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寶貝?
徐珊想到了李廣泉的錦鯉體質, 好奇朝他跑了過去。
等跑近後,她才看到李廣泉拖着一只甲魚。
甲魚比她臉還要大一倍,估計有五六斤重, 它被一根麻繩綁着, 繩子的一段攥在李廣泉的手裏。
“媳婦兒,這是我和二狗在田裏抓到的哦。”李廣泉在家等徐珊回來時,二狗來邀他去田裏玩, 沒經受住二狗說的螞蚱誘惑, 他就跟二狗一起去了田裏,結果螞蚱沒抓到, 反而用木棍戳到兩只甲魚,“一共有兩只,另外一只讓二狗帶回家了。二狗爸說甲魚大補, 媳婦兒,我們晚上能吃了它嗎?”
吃了大補的甲魚, 說不定他能長快點。李廣泉想。
徐珊看着甲魚點了下頭,确實是大補的東西。
她想着李廣泉這段時間以來的好運, 她有種好像要被帶飛的感覺。
從李廣泉手中接過麻繩, 徐珊把甲魚提了起來。
她的另一只手被李廣泉牽住, “媳婦兒, 我是不是很棒?我們又能吃肉了呢。”
李廣泉期待地仰頭望着她, 暗暗期待媳婦兒誇他。
徐珊嗯了一聲, 确實很棒。
這樣的好運,不是誰都能有的。
在李家村, 非過年過節能吃上一口肉,日子算非常不錯了。
她由衷地誇到,“廣泉是最棒的呢。”
李廣泉聽到媳婦兒誇自己, 滿意地笑了,眼睛眯成一條縫,二狗說得真對,他帶了好吃的回家,媳婦兒就會誇他。
等他長大以後,一定要給媳婦兒帶更多好吃的。
兩人一起走進家裏。
剛進門,放在背簍裏的小黑狗就在嗷嗷叫。
李廣泉聽到狗叫聲,大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哇了一聲,邁着小短腿跑到背簍邊上,把小黑狗給抱了出來。
“嗷嗷。”小黑狗不熟悉李廣泉,在他手裏舞着四條胖腿,似乎是想掙脫開。
“媳婦兒,它好重啊。”李廣泉摸着狗毛,很軟很棉,他好喜歡。
他覺得媳婦兒越來越好了。
像二狗好幾次說想養狗,他爸媽都不同意,可他媳婦兒就願意養狗。
小黑狗在他手中掙紮了一會,最後大概是知道逃不了,小腦袋軟趴趴地靠在他手上,吐着紅點點的舌頭。
徐珊把甲魚身上的麻繩解開,綁在小黑狗的脖子上。
她拿了一點剩飯,加點菜湯,用個盤子裝着,拿給李廣泉,“你拿吃的喂它,它以後就會跟你親。”
“好呀。”李廣泉接過盤子,摸着小黑狗的頭叫小黑。
徐珊在李廣泉喂狗的時候,她在廚房做飯。
甲魚殼和四只腳,徐珊拿來炖湯,用水撈一次後,再用甲魚自身的肥油加生姜和料酒爆炒,等皮完全卷起來,再倒入自家的井水,蓋上鍋蓋炖煮一段時間就行。
剩下的甲魚肉,徐珊切成拇指大小的肉丁,又切了兩個土豆,等甲魚湯炖好後,再放鍋裏加辣醬爆炒。
等她開始爆炒甲魚時,整個院子都彌漫着醬肉的香味。
謝梅中午幹完農活回家,剛進家門口,就嗅到了隔壁傳來的香味,口水立刻流了下來。
“你愣着幹嘛,去做飯啊?”路過她身邊的李廣坤說。
“你就沒聞到香味?”謝梅沒好氣問。
“聞到了。”李廣坤不僅聞到了,還咽了好幾下口水,他也好久沒吃肉了,可這又不是他家的肉,他輕輕推了謝梅的肩膀,催說,“快點去做飯吧,徐珊做得再香,也不關我們的事。”
謝梅肩膀一聳,拍開李廣坤的手,瞪着他說,“那還不是你沒本事!”
