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1)

幹活的男人不講究幹淨, 啥也沒墊,就直接坐在地上了。

徐珊則是坐到了比較幹淨的石頭上,李廣泉粘着她一起。

“徐珊, 你家這飯也太好吃了吧。”大柱話比較多一點, 剛嚼了下炸丸子,湯汁滿滿,重點是還有一點肉味。

“大柱叔喜歡就多吃點, 晚上我再給你們做新的菜。”徐珊更喜歡臘肉炒春筍, 碗裏都是春筍和幾片臘肉。

等大家都吃飽後,徐珊收拾了碗筷, 就帶李廣泉下山了。

因為背簍空了,徐珊下山時輕松了許多。

李廣泉沒牽着她,路上看到什麽新鮮事都要停下來觀察兩眼。

“咦, 這裏好臭啊。”李廣泉突然捏住鼻子說。

“好臭你還湊過去。”徐珊轉頭讓李廣泉快點跟上,卻看到李廣泉嘴裏說着臭, 手裏卻拿着一朵白色的網狀蘑菇,然後才嫌棄地丢掉。

李廣泉把手指放到鼻子下聞了聞, 味道太嗆, “姐姐, 我要去洗手。”

徐珊卻沒理他這話, 而是走過去把李廣泉丢掉的網狀蘑菇給撿了起來——這是竹荪啊!

她走到李廣泉剛才的位置, 彎腰往灌木叢裏去看, 見有一排帶着黑色“帽子”的竹荪,頓時樂了。

這小子, 還是那麽好運。

竹荪雖說不是名貴藥材,可算得上是一種美味,烘幹後用來頓排骨, 湯清且味鮮,口感偏脆,市面上買也不便宜。

她爬進灌木叢裏,把那些竹荪摘掉“帽子”,小心地放進背簍的飯桶裏。

李廣泉洗手回來,看姐姐爬到山坡上,他腿短,若是爬上去衣服就髒了,只好在路邊大喊一聲,“姐姐,你上去幹嘛啊?”

“我在采竹荪,就是采蘑菇,你在下面等我一會。”徐珊已經采了半飯桶的竹荪,目光所及還有一半的竹荪。

“那我也來。”李廣泉聽到有蘑菇,繞了一大圈。

可等他到了山坡上時,卻看到姐姐采的是他前面丢掉的臭蘑菇,立馬捏住鼻子說,“姐姐,這東西好臭的,它能吃嗎?”

“當然可以,等煮起來,吃最多的估計又是你。”徐珊笑說。

李廣泉哈哈笑下,姐姐都說能吃,那他也來幫忙好了。

兩人在山坡上忙活了大半個小時,采了滿滿一飯桶的竹荪。

回家的路上,因為李廣泉還是受不了竹荪的味道,一直小跑走在前頭,若是跑得快了點,再停下來等姐姐。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家,徐珊剛進門就看到伍珍珍在院子裏晾曬衣服,嘴裏還哼着今天是個好日子。

徐珊一聽她這歌聲,就知道事情成了。

“伍姐。”李廣泉人小不懂大人的事,他好奇跑過去問,“今天是要加菜,所以是個好日子嗎?”

伍珍珍噗嗤笑了,回頭看徐珊,“徐珊這小子都被你養成豬了,怎麽就知道吃。”

徐珊也跟着笑,現在的日頭不錯,她先把背簍裏的竹荪拿出來曬曬。

李廣泉哼了一聲,自己跑到廚房去看。

伍珍珍曬要衣服,本想着過來幫徐珊,可竹荪的味道太嗆人了,她忙停住腳步,“徐珊,你這是帶了什麽回來?”

