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帶壞

第163章 、帶壞

蘇寶忠得意洋洋開着一輛嶄新的摩托三輪車來接蘇玉婷回去, 這改裝過的摩托車轟轟轟的,比以往的拖拉機拉風多了,速度又快, 騎在上面, 如同騎着一匹野馬一般讓人快活,改成三輪車還能拉貨。

唯一遺憾的,那就是摩托車對道路要求高, 不像是拖拉機,拖拉機就跟坦克一樣,适應各種山地, 到處都能開, 摩托車就不一樣了。

“看我這車氣派不。”蘇寶懿驊忠美滋滋地拍拍自己的座駕, “這大三輪不用自己蹬,又能拉貨, 又能拉人,一車豬崽都能拉個十幾頭。”

“昨天剛借給小張去拉豬,他說用的可好了。”蘇寶忠騎上去, “玉婷,你坐上去, 我拉你回去。”

蘇玉婷悶頭不說話, 不論過去多少年, 蘇寶忠還是如此的不着調,如此的沒有見識,一個破摩托三輪,就夠他吹個三天三夜, 他怎麽就不去想想小橋車,紅旗大奔桑塔納。

開這麽一輛三輪, 居然還自鳴得意,丢人。

蘇玉婷坐上車。

蘇寶忠轟隆隆地發車走人,機車的聲音極大,他嘴巴跟引擎發動機一樣,轟隆隆的不肯停歇,放大了嗓門,試圖繼續跟蘇玉婷聊養雞場的事,“等你把養雞場開起來,爸爸要給你買個三輪拉雞仔。”

蘇玉婷:“……”

養個屁的雞,她可沒說要養雞。

“你要知足,出來重新做人,現在家裏幾姊妹,就你一個沒有着落,不要想太多,好好守着雞場過日子……”

蘇玉婷懶得搭話,她早就受夠了蘇寶忠的自說自話,無論她怎麽反駁,蘇寶忠仍舊會冥頑不靈地說他自己的大道理。

與其跟他浪費口水,不如塞耳朵,不聽他的廢話。

摩托車轟轟轟地開到了蘇家門口,她們家如今在村子裏建了氣派的小三層,獨棟,外面大院子,一整棟房子外面更是貼了白方塊瓷磚,牆角這時候長滿了爬山虎,從底下一路爬上了樓頂,四周院落零零散散長着黃色紅色的小花。

這些都不用怎麽打理,澆水也簡單,接了管子随它自個流。

門口有幾株大繡球,這會兒開得正好,緋紅色的花,屋前的菜地搭着菜架子,爬滿了綠色的藤蔓,一條條青色的絲瓜垂下來。

家裏沒再養豬了,反倒是養了一條大狼狗,咯吱咯吱啃骨頭,蘇寶忠很愛這條狗,又能看家又能護主,幾乎是當兒子養了。

之前老婆去帶外孫女,孩子們上學的上學,坐牢的坐牢,他一個人在家,全靠這條大狗陪着。

狗忠心,現在家裏賺了錢,天天有這麽一條大狗守邊才安心。

蘇寶忠很舍得給狗喂肉,別人家都給狗吃剩飯剩菜,他還單獨買肉喂狗,“毛毛,爸爸回來了,你的姐姐也回來了。”

被稱作狗姐妹,蘇玉婷黑着臉。

毛毛看見陌生的蘇玉婷,嗅了嗅,低聲吼了幾句,“讓它熟悉熟悉你。”

蘇寶忠轉頭看自家的房子和院子,叉着腰,露出了自豪的模樣,能在家鄉的土地上,打下這麽一片江山,住上這麽氣派的房子,這讓他感到十分驕傲。

那些文化人說的“世外桃源”也不過如此了。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蘇寶忠大發詩興,說幾句田園詩。

“你耽誤了幾年,是沒看到咱們家鄉的變化呀,現在田地都分包到戶了,我還去承包了幾畝魚塘,山上還有果園……”

蘇寶忠之前開農機廠賺了大錢,可對于一個農民來說,錢堆在那裏,就跟一堆廢紙一樣,但是有田有地有魚塘就不一樣了。

每年碩果累累的豐收,光是想想,就令他心滿意足。

蘇寶忠看向蘇玉婷的時候,就仿佛是在看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咱家裏面有彩色電視機,有冰箱,那屋子裏有兩個大冰櫃,這個冰櫃可好用了,什麽都能凍上,你沒見過吧,這還有游戲機……你都沒見過。”

