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這離她最近的二人聽來,那句不全的話便變成了別的意思。
碩彥與戚墨身心同時一震,繼而碩彥的眸光黯淡下來,戚墨的金瞳卻是更亮了。
戚墨轉過頭,“我來喂藥吧。”
碩彥沒有應答,看着床上在死亡邊緣掙紮的人,還是将藥給了他。
拿着藥,戚墨緩緩走向眠雪,諸多的思緒一齊湧上心頭,握着藥丸的手顫抖着送往眠雪嘴中。一時間,許多話堵在了胸口,壓的他心裏難受。
看着眠雪将藥丸吞下,戚墨與碩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誰都在緊張着下一刻,仿佛下一刻就是他們的未來,就是他們頭上的一片天。如果床上的人沒有醒,那麽等于是天塌了。
可是,過了一秒又一秒,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連睫毛都不曾閃動一下。
難道、難道這藥……戚墨心中還有着一點美好的憧憬,可還是不禁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碩彥似乎也急了,攢眉苦臉盯着眠雪,不敢移開視線。
就在戚墨與碩彥的心繃緊到極致之時,眠雪的眼皮倏然跳動一下。這兩人心中同時一喜,面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在眼睛睜開一線的時候,兩個模糊的身影朝床邊靠來。眠雪的眼皮漸漸睜開,紅瞳所能看到的範圍越來越廣越來越清晰,一雙金色的眸子赫然入眼。
戚墨!眠雪在心中驚呼,口中卻有氣無力的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戚墨的臉上早已沒了任何表情,金色瞳孔也不再如剛才那般緊張,他冷冷睥睨着眠雪說:“這是我與霖的一個交易,救活你幫助你們出戰。”
只是交易啊。眠雪在心中這般失落想,卻是鼓起全身的力氣倔強的冷笑,“呵,也只可能是如此了。既然是交易,那霖呢?我記得他對我說去找你,那他現在在哪裏?”
“他确實是去找我了,到敵人的船上,也幫你拿到了解藥。但是他的事情還沒辦完,現在仍然留在那裏。”
眠雪撐着身子慢慢坐了起來,皺眉想了想,“這樣啊,那只有可能是飛羽的事了。”
時間每過一秒,眠雪便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慢慢恢複力氣,好像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積累着能量。等到再次開口時,她已經能夠站起來,她盯着戚墨,“那我們現在是暫時的戰友。”
戚墨沒有否認,事實上就是如此。
久未開口的碩彥關切道:“阿雪,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這樣的稱呼,這樣的語氣,讓戚墨心裏浮起幾絲怪異的感覺。
眠雪沖碩彥微微一笑,“托霖的福,感覺還行。我想應該是沒事了。”
“這樣啊,那就好了。”碩彥的話說出來讓人聽了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像是在彰顯他一直在替眠雪擔心着。不過,就算他不這麽說,從他疲倦的臉上,以及病房外的亂中有序的研究臺就能看出,他确實是在擔心,也一直在想辦法救眠雪。
但這些在戚墨看來、想來,心裏頭便生起了一股酸味。他不高興的岔開話題,“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霖說,敵方的船主今天出關,我們要做什麽布署?”
碩彥分析,“能讓飛羽臣服膝下的,那個船長一定是個高手。”
眠雪說:“且不說敵方的其他高手,飛羽的能力本來就棘手,要是在加上一個船主,我們……”
戚墨想起了與飛羽交手的那晚,要真說那個女人棘手的話,那就是她能夠令人昏迷的血液,只需要肌膚沾染上一丁點,便能被迷的不省人事。想到這些,戚墨忽然發現有兩雙紅瞳正熠熠的盯着他,一眨也不眨。
戚墨還沒問怎麽回事。碩彥斷然道:“走,去五樓準備會議。”
吸血鬼的會議比戚墨想象中的更加莊嚴肅穆。他就站在眠雪的身邊一言不發,金色的瞳孔毫無情緒的掃過每一個議政員的臉。
見到那雙金色的瞳孔,議政員們的眼神各有不同,有的憎恨,有的害怕,有的驚訝,也有像洪伯這樣面無表情。
此次的會議時全程公開,眠雪與碩彥共同希望将戚墨公布于衆吸血鬼面前,只有這樣戚墨在以後的行動中才能不被金色獵魔人這一身份所擾,只有這樣他們才可能形成真正的戰友關系,就算只是臨時的。
此時會議室外的各個訓練室鴉雀無聲,一雙雙赤色的眼睛緊緊盯着頻幕上的金色瞳孔的人。無論是誰,都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碩彥打破了整個五層的平靜,“如各位所見,從今天起金色獵魔人将與我們為伍,幫我們恢複惡魔城的寧靜。”
彭順第一個站起來說話,“他是金色獵魔人,這無疑是引狼入室,我們有什麽理由相信他。”
這樣的話無疑是許多人的心聲,不管是坐在這議政室內的一些議政員,還是議政室之外的教員,恐怕大多數吸血鬼的心中都想這麽說。
出乎眠雪與碩彥的意料,戚墨主動開口,你們放心,幫助你們是我與霖的一個交易。他答應了他會辦到,我自然也不會食言。”
霖!聽到這個稱呼,多數議政員皆是一震。
教員們之前并不知道霖加入敵方的事,此刻對于戚墨的所說只是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霖大人背……”彭順心直口快,将要在教員面前洩漏出霖背叛的基地的事之時,洪伯陡然起身說:“你見過霖大人呢?他怎麽說?”