“竹荪,一種清涼的蘑菇,你現在聞着臭,等你吃過一次後,就覺得這味道香了。”徐珊一邊說話,一邊把竹荪一排排擺放整齊。

伍珍珍露出一個不信的表情,聞着都那麽臭,吃起來怎麽可能好吃,不過她現在重點不是竹荪好不好吃,她跟着蹲下,笑呵呵地說,“徐珊,你真厲害啊,全被你說中了。今天我不是送了點紅燒肉回去嗎,我大嫂立馬偷回了娘家。”

說到這,她太開心了,哈哈笑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我想着你說這次能拉個兩天兩夜,我就特意跟過去等着。一開始他們都沒啥動靜,我還以為是我侄子拿錯了,等了一個多小時候,我就聽到他們家還是搶茅廁的聲音,就家裏兩個沒人愛的女孩站在院子裏沒啥事。”

“我跟你說,我真的是太開心了,看到他們一個個面色紅潤,我就氣。”伍珍珍說着嘆了一口氣,她知道這事要這麽麻煩,跟她爸媽和大哥的軟弱有關,可她又不能真看着不管,“現在他們也是遭報應了。”

徐珊聽伍珍珍說完,手裏的活也幹完了。

她站了起來,把背簍提了起來,“只這一次,他們是不會怕的,而且你大嫂會因此提防。所以下次我要換另一種藥,到時候你爸媽他們吃了不會有事,但是你大嫂一家因為吃過前一種瀉藥,他們得繼續拉。”

徐珊也算着時間,沒每次都讓孟家人拉肚子,若是頻率太高,是真的會脫水出事。

她現在,就是純粹想膈應孟家人,“現在這幾天你別去送了,要讓你大嫂覺得你在懷疑她,等過個六七天,你再去送。”

伍珍珍聽得直愣,她沒想還要這麽彎彎繞繞。

徐珊看伍珍珍目露驚奇,笑着自己解釋,“以前在李家,除了廣泉沒一個好人,我沒個能幫我的人,就算我想再多辦法也沒用。”

“我懂。”伍珍珍哎了一聲,跟着徐珊一起到廚房洗碗。

在元宵過完,正月十六時,伍珍珍得了徐珊的意思,又去送菜了。

而徐珊則是在教村長他們怎麽鋸木頭。

“徐珊,你們在忙啊。”餘靜今天是來給徐珊送天麻種子,還有黑紗網那些的。

她看到院子裏堆成小山的木塊,又和村長打了招呼。

徐珊忙放下手裏的活,過去接餘靜,看到院子外的程瀚生扛麻袋吃力,她喊了彪哥去幫忙,自己拉着餘靜進屋,“餘阿姨,我們進屋先喝茶休息下。”

她拿從櫃子裏拿出茶葉,“這是村長家送來的野茶,口感還不錯。”

“你不用那麽客氣,我們一路開車來,不累的。”餘靜看到茶湯清亮,香味醒神,不由誇到,“還真是好茶啊。”

這茶徐珊之前喝過,炮制的手法雖簡單,但因為李家村得天獨厚的地理,加上天然的環境,所以茶葉的品質很是不錯。不然她也不會拿出來給餘靜喝。

徐珊笑着說了聲是,“野茶生長慢,所以茶湯看似清,實則香味更濃厚。這幾天我們已經把需要的木頭都砍好了,再有個兩三天,就能開始下地挖溝渠了。”

怎麽去種天麻,餘靜聽聽就好,她沒放在心上,反正她就是試一試,心裏實際上沒抱什麽希望。

她瞧丈夫還在搬東西,歪過頭,發絲掃過桌面,同徐珊小小聲說,“徐珊,上次你給我開的藥,我吃了後已經不冒虛汗了,你說這次要給我換新藥,你打算換什麽藥啊?”

餘靜回家後就看着徐珊的囑咐作息吃藥,這二十天以來,已經不冒虛汗了,說明效果有用。她一直期待着今天來找徐珊,要知道這病已經纏得她二十年了。

“換點平和的藥。”徐珊說,“一開始的藥是為了穩住你的病情,但中藥調理身體講究循序漸進,所以之後的藥會平和些,效果不會那麽快出來。估計半年左右,餘阿姨的身體就不會再那麽難受,到時候我再給你換一副日常的藥。如果期間有什麽不舒服,馬上停止用藥哈。”

“這個我明白的。”餘靜看徐珊熟稔地講這些病理,她心思一動,“徐珊,你有沒有想過從醫啊?”

