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珊聽到敲門聲時, 心跟着猛然一顫。
她這會就是驚弓之鳥,外頭有什麽動靜,都能讓她聞風起栗。
當然, 最怕門外頭是李廣泉。
“姐姐, 你在裏面嗎?”還真是李廣泉。
徐珊深呼吸一次,“我在,怎麽了?”
“快到飯點了, 伍姐讓我來問問你, 晚上吃什麽?”李廣泉又敲了兩下門。
“我随便都行。”徐珊臉繃着,生怕門這會自己會開。
門外安靜了片刻, 突然傳來李廣泉的低聲輕笑,“姐姐,你該不會是害羞不敢面對我吧?”
李廣泉不說這話還好, 徐珊一聽到害羞,立馬被激到, 過去拉開門,“你個小屁孩, 我有什麽害羞的, 不就是親一下, 有什麽了不起的。”
她視線微移, 往李廣泉的薄唇上瞥了又瞥。
李廣泉哦了一聲, 尾音像是故意拖長, 眼睛彎彎地看着徐珊,“那就下樓吧, 別躲房間了,不然我真會覺得你是喜歡我的。”
“廣……廣泉,你現在說起這些怎麽一套一套的?”徐珊很不解, 她以前那個軟萌可愛的撒嬌小廣泉,怎麽說起情話來那麽厲害。
說實話,她這會心裏被撩得很是浮躁。
李廣泉歪頭笑說,“沒有跟随學的,就是心裏話。
跟姐姐表達心意,不需要套路呀。”
事實上,李廣泉從小到大在男女之事上,最大的導師就是二狗。
小時候二狗罵他傻,到手的媳婦兒還能跑了。後來慢慢長大,也是二狗最早發現他喜歡姐姐,是二狗跟他說喜歡要趁早追。
到現在,二狗給他的一句箴言是——好女怕纏男。
當然,得看怎麽纏。
他的姐姐看似無所畏懼,其實對于每份情感都小心翼翼,生怕會失去誰。所以才會對于他的一次次告白,沒有翻臉。
二狗說了,他得把握那個度,一邊讓姐姐害羞臉紅,一邊又不會觸碰到姐姐的底線。日子長了,再鐵的石頭都能捂熱。
徐珊聽到李廣泉說得那麽理所當然,一時間無話反駁,她只好先下樓去了。
等她到廚房後,發現伍珍珍和嚴彪看她的眼神都有點兒不一樣,瞬間就明白虎妞那丫頭沒記得她的話。
徐珊想假裝啥事都沒有,做到竈膛前燒火。
可她剛坐下,就聽到伍珍珍問她什麽感覺。
“啥?”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伍珍珍啧了一聲,“就是廣泉親你,你是啥感覺?”
徐珊刷地臉就紅了,大喊一聲虎妞。
在廚房門口和弟弟抓金龜子玩的虎妞,聽到姨姨喊她,吓得抖了下肩膀,忙跑走了。
而這時李廣泉剛好聽到伍珍珍的問話,他微笑着走到姐姐身邊,“姐姐,我來吧。”
徐珊手裏的火鉗被李廣泉拿走,矮凳也被李廣泉分走一半。
她這會,感覺站不是,坐也不是,整個人都是緊繃着。
站在鍋竈對面的伍珍珍看到這一幕,輕咳了一聲,把問題抛給李廣泉,“廣泉,你們現在怎麽樣了?”她想問直白一點,可看着徐珊還是便便扭扭,不像在一起,只好委婉問,真是憋壞她了。
李廣泉外頭看了一眼姐姐,和伍姐笑了下,“還在努力中。”
聽此,徐珊挨不住了,她起身到外頭抓虎妞去。
等到當天晚上吃完飯,她特意在小客廳等李廣泉。
“廣泉,你過來,我和你說會話。”徐珊對李廣泉招手。
李廣泉剛洗完澡,這會頭發還在滴水,徐珊看得直皺眉,下意識把想說的話先抛到後頭,拿過李廣泉手上的毛巾,幫他擦頭發。
“不是跟你說了嗎,晚上別洗頭,頭發不幹就睡覺,老了容易得風濕。”徐珊念念叨叨。
李廣泉對姐姐的這種小細節很受用,乖乖蹲在姐姐前面,由着姐姐幫他擦頭發。
“好了,起來吧。”徐珊把毛巾丢給李廣泉,拍了下他的背,“坐着吧。”
李廣泉哦了一聲,沒找凳子坐,只是轉過身,蹲着擡頭看姐姐,“你說吧。”
徐珊看到李廣泉一臉純真地望着自己,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吐出。
有些事,她也想要個答案,“廣泉,就三個月,我們試着談三個月,若是三個月後不行,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姐姐,你說什麽?”李廣泉眼睑控制不住地顫抖,長又翹的睫毛閃出淚光。
徐珊抿着唇,站了起來,“哎呀,你怎麽那麽笨!不知道就算了!”