謝梅不是第一次饞徐珊做的飯了,可她卻沒能從徐珊那讨到過好處,她覺得是因為李廣坤窩囊,但凡李廣坤願意出面幫下她,徐珊還可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嗎!
她越想越氣,擰住李廣坤的胳膊,兇說,“你給我進來!”
謝梅把李廣坤拽進廚房。
“從分家的這段時間,徐珊是既穿新衣,又買肉吃,她肯定掙了很多錢,你別不信,是我媽上集市親眼看到徐珊賣草藥,還去買肉的。”謝梅憤憤說,“那丫頭會藏得很,明明有掙錢的本事,以前卻一直不肯說,一開始要分家的也是她,這不擺明了想擺脫我們過好日子嗎?”
李廣坤不懂他媳婦說這些是什麽意思,他小聲問:“錢是她掙的,我們也沒辦法攔着她不買肉啊。”
“你是不是蠢?誰讓你攔着她不買肉了?”謝梅被氣到胸悶,用力拍下胸,才忍住要發火的怒氣說,“我的意思是,徐珊能掙錢,我們如果養她不會虧,還能幫我們做家務。”
之前謝梅不想養徐珊和李廣泉,是不知道徐珊能掙錢,覺得他們兩個是拖油瓶,現在知道徐珊掙的錢不僅能買新衣服,還能買肉,加上這段時間她每天辛苦幹完農活回來,還要做飯洗衣,每天累得腰酸背痛,便心動想養徐珊和李廣泉了。
她朝李廣坤擠了個眼色,“不管怎麽說,你是李廣泉大哥,咱們之前分家不是被好多村民說沒良心嗎,你去找徐珊說說,把籬笆撤了,我們按以前那樣繼續過日子呗。”
經過上次搶肉吃卻沒成,謝梅對于去隔壁找徐珊有些膈應,而且和李廣泉有血親的是李廣坤,便想慫恿李廣坤去。
而李廣坤聽到這話,卻縮了下脖子,臉微微朝另一邊側了過去,又不說話了。
謝梅看李廣坤又打算裝聾作啞,她氣得拿拳頭狠錘李廣坤,可李廣坤還是不吭聲。
她只好拿出殺手锏,“你到底還想不想要孩子了?我媽說了,我嫁給你那麽久一直沒懷孕,就是幹活太累,又沒有營養跟上。你要是不去也行,那這輩子就等着斷子絕孫吧!”
這話是直接戳中李廣坤的痛點。
他和謝梅結婚大半年了,可謝梅的肚子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私下裏,有好幾個人問過他,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想到自己每天清湯寡水的飯菜,李廣坤皺着眉,硬着頭皮走出了廚房。
徐珊煮好飯後,便讓李廣泉洗手準備吃飯,“以後你只要摸了狗,就要記得洗手。”
“哦哦。”李廣泉點着小腦袋,雖說他覺得小黑一點都不髒,但他還是會聽媳婦兒的話。
兩人都洗了手後,徐珊先給李廣泉裝了一碗湯。
李廣泉吹了吹湯上面漂着的油層,喝了一口,很鮮,滿足地說:“媳婦兒,你廚藝越來越好了,比宴席的大廚還要好。”
“宴席都是大鍋菜,肯定不如咱們小鍋炖的香。”徐珊說着給李廣泉夾了一塊甲魚肉,等明兒有空,她要在鍋竈邊上砌一個爐子,省得只有一個鍋煮飯不方便,還浪費了竈膛裏的炭火。
在兩人吃到一半時,李廣坤來了。
他站在棚子外面,看到桌上的肉時,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徐珊,廣泉。”李廣坤張了張嘴,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燙着臉,變扭地指着籬笆說,“咱要不要拆了籬笆?”