“玉婷啊,你是太可惜了,落後了,落後了。”

“你要是當初沒做那件錯事,就不會錯過這些年的發展……”

蘇玉婷木然聽着他說話,同時心中也在驚奇蘇家的變化,蘇家這會兒倒真成了個小富之家,一切欣欣向榮,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蘇寶忠這幾年都沒變老,反而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比七年前蘇燕婷出嫁那會兒還要年輕,穿衣打扮都不一樣了。

是啊,已經七年過去,而距離她最初重生,已經快要過去八年。

八年時光飛逝而過,重生前的記憶很多亦是記不清。

“媽呢?”

“你媽在城裏,她們晚上開車回來,這些個娘們也能開車了,你以後學學……你弟弟考上了大學,農業大學……”

等到傍晚,陳秀雲回來了,蘇玉婷驚訝地發現,陳秀雲的變化更大了。

陳秀雲打扮得很時髦,居然還燙了頭發,染了個紅棕色,打了耳洞,一身打扮就像個富貴的城裏太太,顯得非常年輕。

蘇寶忠則仿佛十分看不慣自己老婆如今的樣子,覺得她跑粵省香江學壞了,打扮得這麽妖裏妖氣的,就跟個妖精一樣。

“都是當奶奶的年紀了,還好意思穿裙子。”蘇寶忠癟癟嘴,一個嘴巴歪得老長了。

妻子打扮的時髦,蘇寶忠也不得不跟着改變了裝束。

蘇寶忠不忘教育自己的女兒:“玉婷,你看你媽成了這樣,現在就你一個最土了,要多趕趕時髦才行。”

陳秀雲見了蘇玉婷這麽小女兒,神情沒有太大的變化,遙想過去的一切,還真就是這個孩子咎由自取,讓她做什麽,她偏偏不,一個勁兒地較勁,現在落得這個下場,還能說什麽呢?只盼她好好做人。

“以後好好過日子。”陳秀雲叮囑了她一句。

蘇玉婷撂下一句話:“家裏的東西我都不要,給我三千塊錢,我要南下去創業。”

蘇寶忠睜大了眼睛:“你要這麽多錢,你一個女孩你還南下去創什麽業?去當打工妹嗎?”

“給她。”陳秀雲嘆了一口氣,知道這個小女兒的野心是不會變的,“三千塊錢,你要就帶走,家裏就不給你留房間了,在外面去自己闖蕩闖蕩,別再做錯事,多見見世面。”

……

蘇玉婷不再跟父母說話,在家裏歇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曾家的人找上門來,希望她不要再去打擾曾雲軍。

“雲軍娶了老婆,你也該想開點了。”

“不要再出現在阿軍的面前。”

蘇玉婷冷冷的笑,“我跟曾雲軍離了婚,再也沒有半點關系。”

盡管如此,蘇玉婷仍然感覺心頭一痛,心髒抽疼抽疼的,活了兩世,她都看錯了良人,栽在男人身上,曾雲軍也不是個好東西。

她以後斷情絕愛,再也不會相信世上會有任何一個好男人。

蘇玉婷在這個村子裏待不下去了,回來沒兩天,就聽到了不少風言風語,村裏的小孩都起哄說她是個“瘋女人”。

“離蘇家的瘋女人遠點。”

“她愛男人愛癫了。”

……

在村裏人看來,她蘇玉婷愛男成癡,為了嫁給曾雲軍不擇手段,搶姐姐的未婚夫,都是因為她被曾雲軍迷了心。

蘇玉婷冷冷的聽着這些話,心潮澎湃洶湧,她會記住這些話,總有一天她會扭轉名聲,反敗為勝。

為此,蘇玉婷更是想到了“卧薪嘗膽”這個詞。

她也決定效仿卧薪嘗膽,托人去挖了個毒蛇的膽,最終還是沒敢嘗,就怕還沒有“翻身”,先被蛇膽毒死了。

住在山上,祖傳的抓蛇人聽她說卧薪嘗膽的事,這個老伯忍不住道:“卧薪嘗膽吃的是豬膽,風幹了的豬膽,很苦的。”

蘇玉婷的手僵硬住了。

為了表決心,最終蘇玉婷去弄來了風幹了的豬膽,她要帶着豬膽南下,身上除了簡單的行李衣物和那三千塊錢外,最重要的,就是随身攜帶的豬膽,她如同寶貝似的,塞在包袱裏。

每回嘗一下,苦澀滿嘴,整個人卻是清醒異常,蘇玉婷心想自己已經感受到了越王勾踐卧薪嘗膽的滋味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也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之說。蘇玉婷這會兒突然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蘇燕婷,已經好幾年沒見了,不知道她這個好姐姐過得怎麽樣?