說完,她不好意思地要走。
但李廣泉反應過來了,忙抓住姐姐的手,“可以可以,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努力的。”
掌心被李廣泉握住,徐珊老臉一熱,目光微微下移。
這是她想了一個下午的答案。
李廣泉喜不自禁,另一只手想要去抱姐姐,可擡到半空中,又不敢放下去。
“睡覺吧,明天你還要早起幹活。”徐珊瘦回手,在李廣泉沒反應過來之前,先跑進房間,關了門,慢慢滑坐在地上,兩手捧着臉。
她從沒想過,在感情面前,她會羞澀成這樣。
這一晚,兩人都沒怎麽睡好。
徐珊還是慫,特意等過了李廣泉上班的時間,才從房間出來。
她剛到廚房,伍珍珍就笑眯眯地走過來,“跟姐說說,怎麽突然就同意了?”
“廣泉就和你說了?”徐珊皺眉問。
“他沒說,但就他一早上樂呵樣,一分鐘出門看三次你來沒來,不用說我就知道。”伍珍珍一副過來人模樣,“你跟姐細細說說呗,昨晚我就想問你,但那時候怕你害羞。”
徐珊走到水槽邊洗臉,“就那樣呗,還能怎麽樣。”
被李廣泉親的時候,她……确實有感覺。
“什麽叫就那樣,你是沒看到,今天早上廣泉笑的合不攏嘴,那啥樣,待會全村都得知道你們搞對象了。”伍珍珍說,“真的,你別不信,等待會傍晚下工,保準有人會來咱們家八卦。”
事實上,不用等到傍晚,在徐珊吃過早飯後,村長就帶着一挑青菜過來了,美名其曰送菜,實際上是問徐珊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廚房的屋檐下,班長敲着煙杆,滿臉的笑意,“徐珊啊,我覺得今年年底挺好的,現在喂兩頭豬,等過年正好殺了給你和廣泉辦酒席。”
說着,村長忍不住呵呵笑兩聲,“你們兩個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好孩子,現在修成正果,我能放心了。可不敢再拖時間,過年結婚,明年正好廣泉畢業,生個胖娃娃,那你們一家的好日子才真正開始哩。”
徐珊:……
她就只是說試三個月,怎麽就到生娃娃了?
“村長,你是從哪聽說我和廣泉要結婚呀?”徐珊問。
“這還用聽說嗎,早上廣泉都去我家送喜糖了。”村長說。
“那不是喜糖。”徐珊哎了一聲,“就是普通的糖,我從省城帶回來的,想給你們嘗嘗。”
她是真沒想到,村裏人那麽會腦補。
“真不是呀?”村長看徐珊點頭,手裏的煙杆頓住,“那搞對象總是真的吧?”
徐珊覺得,現在說不是已經來不及了,只有點頭。
“害,那不是一樣的麽。”村長繼續敲煙杆,得到徐珊的親口承認,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你們都那麽熟了,不用談幾個月就可以結婚。正好我家小豬仔滿月了,我現在就回去抓兩頭送你。”
說着,村長站直了,就要回家給徐珊抓豬仔。
“不不,村長你別急啊。”徐珊真是怕了村長的熱情,“我們真沒那麽快,廣泉大學都沒畢業呢。”
“沒畢業又不影響結婚。”婚姻觀上,村長是老牌思想,“有好些結了婚,還帶着老婆孩子去讀大學的呢。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兩頭豬仔而已,你要再客氣,我可要生氣了。”
拍了拍身上的煙灰,村長挑起籮筐,“行了,廣泉是不急,可你要着急啊,這十裏八村想嫁給廣泉的大姑娘是真多。去把豬圈收拾好,我馬上讓二柱送豬仔來。”
徐珊一臉無奈。
看着村長遠去的背影,徐珊張了張嘴,最後只能化作無聲。
一旁的伍珍珍聽得直偷笑,等村長走後,才放聲笑出來,“你瞧瞧,我就說嘛,保管全村人都能知道。”
她過來攬住徐珊的肩膀,“其實村長說的沒錯,你們倆知根知底,我看都不用到年底,暑假就夠了。咱們先去把豬圈清理出來,正好讓虎妞和豆豆幹點活。”
徐珊被伍珍珍拉着弄豬圈。
這一天裏,村裏但凡沒事的,都來她家串過門,問的都是一個問題,她和李廣泉啥時候辦酒席。
到了快傍晚,為了避免村民下工都來找她八卦,她直接背起背簍,去後山割豬草。反正豬仔是還不了,養大過年吃就是。
割完豬草,徐珊并不急着回家。
天還沒黑,肯定還有村民在她家聊天。
她從口袋掏出一個蘋果,坐在石頭上,吹着清爽的微風,慢慢放松下來。
“媳婦兒!”身後突然有人喊。
徐珊回頭,看到是跑來的李廣泉,皺眉問,“媳婦兒?”
“我喊錯了?”李廣泉笑盈盈坐在徐珊邊上,挨着徐珊,“是你昨晚主動說的呀,要做我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