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尾随的人将要把匕首,紮入士兵心髒位置的時候,士兵猛然回身,“嘭”的一聲槍響,他手中的槍還在冒着緋色的煙,尾随他的人身形扭曲了幾秒,身子突然膨脹炸裂,鮮血四濺,兩邊黯淡的灰牆因此而刺目起來。
在将口信送到基地時,天色已黑,士兵已是奄奄一息,可想而知他這一路并不平坦。
躺在在醫療隊的擔架上,幾近昏迷的士兵竭力将口信說出,“敵人、的大本營在、東邊林外三十裏海域,周議政員、與其餘隊員恐怕、恐怕已經、全部消亡!”
在場醫療人員臉色皆是大變,領頭醫生即刻朝身邊的助手吩咐:“趕緊将此消息一字不漏報告給林助理。”
收到新一輪的信息,霖即刻召開緊急會議。這是霖第三次公開主持會議。在上一次會議中做過自我介紹,所以學員們對他已然放心,但是新的問題也同時充斥他們心中。
“怎麽又是霖大人來開會,女王和碩彥大人呢?事關基地存亡的關頭,他們怎麽不見呢?”
當霖将周芙與隊員遇害的消息,通過大屏幕傳達至五層時各訓練室時,剛剛還議論聲不止的訓練室頓時安靜,整個五層陷入死寂。
不論是議政員還是教官與學生,在心中除了惋嘆已經死去的周芙議政員還有十四位同胞,每個人的心裏還有猜疑有恐懼。
猜疑的是,對方究竟是誰?為什麽這麽厲害?
恐懼的是,連議政員都不是對手,基地會不會遲早淪入他人之手。
霖的聲音打破此刻的死寂,将所有人從各種思緒中拉回來,“即日起,周芙議政員的搜索隊暫時由洪伯代為管理。”霖的目光移至兩位外表年輕的議政員,“劉欽、彭順各召集士兵百人,裝備并檢查好對付吸血鬼的武器,今夜淩晨十二點,随我一起出征叢林以東三十裏海域。”
霖此話一出,議政室登時嘩然,倒是各訓練室依舊保持着安靜,所有人都在屏息靜聽着高層的最終決斷。
劉欽與彭順還未接令,洪伯先起身開口,“霖大人,并非屬下的不相信您的實力,對方不僅有改良後的實驗體,內部也是卧虎藏龍,您只帶這麽些人去只怕是、以卵擊石。”
洪伯向來敢怒敢言,別人不敢說的、不敢做的,只要是他看不順眼,他都會來插上一手,不過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以基地安全出發,倒也不像鳌拜那類奸臣賊子心口不一包藏禍胎。
洪伯把話說出來了,劉欽才站起身說:“霖大人,不是屬下怕死,只是、洪伯說的不無道理。敵人敢登島必是有備而來,我們就這麽去只怕是自尋死路……”
霖将視線轉向洪伯,“洪伯那依你看,我們該怎麽辦?”
思量片刻,洪伯說:“老朽自願帶領搜索隊與我麾下士兵加入其中。”
頓了一會兒,霖當即說:“那好,事情就這樣定了。今夜十二點洪伯、劉欽、彭順三位議政員基地點将臺集合。”
會議落幕,議政員們紛紛離去,洪伯忽然将霖喊下來。
“洪伯,怎麽呢?還有事嗎?”
洪伯看了一眼身邊兩側還在往外走的議政員。霖一眼就看明白了這個眼神的含義。等所有議政員全部離開,洪伯走到門口将門反鎖上,轉過身一臉凝重,“霖大人,有一件事老朽思來想去還是要與您說。”
霖疑惑的看着他,“什麽事?”
“是有關金色獵魔人的。”
“戚墨!他怎麽呢?”
“他被一個叫飛羽的敵人擄走了。”
霖的呼吸猝然一顫,“你怎麽知道?”
嘆了一聲,洪伯坦然道:“事到如今老朽就直說了吧。一開始老朽并不明白,您們三位為何知道金色獵魔人的存在卻不先下手為強;後來老藥罐一事,您從他口中帶回的那些話,老朽才理解你們一直養着這個敵人的原因。老朽擔心這個金色獵魔人會做出對基地不利的事,所以派人暗中監視。而就在前幾日城中爆發戰争的那晚手下來報,金色獵魔人被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擄走了,而金色獵魔人管那個女人叫飛羽。”
洪伯聲音落下良久,霖都沒有吭聲。
“霖大人,霖大人……”以為霖失神了,洪伯從旁喊了兩聲。
霖淡然應道:“沒事。”繼而又說:“通知劉欽與彭順,所有隊伍人數減半。”
洪伯斑白的粗眉瞬地一皺,“為什麽?怎麽突然作此部署?”
霖有要離開的意思,他打開門鎖拉開笨重的門,聲音冷淡的留下八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字面意思顯而易見,可這話中意思洪伯卻是不清不楚。
霖去了四樓研究室,如他所料,一開門就看見碩彥單薄并忙碌着的背影。他掃了一眼玻璃房中躺着的人,“丫頭還沒醒嗎?”
碩彥太過入神,沒有聽到他這句話。霖走近他的實驗臺,将話重複了一遍,碩彥這才抽回神,簡短的說:“沒有。”
碩彥已經在這裏連續奮戰了幾天幾夜,雖然高等吸血鬼沒有白晝黑夜之分,精力也出奇的旺盛,但終歸還是有機體,會累會疲倦。就好比現在的碩彥,紅瞳已然沒有昔日的炯炯有神,膚色也比以往黯淡許多,用憔悴二字來形容他在貼切不過。
“我們已經發現敵人的巢穴了。”
“是嘛,那很好。”碩彥答的淡然,好像基地的事情都已與他無關。
霖繼續說:“今晚我就準備帶人出征。”
碩彥沒有停下手中的活,“那有贏的機會嗎?”