她跟江戎夫妻倆結婚七年了,大概也已經到了七年之癢的時候。

再多的激情也會終究歸于平靜,再漂亮的容顏,再英俊帥氣的長相,經過七年的夫妻生活,又能剩下些什麽呢?

日常的柴米油鹽會把一個年輕有活力的女人逼成一個絮絮叨叨的黃臉婆;而江戎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軍官幹部,體力不勝從前,會像過去的曾雲軍那樣,發胖發福,染上煙瘾,牙齒發黃……還沒當上将軍,先揣上了将軍肚。

任由蘇燕婷容貌再美麗漂亮,也要守着一個老去的庸俗丈夫,當她徒有其名的軍官太太。

坐牢幾年後,蘇玉婷很有感觸,當兵和坐牢,區別也不大,也是被困在一個地方,逐漸與外界失去聯系,而今變化日新月異,江戎卻沒能退伍轉業到地方,還在部隊裏繼續幹着……他會逐漸去社會脫節。

“唉……”蘇玉婷假惺惺地嘆了一口氣,“守着一個與社會時代脫節,又頑固不化的老男人,對一個漂亮又矯情的女人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嚴酷的刑罰。”

“婚姻的本質不過是保障每一個男人有自己的奴隸。”蘇玉婷嘴角勾起,“我現在已經脫離了婚姻的牢籠,等我将來有錢了,我就是一個自由的富婆,我想摟幾個英俊的小白臉,就能摟幾個,讓他們圍在我身邊,卑微地讨好我。”

“到時候,我就能狠狠地揚眉吐氣,羨慕嫉妒我的人,只會是我的好姐姐……”

蘇玉婷越想越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她小心翼翼地帶着豬膽,坐上了去縣城的面包車。

“買好車票了,房子過去後再選,家具之前添置過一批,吹了半年應該能行了,家電都買新的……”蘇燕婷在電話裏跟江戎商量新家家具的事。

上一次去探親的時候,蘇燕婷就買了一批家具,比如櫃子沙發之類的,她也是怕新家具有甲醛,家裏又有小孩,新買的家具還是放置一段時間再用,她才能用得安心。

過去住的是小三層,頂樓可以當倉庫,有的是空間供她放東西,孩子們也能一人一個房間,晨晨已經單獨睡了,兩小姐妹蘇燕婷打算等到孩子三四歲的時候,再讓她倆單獨睡,年紀小的時候,最好還是讓她們睡在一起。

“行李都收拾好了,就帶這些過去,輕裝上陣,拿不了那麽多。”蘇燕婷這一回和姐妹羅亦蘭帶着三個孩子去羊城,公公婆婆還要等一段時間,他們要把高校的工作交接完畢,才能轉去羊城。

江易陽夫妻倆在兒子小時候沒能陪着兒子,現在年紀大了,也沒什麽追求了,就在兒子孫兒們身邊待着,去那邊的學校教書,都是一個教字。

等過去羊城,他們也不打算跟兒子兒媳經常住一起,學校裏有分房,有課夫妻倆就住學校,沒課來幫忙帶帶孫女兒,過着怡兒弄孫的養老生活。

圓圓:“媽媽,裙裙!”

她有好多套漂亮新衣服,每一套都想要帶上,很糾結。

“到了那邊,爸爸給準備很多漂亮小裙裙,別擔心。”蘇燕婷哄哄大閨女。

潤潤:“媽,帶上!”

潤潤一大堆玩具,汽車戰車飛機大炮,別看她年紀小,她還挺喜歡玩模拟打仗的,跟她哥在一起,兄妹倆對戰哔哔哔。

而姐姐圓圓呢,專門充當傷患或者屍體。

蘇燕婷皺着眉頭涼涼道:“到了那邊都有,媽媽真的拿不下了!”

