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 霍少……”胡月月臉色慘白,冷汗涔涔,幾乎要暈過去了。
她驚慌地左右看看, 霍少是不可能幫她的, 劉副總被她騙了,心裏肯定恨不得捏死她。只有那個漂亮的女孩,看起來乖巧柔軟, 目光純淨, 也許願意幫她一把。
“虞音……”胡月月嘴唇翕動,“你幫我跟霍少解釋一下好不好, 我并沒有說那車是霍少給我買的,只是說在買車的時候偶然遇到了霍少而已,那些謠言都是別人傳的。”
虞音還從來沒遇到這種事, 她略微想了一下才明白胡月月到底做了什麽。
肯定是上次在汽車店偶遇了霍大少,她回去之後就在公司傳了些似是而非的謠言,別人自然不敢來找霍大少對峙, 又不敢得罪霍大少的女人, 所以, 胡月月就借着這個兩面欺瞞的機會,給她自己謀了些利益。
這件事本來跟她也沒什麽關系, 但胡月月一直想踩着她當梯子,在汽車店的時候借着跟她搭讪,實際上人家想要親近的是霍大少。剛才那麽熱情地想要幫她拎保溫袋,也是為了上樓去見霍大少。
現在被戳穿之後, 胡月月想解釋什麽,明明霍大少就在眼前,卻非要通過她來傳話, 無非還是想利用她在霍大少面前的情面。胡月月想讓她幫忙,卻根本沒有考慮她跟霍大少是什麽關系,在霍大少面前到底有沒有情面可言。如果她真的只是個小小助理,又有什麽資格去插手這樣的事呢?
虞音擡眼看着胡月月:“什麽謠言?”
胡月月:“什麽?”
虞音:“你說那些謠言都是別人傳的,那他們到底傳了什麽謠言?”
胡月月臉色更白了,她怎麽敢當着霍大少的面把那些謠言說出口,雖然都是別人傳的,但實際上是她和經紀人悄悄引導的。
她想請虞音幫自己說句好話,虞音卻要問謠言的內容,要不是女孩表情認真又無辜,她幾乎都要懷疑她是故意的了。
劉副總站在一邊不敢說話,霍大少修長蒼白的手搭在虞音的肩頭還沒有離開,他似乎并不着急走,那樣子好像在等虞音。
而虞音歪着頭,正在等她的回答。
在這情形下,她不回答虞音的話,就沒有人動,大家就會一直僵持在這裏。
胡月月咬了咬牙,“就是、就是說我那車是霍大少給買的,霍大少有些……欣賞我,虞音,那些謠言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解釋了好多遍,都沒人理會我。”
“這樣啊。”虞音嘆了口氣,明亮清澈的眼眸中含着一絲無奈,“恐怕要讓胡小姐失望了,我只是霍少身邊的一個小小助理,如果是跟工作有關的,也許我會轉告給霍少,但既然是跟私人生活有關,那是我不能插手的範疇。”
胡月月臉色一僵。
霍峋黑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按在小姑娘肩頭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小姑娘被虞氏養得嬌氣,被虞奚保護得很好,但并不是任人欺負的那種,很好。
“走啦。”他壓在虞音肩頭的手稍稍用力,帶着她轉了個身,兩人進了電梯,霍峋按了頂層。
電梯的門緩緩關閉,看看一臉冷漠的霍大少,他身邊乖巧嬌軟的虞音,胡月月心頭一陣悲涼,她已經預見到自己接下來的命運該是多麽悲慘。
做為一個歌手,她的嗓音沒有自己的特色,也沒有原創作曲的才華,要是能拿到好的資源,還有一線翻紅的機會,這兩天因為霍大少的謠言,她在劉副總那裏得到了幾個不錯的資源供她挑選,公司的人看她的目光是豔羨又嫉妒。
可惜,這一切不過是昙花一現。資源肯定不會再有,她還要迎接劉副總的報複,也不用多為難她,只要讓她坐上兩年的冷板凳,誰還記得有個歌手叫做胡月月?
這一切都該怪誰呢?
霍大少高高在上,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俊美有多金,胡月月連怪罪他的勇氣都沒有。
要怪就……怪虞音!
