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大生意, 徐珊擡了下眉毛。
她好奇到底有多大,能讓吳達這麽欣喜。
吳達一邊笑,一邊朝徐珊走過來, 問:“你爸媽呢?”
他看伍珍珍只有二十左右的年紀, 不可能是徐珊媽媽,他的大生意,是要和徐珊爸媽談的。
“我沒有爸媽。”徐珊如實說, 經過前兩次的買賣, 她不用再拿假爸媽來做掩飾了,“不好意思啊吳叔, 之前賣給你的鳳凰蛋是我做的,一開始是怕你不信我,所以才說家裏爸媽做的, 但我九歲那年就和親生爸媽走散了。”
她餘光看到嚴彪正警惕地打量吳達,又介紹他們夫妻說, “這是我姐姐姐夫,他們跟我一起住。”
聽到這話, 吳達才注意到院子裏站着的男人是嚴彪。
他認得嚴彪, 以前大隊村賭場的打手, 特別能打的一個人。
不由地, 他心裏突然有些犯怵, 臉微微僵住。
但他很快就恢複笑臉, 不管鳳凰蛋是誰做的,徐珊的姐夫是不是嚴彪, 現在都不是重點,畢竟徐珊做的鳳凰蛋是真的好。
“徐珊,那我和你, 還有你姐姐姐夫一起談談吧?”吳達問。
徐珊點頭說好,“那我們去屋裏談。”
徐珊牽着李廣泉的手走在前面帶路,吳達跟在後面,嚴彪在最後,伍珍珍則是轉身去廚房拿茶和杯子。
“我跟你們說,真的是天大的好事。”吳達剛坐下,就迫不及待地看着徐珊說,“鎮上我經常去賣藥的一家藥房,願意出高價買你鳳凰蛋的方子,你猜有多少錢?”
看吳達笑成花兒一樣,徐珊猜:“一百塊?”她是覺得她的方子值一百塊,才會這麽猜。
“徐珊你不要開玩笑嘞。”吳達不知道徐珊是認真的,他笑着說,“是二十塊錢。藥房同意你賣了方子後,還可以繼續做鳳凰蛋賣,等于你能白掙二十塊錢,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藥房查清楚鳳凰蛋的配方并不難,難的是制作過程中的火候,還是各種藥材的配比。雖說他們花時間也能研究出來,但那樣太費時費力,倒不如直接花錢把方子買來用。
當然,吳達從中也有好處,藥房許他五塊錢的幸苦費。
這時端茶進來的伍珍珍,先開口說,“吳叔,這不是白掙二十塊吧?就算藥房允許徐珊繼續做鳳凰蛋,但藥房可以做更多,到時候村民都買了藥房的,哪裏還會要徐珊的。鳳凰蛋這東西又不是補品,每戶人買一點放家裏備用就行。”
伍珍珍跟着嚴彪在大隊村住了半年多,認識了不少趕集做生意的人,交談間她也學了一點做生意的門道。
吳達被伍珍珍指出關鍵點,面色頓了下,但他覺得徐珊拿了二十塊錢也不用再賣鳳凰蛋了,“珍珍啊,話不是這樣說的,村子裏的人又不常去鎮上,不影響徐珊零賣的。”
說完他轉頭看向徐珊,繼續勸,“徐珊,真的機會難得,等藥房的人自己研制出一樣的鳳凰蛋,那你可連二十塊都沒有了。”
這話他沒說假,他和藥房打交道有幾年了,現在藥房轉私營,已經不像以前一樣無所謂生意了,大家都在想辦法多掙錢。
“吳叔,藥方我可以賣。”徐珊本來就沒打算再做鳳凰蛋生意,有了更掙錢的生意,誰還會去做一分錢的買賣。
所以這會有人要買藥方,正和她心意,“但是二十塊錢太少了,我給你算一筆賬啊。我賣給你的鳳凰蛋一分錢一枚,你再賣給藥房,藥房的零售價格應該是四分錢左右,它還可以批發給縣城裏的其他藥房,其中利潤可以達到兩分左右。按一般藥房的生産能力估算,一個月做兩千枚鳳凰蛋不成問題,一個月純利能有四十塊左右。”
她上輩子這時候已經在縣城開藥房了,對行情是了如指掌。
而吳達卻不知道自己制作的鳳凰蛋利潤能這麽高,聽到藥房一個月能進五十塊錢都驚呆了。
“這……這麽掙錢的嗎?”吳達下意識問。
“差不多吧。”怕吳達不信,她又補充說,“我以前跟着我爸認草藥時,常聽我爸說起這些。”
“那你爸一定是很厲害的人。”吳達覺得能教出徐珊這麽厲害女兒的人,一定也很強。
徐珊微微笑下,“還行吧。”她不是很想談以前爸媽的問題,怕說多了自己記錯掉,到時候打臉就不好了,只編一些有用的說。
“那你想要什麽樣的價格?”吳達聽完徐珊算的賬後,也覺得藥房的人過于坑了,“若是你有心賣藥方,我可以再幫你談談?”
