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 痛覺屏蔽器失效了!

“裴,這可不能沖動啊!”查理斯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由于動作太猛險些把實驗臺上的鲲鵬芯片碰到地上,“你想想,你走了之後這案子還怎麽進展,還有這麽多亟待查證的證據,沒有你牽頭,誰來查,怎麽查?”

查理斯一下子抛出來一串問題,裴韞卻一個都沒回答,只是盯着他。

不得不說抛去裴韞那層上将濾鏡,她實在算得上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今天她和往常一樣紮着低馬尾,有一縷烏黑的發尾柔順地垂在她的肩上,與蒼白的脖頸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他們現在明明在說着事關裴韞人身安全的大事,她卻仿佛事不關己一般,就這麽直直地看着查理斯,粉櫻色的唇角甚至帶着笑意。

“你……你看我幹嘛……”查理斯被她看得莫名有點慌,局促地移開視線。

可是即便這樣,他仍能感覺到那種被注視的感覺,那會讓人變得焦慮。

“查理斯。”裴韞突然出聲,叫了他的名字,查理斯一激靈,下意識重新看向她。

“莊周科技的事情可以交給葉白博士,哈維森雖然偶爾會有些不在狀态,但他是能擔事的人,還有你,我相信你的能力。”裴韞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

“為什麽突然說這些?”查理斯問。

“這個案子就算沒有我牽頭,你們照樣可以有條不紊地把一切都做好,可是那些失蹤的人呢?”裴韞的聲音偏低,此時說話聲又不算大,查理斯聽着,有種聽着湖泊活水淳淳流淌的錯覺,“幕後黑手多逍遙一刻,那些失蹤者的生命便會在刀尖上多懸一刻,我們現在甚至都無法保證他們是否還活着。”

查理斯的表情松動了,然而就在此刻,裴韞的光腦卻突然瘋狂振動起來。

她剛才仿佛銅牆鐵壁一般的表情驟然裂開了條縫,緊接着所有磚瓦全都簌簌而下,露出了面具下面那張一如既往的冷臉。

查理斯:“……”

好險,差點被她演了。

裴韞點下接通鍵,第一句就沒什麽好氣:“您好,有什麽事?”

“裴上将你好,還記得我嗎,我是林氏的林懷榆,我們昨天才見過的。”那邊的聲音卻很高興似的,連尾音都向上揚起。

“哦,記得,奸商是吧。”裴韞淡淡道。

“什麽?”林懷榆懷疑自己耳朵可能出問題了。

“沒什麽。”裴韞飛快地一筆帶過,“有什麽事,總裁先生?”

“是這樣的,裴上将。”林懷榆的聲音很清亮,但又不單薄,有種介乎成年人與少年人之間的朝氣,聽着就讓人心情很好,有種想繼續聽他說下去的沖動,“剛才溫克斯——就是昨天那位技術總監,給我打了電話,說您與他通過了電話,似乎是芯片有什麽問題,我就是來關心進度的。”

裴韞沒耐心聽他的長篇大論,對查理斯囑咐了一句“現在開始修複微粒”,就到技術科實驗室外等着去了。

然而林懷榆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話中的關鍵詞,急忙在光腦裏探頭探腦地問道:“怎麽了?什麽修複?什麽微粒?”

裴上将自問已經對這位星際首富足夠耐心了,但還是架不住他連珠炮似的發問,本來就心煩,直接一句“跟你有什麽關系”就怼了回去,然後就挂了電話,因此錯過了對面的那句,“你等一下,我已經在路上了”。

電話的另一端,林懷榆垂下那只帶着光腦的手,對正在駕駛磁浮車的凱勒文說道:“再開快點。”

查理斯認命地将從鲲鵬芯片中提取出的微粒Q放入了高能粒子激活儀,十分鐘後,儀器亮起了綠燈,裴韞也重新推門進來了。

“好了嗎?”冷臉裴上将終于重新“複活”,查理斯松了一口氣——這樣的裴韞比剛才的笑面虎看起來正常多了。

“快了。”他乖乖回答,“等我組裝一下。”

查理斯博士在裴上将的常年荼毒下早已練就了一雙“無影手”,不僅有速度,還有質量,兩三下就把零件重新裝好了,一個嶄新的全息游戲頭盔出現在了實驗臺上。

“好了。”查理斯又前後檢查了一下,确認沒有什麽問題,才遞給裴韞,末了又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可真想好了,等你進入游戲,不管發生什麽我可都控制不了了。”

“你放心吧,大博士,不會有問題的。”裴韞接過頭盔,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有時間記得優化一下考核系統,我記得全息游戲好像和這玩意原理差不多,所以都有個弊端,那就是進去之後,為了保護玩家或受試者的神經網絡,系統不支持強制退出。”

裴韞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你不覺得這樣會有安全隐患嗎?”