“你實在想要,以後托秦叔叔帶過去。”

潤潤哇哇哇地狂嚎着不滿意,蘇燕婷:“我給你弄個小背包,你自己能背多少是多少。”

圓圓:“醜,我要花花包,妹妹也要花花包。”

蘇燕婷:“……”這問題就無解了,又要形象,又要行李。

“我幫妹妹背。”六歲的江呈出聲,到底還是他這個大哥承擔了一切。

“哥哥你真好!”兩小姐妹對大哥狂吹彩虹屁。

某位江大哥又頭疼,又享受着兩個漂亮妹妹的簇擁吹捧。

江呈同學這時候還不懂自己作為大哥的福利,人家見他有這麽漂亮的兩個妹妹,個個恨不得認他當大哥,走到哪裏都很受尊重,畢竟是大舅哥。

“我們晨晨哥哥真能幹。”蘇燕婷對兒子鼓勵誇獎。

羅亦蘭帶着行李先上她家,在江家住了一晚上,她倆帶着三個小崽崽一同去火車站,江易陽夫妻倆同去火車站送行。

她們先過去,這邊的工作室後續慢慢搬過去,兩人要先實體勘察位置,申請買地蓋房子。

上了火車,卧鋪票,蘇燕婷把相對的兩排卧鋪票都買了,這麽一小塊空間都是她倆帶着孩子的。

江呈年紀大了後,這會兒沉穩不少,可能因為身邊不是“媽”,就是“妹”,他想頑皮都不好意思,反而像個大哥哥一樣,老老實實地看連環畫,蘇燕婷怕他傷了眼睛,不讓他看太久。

羅亦蘭坐在蘇燕婷母女幾個的對面,手撐着下巴,一臉迷醉地看着圓圓潤潤兩小姐妹。

這兩小姐妹今天穿得是青色的改良漢服小裙子,對襟盤扣,點綴着精致的刺繡,清爽的顏色,顯得十分小清新,肩膀上還斜斜背着一個青色的小花花零錢包。

男孩子短衣短褲的,玩不出什麽花樣,自從有了女兒後,蘇燕婷很用心地打扮女兒們,穿漂亮的裙子,梳好看的小辮子。

“幹女兒好可愛啊!”羅亦蘭發出感慨,她對自己的好姐妹格外羨慕。

簡直是在騙她生女兒!

蘇燕婷靠着車廂,涼涼道:“她們說‘媽媽壞’的時候,那就一點都不可愛啦。”

聰明的潤潤立刻吹彩虹屁:“媽媽是最好的,誰會說媽媽壞呢,那肯定是哥哥。”

幹啥啥不行,賣哥哥第一名。

小樹懶姐姐搭腔:“是哥哥。”雖然不理解,但肯定是哥哥。

江呈:“????”無辜的大哥平白頂上一個黑鍋。

啊,他的這個兩個倒黴妹妹,要不是長得可愛,真想扔了。

蘇燕婷:“……”

她給羅亦蘭使了個眼色,羅亦蘭忍不住捂嘴笑。

火車到了一個站點,停了,陸陸續續上來人,蘇燕婷百無聊賴坐在鋪位上,幾個小崽崽們也跟霜打的茄子一樣,焉了。

無論是飛機還是火車還是大巴,在路上久了,唯有無聊二字,哪怕是坐着躺着,都會覺得很累。

蘇燕婷和羅亦蘭在車廂裏下跳棋。

“我跟您換個鋪位吧。”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那聲音微微喘着粗氣,似乎剛跑上車。

蘇燕婷聽見這個聲音,她的耳朵微微一動,心想不會這麽巧吧。

這邊剛想完,她就見到了一個同樣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蘇玉婷轉車,她原本在站臺上等着,卻瞧見一閃而過的熟悉的臉龐,她追着車廂跑,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這趟車,她追上了火車。

如果她剛才沒看錯,那是蘇燕婷,世界上應該沒有第二個人能擁有那樣一張相同絕色的臉龐,畢竟那可是從小到大被村裏人稱作山窩窩裏金鳳凰的美人。

若是她看錯了,蘇玉婷也認了。

“這麽巧。”蘇燕婷瞥見了蘇玉婷,幾年不見,她還是把蘇玉婷認了出來。

今天碰上蘇玉婷,應該是個老天爺促成的巧合,蘇玉婷又不知道她搭哪輛車,哪天出發。

而蘇玉婷在這時候坐車,目的地跟她一樣的喽,也是,這時候要賺錢,都選擇南下去粵省,那邊離香江最近。

蘇玉婷幾年來變了不少,她從牢裏出來,整個人倒是如同重振旗鼓,容光煥發,看起來很有精神,梳妝打扮也很整齊,就像是真的“改過自新”了一般。

“是啊,真巧。”蘇玉婷笑了,在蘇燕婷打量她的時候,蘇玉婷也在打量自己的好姐姐。

嗐,她的好姐姐,果然不出她所料,還是個天生麗質難自棄的絕代佳人,哪怕在那個窮山溝溝裏長大,都出落成一個金鳳凰,區區結婚幾年,又如何能消磨這樣的一個大美人。

蘇玉婷從小就恨老天爺對自己的姐姐太優待了。

羅亦蘭聽她倆的對話愣了一瞬,好奇道:“你們倆認識?”