“拆籬笆幹嘛?”李廣泉不解地看着他大哥。
徐珊卻懂李廣坤的意思。
剛才謝梅在院子裏和李廣坤說的話,她都聽到了。
這是看她把日子過好了,又不覺得她和李廣泉是拖油瓶,打算來參一股吃肉了。
可她好不容易分了家,就不會再願意合到一起過,便沒接李廣坤這話,幹巴巴地就把他晾在那。
李廣坤被弟弟問得有些尴尬,但想到媳婦說的話,只好僵着身子再說直白點,“廣泉,咱們是兄弟,你就不想和哥哥一起過日子嗎?”
“不想。”李廣泉回答得幹脆利落,別人對他好或者壞,他都記得牢牢的,“是你們先不要我的,現在我有肉吃了,所以我也不要你們。而且有好幾次,我都聽到大嫂和別人說我命硬。”
一開始李廣泉并不懂命硬指的是什麽,但後來聽大嫂和別的村民說多了,就知道命硬指像他這種幾歲就沒爸沒媽的人。他對爸爸沒印象,但他會想媽媽,每次大嫂說他命硬,他都會難過好一會兒。
李廣坤臉被僵麻了,“她……她不是故意那麽說的。”
“那是什麽意思?”徐珊放下筷子,她聽不下去了,“我們今天吃的甲魚,是廣泉從田裏抓回來的,并不是花錢買的,大哥大嫂若是想吃,可以自己去田裏抓。你們若是想着我掙了多少錢,那就錯了,我能吃肉,靠的都是廣泉。”
“對,靠我。”李廣泉高高地挺起小胸膛,自豪說。
徐珊見李廣坤還杵着,嗤笑說:“大哥,你和大嫂都是成年人了,當初說分家就要分得車徹徹底底的可是你們,這話村長還有叔叔伯伯都能證明,你們現在為了吃一口肉,又要拆籬笆,這讓村長他們怎麽想?想你們自己沒本事,連五歲弟弟的肉都要争着吃嗎?”
徐珊知道李廣坤是個蠢嘴巴,又好面子,一句話能憋半天,所以就挑李廣坤最痛的點說,若是謝梅來,她肯定又是另一套說辭。
李廣坤本就來得不情不願,被徐珊這麽一激,感覺腦袋都在冒煙。
可是想到媳婦蠟黃的臉色,家裏就靠那點地,根本養不好身體,他今天是硬住了,“徐珊,你話別說得那麽難聽,咱們好歹是一家人,你大嫂嫁過來時,還給過你糖吃呢。分家是我們說得太絕對了,但現在我和你大嫂知道不對了,想着你們兩個小孩,一直依靠外人生活,還不如跟我們一起。徐珊,我們也是為了你們好。”
“為了我們好?”徐珊嘲諷地笑了笑,她可半點都沒看出李廣坤是在為她和李廣泉好,若是這會籬笆拆了,她以後又要恢複給李家做牛做馬的生活,但這會她全靠自己硬剛也不行,“大哥,當初我們分家是村長和叔叔伯伯做的見證,如今你又想合在一起過,那你總得把他們也請來一起談吧。”
“這……這就不必了吧。”李廣坤可沒那個臉去請村長他們。
“那就別談了。”徐珊轉頭給李廣泉夾了一塊肉,往嘴裏扒飯,咽下後見李廣坤還站在原地,她淡淡說,“從分家後,我就沒再麻煩過大哥大嫂,這日子,咱們就這樣繼續過下去吧,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若是大哥非要堅持一起過,那咱們誰也別想要臉,大不了我到村大隊哭去。”
徐珊知道李廣坤慫又好面子,這段時間因為李秀荷的事,李廣坤見到村裏人都是繞道走,真要讓別人再來看李家的笑話,那李廣坤得鑽地縫去。
所以在她說完這話後,李廣坤黑着臉走了。
“媳婦兒,大哥臉色好難看啊。”若不是媳婦兒在,他自己一個人面對剛才的大哥,會害怕。
李廣坤心情不好是正常,徐珊絲毫沒在意,她給自己夾了一塊土豆,“快吃飯吧,等甲魚肉冷了,就不好吃了。”
吃過飯後,徐珊讓李廣泉拿着骨頭去喂小黑。
她自己去喂小雞。
昨兒她從方奶奶那分了個舊雞籠,等小雞吃飽後,她便一只一只抓着放進雞籠裏。
在她把四只小雞都關進雞籠後,隔壁院子傳來了争吵聲,謝梅在罵李廣坤窩囊廢,沒本事還慫。
這話徐珊也很認同,一個大男人事事退縮,別說是頂梁柱,就是随便一根木梁都不如。