徐珊豎起一根手指,“一百塊,不二價。”
“一百塊?”吳達以為自己聽錯了,睜大了眼睛,問完後看到徐珊點頭,才愣愣地咽下口水,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那麽多錢,“徐珊啊,這個價格會不會太高了點?”
一塊百塊錢可不是小數目,都快能買自行車了。
“不會的。”徐珊說着嘆了口氣,“剛才我也跟你算了帳,你就跟藥房的人說沒有一百塊就不要再來找我,态度強硬些,願不願意買就是他們的事。吳叔你也看到我現在的情況了,租房子的錢都沒交,因為我們實在窮,而且租房子總是不能讓人心安,若是有錢,我也想把房子買下來,省得再風雨漂泊。”
說完,她擡手揉了揉眼睛。
其實沒有眼淚,只是裝給吳達看而已。
李廣泉見次,伸手拉她,軟軟地問:“媳婦兒,你是不是哭了呀?”
“沒呢。”徐珊放下手,嘴裏說着沒,卻抽泣一聲,邊上的吳達聽了心也跟着抽了一下。
“那我幫你試試吧。”吳達心裏還是覺得不太可能,但被徐珊那聲抽泣給可憐到了。
他心裏有點惋惜,覺得藥房是不會要徐珊的藥方了,若是要個四五十塊錢還很有可能,一百塊實在是太多了。
而一旁的伍珍珍和嚴彪聽到一百塊時,也被驚住了,但藥房是徐珊的,他們不好管太多,還有就是一百塊聽着多,但和徐珊前面算的賬比起來,就不多了。
“那就多謝吳叔了,等事成了,我請你喝酒。”徐珊覺得只要藥房裏有一個聰明會算賬的,她這一百塊就掙定了,既然要拜托吳達說事,那她也會給他一點好處,“對了吳叔,我們昨天在山上采了一點天麻,你會收的吧?”
“天麻?”吳達眼睛亮了起來。
李家村地處的這片山林,很适合名貴中草藥的生長,但一般稀有草藥都長在深山,被人發現的比較少。
吳達激動說:“我收的,你有多少我都收!”像天麻這種名貴藥材,他轉手賣一次便能好多錢。
“不是很多,生的有三四斤而已。”徐珊說完走到院子裏,把晾曬中的天麻連背簍一起拿了進來,緩緩倒在地上給吳達看。
以徐珊多年的看人眼光,吳達這人雖說有點小算計,但做生意的誰都會為自己多争取利潤,就是她也會,總體而言,吳達是個比較靠譜,本性比較好的人。
所以她才會把天麻賣給吳達,而不是自己拿到鎮上或者縣城賣。
而且自己去賣太麻煩,外頭的人見是生人,把價壓得更低也有可能。
吳達在徐珊把天麻倒在地上後,就蹲在地上,專注地看了起來。
徐珊看吳達把天麻分類,她站在一旁說,“本來這天麻,我是打算自己拿到縣城去賣的,但吳叔你人那麽好,為了我特意跑到李家村來,那我就賣給你好了。這往後我還會進山采藥,只要你公道,我全賣給你。”
吳達聽得出來徐珊是在說場面話,經過前面徐珊給他算藥房的利潤,便知道徐珊是個懂行的,這會并不好太多壓價,“我今天沒有帶秤來,你這些天麻大的幾塊确實比較值錢,小的就比較一般,若是你願意,我也不秤了,直接拿十五塊錢給你,行嗎?”