從她吃了徐珊的藥之後,她丈夫就急着想來找徐珊,怕丈夫說得太急,她便先試探下徐珊的意思。

而在餘靜話剛問完,程瀚生就急急進來了,他一臉興奮地看着老婆,“怎麽樣,你問了嗎?”

聽到老婆嗯了一聲後,程瀚生迫不及待地問徐珊,“徐珊你怎麽想,你要不要做我徒弟?我可以教你行醫診脈,我雖說沒有我爸爸厲害,可我在咱們省裏,也是有點名氣的。”

他一心想培養幾個能傳承中醫的徒弟,這麽多年過去,也就他兒子比較有天分,外頭收的徒弟不是吃不了苦,就是沒有天分,所以一直沒有別的徒弟。

對于學醫,徐珊從來沒有想過。

她對婦科比較有早就,是因為她上輩子幼年時過得太苦,虧了身體,看了許多醫生後效果甚微,她才開始自己鑽研婦科方面的中醫。至于其他方面的醫術,她就是個初中生水平,懂得那麽一回事,卻不能拿來用的。

重活這一世,她只想做自己最擅長的,輕松點走上致富路。

學醫太苦,且身上責任重大,徐珊自認為沒有那麽大的責任感,也沒有那麽好的理想。

“抱歉程叔叔,我對學醫沒有興趣。”徐珊面露歉意,“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只想掙錢過好日子,沒想過治病救人。”

“學醫也可以過好日子啊,現在醫生那麽吃香,你不想去醫院工作,也可以自己開醫院。”程瀚生拿他自己做例子,“你看看我們家,連鎖藥房開了起來,家裏住的吃的都不錯,只要你肯認真學,日子一定會過得很好。徐珊,你天賦那麽好,不學醫真的太可惜。”

他是打心眼裏惜才愛才。

“程叔叔,我真沒那個志向,我以前會跟爸爸記醫理,那也是因為我覺得能掙錢。我現在連學都不想上,更別說學醫了啊,我就想掙錢。”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在程瀚生那可能庸俗了一點,但她就是那麽個俗人,她都是開了挂重生的人,也經歷過名譽稱贊,可到頭來都不如自己過得舒服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對于當醫生真的興趣一般。

程瀚生聽徐珊這麽說,哎呀說,“你現在還小,不懂其他的,可等你長大一定會後悔的。當你把一個治好時,會很自豪。”

“那若是治不好呢?”徐珊問。

這話把程瀚生給問住了,一旁的餘靜也愣了下。

過了會,反應更快的餘靜說,“有些病現在就是治不好,醫生不是老天爺,你不能想得太神的。”

徐珊笑着搖了搖頭,“我不是把醫生想得無所不能。我是覺得人各有志,有人從小就想當科學家,可我就想掙大錢,過上好日子。程叔叔說我以後可能會後悔,那就等以後再說吧,我現在日子都過不好,何必去想以後的志向。我記得一句話,說成白話就是若誰都想去做英雄,那誰來劈材做飯呢。”

她這想法肯定有人滢會覺得不思進取,可人各有志,就算不理解,互相尊重就好。

程瀚生就是不理解的一個,他張了張嘴,腦海中有許多道理想用來反駁徐珊,可到了嘴邊,卻總感覺差了一點邏輯。

餘靜比丈夫會看人臉色,她聽出徐珊語力的不願意,只能在心裏嘆了句可惜,看到李廣泉在外頭湊熱鬧鋸木頭,轉移話題說,“廣泉是不是又長高了一點?”

徐珊說是,“我每半個月就會給他在門上量一次,确實長高了。”

她聽餘靜有意說到其他的,便順着一起說。

餘靜夫妻在徐珊家吃完中飯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程瀚生還是不甘。

“你說她這不是浪費天分嗎?”程瀚生憤憤說,“明明有那麽好的天賦,卻甘心在這小鄉村種藥材,只要她學成出師,多少錢掙不了!”