李廣泉朝她跑了過來,“媳婦兒,大嫂又在罵大哥了。”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徐珊摸了下他的頭,“他們的事你別管,我看到你又摸小黑了,快去洗手。”
李廣泉哦了一聲,奔着小短腿,去廚房洗手。
等徐珊把雞籠拿進房間後,就看到謝梅氣沖沖地跑出屋子,摔門跑了。
而李廣坤只是站在門口,因為隔着籬笆,她看不到李廣坤的臉色,但想來不會太好。
家裏一日的事情都做完後,徐珊看太陽還沒下山,就帶着李廣泉拿着樹枝在地上寫字。
她先教大寫一二三怎麽寫。
李廣泉很聰明,兩遍就記住了。
等天快黑時,李廣泉已經把大寫一到十都學會了。
就李廣泉現在的學習天分,徐珊覺得他考個大學,肯定沒問題。
她不指望李廣泉日後能成才大富大貴,但怎麽也得混到小康以上,那樣她就算功德圓滿,可以放心讓他自己飛了。
與此同時,縣城警局門口。
伍珍珍和嚴彪一前一後從警局走出來。
兩人喪着臉,走了兩分鐘左右。
嚴彪突然停住。
他伸手往口袋掏了掏,沒有煙,在進警局時,就被警察搜走了。
伍珍珍站在他邊上,知道他心情不好,柔聲輕說,“天馬上就黑了,咱們快點回家吧。”現在已經沒有大巴,他們得走一個多小時才能回到村裏,山路崎岖且沒有路燈,讓人難免害怕。
嚴彪沉着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深吸了一口氣,郁悶說,“你幹嘛花那冤枉錢,大不了讓我蹲幾個月,又死不了人,好不容易湊點錢準備……算了,不說了。”他狠狠地錘了下路邊地磚牆,手指骨處很快就冒出血珠,只怪他自己不争氣,怪不了媳婦。
伍珍珍看得直心疼,着急說,“你幹嘛這樣,你以為裏面好蹲嗎?上回咱們村的二賴進去待了一個月,出來時瘦得只剩下骨頭,難道你也想那樣?錢沒了可以再掙,只要你人好好的不就行了?”
“怎麽掙?”嚴彪撇開頭,不想讓媳婦看他紅了眼眶,現在賭場沒了,他去哪裏再掙三十塊錢帶媳婦去省城看病。
伍珍珍知道嚴彪是想帶她去看病才會那麽在意錢,結婚一年多,因為生不了孩子,她沒少被別人在背後說是石女,為此嚴彪沒少和人打架,可拳頭再兇,也攔不住所有人的嘴。
“那咱離了,你去找一個能生的,就不用那麽幸苦掙錢了。”伍珍珍見嚴彪又錘了下牆,心疼又沒辦法,只好賭氣說。
這話直接戳到嚴彪要害,他立馬轉身,緊張抓住伍珍珍兩邊的胳膊,“咱不是說好不說這話的嗎,不生就不生,我早就說不要生了,沒孩子又不是過不下去,要是那些人再亂嚼舌根,我就打到他們不敢說。”
第一次見伍珍珍時,嚴彪就覺得她漂亮,說話又好聽,看着伍珍珍時,他會忍不住心跳加速和臉熱。他家沒大人,以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家裏是一點存款都沒有,為了娶伍珍珍,埋頭苦幹了三個月苦工,一有空就去找伍珍珍,他也不說幹什麽,每回就是送點吃的,送完就跑。等他拿了三個月工錢,又借了幾個兄弟的錢,忐忑去伍家提親時,是一點希望都沒報,可聽到伍珍珍說願意嫁給他時,那心情,比他吃了蜜還甜。
打從領了紅本本起,嚴彪就沒想過離婚,就算後面伍珍珍查出不易懷孕,他也沒想過要離婚。
他認定的女人,那就是一輩子。
伍珍珍見嚴彪又說氣話,她張開手抱住嚴彪,其實一直一來嚴彪都沒說一定要生孩子,是她覺得不生孩子對不起嚴彪,“對不起,是我不好。”
“不不,是我不好,我不兇了。”嚴彪聽媳婦哭了,心裏跟着一陣一陣地抽着疼,“錢沒了就沒了,咱回家好好過日子。”
“嗯。”伍珍珍本就不是真的鬧脾氣,聽嚴彪說回家,她便拿頭點了點嚴彪的胸膛。