能讓霍大少親自下來接人,她跟霍大少的關系肯定不一般,明明她只要開口替自己求個情,這件事就能揭過。
胡月月越想越難過。她也只是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謊言,又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卻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也許她的事業從此就折戟沉沙。
而虞音,只要輕輕巧巧地幫她說個話,她就不用遭受這麽多痛苦,偏偏她毫無同情心,連這樣的小忙都不肯幫。甚至她都已經想好了不幫忙,還故意要她當着霍大少的面說出到底是什麽謠言。
電梯門緩緩關閉,隔着最後的縫隙,胡月月死死地盯着虞音,目光怨恨。
虞音并不在意她,胡月月做了什麽,就該承擔什麽後果。
電梯開始上行,虞音擡手,把霍大少搭在她肩頭的手給扒拉下去了。
霍大少:“……”合着剛才小姑娘之所以沒動,是在外人面前給他留面子呀,這一沒外人,肩膀就不讓搭了。
不過,小姑娘的肩膀可真小,握在掌心小巧圓潤,他摩挲着肩骨的形狀,幾乎都能想象出鎖骨單薄的樣子,可惜被白色T恤遮擋得嚴嚴實實。
虞音又接回了他手裏的保溫袋,“還是我來拎吧,你現在是傷患,身體還病弱。”剛才她确實拎得累了,又被胡月月逼到角落,他一接手她下意識就松開了,現在才想起來他才剛剛受過重傷呢。
……病、弱?
霍大少不知怎的,聽到這兩個字,就想起小姑娘昨天說的什麽小小鳥。
俊臉沉了下來,霍大少很想向她證實一下自己一點兒都不病弱,也一點都不小。
黑眸眯了眯,霍大少擡手捂住了胸口,“唔……确實不該拎重物的,傷口好像不太舒服。”他說着話,高大的身軀一歪,靠在了虞音的身上。
虞音被他擠得退了一步,緊貼着電梯。
身後是冰冷的金屬,前面是他高大的身軀,男人看起來瘦,靠過來的身子卻非常重,壓得虞音幾乎喘不上氣來。再加上手裏拎着的東西,她感覺自己要被擠成魚幹了。
“霍…少…”虞音艱難地保持着站立的姿勢,空着的一只手還抱住了他的腰,“你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就吃力,除了有些驚慌,還帶着內疚,畢竟霍大少之所以受傷還是因為她。
霍峋愣了一下,他是故意欺負小姑娘,借此向她證實自己一點兒都不弱。她卻沒躲沒閃,還試圖用那瘦弱的小身子撐着他。環在他腰上的手臂纖細,因為主人太過吃力而微微顫抖,卻依舊用力地抱着他,讓他的身體更加穩當地靠在她身上。
真是個小笨魚!
她那纖瘦的一把小骨頭,那麽點子微不足道的力氣,還想護着他。
霍峋慢慢地擡起手,撐在了電梯的金屬牆壁上。
身上的重量驀然消失,虞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情況有些不太對勁。
男人的雙手撐在她身側,她被困在了他的身體和電梯牆壁之間,電梯本就是個封閉的空間,此時她所處的位置卻更加狹小,每呼出一口氣,都直接拂在霍大少的脖頸處,而她的手臂,還環在他的腰上。
他的腰身勁瘦,隔着薄薄的一層襯衫,虞音能感覺到那皮膚下蘊藏着的蓬勃力量。
像是被火炭燙到,虞音猛地抽回了手臂。
她尴尬地擡起頭,目光剛好平視他的薄唇。
說起來霍峋臉色雖然白,但唇色卻一直紅潤。他的唇很薄,書上說厚一些的唇吻起來更舒服,可虞音看着霍大少的嘴唇,覺得看起來似乎也很柔軟。
意識到自己的腦子開始胡思亂想,虞音尴尬得幾乎要冒煙了。
“霍、霍少,你能站直些嗎?”他現在這個姿勢,像是整個籠罩在她身上,只是沒有壓着她而已。
霍峋輕笑一聲,“不能啊,我病弱。”
他嘴裏說着病弱,聲音卻聽不出一丁點的虛弱,還挺中氣十足的。
虞音懷疑地仰起頭,盯着他的黑眸看了一會兒,“霍少,你是不是在借機壁咚我?”
“壁咚?”
“對呀,”虞音想點頭來着,只是她稍微一動,就要碰到霍大少,要是腦袋一點,腦門就會直接撞到他的唇上。她堪堪止住動作,脖子很努力地往後仰,盡量離他遠一些,說道:“電視上演了,這個姿勢就叫壁咚。”
“你以為我在壁咚你?”霍大少嗤笑一聲,“想得美!”
兩人靠得太近,他說話時的氣息拂過她的額頭,虞音白生生的臉頰上,染上了一抹緋紅,她氣鼓鼓地瞪着霍大少,烏黑圓潤的眼眸中滿是控訴,“那你倒是起開呀!”
霍峋低頭看她,小姑娘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羊脂玉般白皙的臉頰上染了紅,像是三春枝頭嬌豔的桃花。她似乎有些不安,纖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地顫動着,仿佛受驚的蝶翅。
他的心情神奇地愉悅起來。
“起不開呀。”他嘆了口氣,俯身,在她耳畔說道:“小魚魚,我餓了。”
精致的耳廓,圓圓的小耳垂,往下,是白皙的脖頸,天鵝般修長纖細,脆弱得他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折斷。
可就是這樣脆弱的脖頸,卻散發着迷人的味道,他幾乎能看到那血脈的跳動,聞到那血液鮮美的香氣。
要是能咬上一口,那帶着她體溫的鮮血,該是何等甜蜜?
