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五十五、高卓之死

砰、砰、砰一陣爆炸聲過後,墓地恢複平靜。高卓從爆炸後的餘光中走出來,此刻他的頭頂正汨汨流着血,污血染髒了半邊臉頰。他的風衣、褲腿也有多處裂口,從裂口處正隐約往外滲着血漬。因為是衣褲都是黑色的,所以不太能看清高卓到底受了多重的傷。不過,他既然還能站穩,那說明剛才那一輪飛镖不足以對他造成多大傷害。

女人看着他冷冷地說:“為什麽不問我為何要殺你?”

高卓猝了一口唾沫,擦幹淨嘴邊的血,“有什麽好問的。你是吸血鬼,我是獵魔人,即使你不來殺我,我也要殺你。”

高卓重新舉起槍,對面的女人也同時擡起了雙手。她的眼神不在那麽冰冷,反倒帶着一絲絲敬畏,“你是唯一一個明知會死在我手下卻不求饒的獵魔人。”

高卓冷哼道:“沒這個必要。即便我求饒,你會放過我嘛!”

女人說:“很聰明的人,雖然覺得殺了你有些可惜,但沒辦法,我也是奉命行事。”

高卓痛快道:“要殺就殺,何來那麽多唧唧歪歪的話。女的就是麻煩,不管是吸血鬼還是人類,免不了啰嗦。”話音落下,高卓當即開槍,兩顆火彈對準了女人的雙手。

同一時刻,從女人的掌心射出兩只血镖,目标是高卓的一雙銀槍。

瞬息間,兩只血镖對上了迎面擊來的兩顆火彈,雙方相峙火光四濺。只是一會功夫,只見兩只血镖慢慢切開火彈,同時朝高卓射來。只是一個眨眼,兩只血镖齊齊紮入高卓胸腔,瞬間的沖擊力将他彈飛幾丈遠,一大口鮮血從高卓口中如噴泉湧出。

女人本可以用陰招最快的結束這場戰鬥,但她從高卓的一言一行中看出他是條漢子,便是任血镖與火彈相峙了這麽久,這也算是對高卓的一種尊重。

高卓沒有立即死亡,他還懸着一口氣,迷蒙的眼睛看着身形模糊地女人緩緩朝自己走來。

忽然地,耳畔傳來了另外兩種聲音,一男一女的齊聲驚呼:“飛羽!”

女人慌忙看了一眼趕來的一男一女,還未接近高卓,身影猝然消失。

幾乎同時趕到墓地的眠雪與霖,驚詫地同時喚了對方一聲,“霖!”“眠雪!”不用互相解釋,兩人已然明白了對方為何會站在這裏。

“高卓!”霖一眼認出了地上的人,十三年前戚墨父母死的那一晚,他在暗處的匆匆一瞥就記住了這張臉。

倒是眠雪,只是在報紙上見過這人,她将報紙上的臉對上眼前的這張臉,得出結論,這人确實是高卓,戚墨的師父。

霖趕到高卓身邊,眠雪也移上前來。他查看一下高卓的傷勢,眠雪盯着他沒有說話,卻似乎在問:“怎麽樣了?”

霖皺着眉頭,“血镖穿透了心髒與雙肺救不了了。”

眠雪問,“飛羽為什麽要殺他?”

“不知道。但是,我們能肯定一件事,飛羽如你所說,和突襲戰的吸血鬼有關聯。”

“但是那晚他們的同夥,為什麽說沒有飛羽這個人?”

霖想了片刻,沒有給出準确的答案。這件事情過于詭異,暫時他也沒能想出個合理的邏輯。

穿出狹隘的密道,戚墨就直接用翺翔術飛往墓地。不多時,他就已經進入了墓地領空,在往墓地裏頭深入,一眼就看見父母墓地的所在之處已經是瘡痍滿目,墓旁邊還有三人。

戚墨快速降落,立時将眼前清形看的一清二楚。他帶着震動與悲切的眼神跑向高卓,在靠近他身邊時雙膝陡然跪地,顫抖着雙手将高卓摟起。

“大叔、大叔……”

高卓沒有回應。

“大叔,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依舊沒有回應。

戚墨憤怒的眼神狠狠瞪着眠雪與霖,“你們殺了他。你們殺了我師父。”

霖與眠雪靜靜地看着,什麽也沒說。

“師父、師父……”悲憾的聲音一聲聲響徹墓地。戚墨抱着高卓哭泣許久,忽然地,鮮血糊滿一口的高卓下唇微微扯動了一下。

眠雪驚呼,“他還活着。”

戚墨驀地擡起頭來,像是看到了希望,“師父,你別說話,別說話,我立即送你去醫院。”

高卓搭在胸前的手,翹起食指微微搖了搖。

眠雪說道:“沒用的。他的雙肺與心髒全部被血镖穿透。但是、我想我們有一種方法可以救他”

戚墨擡起頭,怨憤的雙眼直勾勾盯着眠雪與,“你們什麽意思。殺了人還想要做好人麽?戚岚已經被你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現在就輪到我的師父了!你為什麽就不放我身邊所有的人,十二年前是我父母,接着是戚岚,現在是我師父。”