“對了,咱家沒那麽多錢保釋,是爸媽給你的嗎?”嚴彪自己的爸媽在他十幾歲時就死了,所以他說的爸媽都是指伍珍珍的爸媽。
伍珍珍她不想說在娘家沒借到錢的事,她嘆氣說,“是徐珊借的,小姑娘心好得很,因為我給她一點紅棗和糖糕,就覺得我們是好人。”
“徐珊?”嚴彪被驚到了,他知道徐珊有點點錢,但沒想到一下能拿出十塊錢。
想到之前在巷子裏,徐珊可憐兮兮說沒錢,那時他是真信了。
伍珍珍嗯了一聲,“她也是個可憐人。”她說了徐珊家的事。
嚴彪聽完後,心裏很不是滋味。
“明天我就去做粗工,一定盡快還錢。”嚴彪說着牽起伍珍珍的手,“這以後,誰敢欺負他們姐弟,我定不會放過。”
“我也是這麽想。”伍珍珍牽着老公的大手,很暖,讓她很有安全感。
一高一低兩道身影,緊緊依偎在月色下,讓人看着就暖暖的。
等他們到家後,已經是夜裏八點了。
嚴彪為了避免本村的閑言閑語,和方便在大隊村做打手,便租了一個平房,隔壁就是房東家。
伍珍珍借着月色掏鑰匙開門。
“咔嚓”
鎖開了,房東家的門也開了。
房東是個老爺子,姓徐,瘦瘦的,有點駝背,家裏的兒子去當兵了,女兒也嫁人了,平時只有他一個人在家。
“是嚴彪和珍珍嗎?”徐老頭年紀大了眼睛看不清,眯着眼睛看着像嚴彪夫妻,又不能确認。
“是我,徐大爺。”嚴彪應了一聲。
他有些緊張地朝房東走了過去,因為經過昨兒的事,怕房東要趕人。
等嚴彪走近後,徐老頭才看清他,見人還好好的,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你還全乎回來。既然回來了,以後可要和媳婦好好過日子,別再幹以前的活了。知道你們艱難,這個月的房租就別給了,我有我兒子當兵的工資,不差你們這點錢。對了,你們跟我進來一趟,下午珍珍爸爸來了一趟,因為你們家門關着,他就把東西放在我這裏了。”
伍珍珍聽到她爸送東西來,心提了起來。
要知道她嫂子為了不讓她爸給她錢,甚至用和她哥離婚來威脅。
嚴彪牽着媳婦的手,一起進了徐老頭的屋子。
徐老頭指着桌上的一個竹筐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竹筐裏是珍珍爸送來的米和鹹菜,他說家裏現在是真的沒錢,等有錢了再給你們。你們也別怪他們,做父母的也有自己的苦衷,他能送來這些吃的,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伍珍珍看到竹筐裏的米,眼淚立馬就掉了出來。
她家什麽情況,她一清二楚,她爸媽每日吃的都是稀粥煮青菜,可竹筐裏的米少說有十斤,這是怕嚴彪不在,她養不活自己才特意送來的。
嚴彪也有些動容,他把媳婦抱在懷裏,“不哭了啊,明兒咱們就寫上欠條拿給徐珊,然後就去給爸媽報個平安。”
伍珍珍依偎在老公懷中,帶着哭腔嗯了一聲。
嚴彪抱起竹筐時,不忘和徐老頭道謝,“徐大爺,我這人沒文化,不會說話,您的情,我會記着的。”
“誰要你記着了。”徐老頭和嚴彪做了大半年鄰居,心裏清楚嚴彪夫妻是什麽樣的人,“說了不差你那點房租吃飯就是不差,快點回去吧,我困了。”
說着,他就做了個擺手的姿勢。
嚴彪單手抱着竹筐,一手牽着媳婦,一起回家。
徐珊一覺睡到大天亮。
她和李廣泉同時起床。
洗漱後,她做飯,李廣泉則是去找小黑玩。
早上徐珊煮了蓋菜稀飯,加了點伍珍珍送的紅棗添味,還有兩個雞蛋。
吃飽後,徐珊便找了幾塊石頭和一些黃泥,準備砌爐子。
她剛把黃泥和好,就聽到院子外頭傳來一個尖利的女聲。
“喲,這籬笆還真圍起來了啊,女兒,我說你也真是的,怎麽說都是一家人,在院子裏圍籬笆,不是讓人笑話嗎!”