就是十五塊,吳達轉手拿去賣也能掙三四塊錢,比他在集市收一天普通藥材掙的還要多。
“當然可以。”徐珊笑說。
她對這個價格挺滿意的,看來吳達是個挺上道的人。
今天出門時,吳達是覺得肯定能買下藥方,所以身上帶了錢,他拿了十五塊錢給徐珊後,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天麻給裝了起來。
“吳叔,你在我家吃個飯吧。”徐珊看吳達裝天麻打算要走,開口邀請。
“不了,我還得去其他村子看看。”他出門一趟不容易,騎三輪車就要兩三個小時,得趁時間還早,多去收點藥材。
聽此,徐珊倒是沒再挽留,只是去廚房拿了兩個雞蛋給他。
吳達拿到雞蛋時,還溫溫的,心裏越發覺得徐珊會做人,走到門口時,他停下說,“徐珊,如果那家藥房不肯出那麽多錢,我會幫你問問其他藥房,一百塊确實有點貴了,我只能說盡力幫你。”
“沒事,賣不掉我就自己做,也是一樣的。”徐珊對市場行情很了解,一百塊對于有眼光的人來說,一點都不算貴。
她送走吳達後,轉身進院子時就看到伍珍珍一臉不解地看着她。
“徐珊,你把藥方留着不是更好嗎,自己一直做鳳凰蛋,可以一直掙錢啊。”伍珍珍跟徐珊一起走進屋裏。
徐珊笑着解釋,“伍姐,鳳凰蛋的配方其實很簡單,既然藥房打上了它的主意,就算我不賣,過段時間他們也會研制出來,到時候咱們可是真的一百塊都沒了。”
她頓了下,看到李廣泉在院子裏玩狗,繼續和伍珍珍說,“而且吳達跟藥房的關系應該不錯,不管是賣藥方,還是賣天麻,他都沒有在坑我們,讓他也掙錢點,能省去我們不少麻煩。”
她并不在意一點小錢,重點是人心。
“徐珊,你真厲害。”伍珍珍由衷地誇她,“感覺你比許多大人都厲害,說話起來頭頭是道,都特別有道理。”
“那是,我媳婦兒最厲害了。”進來的李廣泉也跟着誇。
徐珊嘿嘿笑下,還是老借口,“都是以前跟着我爸學的。”
笑完,徐珊把剛才吳達給的十五塊錢拿了出來,拿出一半給伍珍珍,“伍姐,這是剛才賣天麻的錢,說了的,咱們一人一半。”
“不不。”伍珍珍擺手說,“你都拿着,我和彪子不是欠你十塊錢嗎,就從債裏扣。”
“那行。”徐珊把錢收好,她現在存錢,是有目标的,前面和吳達說的沒房子風雨漂泊是她的真實想法,就她現在住的這個房子,她已經私下和村長問過了,現在只要花三百塊就能賣下來。
不過家裏還是要用錢的,就想她之前和彪哥說的一樣,她掙錢了就要過天天吃肉的日子。
