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烏靈下意識地立刻摸向自己放在腰間的匕首,可還沒來得及将那匕首拔出,便只見身側的兩人将她擋在身後,一齊迎着那劍鋒而去。
那慕師姐已是築基圓滿的修為,自然沒将這兩個赤手空拳的新入門弟子放在眼中,她不過是覺得這兩個少年比宗門裏的男弟子生的更好看些,至于修為如何倒是不怎麽看重,畢竟放在身邊當陪練是假,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才是真。
宗門之中稍微叫得上名字的修士,其實都有一兩個一同修行的陪練。雖說她不算什麽高階修士,可她爹栾天真人是極道宗內有名的高手,旁人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也都對她以禮相待。
當然,在一個實力至上的門派中,沒有人會甘願給一個小蝦米當陪練,因而她一直遍尋不得,每次來尋那群男弟子都跑得飛快,好不容易讓她捉到了這兩個搞不清狀況還容色上佳的,自然不能就這麽白白放走。
她能看出這二人對中間那女童很是關切,應當是他們的妹妹,便想着先抓了這女娃,他們自然也會乖乖聽話,卻也沒想到這二人膽子倒是不小,居然敢正面迎着自己的劍氣而來。
不過她并不是來結仇的,因而她對于這突然出手的二人也并未使出全力,反而還刻意收斂了劍氣,并不想就這樣劃傷二人的臉。
可她與那二人過了兩招之後便覺得有些奇怪,這二人雖說靈氣不怎麽充裕,身手卻仿佛身經百戰般游刃有餘,讓她不由得想起和自己父親交手時,感受到的那種高階修士帶來的壓迫感。
相互交手了十幾招之後,她已經不再刻意收斂實力,幾乎拿出了自己壓箱底兒的本事,卻仍覺得無法将這二人完全壓制住,反而還隐隐有些吃力。
這倒是有些奇了,難不成這兩個不僅長得不錯,天賦竟也過人?若是如此,那就更不能放他們放走了。
思及此處,她輕輕向後一躍,收了劍勢,對着眼前的兩個少年滿意地點了點頭,“行了,你們兩個不用争了,和我一起去天蕲峰便是,我讓我爹收你們作內門弟子。”
元烏靈:“?”
這麽快就從陪練升級成內門弟子了?看來有副好皮囊真的很重要,至少比同齡人少奮鬥幾十年啊。
薛礿剛想拱手拒絕,卻被身後的元烏靈扯了扯衣袂,他順着那小手擡眼望去,只見她沖自己俏皮地眨了眨眼,看那意思卻是想讓自己就這樣答應一般。
他鳳眸微眯,不太明白元烏靈究竟想做什麽,若是讓他去給這個無腦嚣張的女修陪練,他自是萬萬不樂意的;可她的意思也不好拒絕,雖說他并無二人相處的具體記憶,可總覺得若是拂了她的意,應當會有些自己難以承受的後果。
正當天人交戰之時,卻聽得空中傳來一聲雄渾低沉的嗓音,混雜着高階修士的威壓沉沉壓下來:
“燦兒。”
那位慕師姐聽到這聲音,倒是收斂了幾分嚣張氣焰,但語氣中卻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自豪和興奮,沖着空中那來人喚了句:“爹爹!”
元烏靈仰頭,便只見一位修士禦劍翩然落下,來人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左右的模樣,倒是生的端正俊朗,他腰間的佩劍雖說看上去平平無奇,但隐隐散發出的淩厲劍意也透露出此劍絕非凡品。
她不由得暗暗咂舌,這位真人看起來人模狗樣的,怎麽能養出這麽個不着調的閨女來。
那位栾天真人只淡淡掃了自己女兒一眼,既沒繼續責怪,也沒多說什麽親切的話,目光卻直接轉到元烏靈身上,語氣略帶着上位者的倨傲,問道:“在山門之前,是你與人交的手?”
元烏靈微驚,這破門派幹啥啥不行,傳消息倒是第一名,便端正神色向他行了一禮,回道:“回真人的話,正是弟子。”
栾天真人面色淡然,似是在不經意地打量着她,可元烏靈卻能感覺的到,此人的神識正在自己的根骨與神魂中盤桓,以她的精神力雖有力一争,可此時她只能老老實實的當她的煉氣女童,任這人仔細盤查。
正當她覺得自己可能有些扛不住的時候,那真人終于收了神識,點了點頭道:“方绮是吧,可,這便随本君回去吧。”
元烏靈睜大了一雙圓溜溜的鹿眼,狀若訝異問道:“真人這是要收弟子為徒嗎?”