徐珊聽到這裏,就看到一個尖臉、吊眉的中年婦女進了她院子。
這女人她認得,叫秋紅葉,是謝梅媽媽,斤斤計較,特愛占人便宜。
感情謝梅這是自個沒能說動她,連親媽都搬來了,還真是給她面子。
“許久不見,徐珊你長肉了呢。”謝梅一副熟稔的口吻,“快過來讓婆婆抱抱,是不是真的長肉了。”
徐珊記得,以前原主若是不小心碰到秋紅葉,就會被秋紅葉嫌棄踹開。
現在為了吃肉,都願意抱她了?
還真是好笑。
她站在原地沒動,也沒開口說話。
這時李廣泉跑了過來,擋在徐珊跟前,用他以為很小,但院子裏都聽得到的聲音說,“媳婦兒,她是壞女人,以前她老踹你,你別靠近她。”
這話一出,院子裏立刻安靜了下來。
憋了幾秒後,徐珊忍不住笑了出來,見李廣泉一臉認真,她也很認真地點頭說,“好,我聽你的。”
秋紅葉尴尬了一會,但很快就回神,她可不是女兒女婿那種臉皮薄的,她笑着伸手想摸下李廣泉的頭,但被李廣泉躲開,只好把手收了回來,“廣泉,我可不是壞女人。我今天可是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你們大嫂可真是個好人,她說等家裏好過一點,願意送你們兩個去上學呢。”
“上學?”李廣泉聽到這話,眉瓣緊鎖,一副不信的表情,他知道上學要花很多錢,大嫂怎麽可能舍得。
徐珊是不信秋紅葉這話,因為秋紅葉說的是等家裏好過一點,那要多久才能好過呢。想用上學來誘惑她,還真是好計謀,可惜她不是十歲的原主,而是穿越過來的成年人,一眼就能看穿秋紅葉話裏的漏洞。
“抱歉了,我不喜歡上學呢。”徐珊說。
“怎麽可能呢。”秋紅葉是聽女兒說徐珊會教李廣泉在地上寫字,才想到這個主意,她現在只是以為徐珊在排斥她,便打算進一步誘惑徐珊,“上學多好,不用幹活,只要寫寫作業就行,若是你成績好考上大學,還有正經工作分配呢。”
“那我也不想上。”徐珊還是這句話。
秋紅葉面色頓了下,但很快就換上笑臉,“傻孩子,你出門打聽打聽,哪家人的孩子不想上學。大家都知道大學生可以分配工作,還是鐵飯碗,可比你在家種田,弄弄草藥好多了。”
“再好我也不上學。”不管秋紅葉說什麽,徐珊就用這句話擋回去。
她知道秋紅葉是個潑辣的,所以這會不像對李廣坤一樣尖利,語氣淡淡的,她不罵人,但就是不答應秋紅葉說的。
等過了一會,秋紅葉嘴巴都說幹了,可徐珊來來去去還是那一句不想上學,秋紅葉怒了。
“徐珊,你別給臉不要臉啊,上學那麽好的機會你不要,廣泉總是要上學的。”秋紅葉态度強硬起來,“你可別害了我們廣泉的前程,麻溜點拆了籬笆,都是一家人,日子還是要在一起過的,沒得讓人笑話。”
“我不要。”李廣泉哼了聲,大眼睛瞪着秋紅葉,“大嫂已經不要我了,我不要她帶我上學,我媳婦兒是最厲害的媳婦兒,她會讓我去上學。”
剛過來的謝梅,聽到這句話,腳步頓了下,眼裏閃過一絲兇光,但很快就換上笑容,“廣泉你一個小孩怎麽這般記仇,大嫂以前錯了還不行嗎,而且我從來沒說不要你們啊,是你們誤會了呢。”
李廣泉對大人的話理解不了全部,但他信媳婦兒,所以擡頭看向媳婦兒,問:“媳婦兒,是我們誤會大嫂了嗎?”