經過這十幾天的修養,她現在的皮膚已經有了一點點光澤,但還是太瘦了,身上肋骨明顯,一點都不健康,也不好看。
“彪哥。”她沖院子裏幹活的彪哥喊了一聲,招手讓他進來,“彪哥,縣城裏有典當行,你明天把銀元拿去賣了。”
從李家村坐班車去縣城,得花兩個半小時的車程,現在剛搬家,徐珊不放心離開那麽久,畢竟謝梅心裏還是記恨着她,所以只好讓彪哥去。
她看彪哥站着沒動,知道他這是又不好意思了,直接把銀元放到他手中,“現在我們住到了一起,又有了錢,就可以替伍姐調理身體了。她這身體拖不得,越早調理越好。你把銀元賣了,按我給你的藥方去抓藥回來。順便再買五斤板油,和兩斤五花肉。咱們住在一起是為了過更好的日子,你別舍不得花錢哈。”
嚴彪的心有被戳到。
其實這錢徐珊完全可以自己藏着,可她卻拿出來公用,這讓他特別感動。
“行,明早起床我就去等車。”他也不說要省錢的話了,就像徐珊說的一樣,他們是為了更好的日子才搭夥,那就要努力活得更好,“我去掃房梁了。”
放下話,他就出去了。
伍珍珍看着老公厚實的背影,暖心說,“他這是難為情了。”
徐珊笑:“我知道。”
李廣泉跟着媳婦兒一起笑:“我看到彪哥紅臉臉了哦。”
伍珍珍笑着捏了下李廣泉的臉,手感很好,“你倒是細心。”
之後三人也出去繼續幹活。
另一間屋子很快就收拾出來,徐珊堅持兩鋪床都擺着,因為今晚她就打算跟李廣泉分床睡。
至于客廳和倉庫那,工程量比較大一點,徐珊便和伍珍珍夫妻忙活到下午。
而李廣泉跟着擦了一會牆壁後,二狗就來找他玩了。
二狗聽說李廣泉搬了新家,特意過來看看他。
李廣泉拉着二狗去找小黑,卻看到二狗的胳膊淤青一大塊,皺眉問:“二狗,你後媽又打你了呀?”
“沒事,她也被罵了。”二狗很得意得抱起小黑,“我按徐珊姐的去找我奶奶哭了之後,我奶奶就把她罵了一頓,然後我爸也和她吵架。徐珊姐真聰明。”
“那是,我媳婦兒最棒了。”李廣泉自豪說。
“對了,你應該還不知道,你大嫂的娘家兄弟在你家,是在你之前家,把你大哥給打了。”二狗一副活該的表情,“我路過的時候,好多人圍在門口看熱鬧,我人小擠不進去,但聽到你大哥叫得可慘了。真是報應。”
聽到這話,李廣泉卻不是很開心。
他以前并不讨厭大哥,有時候大哥也會帶他一起玩,可找你媽死了之後,大哥就變了。
他不理解,為什麽媽死了,大哥就變得讨厭了呢?