餘靜聽丈夫一路吐槽了好一會兒,她倒是已經平靜了,“人家有人家的想法,徐珊那句話我覺得挺對的,她現在只能說吃飽穿暖,可這世上的好日子還有更多。若是跟着你學徒,十年出師問診算是快的,可她又為什麽要放着有錢的日子不過,苦哈哈跟你當學徒。”

“那我也可以給她錢啊,咱們藥房的學徒,都有工資的。”程瀚生說。

餘靜笑了笑,沒再和丈夫争論。她現在細細回想起徐珊的話,那就像是個經歷過大難的人才會說出來的話。她想到徐珊之前和家裏走散的事,想來影響很大。

徐珊這忙得熱火朝天,在正月二十時,她就帶着村長他們去挖地了。

這個時間點,還沒到種田的時間,勤勞點的人會去砍柴或者打零工,還有些人就在家裏玩,所以在徐珊他們開始挖地時,來看熱鬧的就有不少人。

他們都站在田埂上,有的手裏拿着瓜子,有的則是拿着菜籃子,還有扛着鋤頭的,只要路過就會看一眼。

而不遠處,謝梅和李廣坤也在看這邊,因為徐珊的田和他們家很近,出門走個五分鐘就能到。

“她這是要做什麽?”謝梅問李廣坤。

可李廣坤是個三杆子打不下一個棗的人,謝梅這問題,問了也是白問,倒是路過的江招娣聽到,過來給他們解答。

“聽說是要種天麻。”江招娣家跟村長家不遠,能聽到村民們談論。

“天麻?”謝梅就算不懂藥,也知道天麻貴,“她這是做夢吧,天麻那麽值錢的東西,她怎麽可能會種!”

“誰知道呢,聽說是抱上縣城大藥房的大腿,我看徐珊就是出個力氣,肯定是縣城人教的。”江招娣一臉的嫉妒,“謝梅妹子你是沒看到,每回縣城來人時,都是大包小包往徐珊家裏拿,我家二狗常會從廣泉那裏得零食,都是一些特別好的點心。”

她每次看到二狗故意坐在院子裏吃,就特別嘴饞,可那死小子大概知道她想吃,還越吃越大聲,偏偏她現在還不能揍他。

謝梅聽到徐珊得了那麽多好處,心裏越發酸了,她餘光看到丈夫無動于衷的樣子,瞪了他一眼,不高興地回了院子。

而事實上,李廣坤可不是表面看着的那麽不關心,他心裏已經不是味了,“江姐,徐珊找村長家幫忙,是給工錢的吧?”

“這我不知道,每次問村長,他都不肯說。”要不是對方是村長,江招娣肯定要罵兩句,可那是村長,她惹不起,“不過肯定給錢啊,要是不給錢,誰會白費力氣幫忙幹那麽多天的活。就是徐珊這丫頭片子,怎麽就那麽厲害,能讓村長都去幫她幹活呢?”

李廣坤只聽到江招娣說給錢的話,他看了眼自己骨瘦如柴的手,沒有表情地轉身進了自家院子。

徐珊不會挖地,她就跟在後頭放木頭,李廣泉也跟着一起。

田埂上看熱鬧的村民覺得稀奇,“徐珊,你往土裏放木頭,這樹也不是這樣種的啊?”