他是真的餓了。
好想吃。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虞音卻覺得毛骨悚然,她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他說的餓了并不是想要吃她手裏拎着的飯菜,而是想要吃她。
一股寒氣順着脊梁骨爬了上來,虞音悄悄地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軟着聲音安慰他:“馬上就好了,到了辦公室就給你吃,好不好?”
霍峋咽了下口水。
要是真的到了辦公室給他吃就好了。
可惜,小姑娘是不會同意的,他也不想吓跑她。
“叮——”到了頂層,電梯門緩緩打開。
霍峋遺憾地直起了身子,雖然沒能咬她,但聞着那甜美的香氣,也能得到一絲安慰,可惜,時間太短了。
虞音雖然有些懷疑,卻也擔心他真的是傷口出了問題,一手拎着重重的保溫袋,一手扶着他的胳膊,“霍少,你慢些。”
霍峋巴不得她靠自己越近越好,由她扶着自己,兩人慢慢朝着辦公室走去。
頂層全是屬于霍峋一個人的空間,平時不會有人上來,不過今天他難得來公司,柳不危壓了很多事想跟他彙報,拿着一大摞的文件上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那麽重的包讓人家小姑娘拎着,那麽高大的身軀讓人家小姑娘扶着,可憐的小姑娘腦門上的青筋都顯出來了。
柳不危看着霍少,欲言又止,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
霍峋黑眸眯了起來。
直覺的危險讓柳不危瞬間回神,他唰一下轉過身,“對不起,走錯了。”毫不猶豫地下樓去了,并沒有伸手去幫“可憐的小姑娘”拎那個看起來很重的包。
霍峋推開厚重的黑色木門,帶着虞音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很空,靠牆幾排書架,擺滿了各種書。書架前面是一圈真皮沙發,中間圍着茶幾。辦公室另一側是大大的辦公桌,很有厚重的感覺,似乎經歷過漫長的歲月,也不知道是什麽木頭,靠近的時候會聞到淡淡的幽香。
虞音拎着保溫袋有些遲疑,不敢把飯菜放到那看起來就很不一般的辦公桌上。看看那茶幾,她也不喜歡,茶幾太低,坐在沙發上就得彎着腰吃飯。
霍峋扯過她手裏的保溫袋,随手放到了大辦公桌上。
“要在這個桌上吃飯嗎?”虞音有些不确定,總覺得這個大桌子以前是做大用途的,在它上面吃飯太冒犯了。
霍峋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骨節分明的手指扯開拉鏈,把裏面的飯盒一個一個地取出來擺在桌上。
“好吧。”虞音左右看看,到一邊搬個把椅子過來,擺在大辦公桌的另一側。
廚師準備的飯菜都是按照平時他們在家時的習慣,而在家時霍峋吩咐給小魚準備的都是魚蝦蟹類,所以飯盒打開,都是一盒盒的魚蝦,還有一份蟹肉粥。
虞音遞給霍峋筷子,拿了個提前準備好的袋子打開,剝下來的蝦皮都扔到袋子裏。
她一連吃了兩個蝦,才發現霍峋基本沒動手,只象征性地夾了一口魚吃了。
“霍少,你也得多吃些呀。”虞音勸道:“你受了傷,更要多補充營養才行,不然像剛才在電梯裏,軟得都差點站不住了。”
霍峋:“……”
好嘛,在“小”之後,他又多了個“軟”。
霍峋面無表情,伸出筷子,在魚肚子上夾了一點點肉,塞到嘴裏。
虞音看到了,很無奈地瞅了他一眼。就他只吃這麽一點點東西,別說傷患了,就是個正常人,也得餓病了。
她動手剝了一只完整的蝦,放到他面前,聲音軟軟的抱怨着:“你呀,也太挑食了。問你喜歡什麽你又不說,帶過來的午餐你又不喜歡。好啦,湊合着吃一點吧,等回家了,你想吃什麽讓廚師給你做,好不好?”
小姑娘剝好的蝦,處理得幹幹淨淨的,霍峋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吃掉了。
他吃東西很慢,有種漫不經心的感覺,似乎那不是美味,而只是需要完成的任務。
虞音看得好笑,“霍少,你知道嗎,看你吃東西,真的是一點兒都引不起食欲。”
霍峋看她一眼,虞音竟然從黑沉沉的眼神中看出了幾分委屈。
“所以,你到底喜歡吃什麽呀?”她歪着頭看他,烏黑圓潤的眼眸中滿是好奇。
霍峋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頸側,喉結不自主地滾動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