徐珊淡定搖頭,“沒有,大嫂就是不要我們了,她說了我們是拖油瓶,是克星。”
她記性好,從第一次見謝梅起,謝梅說過的話,這會都記得。
謝梅被徐珊這麽一反駁,臉上的笑容立即沒了,她本就不是能忍得住情緒的人,若不是記着她媽的話,這會已經要罵徐珊了。
但秋紅葉聽到徐珊毫不客氣說她女兒壞話,她自己急了,“徐珊,都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有你這麽說你大嫂的嗎?不管怎麽說,你們可都在一個戶口本上,是永遠躲不開的一家人。”
“不是。”徐珊有原主的記憶,知道自己的戶口不在李家,當時李家并不符合領養資格,所以就把她的戶口放在村部單分了出來,“我的戶口在村部。”
“你!”秋紅葉從進門到現在,就沒從徐珊嘴裏得一句好,這還是她人生頭一回吵架那麽不得好,她實在想不到別的說法,看到小黑狗的盆裏都有骨頭,确認徐珊和李廣泉有肉吃,為了女兒,她威脅說,“徐珊,你不是李家人,就更沒資格管李家的事,今天這籬笆,你不拆也得拆。”她朝籬笆另一邊大喊一聲,“廣坤,你別光在那邊站着,直接動手拆,老娘就不信一個小丫頭還能攔着不成。”
李廣泉被秋紅葉這麽一吼,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靠在徐珊身上。
徐珊見秋紅葉打算來硬的,她也沒打算攔着,因為即使李廣坤現在拆了,她也有法子讓李廣坤日後再圍起來。
但就在這時,院子門口傳來醇厚有力的一聲,“我看你們誰敢動手!”
嚴彪的聲音強厚且穿透力強。
院子裏頓時安靜下來。
伍珍珍從他身後走到徐珊跟前,她平常看着溫柔,可到關鍵時刻潑辣起來那也是戰鬥力滿滿,“我說你個老太婆,你都半截身子進黃土的人,還在這裏欺負兩個孩子,你好意思嗎?”
“你罵誰老太婆呢?”秋紅葉見來的是外人,并沒有在意,但等嚴彪站到伍珍珍邊上,她就有些怕了,因為她認得嚴彪是賭場的打手,說話軟了些,沒了剛才兇伍珍珍的底氣,“你們可別多管閑事,這可是我們的家事,我不管你們是誰,麻溜點離開。”
“怎麽不關我們的是,我是徐珊姐姐。”伍珍珍拍着徐珊的肩膀說。
秋紅葉回頭看了一眼女兒,見女兒也一臉迷茫,她迷糊了,“徐珊是孤兒,她哪裏來的姐姐?”
就連李廣泉,也很詫異地看看伍珍珍,又看看媳婦兒。
他媳婦兒什麽時候有姐姐,他怎麽不知道?