“雲嬸嬸,我要種的不是樹,等它長出來,你們就知道是什麽東西了。”徐珊這會沒打算解釋太多,村民們一般都是小學文化,有的小學都沒上過,更別要聽她講半生菌那些了。

田埂上的人聽到徐珊這話,又開始議論。

徐珊若是聽到語氣好的,就會回兩句,其餘時間都在田裏忙活。

而村民們第一天看看熱鬧就是,後面就不會刻意來看熱鬧了,徐珊跟着村長他們忙活了七八天,到了二月底,這田地才算弄好了。

最後一天,她給村長他們結算了工錢。

村長拿着錢,心裏是希望徐珊真的能種出天麻,“徐珊,你一定要好好幹啊,不然你這錢,我們拿着都不安心。”

徐珊笑,“怎麽就不安心了,你們靠自己力氣掙錢,理所應當的。”

大柱心思比他爸多一點,“我爸的意思是,等你幹好了,我們也可以跟着你一起幹。”

“行的。”徐珊點頭說好。

等把人送走後,徐珊再把伍珍珍和嚴彪叫到客廳。

“最近這二十幾天,我會開始培育天麻種子,不會有什麽事需要你們做。”徐珊說,“不過彪哥,咱們種的是很值錢的天麻,這事大家都知道,所以你每天有時間就去田裏轉一轉,讓大家知道你經常會去那裏。等天麻成熟時間,咱們就得住在田裏了。”

嚴彪點頭說明白,“我以前看生産隊種西瓜,就是在田裏搭個棚子?西瓜那才多少錢,咱這天麻更是要好好看着了。”

“嗯啊,到時候咱們帶着小黑,輪流去就行。”徐珊說。

“真希望時間快點過啊,等咱們天麻一賣,那些覺得我們肯定虧錢的人,眼睛得滴血。”伍珍珍這段時間聽得最多的就是你們怎麽會種天麻,肯定是亂搞吧,到時候一定會虧錢。每次聽到這種話,她就想打人,但想着自己一個外村人,就都忍住了。

在她這聲感嘆後,外頭的李廣泉突然喊了一聲叔叔,大廳裏的三個人齊齊往院子裏看去。

徐珊看到李世清來了,手裏還提着一籃子青菜,心裏大概能猜到是為什麽。

她和李世清不像和李廣坤夫妻一樣苦仇深大,若是李世清能勤快幹活,倒是可以幫她解決很大的麻煩。

“叔叔,你怎麽來了?”徐珊笑着走了出去。

李世清等了許久,總算是等到村長他們走了,這才帶着一籃子的青菜過來,“我就過來看看你和廣泉,正好家裏種的蘿蔔多,拿過來給他們嘗嘗。”

“那謝謝你啊,屋裏坐吧。”徐珊笑着接過竹籃,人家客客氣氣來,她就客客氣氣對人。

李世清看徐珊态度溫和,心裏想到他大哥罵徐珊忘恩負義的話,這會覺得大哥的話不太對了,“行,那我就坐坐。”

進門起,李世清就在偷偷打量徐珊的家,院子寬敞,客廳的家具都是新的。這日子,是真不錯。

李廣泉因為叔叔來了,跟在姐姐身邊,一起坐在客廳裏。

徐珊雖說知道李世清來的目的,但她不會先開口提,所以在李世清東拉西扯說過去他二哥在時兩家有多好,她都是笑着簡單回應。

李世清說了半天,看徐珊一直不提,他總不能浪費那一籃子青菜,還是先問了出口,“徐珊,我聽說你找村長他們幹活,是給錢的。你種天麻吧,以後如果需要幫手,可不可以叫上我。咱們是一家人,是吧?”

徐珊沒接李世清這句一家人,她感受到李廣泉輕輕拽了下她胳膊,笑着說,“我确實給了村長他們工錢,但那都是跟我合夥的程家出的錢。既然叔叔提了,那我就記得了,我現在是不需要人幫忙,但是等二十天左右,我需要人幫忙種天麻。只要叔叔不嫌棄工錢低和幹活苦,我到時候就來找你。”

她這一番話,先擺清楚她不是金主,給錢的是程家,再一個就是告訴李世清她這錢可不是偷懶就能掙的。

李世清這人雖說比哥哥和侄兒都圓滑,來找徐珊也确實是想得點好處,但幹活方面還是可以的,“可以的,有多少算多少,咱們都是一家人,誰也不會坑了誰。”

徐珊聽到李世清一直強調他們是一家人,她就淺淺笑下,沒接這話。

她會給李世清這麽個好處,那是防止之後李家其他人再來,若是像李廣坤來找,她直接可以把李世清推出去,說找了李世清不需要人了,到時候李世清自然就會幫她解決李廣坤。反正她都是要找人幹活的,找誰都是找,只要李世清不偷懶,她就不虧。

李世清達到了目的,便開心走了。

李廣泉不解地看着他叔叔的背影,“姐姐,你不是說我們家和村長家最好嗎,你這次怎麽找叔叔了?”