戚墨如實說來,“之前我被敵人用奸計所俘是霖救了我。現在他依舊潛伏在對方船上,伺機而動。”
戚墨的話像半顆定心丸落入議政員心中,之前他們的惴惴不安,在這時終于平靜了許多。但是對于這個金色獵魔人說的話,他們卻也只能是半信半疑。
可洪伯似乎是堅信無比。戚墨被俘的消息是由他透漏給霖的,霖不顧背上叛徒的罪名也要加入敵方只因為一件事,“霖大人曾說過,老藥罐在死之前說,只有金色獵魔人才能打敗他們。所以霖大人不顧一切加入敵方只是為了基地,一切都只是為了我們每一個吸血鬼的一方生存之地。我們該尊重他,相信他的每一個抉擇。”
碩彥環視衆議政員一眼,“還有人對霖大人的事件有其他看法嗎?”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人作聲。
“那好,既然不再有任何異議,接下來我想聽聽各位對于下次作戰的事件與計劃。”
劉欽起身說:“霖大人既然還在敵方卧底,我們需不需要在等等他的消息。”
碩彥果斷說:“不需要。霖說敵方的船主就在這兩日出關。金色獵魔人逃跑的事可能已經暴漏,而船上最大的嫌疑就是霖,如果我們不盡快發動戰争,那麽霖就是一個人在作戰。”
洪伯皺着斑白的濃眉說:“碩彥博士說的沒錯,我們必須盡快制定作戰計劃,這一次必須先發制人。”
碩彥思慮良久道:“兩日之後,基地全軍點将臺集合。”
會議就此散去。
跟着碩彥與眠雪一路,戚墨沒少見從訓練室門口射出的各種各樣的眼光。他視若無睹,眼睛盯着前方,快要到電梯口時,戚岚與蘇笙從打開的電梯門中奔了出來。
這突入其來的相見,令戚岚激動萬分。“老哥。”她熱淚盈眶一把撞入戚墨懷中,等了很久卻沒有感覺到有雙臂環上來。
戚岚擡起頭,下意識問了一句,“哥,你怎麽了?”
戚墨應付式的一笑,“沒什麽,只是這幾天的折磨讓我有點累了。”
以示禮貌,站在戚岚身後的蘇笙打了一聲招呼,“戚墨,你終于來了。”
第一次見到蘇笙的紅瞳,戚墨并不驚訝,他早就知道,她遲早會把蘇笙變成吸血鬼的。他面無表情的回答,“嗯,但也只是暫時的。”
這時眠雪蹙着眉,面露擔憂的看向碩彥,低聲說:“兩日後開戰,你的身體吃的消嗎?”
碩彥沒有立刻作答,他的眼神從戚墨身上跳了一下,很快對眠雪笑說:“只是十天十夜沒睡而已,不礙事。倒是你,大病初愈,如果有什麽不适就對我說,千萬別逞強。”換做平時,碩彥是不會這麽說的,即使是再關心,他的語氣也不會像剛剛這般柔和。
眠雪微笑着,“嗯。”
眠雪中毒的事蘇笙與戚岚并不知道,聽得碩彥這麽一說,蘇笙即刻問起來,“眠雪姐姐,你怎麽呢?身體出什麽問題了?”
眠雪言簡意赅道:“沒事,傷風小感冒。”
蘇笙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個七巧玲珑心的人,聽眠雪這話中的意思定是不願說了。既然眠雪不願說他也不想引得她讨厭便說:“碩彥博士醫術高超,你沒事就好。”
蘇笙不曾注意,戚岚的臉色變得不大痛快起來。
忽然地,戚墨冷冰冰地說:“戚岚,帶我去你住的地方。”
恍惚了一下,戚岚點頭,“嗯,好的。”
幫戚墨逃離了閣樓,霖也算是了卻了一樁麻煩事,但是新的麻煩也随之而來。
“船主出關!”随着白頭翁扯着嗓子,一聲沙啞卻鼓足了力氣的喊聲,水中所有的虎魚全部停止了游動,一條條長着嘴巴面向船身,橋上的守衛立時朝閣樓方向單膝跪地,二樓小憩的霖從夢中驚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