“他如果沒有不要我,那我現在還能幫幫他。”李廣泉摸着小黑的腦袋,眼裏閃過一絲落寞,“可是他不要我了呀。”
二狗看李廣泉不開心,忙安慰說,“徐珊姐要你就行了,她可比你大哥強多了。”
從客廳出來倒垃圾的徐珊,正好聽到兩人最後的對話。
她想到第一次和李廣泉說別喊她媳婦兒時他嚎啕的樣子,心裏突然有點不忍,可她到底不是原主,做不了李廣泉的媳婦兒啊。
而且現在的李廣泉,連真正媳婦兒的含義都不知道,若是一直不說清楚,只怕以後會更麻煩。
想了想,徐珊覺得李廣泉的重點不是她是他的什麽人,而是她會不會不要他。只要她換另一種身份保證不會丢下他,她覺得李廣泉應該是能聽進去的。
徐珊拿着畚鬥回到客廳,看着已經幹幹淨淨的客廳,雖說沒有家具,但這都不是事。這輩子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呢。
因為天麻已經賣了,他們有了錢,徐珊下午便和嚴彪去村部找村長簽了租賃合同。
兩人從村部出來時,天上有烏雲遮擋住太陽,看樣子快要下雨,兩人便匆匆跑了回家。
結果剛到家,就看到院子裏多了三個人,是謝梅三兄妹。
李廣泉手裏拿着一根小木棍,看見媳婦兒和彪哥回來,立馬跑過來告狀,“彪哥,你快打他們,他們壞,說我們搶大嫂的米,還推了伍姐呢。”
聽到媳婦被推,嚴彪忍不了了。
他卷起袖子,就要走過去揍人時,被徐珊給拉住了。
“彪哥,你別忘了村長說的話,少打架,不到萬不得已,別打架,咱們得先禮後兵。”徐珊走到彪哥身前,拉住李廣泉的手,看到伍姐并沒有什麽事,才看向謝梅三人問,“大嫂,你如果是來恭賀我喬遷之喜的,那你說完恭喜就可以走了。”
“徐珊,誰他麽要恭喜你啊!”謝梅有了兄弟撐腰,今天說話特別有底氣,“你寧願花錢租房子給外人住,都不肯拿點肉給親大哥大嫂吃,像你這種沒良心的人,我還是頭一回見到。”
從剛進這座院子起,謝梅就在嫉妒,這裏可比他們家大多了。
她一旁的哥哥謝振國不耐煩說,“妹妹,你跟她廢什麽話,要是他們不肯還米,直接動手就是。”
謝振國二十八九的年紀,只比嚴彪矮一點,身板結實,年輕的時候也曾混過一段時間,所以看到嚴彪并沒有害怕。
謝振宇也跟着說是,他比哥哥身板要小一點,但想着兩個人對付一個人,肯定沒問題。
徐珊呵呵笑下,“大嫂,昨天村長的話你那麽快就忘了?”
“村長懂個屁!”謝梅呸了一聲,“少的不是他家的米,他才不會心疼!我告訴你徐珊,今天我不僅要米,你還得給我賠償!”
伍珍珍罵了句不要臉,走到徐珊他們這邊,指着謝梅罵,“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們一家子都是垃圾。做個人把你,你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你他麽罵誰呢?”謝振國聽到妹妹被罵,啐了一口,吼到。
嚴彪聽此立刻往前站了兩步,“罵你呢,怎麽樣?”
“哎。”徐珊嘆了口氣,她盡力了啊村長。
她轉身關了門,也就在這時,謝振國就朝嚴彪沖了過來,她忙跑過去把李廣泉往後拉。
而嚴彪躲都沒躲,直接猛地用拳頭對上,兩人拳頭撞上時,只見謝振國的胳膊一彎,往後一倒,被他弟弟謝正宇給扶住。
與此同時,想沖去幫忙的謝梅被伍珍珍給攔住了。
伍珍珍個子比謝梅高一點,兩人互相抓住頭發,難舍難分。
“你在這裏不許動,我去幫伍姐。”徐珊交代李廣泉。
“為……為什麽呀?”盡管李廣泉已經被吓到結巴,可媳婦兒都去幫忙,他怎麽能不去。
徐珊看嚴彪已經把謝振宇踩在腳下,而伍姐和謝梅還是難分勝負,她按了下李廣泉的頭,“讓你別動就別動。”小胳膊小腿的,打什麽架。
她在牆角找了掃把,直接朝謝梅的腳揮去。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謝梅腿一彎就跪倒在地上,伍珍珍趁機啪啪大耳刮子抽去。
啪啪啪,清脆得很。
而這時,嚴彪也把謝振國兄弟打趴下了。
搬新家的首戰,全員告捷。
徐珊用木棍指着謝梅的臉,敲了敲,“大嫂,你說你,跟你講道理非不聽,打架又輸得那麽慘,那十斤米,你還要不要啊?”