“這個等你長大就知道了。”徐珊習慣性地摸下李廣泉的頭,比起最開始的時候,他頭發硬了一點,手感不如之前好了,她就改成捏捏李廣泉的臉。

李廣泉聽到又是這句長大就知道,不開心地兩手環抱在胸前,小腿一勾,翹起了二郎腿。

大人說這句話就算了,怎麽姐姐也這樣說?

他好氣,明明姐姐也是小孩。

想到這裏,李廣泉又放下腳,他覺得有必要去找二狗問問。

徐珊看李廣泉跑了出去,倒也沒理,她看到伍珍珍在兔籠邊上忙活,聽到了小兔子叫的聲音,走了過去,“是母兔又生了嗎?”

“是啊,這次有七頭。”伍珍珍忙着把小兔子放進棉花裏,她還抓了一頭給徐珊看,“你瞧,它多肥啊。”

徐珊最怕兔子剛出生時了,沒有長毛的時候就像小老鼠,忙跑開。

伍珍珍看得哈哈笑,“我可算是找到一個你怕的了。也是奇怪,上回蜈蚣跑咱們酒裏,你一點都不怕,怎麽卻怕一頭小兔子?”

“蜈蚣那是硬的,而且死掉了,這兔子軟趴趴,我看不得。”徐珊說要就往外跑。

可剛到門口,她就看到孟雪珍帶着兩個男人來了,一個是她丈夫,還一個估計是她兄弟。

一看他們這架勢,徐珊就知道沒好事。

她立馬回頭喊了一聲彪哥。

“怎麽了?”嚴彪從後院跑了出來,看到大舅子來了,忙去兔籠喊媳婦。

伍珍珍從兔籠裏出來,看到大哥大嫂,還有大嫂的大哥,她心裏咯噔下,但想到徐珊的話,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走上前,“大哥,你怎麽來了?”

“喲,瞧你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來了嗎?”孟雪珍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徑直走到院子裏,自己拿了把椅子坐下,“我就來問問你,你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給娘家送吃的,竟然還下藥,你是不是想我們全家早點死?”

聽到這話,徐珊怕伍珍珍一時反應不過來,先開口問她,“伍姐,你不是說不給娘家送吃的了嗎?”

嚴彪攬住媳婦,他想到徐珊之前的提醒,和孟雪珍說,“大嫂,我們已經一個月沒給家裏送吃的了,你什麽意思?”

“怎麽就沒送了?當我是瞎子嗎,每次都是偷偷的,真當我是做賊的?”孟雪珍說這話時,半點沒想到她真的就是做賊的,還理直氣壯地拉了下她丈夫,“伍有福你說說,你妹妹送還是沒送?”

伍有福被老婆一拽,踉跄下差點沒摔倒在地,他顫巍巍地擡頭看了眼妹妹,耳朵立馬被老婆給揪了起來。

“我問你話呢,伍有福?”

伍有福由着老婆揪,頭低低地看着地面,一句話都不說。

“你啞巴了?”孟雪珍氣得推開丈夫,指着伍珍珍說,“你別想耍賴,你給家裏送吃的,我都是看到的,現在爸媽吃了你送的東西連着拉了好幾次肚子,人都站不起來了,你是不是要給點醫藥費?”