蘇燕婷淡淡道:“我的好媒人,蘇玉婷。”

“姐姐,我希望以後你還能感謝我這麽個‘好媒人’。”蘇玉婷注意到了蘇燕婷身旁的三個孩子。

她先掃過江呈的臉,天啊,當年的小孩子已經長這麽大了,長得有幾分像江戎,而那一對閃耀灼目的小姐妹花……真是笑死人了,蘇燕婷竟然自己生了一對“姐妹”。

蘇玉婷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大外甥女“圓圓”的臉龐,她的眼尾動了動,最後嘴角扯動幾下,露出了一個詭異無比的笑容。

像,真是太像了,這完全就是蘇燕婷小時候的模樣!她的好姐姐,哪怕蘇燕婷化成灰,她都認得這張姣好絕色的臉龐。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會有如此相像的臉龐——那只能是母女!

蘇玉婷的眼睛裏也開始露出譏嘲的笑意,上輩子蘇燕婷沒有一個孩子,而現在,蘇燕婷婚姻美滿,卻又是那麽詭異的相似:

一個愚笨的大哥,一個絕色的二妹,一個明明長得還不錯卻被大姐光環死死壓着的三妹,再來多添一個小弟就齊活了。

她的孩子又重複了當年的過往。

蘇玉婷拉開了嘲諷道:“姐姐,你相信因果循環嗎?”

就算蘇燕婷獲得了幸福,那報應也在她的女兒身上。

“不相信。”蘇燕婷讓孩子們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護在最外面,“你少在這裏發瘋。”

蘇玉婷越是見她護崽的模樣,越是高興,她用下巴指了指潤潤,語氣裏透着裝模作樣的同情:“她真可憐,她也要受過我受過的苦。”

“有着這麽‘漂亮優秀’的姐姐,她能快樂嗎?”

“為什麽不?”蘇燕婷站起來,冷睨她:“我的女兒可不是瞎子,看得見爸爸愛她,媽媽愛她,哥哥姐姐都愛她。”

蘇玉婷抿了抿唇,“你不懂,有些人的存在對某些人來說,就是最大的錯誤。”

蘇燕婷在這一瞬間,突然就明白了,蘇玉婷和這本書的作者,估計就是個“瓊瑤腦”——有個漂亮優秀的姐姐,存在就是個錯誤。

這影響她當主角了。

“錯誤是你的,執念是你的,蘇玉婷,我還是提醒你一句,與其把目光放在別人身上,不如好好注視自己,想想你擁有的東西。”

“我憐憫你,因為你連自己想要什麽都不知道。”

蘇玉婷倔強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麽,你就等着看吧,我會過得更好。”

至于注視自己,她當然會注視自己,看清自己所攜帶的那塊“豬膽”,過着自己卧薪嘗膽的生活。

她不相信老天爺總是偏愛蘇燕婷,她遲早有一天會勝過她,過得比她好。

這一次,她不想重生了,她要活得久一點,好好看着蘇燕婷這朵豔麗的花是怎麽在歲月中凋零落敗。

而她的女兒們,又是如何重蹈覆轍。

蘇燕婷懶懶道:“那我就等着看,無論你是不是過得好,反正我肯定會過得好,我的女兒也會過得好,她們會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小姐妹。”

“是不是啊?崽崽們,潤潤,喜不喜歡姐姐?”