打都打了,徐珊就要狠一點,讓謝梅以後看到他們都繞道走。
見謝梅不說話,徐珊轉頭看向嚴彪,“彪哥,你把謝振國的胳膊卸了。”
嚴彪在賭場幹活時,常要去讨錢,但又不能真把人打殘廢,所以就會把人胳膊卸脫臼,再給安回去,這樣就是疼,并不會變成殘疾。
只聽“咔咔”清脆的兩聲,伴随着謝振國響破天際的一聲慘叫,謝振國的胳膊被卸下後就暈厥了過去。
徐珊又拿木棍敲了敲謝梅的臉,“大嫂,我再問你一次,以後還來我家要米嗎?”
謝梅眼眶猩紅,她臉被打得漲漲地疼,哭着怒罵,“徐珊我是你大嫂,你這麽做會天打雷劈的!”
“我呸!你才是會被天打雷劈的好嗎!”伍珍珍聽不下去了,她又抽了謝梅一巴掌,聽的徐珊特別爽快。
如果她還住在原來的地方,沒有跟嚴彪他們搭夥過日子,那被偷東西的當下,她就要不了十斤米,而且謝振國兄弟找到她的時候,她也只能先認慫。可搭了夥那就不一樣了,她就有人撐腰了啊。所以當初借出去的十塊錢,是花得非常值得啊。
“彪哥,你把謝振國的另一條胳膊也卸了。”徐珊說。
嚴彪動手很快,暈厥中的謝振國又被疼醒了,這會疼得渾身發抖,眼淚止不住的流,一旁的謝振宇看到吓得臉色蒼白,“不……不要了,我們不要了!”
“你說不要可沒用。”徐珊說,“大嫂,你要嗎?”
謝梅聽哥哥哭得說不出話來,這會她也怕了,就算心裏再不甘,也只能搖頭說不要了。
“那行,彪哥伍姐,你們松手吧。大嫂,我今天再明确地警告你一次,以後咱們就是陌生人,你若是再來找我們麻煩,下次我就讓彪哥卸你的胳膊。”徐珊說完把木棍丢了。
謝梅脫了身,忙過去跟弟弟謝振宇扶起謝振國,三人狼狽地走了。
徐珊拍了拍手上的汗,看到坐在角落的李廣泉已經哭成小淚人,走了過去,把人抱住。
“媳……媳婦兒,我……我聽話沒動。”李廣泉靠在媳婦兒身上,這會放聲哭了出來,他剛才真的好害怕呀。
徐珊摸了摸他的頭發,“別哭了呀,我們贏了呢,這是高興的事。”
伍珍珍也走過來安慰,“是啊,你看我和你彪哥都好好的,咱們可厲害了。”
嚴彪不會說安慰的話,他剛才都沒下狠手,不然謝振國得擡着出去,他用手指點了下李廣泉的頭,幹巴巴地說,“別哭了,是男子漢就別哭,以後跟我學打架。”
“你說什麽?”伍珍珍瞪了嚴彪一眼,“打架又不是好事,跟你學什麽!”
“不,我要學!”李廣泉忍住眼淚,握緊他軟趴趴的小拳頭,對着空氣揮了一下,“我要變厲害,保護媳婦兒。”
伍珍珍被逗笑了,“行行行,你學吧。”
說完她拉着嚴彪回去繼續掃尾工作。
徐珊拉着李廣泉站了起來,給他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再坐到木墩上。
她替李廣泉擦了臉上的眼淚,認真地看着他說,“廣泉,我們呢是永遠的一家人,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不要你。但你還小,不懂媳婦兒的含義是什麽……”
“我知道的!”李廣泉急着為自己辯解,“媳婦兒就是跟我過一輩子的人!”
“媳婦兒确實是跟你過一輩子的人,但是一般人找媳婦兒都是在十八歲以後找,你這個年紀是不需要媳婦兒的。而且不只有媳婦兒才會跟你過一輩子的。”徐珊得趁這個機會把問題給解決了,不然老聽着李廣泉喊她媳婦兒,她心裏也不得勁,“我和你的關系,其實就像你和二姐一樣,我也是你的姐姐,但我是好姐姐,我永遠不會不要你,知道嗎?”