伍珍珍聽明白了,她大嫂這是為了孟家來要錢。

可她是絕對不會給大嫂一分錢。

“大嫂,我說了沒送就是沒送。”伍珍珍說,“爸媽病了,你們沒錢送他們去醫院,那我和彪子送他們去就好。彪子,你去村長那接個手拉車,我們送爸媽去醫院。”

孟雪珍聽伍珍珍油鹽不進,她刷地站了起來,“伍珍珍,你他麽是不是聽不懂人話,爸媽有有福這個兒子在,幹嘛要你帶他們去看病,你把錢給我就行,我們會帶爸媽去看病。”

“我就不給你。”伍珍珍緊記徐珊別給大嫂任何好處的話,不然她大嫂就會一直纏着他們,“我說了,爸媽病了,我會出錢帶他們看病。”

說着,她看了眼躲在地上的男人,“大哥,爸媽真病了嗎?”

伍有福今天是在菜地被媳婦和大舅子直接拎來的,他和他爸媽一樣,都是老實性子,聽到妹妹問他,低着頭小聲說,“我早上出來,還是好好的。”

“伍有福,你放什麽屁?”孟雪珍聽到丈夫沒幫她,直接踹了一腳過去。

孟強也大吼一聲,“你早上出門沒病,但是現在生病了。”他看向伍珍珍,想到這幾天連續拉肚子,恨不得把伍珍珍給拆了,奈何有個嚴彪在,他不敢動手,“伍珍珍,你還是不是人,爸媽病了還推三阻四,我看你這院子養了那麽多兔子,你要是不給錢,那兔子我們就全拿走。”

“你們敢!”嚴彪也不是吃素的,他一直忍住沒動手打孟雪珍,是因為礙于媳婦的面子,可孟強他是沒打算忍的。

嚴彪拳頭擰得咯咯響,孟強一聽瞬間退後一步。

但孟雪珍客不怕嚴彪的拳頭,仗着是伍珍珍大嫂,她反而往前走了兩步,“怎麽,連大嫂都要打?”

伍珍珍被氣得這會說不出話來。

其實她打小只比她爸媽硬氣一點,後來是嫁給嚴彪,搬到大隊村後,認識了越來越多人,眼界才慢慢開了,人也開始強悍。

徐珊見伍姐快要敗下陣來,本打算要幫忙時,卻看到李廣泉回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個烤地瓜,蹦着小短腿急匆匆跑了進來。

李廣泉剛進門,就看到一個兇巴巴的女人在罵伍姐,他想到大家都把他當小孩,挺起胸脯跑了過去,擋在伍姐跟前,大眼睛瞪着孟雪珍,“你是誰?幹嘛跑我家來欺負伍姐?”

孟雪珍不認識李廣泉,但知道伍珍珍跟一對姐弟搭夥過日子,她沒心思跟李廣泉鬧,就想快點要到錢,擡腳一揮,把李廣泉給揮坐在地上。

“吧嗒”

李廣泉手裏的烤地瓜掉在地上,他屁股着地,愣了一會,瞬間大哭,“你這個壞女人,村長說幹壞事走路會摔倒,我要詛咒你摔掉大門牙!”

徐珊見孟雪珍竟然對李廣泉動手,她直接拿了木棍,這會她可不管彎彎繞繞給伍珍珍大哥面子,直接捅了孟雪珍的腰。

孟雪珍“啊”了一聲,轉頭看到徐珊打她,這口氣她可不能忍,立即沖了過去。

而伍珍珍看孟雪珍要去打徐珊,當即拽住孟雪珍的頭發。

嚴彪眼疾手快攔住孟強,兩人厮打成一團。

李廣泉哭着哭着,發現大家都在打架,就蹲在他對面的一個大叔沒動,他小屁股往前面挪了一點,“叔叔,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伍有福聽到李廣泉稚氣的聲音,轉頭看到扭打成一團的妹妹和老婆,他憋了快一年的情緒,這時全爆發了,大吼一聲,“孟雪珍,你夠了,要鬧你自己鬧!”

說完,他就走了。

徐珊:……這就走了?不是應該拉開妹妹和老婆嗎?