“姐姐最愛我!”潤潤突然小小聲說了一句,然後主動親了下姐姐圓圓。

遲鈍的圓圓後知後覺地開心抱住自己的妹妹。

“希望她們長大了還能這樣。”蘇玉婷眨了眨微微帶着熱意的眼睛,剛才見到的那一幕,驀地讓她想起了不少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在還未知事的那幾年,她也是很喜歡姐姐的,只不過後來一切都變了。

都會變的,一定會變的,她心想。

她要努力活得久一點,她要看着圓圓潤潤兩小姐妹長大,看着她們姐妹倆水火不相容。

蘇玉婷睡在隔壁間,蘇燕婷覺得膈應得慌,然而換鋪位,這又是個大工程了,還不如忽略不搭理,任由她自己發瘋吧。

“嘻嘻嘻,哥哥背我呀。”

“疊起來……”

……

蘇燕婷靠在車廂上,看着三個孩子打鬧玩耍,登時将所有的不快都抛在腦後,誰在意誰就輸了。

輸得人肯定不是她。

“真乖,等會兒吃盒飯想吃什麽呀。”

“哥哥要帶着妹妹們好好吃飯。”

……

隔着一層車廂的蘇玉婷此時坐立不安了,她能清楚地聽見隔壁的孩子的聲音,她們開開心心地喊着媽媽,蘇燕婷的聲音聽起來分外高興,她一定很高興。

她有兒有女還有個前途光明的軍官丈夫,她為什麽不高興?

蘇玉婷難受極了,越是感受到隔壁車廂的快樂,她就越是焦躁難安,心髒撲騰撲騰地亂響,讓她心悸到仿佛心髒要蹦出來一樣。

早知道不換來這兒了,簡直是自己找罪受,為什麽要來這聽她們的快樂?

可惜到達羊城還要一段時間,若是中途下車,跑了,豈不是顯得她怕了蘇燕婷?

她怎麽會怕了蘇燕婷?

蘇玉婷腦袋裏天人交戰,想着自己決不能這麽認輸,對了,她要卧薪嘗膽,她還帶着一個風幹的苦膽呢。

一點要銘記這個時刻。

蘇玉婷從包裏小心掏出那個苦膽,淺淺嘗了一小口,苦得她眉毛鼻子全都皺成了一團。

嘴裏那股苦澀惡心的味道還沒消散……這會兒蘇玉婷真的分心了,她想的倒不是蘇燕婷,而是在未來的日子裏,她真的要每天“嘗膽”嗎?

——要不,算了吧,嘗這東西就像個傻子一樣。

每次蘇玉婷起了放棄念頭的時刻,腦子裏又冒出無數條狠辣的鞭子,在她的大小腦上狠狠地抽打,各種聲音開始辱罵她:

越王勾踐十年如一日的卧薪嘗膽,蘇玉婷,難道你的決心就這麽一丁點,你難道連幾天都撐不下去?

……

蘇玉婷眼一閉,心一狠,繼續将那苦膽抱在懷裏,她要堅持下去。

就在這糾結要不要繼續“嘗膽”的過程中,蘇玉婷倒是忽略了隔壁的動靜。

蘇玉婷十分珍重懷裏的苦膽,必須随身帶着,她把這玩意包裝的非常精美,因為這是她意志力和決心的象征。

她在內心暗罵那個抓蛇人,在她放棄吃蛇膽的時候,幹嘛發神經提醒她是豬膽,不然她早就放棄了。

直到蘇玉婷去上了個廁所,她随手把苦膽放在床鋪上,結果就那麽一瞬間的功夫,那被包裝精美的豬膽就被人給偷走了。

蘇玉婷回來,看見空空如也的床鋪,又是想罵人,又是微妙地慶幸被偷走了。

——這傻叉賊怎麽啥玩意都偷。

“等到了羊城,再弄一塊吧。”

蘇玉婷決定還是要卧薪嘗膽,這一回重新準備風幹的豬膽。

等下一塊風幹的豬膽準備好,她再開始“卧薪嘗膽”吧,這也代表着她在羊城的嶄新生活。

“等會兒要見到爸爸了,開心不開心?”蘇燕婷瞥了一眼手表,看向車窗外的風景,她松了一口氣。

想到等會兒見到江戎,那翻江倒海般的激動和思念溢滿胸懷。

“開心!”

“爸爸裙子!”

蘇燕婷刮了下小樹懶的鼻子:“只記得裙子啊。”

潤潤:“要坐車車,騎大馬。”

蘇燕婷笑了,心想真是個大孝女。

江呈背着妹妹們的行李,想到要見爸爸,他也十分激動,而且還能住營區裏,經常見到各種實戰訓練,這對于一個男人(男孩)來說,這也太有激情了!!

他想要看戰鬥機!

