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墨已然能想到自個的下場。等明天太陽升起時,他就變成了一具幹屍,赤裸裸的躺在太陽下,接受着路人、媒體記者的欣賞。沒有人會替他收屍,因為他是個孤兒,他會被警察送去醫院的太平間,在往後的日子裏,屍體會被某些醫學院的學生當成研究對象,然後被慢慢解剖到只剩一具骨架。
在戚墨想這些無聊又惡心的畫面時,吸血鬼的獠牙已近在脖間,脖間的潮濕感随着吸血鬼的呼吸時有時無。
他聲音顫抖着,連手指頭都是發麻的,“在、在我死、死之前,我、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吸血鬼的動作突然緩了一下,但沒有說話。
覺得是被默許了,戚墨繼續說,“在你遇上我之前,有沒有看見過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女生,或者有沒有吸過她的血。”
“誰知道了。”
吸血鬼的眼睛緊盯着戚墨脖頸上微微凸出的血脈,呼出的氣息竄入戚墨的毛孔,凍得他毛骨悚然。突然脖間傳來兩點冰涼,駭的他腦子一片空白。戚墨知道,這是吸血鬼的牙齒已經觸及到他的皮膚。
在吸血鬼地兩顆獠牙鑽入他血肉的那刻,他看見對面街口的路燈下,突然現于黑暗中的三個黑影,黑影的紅瞳盯着他們這方。三個黑影擡步的一瞬,身形快如閃電已經到了巷中,再次邁開一步就已經到了戚墨眼前。
巷子裏沒有路燈,三個黑影穿着鬥篷大衣,月光打下的陰影遮了面貌。
戚墨早已目瞪口呆、面如死灰。
女吸血鬼還沒察覺過來,當旁邊的兩個黑影雙手鉗制住她左右臂膀時,一根鮮血凝成的鎖鏈從中間黑影的廣袖中竄出,如蛇般死死鎖住了她的脖頸。
三個黑影把女吸血鬼從戚墨的身上用力扯下來,她張着嘴、獠牙暴漏在外,此時眼中的恐懼絕不比戚墨淺。女吸血鬼雙手朝戚墨亂揮,拼命呼救,“救救我,救救我,別讓我被他們帶走,救救我……”
聲音未散,那雙求救的紅瞳就與三個黑影消失在巷子裏,脖子上傳來了潮熱感,還在以緩慢的速度往胸前蔓延。戚墨已經分不清眼前剛剛發生的一切是真是假,所有的感官在這刻停止運作,雙眼不受控制的快速合上,他意識一暈便再沒了動靜。
過了不久,巷子盡頭一處被揭開了井蓋的下水道裏,發出幾聲男人的咳嗽聲。簫哥叼着煙從井口冒出個頭,目光在就近的地方溜達一圈停在了牆邊的井蓋上,“哦,在那裏。”他爬出來,口中憤憤罵着,“該死的,東邊的剛疏通,西邊就出事了。真應該給那幫兔崽子一點苦頭嘗嘗。”
簫哥搬起井蓋準備往回走,紅瞳不經意掃過不遠處躺着的一個男人。在原地定了一會,簫哥放下井蓋朝男人走去,一眼就認出腳下躺着的人正是今晚在BLOOD被自己襲擊的人。同時,他也很快注意到,男人脖頸上汨汨淌出的鮮血。
簫哥的喉頭鼓動了兩下,他迅速捂上自己的嘴巴,但是空氣中流淌的血腥味,卻在不斷地誘惑着他,這種誘惑就像毒品對于吸毒的人。
良久之後,喉頭中燃燒的欲望似乎平靜了許多。他忽然一把抓起戚墨胸前的衣襟一手提起井蓋,輕輕松松往井口走來。
BLOOD裏,蘇笙心急如焚,表面卻故作鎮定,擱在椅下的雙腳不停地抖着。
眠雪看了一眼,“怎麽看你坐立難安的?”
蘇笙支吾着,“怎、怎麽可能。沒有的事,呵呵,沒有的事。”
閑聊間,眠雪右掌又飛出一紙信箋。待眠雪閱完,蘇笙迫切問道:“眠雪姐姐怎麽樣呢?逃跑的新生是誰?”
眠雪沖他淡淡一笑,“你放心,逃跑的新生至少不是戚岚。”
像是被猜中了心事,蘇生急乎乎道:“我只是替她哥哥稍稍擔心一下,沒別的意思。”
“哦,這樣啊!”眠雪一臉‘我明白了’的意思點點頭。
這時,門鈴突然被人撞響,蘇笙不明所以的看着來人,“簫哥,你這是幹嘛?”
簫哥将肩上扛着的人扔到地下,“我在西邊新生逃跑的下水道井口旁邊看見這小子的。看他和眠雪小姐似乎認識,所以就把他帶這裏來了。”
眠雪看向蘇笙,“你沒把他送到家嗎?”