剛才聽伍有福吼的那一聲,她原以為伍有福要奮起了,結果沒想到還是那麽慫。

講心裏話,伍有福若不是伍珍珍大哥,徐珊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人進自家的門。

而打鬥的幾人,很快就分出了勝負,孟強被嚴彪卸了兩邊胳膊,疼得叫出殺豬聲;孟雪珍在徐珊跟伍珍珍的合力下,衣服破了,臉也腫了。

李廣泉見自家人贏了,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得意地朝孟雪珍哼了一聲,“輸了吧,你那麽壞,活該被打。彪哥,快把他們丢出去,讓大老虎把他們叼走。”

嚴彪一聽這話,還真把地上的孟強給提了出去,往門外一踹,半點情面都沒留。

孟雪珍一看大哥被丢,噴着口水罵嚴彪,“嚴彪,你個不是男人的東西,孩子都生不出來……啊,伍珍珍你敢打我巴掌!”

“啪啪。”

兩巴掌,伍珍珍打的。

對于孟雪珍罵自己,伍珍珍沒那麽氣,可是罵嚴彪不行。

她拳心擰緊,眼眶猩紅,拖着孟雪珍到門口,“大嫂,我不管你怎麽說我,但是你不能罵彪子。想要從我這裏拿錢給你娘家,做夢都別想!滾!”

說完,她腳一踹,把孟雪珍踹了出去後,反手關了門,然後滑到地上抱頭悶聲哭了起來。

嚴彪看到媳婦哭,心裏比剛才挨拳頭還難受,他忙走過去,把人抱在懷裏。

李廣泉看到也想過去,但是被徐珊給拉住。

這會孟雪珍雖然在門口罵咧咧,但等快天黑總是要走,今天就只能先到這樣了。

徐珊牽着李廣泉去廚房。

“姐姐,伍姐哭得那麽難過,你幹嘛不讓我去安慰她?”李廣泉坐在木墩上,很不能理解姐姐把他拉走。

“伍姐不開心,有彪哥在就行了,他們是夫妻,這會會說悄悄話。”徐珊知道這會伍姐一定覺得很丢人,所以她主動帶着李廣泉來做飯。

但李廣泉還是不懂她這話,不過不影響他罵孟雪珍,“剛才那個女人是真的壞,像二姐一樣,她說的話也好難聽,真希望她能摔掉大門牙,再也不能說話。”

他這願望說得特別真心,或許老天爺真的能聽到他許願,所以才能給他那麽多好運。

在天黑後,伍有福匆忙忙跑來借錢,說孟雪珍傍晚回家,因為跳暗了,踩到水溝裏的毒蛇,不僅被蛇咬了,還把門牙給摔了。

“珍珍啊,現在你大嫂的毒已經被村裏的老醫生解了,但是她門牙沒了,因為摔到的是嘴巴那一塊,嘴巴裏都壞了,老醫生說如果想不那麽痛苦,只能送大醫院去做手術和補牙。”伍有福急得不行。

伍珍珍聽到這個卻笑了,“大哥,我不借,如果是你摔了,我可以借,但是她摔了我不借。她不是那麽喜歡自己的娘家嗎,你去找孟家借吧。”

“孟家不肯借啊。”伍有福說,“我已經去過孟家了,現在你大嫂疼得嘴裏都在流血。珍珍啊,她好歹是你大嫂……”

“那又怎麽樣?”伍珍珍聽到她大哥這話,氣到喘粗氣,“別跟我說好歹是我大嫂,她罵我和彪子刻薄一輩子沒孩子的話,我永遠記得。”那是她的底線,也是她的痛。

她擦了臉上的眼淚,平複後說,“大哥,你回去吧,她要是死了,我倒是可以過去看看,給她上柱香。但借錢給她治病,不可能。還有,你好歹也是一個男人,你這會急着為老婆借錢,那爸媽被欺負的時候,你怎麽就不急?”

伍珍珍對她這個大哥,已經漸漸失望了,只是念着一起長大的情分,這會沒有動手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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