火車到站,蘇燕婷和羅亦蘭帶着幾個孩子下車,江戎已經在站臺上等着了,一見面便将人抱在懷裏。

想着老婆馬上帶着孩子抵達,江戎昨天晚上幾乎沒睡着覺,他興奮壞了,老婆畢業了,這一回過來,那就長長久久陪在他身邊了。

“爸爸,我也要抱抱!”

“要抱抱!”

……

羅亦蘭在旁邊羨慕地看着他們一家子,心想着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遇見一個喜歡的男人,擁有一個幸福溫馨的家庭。

蘇玉婷拿着簡便的行李遙遙地往蘇燕婷夫妻倆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都不需要仔細看,她就瞥見了江戎高大颀長的身形,想起曾雲軍最後的那個豬哥樣,心頭不免氣悶。

無須看江戎的臉龐,單單看他背影,已經是卓爾不群。

他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八,在這個南部的小車站簡直像個兩千瓦的燈泡一樣閃亮,他這般的高大,身材又是那樣的好,不是個莽撞的大塊頭,肩寬,腰細,腿長,那腰帶一勒,整個人的身形又仿佛拔高了一個度。

即便是在三軍儀仗隊,他這樣的身形都是極其出挑的。

蘇玉婷轉頭向外走,她心想國家都能湊出三軍儀仗隊,她也能找到好幾個姿色比江戎更高的,環肥燕瘦,任她挑選。

再等兩年,江戎過了三十五,外形摧枯拉朽的垮下去。

走出了車站,蘇玉婷找地方打了一個電話:

“豹姐,我到羊城了。”

出了車站,羅亦蘭跟他們一家子分開,她預先租了一套房子,她也要去布置自己的新家了,江戎讓熟悉的人送她過去。

蘇燕婷則跟着江戎到了營區,江戎讓她考慮選房子的事:“到地方你先看看,喜歡哪個,目前有兩套,你選哪裏就定哪裏。”

到了地方,蘇燕婷瞧中了帶南邊院子的那個,“這邊風景好一點,看起來很舒服,隔壁家的花草長得真不錯。”

江戎笑了:“猜你會喜歡這間屋子,隔壁住着鄭參謀長和他媳婦兒,他老婆愛熱鬧,經常叫人過來熱熱鬧鬧的聚會,可能會有點吵。”

蘇燕婷:“找人來院子裏喝茶聊天?”

“差不多吧。”江戎繼續道:“楊政委讓我別選這裏,就怕我老婆跟着學壞了。”

“學壞了?”蘇燕婷好笑的看着他:“是出門交際嗎?那你擔心不?”

江戎:“我對我老婆有信心。”

“那就這裏吧,吵我倒是不嫌吵,又不是孩子多,而且隔着院子呢。”蘇燕婷看着眼前漂亮的新建築,心頭很是喜歡,直接領着幾個崽崽進去參觀,讓小家夥們自己選房間。

“這是主卧,哎,那這間就做書房吧。”

蘇燕婷和江戎笑着讨論布置新房,江戎:“決定好了我就讓人先把家具放進來,已經在倉庫裏吹大半年了,我媳婦兒這麽窮講究,我擦幹淨了再搬進來。”

“家電我們一起去挑,還是我去選?我要挑個大冰箱,再買個冰櫃,冰櫃單獨放一個房間吧,專門用來凍東西。”

“冰櫃要不要兩個?如果有個專門用來凍海鮮的話……”蘇燕婷想着海鮮的味道很大啊。

冰櫃專門用來冷凍東西,空間又大又暢快,而主要保鮮用的冰箱,則是日常使用,冷藏蔬菜蔬果牛奶,偶爾給孩子做點甜點。

江戎無語凝噎:“你想在家裏開雜貨鋪嗎?”

凍那麽多東西。

蘇燕婷十分矯情道:“我想弄兩個廚房會不會讨打?”

江戎:“……”

是挺讨打的。

“一個專門用來日常做菜,還有個用來烘焙做美食……”等兩小閨女長大了,她要帶着幾個小家夥們做親子烘焙。

“随你。”

蘇燕婷:“哦,這邊房間小,但多,跟北邊四合院不一樣,江戎,我還想弄個專門的午覺室,咱們倆卧室的床,只能洗完澡再上去,這個午覺室,就可以穿着出過門的髒衣服上去。”

“你看你要是回來懶得洗澡,就往午覺室裏躺着……這主意是不是很好?”

江戎抱着胸:“……”

就怕是他媳婦兒帶壞別人家的媳婦。

發表評論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