蘇笙趕緊搖頭,“完全沒有的事,我看着他上樓才離開的。”
注意到簫哥憋紅的臉還有脖間暴起的青筋,眠雪道:“簫哥,你先離開吧,這裏我來處理。”
如同接到了特赦的命令,簫哥二話不說趕緊逃出店中,若繼續在血氣濃重的店裏待下去,他保不準自己會在那個人面前做出違規的事。雖然他剛不久才吃了血片,但是新鮮鮮血的美味卻是任何時刻都無法抵擋的。
眠雪繞出櫃臺俯視着戚墨片刻,“人還沒死,只是被咬破了皮肉而已,你去拿藥箱來給他包紮一下。”
蘇笙懸着的心緩了一半,只消一會,就從地下室搬來了藥箱。蘇笙的手巧的很,料理傷口的細心程度不比專業人士差,繞好最後一圈紗布,他擡頭問:“眠雪姐姐,接下來怎麽辦?”
“丢這裏。”
“丢這裏?”蘇笙聽的一愣。
眠雪點頭,“等他醒了再說。”
戚墨醒來已是次日淩晨的事。
蘇笙趴在櫃臺上睡的迷迷糊糊地,好像聽見有人在說話,他用力睜了睜怠倦地眼皮,總算是清醒了一些,心裏暗自慶幸今天是周末,不然絕對挺屍在課堂上。
戚墨坐在地上右手捂着傷口,打量着四周一會,一驚一乍地說着,“我怎麽來這裏了?我不會變成吸血鬼了吧!難道真的變成吸血鬼呢怎麽會這樣,那我不是一生都不能離開這座城市了!”
瞅着他神神颠颠的樣子,眠雪不耐煩地說:“別啰嗦,你沒變成吸血鬼。”
“沒變?”戚墨抱惑盯着她,“那我怎麽會在這裏?我不會被一個吸血鬼給吸血了嗎?”
“你得感謝蕭哥,是他把你從巷子裏帶到這裏來的,不然你沒變吸血鬼也會變幹屍。”
戚墨打了個冷顫,全身一陣雞皮疙瘩,“竟然是他。那我這個樣子不會是感染屍毒了吧?”
“屍毒!”眠雪冷笑一聲,“你吓傻了吧。吸血鬼又不是僵屍。”
戚墨立馬反駁,“哪裏又不是了!都長着獠牙、都吸血!”
總有些人會把吸血鬼與僵屍混為一談,解釋的多了眠雪也就煩了,當然更氣他們的無知。眠雪瞪着戚墨字字有力,“僵屍是泥巴洞裏刨出來的石頭人,我們吸血鬼如人類一樣,是可以繁衍的高等生物。”
戚墨不以為然的譏诮道:“沒錯,你的聲音确實高人一等。”
“你這穿尿褲的小奶娃竟然敢對我不敬。”眠雪怒斥着,一根血藤如出洞的毒蛇從她背後微微伸出頭來。
見到血藤,戚墨登時臉色一白,但還是一副氣呼呼不服輸的樣子瞪着眠雪。
一旁觀戰的蘇笙已然嗅到硝煙味味,趕緊竄入二人中間,當起了和事佬。
蘇笙嘻嘻笑着,“那個,兩位這天快亮了,咱們是不是得各回各家了。”
戚墨起身憤憤地說:“誰稀罕留在老妖怪這裏。”
“老、妖、怪……”眠雪龇牙咧嘴擠出這三字,雙手握地咔咔作響,“蘇笙你給我讓開,我今天不把這奶娃變成幹屍丢馬王堆去,我就枉做吸血鬼。”
蘇笙用兩臂圈住眠雪的手,高聲勸道:“眠雪姐姐您別沖動,要是您殺了他,碩彥博士還有霖大人就該替您頭疼了。”
眠雪難得的氣勢洶洶,“我管他們疼不疼,至少現在我頭疼!”
這刻,櫃臺後的門被人推開,還沒看見人出來就聽見戚岚興奮的聲音,“蘇笙你今天放假,總該可以陪我去……”話沒說完就被戚岚凍結在口中,站門口愣好一會,她才看着蘇笙與眠雪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終于見到妹妹,戚墨倒是極為高興,小心翼翼繞過眠雪,把戚岚從櫃臺後拉出來一個勁地噓寒問暖。
眠雪甩開蘇笙的手就往門裏走,怎知戚墨突然喊道:“等等。”眠雪止步但沒有回頭。
戚墨說:“抓走襲擊我的吸血鬼的是三個穿黑鬥篷的人,你也是吸血鬼,能托關系幫我打聽一個事嗎?”
“什麽事?”眠雪冷冷的問。
“在那個吸血鬼襲擊我之前,有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子或者襲擊過她?”戚墨緩了一下,面上帶着愧疚,“那個女孩是我同學,她是為了還我筆記本才在晚上出來的,她最明顯的特征……”
眠雪眼角輕顫了一下即刻打斷道:“我知道了,會幫你打聽的。”話說完,她獨自回了地底基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