李廣泉不知道,“我聽不懂啊。”
他是真的聽不懂,媳婦兒就是媳婦兒,二姐就是二姐,怎麽能一樣呢?
“就是呢,以後我不是你媳婦兒了,只是你姐姐,就是稱呼變了,除了你要自己睡覺,其他的都沒變。”徐珊絞盡了腦汁,如果她說媳婦兒那是得有愛情才能喊媳婦兒,那李廣泉必定又會問什麽是愛情。她看着李廣泉懵懵懂懂的眼睛,便知道她是講不清楚道理的,還不如直接講相處模式。
她這麽一說,李廣泉就理解了大半,小臉垮了下來,不高興地說,“可我喜歡和你睡一張床呀。”
“那也不行,你現在是大孩子了,真正的男子漢都是自己睡的。”徐珊說。
“才不是,彪哥是男子漢,他就跟伍姐一起睡!”李廣泉哼了一聲,“媳婦兒,你是不是讨厭我了?你不用騙我,我知道了,你就是不喜歡我了,所以才不想當我媳婦兒了。”
說着,他往邊上挪了點。
眼眶慢慢暈了一層水霧,他又想哭了。
徐珊:……怎麽感覺她說不過李廣泉?
李廣泉見媳婦兒沒來哄他,還皺着眉,他小嘴微微撅了起來,豆大的淚珠滾燙地往下落,又把小屁股給挪了回來,輕輕地拽住媳婦兒的胳膊,“你別生氣嘛,你不讓我喊媳婦兒我就不喊嘛,以後我就喊你姐姐呗,只要你別生我氣,可不可以啊媳……姐姐?”
聽到李廣泉自己改口,徐珊有些意外,轉頭時看到李廣泉委屈巴巴地望着她,心都化了。
這一刻,她甚至有點覺得她太狠心了。
“我沒生氣,那我們說好了哈,以後我們是姐弟,等你長大了,會有其他的媳婦兒。”徐珊替李廣泉擦掉眼淚。
李廣泉輕輕地嗯了一聲,雖然他心裏想的是以後不會有其他媳婦兒,但是為了不讓媳婦兒不開心,他就只有先點頭應下了。
他見媳婦……姐姐笑了,又轉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那姐姐,以後打雷我害怕,能和你一起睡嗎?”
徐珊聽到李廣泉都改口了,還那麽乖地看着她,而且只是打雷時一起睡,想到李廣泉只是五歲半的小孩,就先點頭答應了。
“姐姐你真好。”李廣泉用軟軟的頭發蹭了蹭徐珊的胳膊,他覺得只是個稱呼變了,其他沒什麽差別,心裏的失落也就所剩無幾了。
然而等多年後的他回想起這一日,他都恨不得回來打自己幾下,他就該繼續哭,哭到媳婦兒心疼,這樣他後面才不用下那麽多套路!
而這會,兩人都預料不到未來的事。
徐珊牽着李廣泉到廚房,拿水給他洗了洗臉。
等快傍晚時,屋子已經打掃幹淨了,就只剩下院子裏的草。
晚上大家都很累,吃過飯就各自回屋睡覺。
徐珊給李廣泉鋪好床後,讓他先上床睡覺。
李廣泉躺進被窩裏,第一個晚上他自己睡,有點不習慣,抓住姐姐的手,“姐姐你不會走吧?”
因為李廣泉的稱呼改了,徐珊的心情不錯,她指着對面的另一張床說,“我就睡那呢,咱們還在一個屋子裏。”
李廣泉哦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徐珊回到自己的床鋪,吹滅了蠟燭,躺下時也有點不習慣。
以前邊上躺着軟軟的小人沒人,被子裏面空蕩蕩的,她把被子卷了一點,剛閉上眼睛,就聽到李廣泉喊她。
“姐姐?”