栾天真人卻并未直接應下,只淡淡道:“待你先築基再說吧。”
元烏靈心道也是,她雖摸不清此人修為具體為何,但也能推測出應是在化神之上,自己現在這樣确實不值得人家收徒,估計是看在她還算能打的份兒上,先收回去養着以觀後效。
雖然跟他回去之後,便意味着日後可能跟這位腦子不太好的慕師姐日日為伴,但有捷徑不走白不走。她立刻應聲,一副千恩萬謝的模樣,對着他連連叩拜,“弟子多謝真人!”
“爹爹!”那慕師姐見狀卻有些着急,抱着他的手臂搖了搖,指向薛礿與樂容,“那他們兩個呢?”
栾天真人似是習慣了自己女兒的這副做派,只輕輕将手抽出,面色絲毫未變,“他們又如何?”
慕師姐又黏了上去,一副小女兒家的嬌俏模樣,“剛才我和他們交了手,他們兩個天賦不錯,不如爹爹也把他們帶回去吧!”
栾天真人并未直接答應或拒絕,只反問道:“你與他們交手,結果如何?”
“結果…”那慕師姐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噎得略頓了頓,片刻後扯出一抹幹笑,“結果自然是我贏了,但他們…也不賴,二人若是再修行一段時間,應當能與我打個平手。”
栾天真人冷哼了聲,“自己修行不精,整日裏倒是有功夫為旁人操心。”
元烏靈在心裏默默為這位真人豎起了大拇指,會說您就多說幾句呗。
那慕師姐癟着個嘴,又扯着栾天真人的袖子搖了搖,“爹爹,這回是真的,他們兩個真的天(zhang)賦(de)不錯,不如您試上一試?”
栾天真人淡漠不語,但神識卻早已在二人身上轉了個遍,半晌過後,終于微微颔首,“嗯,那就先一并回去吧。”
“多謝爹爹!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少女頓時喜上眉梢,連那一雙吊梢眼都顯得柔和了許多。
元烏靈卻覺得有些詭異,按理說這麽一位高人不應該缺徒弟啊,收她一個也就罷了,就算他們幾個煉氣的苗子看上去稍微出色些,但也不至于這麽好說話的一下收三個吧。奇怪,當真奇怪。
但既然這位一峰之主已經發了話,以他們現在身份也斷然沒有拒絕人家的道理,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見他指尖微動,似是向某處傳去了一道靈力,不多時後便傳來一聲幽遠的鶴唳。
只是等了半晌,卻沒見着鶴的影子,倒是來了一位禦劍飛行的青年修士。那修士看上去約莫二十來歲,已是金丹修為,五官卻有些平平,就是那種看一眼轉頭便再也想不起來的長相。
落地之後,那金丹修士便向那真人恭敬地行了一禮,“師父。”
相比于對自己女兒的恨鐵不成鋼,栾天真人對他面色還算和緩,點了點頭道:“嗯,将他們三個帶回峰上吧。”
修士轉身見着三人,只微微訝異了片刻,倒也沒多說什麽,便拱手領命,“是,師父,徒兒遵命。”
栾天真人帶着那位慕師姐禦劍離去之後,那位修士便向他們三人招了招手,語氣倒還算親近,“我是師父最小的徒弟,你們日後喚我岑師兄便是。”
三人忙跟着喚了聲師兄。
只是元烏靈更覺得奇怪了,連他最小的徒弟都是金丹修為,那這位真人就算等他們築基了再收徒也是扶貧啊,怎麽都說不過去嘛。
岑師兄喚出自己飛劍,招呼三人站上,面含幾分笑意,“莫怕,很穩的。”
三人一番扭捏作态,一副初次禦劍心有惴惴的模樣,但終于還是小心翼翼地站了上去,那飛劍緩緩升起,應當是為了照顧他們的情緒刻意放緩了速度。
元烏靈對這位做事妥帖岑師兄倒多了幾分欣賞,看他似乎還挺好說話的模樣,想了想還是作出一副天真姿态問道:“岑師兄,真人他之前也會收我們這樣的弟子嗎?”
那修士微微側頭,“哦,這話原本也當我同你們交代一番的,師父此番收徒,主要是為了十年之後的虎嘯大比。只是師父的弟子中修為最低也是金丹,慕師妹也快結丹了,但這大比卻是需要金丹之下的修為方能參加。你們定要好好修煉早日築基,若是在那大比中取得頭名,可是有結丹機緣的。”
元烏靈卻覺得身後的人似是微微一震,她不免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想,“師兄,我們是要和哪個門派大比啊?”
那岑師兄一副見怪不怪的語氣,“還能有誰,自然是和玉清門啊。”
作者有話要說: 樂容:大逆不道溜了溜了,不要攔着我我要跳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