“不知道。”
“敵人是誰?”
霖盯着碩彥,“可能是飛羽。”
碩彥的手明顯抖了一下,終于擡起頭看着霖,“确定嗎?”
霖緩緩點頭,“我和丫頭都親眼見過,就在丫頭一病不起之前。”
碩彥似乎明白了那天霖與眠雪一起失蹤的原因,他淡淡說:“如果是她,這也是有可能的。那你打算怎麽做?”
霖皺眉苦笑,“用我認為最妥善的方式處理。”
不需要明說,碩彥已經明白霖話中意思,“那就做吧。這輩子這麽長,總得做些驚心動魄的事來填充并不飽滿的生活。”
霖笑着,“還是你懂我。”
碩彥憔悴的面容難得展顏,“當然了,幾千年的兄弟可不是白當的。”
霖指了指玻璃房中的人,“我去和她說會話。”
推開玻璃門,刺鼻的藥味讓霖心口一緊。床上的人似乎更消瘦了,如瀑的長發失去了以往的光澤,蒼白的面容毫無血色。一想到眼下的人可能會随時離他而去,霖的心口就又悶又疼。
隔着玻璃,碩彥看着房中的人,霖說話時的神情頗有做最後告別的意思。他坐在眠雪的床邊說了許久,聽不見他說什麽,只看見他的雙唇一啓一合,然後他站起身附在眠雪耳邊簡短說了一句,最後依依不舍的退出房間。
午夜十二點整,霖準時到達五樓點将臺。所謂點将臺,就是能同時容納五千人的訓練室,只是在訓練室的正中央屹立着一座三丈高的白色石臺。
洪伯已按照霖之前的吩咐傳話給劉欽與彭順,此時點将臺中洪伯、劉欽、彭順三隊統共人數不足兩百。
石臺下,百來雙紅瞳仰視着石臺上的人。縱然前路生死未蔔,但這麽多雙紅瞳卻沒有一絲懼色。
霖站在石臺上,如同一個将要征戰沙場的将軍,手令一揮,三種顏色的軍裝在眼前形成三列整齊劃一的掠影,瞬息間消失在點将臺。
三列隊伍趕到東邊叢林彙合時,霖已經站在叢林與沙灘的連接處。
三列隊伍整齊站在霖的身後,正當洪伯欲要上前一步詢問下一步計劃時,浪聲滔滔的海域中,從連接着閣樓與沙灘的木橋上走來一個黑影。與其說走,倒不如說用飄更貼切,黑色的長袍罩住了來人的雙腳,即使他正朝這邊勻速移來,也看不出身形因為走路而發生的起伏。
黑影靠近衆人。霖這才從他随風飄浮的身形上看出個端倪,“你是冥靈?”
白冥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打量着霖。
彭順性子躁,看不慣這只鬼目中無人的樣子欲要出招,被霖擡手攔下。
白冥瞥了彭順一眼,轉而朝霖冷冷笑道:“煜晟大人說來者是客,有事還請上船。”
“客?”霖冷哼一聲,“這話似乎說反了吧。”
白冥面不改色,“反不反的,日久便見分曉。”
彭順忍不住朝白冥罵道:“哼,一只死鬼說話好不要臉。”
白冥看了他一下,不急不躁地說:“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說出來的話也不怎麽中聽。”他這麽一說,上百雙紅瞳的目光像磨鋒利的箭,直直朝他射來。
這會兒,霖忽然答道:“好了,我跟你去。”
洪伯忙喊住,毫不避諱白冥的存在,直言:“霖大人,您孤身前往恐怕有詐,還是讓老朽陪同您一起前往。”
霖果斷道:“不用,你們都留在這裏聽我命令行事。”他轉頭看向白冥,“還請引路。”
霖與白冥離開片刻,劉欽擔憂道:“洪伯,難道我們就讓霖大人這樣離開?”
注視着已經踏上木橋的一雙背影,洪伯的眉頭緊鎖成一團。良久,滄桑的聲音平靜地說:“聽霖大人吩咐便是。”
此時,彎月當空。
踏上木橋,海風吹着便生了薄涼之意。翻滾的黑水夾雜着片片銀白,從橋下淌過。黑水中,比水的顏色更為深沉的暗影,成群結隊地穿過木橋,繞着閣樓悠悠緩緩地環游。
注意到那些暗影,霖說:诶,水底下的東西是什麽?魚嗎?能吃嗎?”
白冥的聲音從前頭冷幽幽地飄來,“能吃人,尤其是對這艘船心懷不軌的人。”
霖絲毫不懼他這話語中的恐吓,反倒說:“喔,那就是你們在海裏的眼線咯!”
白冥眼角微顫,像是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一般,幹脆閉口不言。
霖尾随在白冥身後,木橋盡頭的甲板上守着四個吸血鬼,對于霖的到來他們眼珠動都不動一下,仿若四個木頭人站在這裏。甲板之上的整座閣樓,間間房門緊閉,只從白紙糊住的窗中蒙蒙透出光亮。
霖站在甲板上待了片刻,舉目望去,這座氣勢宏偉的閣樓似乎有點眼熟,好像在記憶中的某個角落曾有過它的身影。
“喂,你在看什麽?快點走啊!”白冥已經站在了黑漆雕花大門前在催促。霖快步趕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