“我在呢。”
過了一會。
“姐姐,你睡了嗎?”
“還沒。”
……
反反複複,兩人的對話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兩人才進入夢鄉。
次日徐珊還沒醒來,就感覺有人朝她臉上吹氣。
睜開眼睛,看到李廣泉趴在床邊,笑嘻嘻地看着她。
“姐姐,我發現你好像變好看了一點。”李廣泉撐着小腦袋,早上醒來因為身邊沒有人,他很不習慣,就起床過來等着了。
徐珊坐了起來,伸了下懶腰,摸摸自己的臉,比之前多了點肉,她喜歡圓潤有福氣一點的面相,“我以後會更好看。”
說完看李廣泉期待地望着她,又補充說,“廣泉也會越長大越好看。”
李廣泉等的就是這句話,“嗯吶,我們一起長大,一起變好看。”
兩人打鬧玩了一會,從房間出來後,嚴彪已經準備要出門了。
“彪哥,我給你寫的清單,你帶了嗎?”徐珊怕嚴彪漏買了東西,特意給他寫了清單。
“你放心,我藏口袋裏呢。”嚴彪自信地說,“我會盡快回來的。”
伍珍珍送他出了門,回來到廚房時聽到李廣泉在喊徐珊姐姐,而不是媳婦兒,有點奇怪,“廣泉,你怎麽喊姐姐了?”
李廣泉已經有點習慣這個稱呼,他沒多想地回答伍珍珍,“因為媳婦兒讓我喊她姐姐啊。伍姐,我昨晚還自己睡了呢,我是不是很棒?”
他覺得自己可厲害了,姐姐說男子漢才敢一個人睡,他現在是小小男子漢。
伍珍珍看了眼徐珊,見她神色自然,便和李廣泉點點頭,“廣泉真棒。”
李廣泉被誇後,笑得露出小虎牙,他拿着姐姐給小黑的早飯,蹦蹦噠噠地去找小黑了。
“徐珊,廣泉挺好的啊。”伍珍珍覺得李廣泉聽話還乖巧,長得也好看,一起長大還知根知底,怎麽徐珊就突然不願意了呢。
“他是挺好的,但他還那麽小,我也那麽小,現在是新時代了,我們得按新時代的思想來。”徐珊說。
伍珍珍見徐珊想得那麽明白,便不再說這個。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她的身子要多久能調理好,便問了徐珊。
“這要看個人體質,有的人三四個月就行,也有的要一兩年。”徐珊知道伍珍珍心急,安撫說,“伍姐你別急,你今年才二十歲,還是很有機會有自己孩子的。”
伍珍珍嘆了口氣,她怎麽能不急呢,嚴彪對她越好,她就越心急,只希望她能快點好起來。
“對了伍姐,我和彪哥去村部說過了,準備給家裏拉電線,不然以後到了晚上會很不方便。”現在不和謝梅住在一起了,徐珊想怎麽花錢就怎麽花錢,不服的先打贏彪哥再說。
“昨晚彪子跟我說了。”伍珍珍笑着說,“都是你個廣泉有福氣,我們才能吃肉又用電燈。”
她是真心感謝老天爺,能讓她遇到徐珊。
徐珊笑笑,這話她聽伍珍珍說了好多次了,她已經習慣伍珍珍和嚴彪的客氣了。
兩人忙完廚房裏的活,伍珍珍見外頭天氣不錯,打算把廚房門口的荒地挖了種菜。
徐珊則是出去找李廣泉。
她剛走到院子,就看到李廣泉急急地抱着小黑,邁着小短腿從門外跑了進來。
“姐姐,你快關門,有一群人到要到我們家來啦!”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你還在,謝謝支持呀,明天21點更新下一章三合一
感謝在2020-07-28 01:39:33~2020-07-29 22:21: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血色桐心、封小希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十官轶 60瓶;初遇 20瓶;46169291 5瓶;燭林 2瓶;Argued°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