍等一刻鐘即可。”
季語白眼睛微光閃爍,道:“行。剛剛說太多話口渴,我去喝口茶再來與你分辨。”
董丞相臉上勾出一抹陰險的弧度:“哼!”
季國公順勢站在了季語白剛剛的位置,與董丞相對峙着。朝堂上的氣氛劍拔弩張,如同點燃了·引線的火藥桶,随時會炸得所有人粉身碎骨。
季語白緊張的拉着宮玉桑往後堂走,先去找宮玉珠,然後帶着他們去後花園,翻牆離開皇宮。
出朝堂門口,兩個冷臉衛兵如黑白無常立在那處,一左一右架起刀,聲音冷如鐵:“還未到下朝時間。”
“我只是去喝口水。”
衛兵不再言語,意思很明确,什麽理由都不讓離開。
季語白心猛地跌落,連朝堂都不讓離開。
出去有兩張門,這張門走不通,季語白緊忙拉着宮玉桑往另外一張門走。宮玉桑同樣嗅到危險的氣味,順從跟在季語白身邊。
她們剛到門口,便遇到了同樣的阻攔。
“膽大包天了你們!”季語白心裏窩火,手掌蓄力朝着其中一個衛兵胸口便是一掌,那衛兵擡手去格擋,兩人|拳腳幾個回合,季語白略占上風。
然而站在另一邊的衛兵趁機朝着宮玉桑的推了一把,季語白瞳孔緊縮,顧不得對招,揚手将宮玉桑護在身後,胸口生生受了那衛兵一拳。
她吃痛,喉間湧出血腥味,身體往後退兩步。
宮玉桑又驚又氣,從季語白懷中掙紮出來,低聲吼道:“你們想做什麽?她是驸馬!!!”
衛兵面色冷峻無表情:“請退回朝堂。”
來來回回就只有這麽一句話,不聽理由,不懼皇權,沒有感情,季語白栽了個跟頭。她咬住牙齒,攬着氣的不輕的宮玉桑道:“回去。”
這下所有人都不能離開了!
季語白走到閉目養神的季國公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道:“母親,皇宮被封鎖死了!”
“什麽?!”季國公的聲音突然被掐斷了,再沒有心情與董丞相對着罵,她臉色出現前所未有的嚴肅。
季語白摸了摸|胸口,裏衣底下的青衣令散發出微微的涼。她用眼神請示季國公:“城中有多少我們的人?”
她是在問,皇城中有多少青衣衛。
外援至少還要六個時辰,指望不上了。現下惟有指望青衣衛,方可放手一搏。
“約莫兩千人。”季國公眼睛放遠,越過宮門,俯瞰整個皇城。
季語白沒有說話,等季國公的決定。青衣衛早已被皇上解散,融入了紅塵中不願卷入這些是是非非中,叫她們過來有違道義。
但,現在整個皇宮都在董丞相控制之下,消息傳不出去。董丞相先用誣告的辦法,打算以小代價謀害季語白。一旦,誣告不成,就會狗急跳牆,采用其他方式,或許逼宮,或許脅迫,或許謀逆造反。
怪她大意了,以為就這幾天的時間出不了大亂子,沒成想董丞相因董淑蘭一死,成了一頭瘋獸,即便殺敵八千自損一萬的事也會不管不顧的幹。
今日,不是董丞相死,就是季語白死!
“婆婆說的是青衣衛嗎?”宮玉桑眼中掠過精光,憤怒平息,他何其敏銳,平陽公府的府兵不過幾百。調遣的兵将還有幾個時辰才能到上京城,也就是說,還有另一波為季國公所用的人馬。
除了青衣衛他想不到旁的人。
季國公閉緊了嘴巴,目光如刀刃看向宮玉桑。
季語白沒想那麽多承認了:“是的。”
宮玉桑小心措詞:“既有兵将相援,何不速速招來。助我們沖出重圍!”
季國公喉嚨滑動兩下,看向眼中充盈着癫狂的董丞相,默聲道:“非是我不叫她們來,而是青衣衛是當年皇上親命解散了,她們各散四方,一時間如何聚的起來!”
青衣衛可由青衣令召集過來,可季國公的話自然是在暗示季語白不要召喚青衣令。都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季語白顯然不太贊同季國公的話,她道:“母親!”
“此事不必再提!我自有考量!”季國公聲音冷了幾個度。
季語白哽住,張口還想再說什麽,十多個蒙面人被衛兵出現朝堂門口,牽走她的心緒。
這些蒙面人被捆着手,眼神陰狠,身周萦繞着若有似無的血腥氣。
這些人是何人,董丞相為何要叫這麽人上朝?
不安的情緒在心中不斷擴大再擴大。
季語白有些警惕的護住宮玉桑在身後:“你緊緊跟着我,她們來者不善。”
“将青衣衛帶上朝來!”董丞相臉上的笑弧深深嵌在臉上,她聲音裏有着奇異的開心。
季語白:!
季國公:!
宮玉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