霖淡定地說:“你師父不是我們殺的。”

就在這時,奄奄一息的高卓忽然含糊的吐出一個音,“飛……”他想繼續說完,可再開口便是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中翻湧出來。這樣的情形持續不到片刻,所有人已而想到了接下來的結果,包括戚墨。可當這個結果真正來臨時,他還是被瞬間擊潰。

眠雪蹙着細眉,心疼着看着眼前的人,“戚墨,你師父想說的是兇手的名字——飛羽。”

戚墨垂着頭,沒有眼淚,沒有說話。此刻,他就像是一個被抽走了魂的人呆呆傻傻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從清晨變成中午,從下午變成傍晚。

以同一個姿勢摟着高卓,在地上呆坐了一天的戚墨終于擡起頭來。眼前的夜色裏,霖已不見,眠雪還在,冷冰的瞳孔在暗夜裏極為耀眼,閃亮亮地好像蒙了一層透明的水色。

戚墨看了一眼眠雪不再理會,然後抱起高卓,自顧自地往山下走去。

眠雪什麽都不說,默默地幫戚墨撿起高卓掉落的兩把銀槍。在她手掌将要觸碰到銀槍時,槍柄突然發出一陣電流 ,将她電了個激靈。她咬咬牙快速的同時撿起兩把銀槍,緊握在手裏,也不管手心是如何刺疼,她不吭一聲跟在戚墨身後。

眠雪從未如此卑微的愛過一個人,但真正愛了,再卑微的事都不值一提。

眠雪跟着戚墨一步步走下山,一步步穿過城市,一步步邁向城外的叢林,她所有的視線都鎖定在戚墨蕭條的背影上。毫未察覺在叢林之中,有一雙眼睛正緊緊盯着她和戚墨。

因為有眠雪的跟随,所以戚墨這一路走的是極為平坦。穿過叢林,戚墨最後停在了沙灘邊上的一座不高的石山前。

戚墨将高卓放在沙灘上,自己繞過石山,身影消失在山後。

眠雪盯着荒蕪的石山,心神漸漸繃緊,不多時,終于看見戚墨安然從石山後出來,手裏還拖着一艘木船,她這才又放下心來。

将木船拖到沙灘邊,戚墨将高卓的屍首搬上木船,整理好高卓的儀容,他依依不舍地将木船送入海中。

看着小船一寸寸遠離自己,戚墨的身子瞬間倒塌,一頭載入海裏。眠雪見狀,趕緊丢下銀槍,奔入海中,将已經幾近昏厥的戚墨拖回沙灘。

戚墨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是哭着醒來的。昔日和高卓的點點滴滴,在他腦中像走馬燈一樣的閃過,一遍遍将他刺痛的難以呼吸。

他以為自己是一個人,在睜眼的那刻卻看見身邊跳動的火光,聽見海水與她的聲音。

“你醒了。”

戚墨從眠雪地身邊坐起身,她溫柔的紅瞳熠熠生輝的看着他,可是那雙紅瞳也在凝視他的瞬間,令他加深了對高卓之死的怨恨感。

他帶着嫌惡的語氣問:“你還怎麽在這裏?”

眠雪輕柔的說:“因為你在海裏暈倒了,不放心,所以留了下來。”她将高卓的銀槍遞給戚墨,“你忘了這個。”

看到銀槍,戚墨的面容重新被悲傷覆蓋,他伸手去接,火光閃爍間,看到了眠雪掌心一道道的血痕,如同龜裂的田地,可是他卻什麽都沒有說。

戚墨凝視着手中的銀槍,久久未曾啓口,兩人之間的空氣就此沉寂下來,唯剩下海水的聲音不厭其煩的吵着。

許久,許久,戚墨才極為冷淡的說:“你可以走了。我已經知道了殺我師父的是誰,我不會糊塗到将仇恨加諸到你身上。但是,這也改變不了我恨你的事實。”

“戚墨,我……”

眠雪的話剛出口,就被戚墨無情的堵住。

“你走吧。我什麽都不想聽。我父母的死我已經知道了,這筆賬遲早我會找你算。”

眠雪站在原地,眼中噙着悲傷俯視着戚墨。

見她許久未動,戚墨大聲驅趕道:“走啊,給我走啊!”

不知道需要多深的喜歡,才能像眠雪一樣深情不改地面對着将自己視為仇人的戚墨。不知道需要多麽的果決,才能像眠雪一樣戀戀不舍地斷然離去。

他不知道她為了這一份喜歡,內心到底掙紮了多久,又鼓足了多少勇氣。

那日之後,眠雪一病不起。

研究室內,眠雪在病房中安睡,安放在被子上的雙手纏着厚厚的紗布。

病房外的實驗臺邊,霖神色關切問道:“丫頭到底怎麽呢?幾千年了,她從來沒有生過大病,這一次怎麽就一病不起了?”

碩彥的臉上布滿了化不開的擔憂,“她的毒又擴散了。我已經給她打了針又輸了我的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

霖像是聽到了極壞的結果,立時倒吸一口涼氣。連碩彥都已經不确定,說明眠雪的毒已經非同小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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