“昨兒認的,不行嗎?”伍珍珍在進門時,聽到秋紅葉說的一些話,心裏算明白徐珊為什麽會冒着風險借她錢了,還真是有不要臉的人。
徐珊适時點頭出聲,配合說:“嗯,昨兒剛認的。”
嚴彪性子粗,他沒耐性和秋紅葉母女多閑話,“聽到沒有,我們是徐珊的姐姐姐夫,你要是再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着嚴彪擰了擰拳頭,“咯咯”直響,吓得秋紅葉腿軟踉跄,若不是被身後的謝梅扶住,她就要摔個仰面。
今天出門時,秋紅葉想着徐珊和李廣泉只是兩個小孩,所以就沒讓謝梅的兄弟來,可沒想到半路會闖出嚴彪夫妻,她見過嚴彪打人,特別狠,這會心裏有些怕了。
見嚴彪擰着拳頭朝她走來,秋紅葉哭喊了一句媽呀,回頭拉住女兒,因為兩個人都怕嚴彪,一起摔坐在地上,但嚴彪還在走過來,兩人爬起來後連衣服褲子上的灰都沒有拍,狼狽跑了。
徐珊看秋紅葉和謝梅走了,吐了一口氣,正好被轉身的嚴彪聽到。
他面相本就兇,這會沉着臉,更兇了,“要不要我幫你教訓下她們?”
徐珊搖搖頭,“我們現在隔着一條籬笆住着,吓吓就行了,若是逼急了他們,狗急跳牆就不好,等你們不在,我就麻煩了。”
伍珍珍贊同地點頭,她拉住徐珊的手直嘆氣,“我今日見了,才知道那天你說的話,一點都不假。你這個大嫂,是真的壞透了。”
徐珊笑着嗯了一聲,“她是不行,你們怎麽來了,彪哥還好吧?”
她視線移到彪哥身上。
嚴彪點頭說好,他從兜裏掏出欠條,“我們來給你送欠……”
“噓!”
徐珊看到彪哥掏出一張紙,上面寫着欠條時,就立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嚴彪不解地看她。
徐珊望了眼嚴彪身後的籬笆,這會雖沒看到人,但是謝梅和秋紅葉指不定在哪裏偷聽。
她對嚴彪招招手,“我們進屋說。”
嚴彪看徐珊那麽謹慎,便點頭牽住伍珍珍的手。
徐珊往前剛走一步,才發現李廣泉緊張拽住她衣裳,眼眶濕濕的,聲音都變成了軟糯的小奶音,“媳婦兒,我怕。”
徐珊見李廣泉縮着脖子,不敢看嚴彪,這才想到嚴彪面相太兇。
她蹲下,柔聲安撫說,“別怕哈,彪哥就是長得兇了一點,但他是好人,徐達升就是他打的,那天的糖糕和紅棗也是他送的呢。”
“真的嗎?”李廣泉擡起小腦袋,顫巍巍地朝嚴彪看去。
伍珍珍捏了下嚴彪的粗壯的胳膊,“笑一下,別吓到小孩了。”
嚴彪很生硬地擠出一個笑容。
李廣泉被逗笑了,指着嚴彪說,“媳婦兒,他笑起來好醜哦。”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嚴彪又板住臉,小腦袋忙往媳婦兒身後縮了點。
徐珊見李廣泉笑了,便知道沒事了。
她讓李廣泉坐門口幫他們看門,她帶着嚴彪夫妻進屋說話。
進屋後,伍珍珍一眼就看出徐珊屋子的簡陋,但她現在比較好奇李廣泉喊徐珊媳婦兒的事,“徐珊,你不是說李廣泉是你弟弟嗎,他怎麽喊你媳婦兒啊?”
聽到這個問題,徐珊有些尴尬,但她還是實話說了,“我是她媽在世時撿回來的,是他一直把我當媳婦兒,但我只把他當弟弟。”
“哦,這樣啊。”伍珍珍對這種事見得不少,并不覺得稀奇,她從老公手中拿過欠條,放在徐珊手上,“剛才你是怕被你大嫂聽到吧。”
“嗯,這是廣泉他媽臨死前偷偷給廣泉的錢,他媽知道大兒子和女兒靠不住,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