查理斯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擡頭說:“你說得有道理,這麽說來,這次的失蹤案,如果那些受害者能在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及時出來,那也遂不了兇手的意,所以這次的事情我也有責任。”

裴韞:“……”

你還真會往自己身上攬事。

“裴,你去吧,我在你旁邊看着,有什麽不對勁也好及時補救。”

裴韞點點頭,在實驗椅上坐下,戴上頭盔進入了游戲。

再睜眼,她已經身在蟲族巢穴之中了。

裴韞首先聞到了一股混着血腥味的惡臭,接着胳膊一涼——她頭頂的黑色黏液竟然滴到了她身上。

饒是見過的蟲族屍體比查理斯博士吟過的詩還多的裴韞,此刻也沒熬過那股惡心勁兒,“啧”了一聲,發出了幾乎所有玩家都發出過的感嘆——“真惡心。”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劍和別在腰間的手電筒,心想:這戰鬥方式可真夠遠古的。

于是,藝高人膽大的裴上将就這麽悍不畏死地沖了上去。

大概二十分鐘個小時之後,正在旁邊盯着裴韞的查理斯卻突然看見她動了動手腕,原本以為是微粒Q就要發揮效能了,向後撤了兩大步,結果卻看見裴韞緩緩擡起手,把頭盔摘了下來。

一夜沒睡的查理斯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熟悉的腔調從那人口中吐出——“這游戲未免太簡單了。”

裴韞一邊摘下頭盔一邊吐槽自己的游戲體驗:“雖然場景做得挺真實,可是無論是速度、攻擊力還是反應力,那些游戲裏的NPC和真正的蟲族根本就沒辦法相提并論。”

她看向愣住的查理斯:“看來實驗失敗了?”

查理斯接過頭盔拆了之後又重新組裝,一頭霧水:“這頭盔沒什麽問題啊,異能微粒也依然保持着活性,是不是你操作太騷,人家不願要你啊裴上将?”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說,裴韞卻真的低頭想了想:“有道理,那我這次要不不還手了?”

裴韞再次通過頭盔進入了游戲,場景沒變,依舊是那個散發着惡臭的地方,她趕忙向前一步,避開了那滴惡臭的黏液。

她沒有猶豫,拿着武器徑直向前走去。

蟲族分別從她身前和身後襲來,翅膀扇起的陣風劃過臉側,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揮劍,兩下便砍斷了牠們的脖子。

黑臭的血濺在她頸側,裴韞嫌惡地皺皺眉:“差點忘了。”

她在腦內想象了一下自己被蟲族啃食的場景,被惡心出一身雞皮疙瘩,原地抖了三抖,安慰自己道:“算了算了,都下定決心進來了,一鼓作氣吧。”

說罷,她腳下一蹬,直接直直沖向了繁殖巢的方向。

心髒一般的龐然大物依然以一種詭異的節律振動着,裴韞受過專業訓練,對這種振動的反應并不像普通人一樣大,但也這種影響也并不能完全消除。

她并未隐藏身形,趴在繁殖巢上的蟲族輕而易舉地發現了她,無數雙複眼齊齊看向她,裴韞仿佛看到了無數個自己的倒影,剛消下去的雞皮疙瘩又去而複返。

她站在原地沒動,蟲群很快包圍了她,本以為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只是像訓練系統那樣的“無痛按摩”,然而裴韞突然覺得自己腰間傳來一陣劇痛!

痛覺屏蔽器失效了!

“嘶……”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該死的……”

痛覺會喚起人內心最深處的恐懼,饒是裴韞,此刻竟然也生出了一絲臨陣脫逃的心思。

也正是這種心理,讓她明白了兇手讓每個受害者都體驗這種痛覺的意圖。

吃一塹通常會長一智,劇烈的痛覺有時就像創傷性應激後遺症一樣,會深深紮根在人的心裏,就像人們常常會午夜夢回,懷疑自己曾經受過重傷的部位是否還健在。

這種劇痛類似于一種“下馬威”,初生牛犢不怕虎,可真正體驗過痛楚之後卻往往會産生一種避之不及的恐懼心理,而兇手大概也正是想利用這種心理,讓受害者們對他言聽計從,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裴韞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而她不知道的是,在技術科的實驗室中,就在她周身空間場展開,空氣中漸漸泛起水波紋的那刻,林懷榆突然破門而入。

“林……林先生?”查理斯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心髒驟停,嚴重懷疑今天是自己的倒黴日。

“裴……裴上将?”可惜林懷榆看都沒看他一眼,滿眼只有帶着頭盔的裴韞,趁着查理斯一個沒攔住,竟然徑直朝着裴韞沖了過去!

裴韞周圍的空氣漸漸扭曲,将兩人都裹挾在了其中。

“林先生!”查理斯甚至沒說完後半句“那邊不能過去”,就看見兩人齊齊消失,而實驗椅上,只留下了一個游戲頭盔,仿佛在昭示着他的命運。

“完蛋了!這次要被裴韞這個魔鬼整死了!”

那天,科技處的所有人,都聽到了查理斯的哀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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