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虞音昨晚沒有睡好,新作的曲子中間總覺得有些別扭,主歌部分還好,副歌重複的時候感覺力道不足。

在休息室睡了一上午精神已經緩了過來,不過她習慣了午睡,吃過午飯又窩在大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腦子裏總在轉着新曲的旋律,不知怎的,那旋律就順暢了,副歌部分節奏明快,情感飽滿,糾結了好幾天的部分一順而過,虞音不自覺地唱了出來。

她只唱了一句就被自己的聲音吓醒了,猛地翻身坐起,見休息室裏只有她一個人,拉開門看看,外面的辦公室裏也沒人,這才松了口氣,纖細的手指拍了拍胸口,緩了緩撲通撲通的心跳。

……

與總裁辦公室相隔不遠的會議室裏,虞奚滿腹疑惑。

這位霍少也不知道是什麽奇怪的癖好,不讓拉開窗簾,說是不喜歡陽光,雖然外面陰雲密布,根本看不到陽光。

好在沒說不讓開燈,不然合同上的字都沒法看清楚。

這只是個億元的合同,對虞氏來說很重要,對夜翼集團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來的卻是夜翼地位最高的兩個人。

柳不危看起來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不經世事的小公子,對合同的條條款款卻是門清,一條一條地跟她談判。

而那位霍大少,坐在上首一言不發,眼眸微阖,單手支頤,那手指修長,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

虞奚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恐這合同裏藏着什麽她尚未發現的大秘密大陰謀,以至于驚動了這位傳聞中的霍大少。

突然,霍大少猛地站了起來,眼睛睜開,狹長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絲詫異和驚喜。

正在說話的虞奚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對面的柳不危也看向霍峋,“少……霍少,怎麽了?”

霍峋沒有說話,他又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凝神聆聽什麽。

可惜,那歌聲只有一句,短短的幾秒鐘,将他送上了天堂,又毫不留情地抛下了地獄。

他靜靜地站了片刻,那歌聲再也沒有響起。

霍峋坐了回去,擡眸,目光掃向虞奚。

高大的男人比傳聞中更加俊美,只是那臉色有些蒼白,眸光幽深,虞奚只覺得自己被他看着的時候,像是冰冷的刀鋒刮過肌膚。她暗暗提着一口氣,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勉強鎮定地問道:“霍少,有什麽不對嗎?”

“簽了。”男人指了指桌子上的合同,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柳不危嘴角一抽。今天陰雲密布,這位難得心情好了那麽一點點,想要出門轉轉,又不想待在室外,幹脆随便從高管那裏截了一個合同,帶着他過來談判。結果,後面的合同條款根本沒來得及看,直接就讓簽了。

簽就簽吧,反正這樣的小合同在夜翼也不算什麽。

虞奚又驚又喜,萬萬沒想到今天的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她小心地将合同收好,“霍少,柳總,合作愉快。”

已經走出會議室的霍峋腳步一頓,目光沿着空蕩蕩的走廊看向遠處,“是有些愉快。”

他的聲音平淡,反正虞奚是沒能聽出一丁點的愉快來,反而冷冰冰的讓人害怕。

倒是柳不危,詫異得眉毛都快飛起來了。多少年了,他都多少年沒聽這位說過愉快了?難道今天這位并不是興之所至,而是特意前來,并且在他啰哩啰嗦談合同的時候,這位悄無聲息地達成了此行的目的?

柳不危心裏的好奇都快壓不住了,一進到車裏,立刻問道:“少主,剛才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霍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都什麽年代了,還叫少主?”

“霍少。”柳不危揉了揉鼻子,從善如流地改了口,“剛才到底是怎麽了?”

“我聽到了一句歌聲。”霍峋慵懶地靠在後座,神色中帶着幾分回味,“那歌聲能解除我的頭痛。”

“什麽?!”柳不危猛地跳了起來,腦袋撞到了車頂,“嘭——”的一聲巨響,車頂向外鼓了個大包。不過兩人誰也沒在意這千萬豪車的車皮,柳不危扭着頭,目光灼灼,“真的?是湊巧趕上了,還是真的能解除?”

霍峋身邊的人都知道,霍大少有錢有權有顏,但也有頑疾,頭疼時不時發作,沒什麽規律,也沒有任何辦法,發作起來只能受着。到底是那歌聲能治愈頭疾,還是歌聲響起的時候剛好趕上頭疾消失?

“不是湊巧,是真的能解除。”霍峋十分肯定。

柳不危激動得都坐不住了,“那我這就去查,剛才是誰在唱歌。”

“那歌聲十分神奇,飄渺空靈不似凡音,我懷疑那人從未在別人面前唱過歌。”不然肯定會引起轟動。

柳不危想了想,“那我就從虞氏的員工名單查起,挨個查,這年頭一般人都有過唱K的經歷,一個一個地排除。”

“對了,”他又想起什麽,“那唱歌的是男是女?”

“小女孩。”霍峋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了按脹疼的額角,“二十歲左右吧。”

……

虞氏簽了大單,虞奚給每個員工都發了一筆獎金,又跟身邊親近的幾個人去聚餐慶祝。

她不喝酒,菜也吃得少,全程都在注意着坐在身邊的虞音,見她連着吃了幾口魚肉,便夾了一筷子鮮嫩的小油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裏,低聲叮囑道:“音音,你身體不好,要營養均衡,不能光吃肉。”

虞音乖巧地把油菜吃了。

助理捧着臉,“啊啊啊,虞總對小虞總好溫柔啊。” 聽說虞氏雖然是虞奚這個姐姐做總裁,但實際上姐姐只占三成,剩下七成全是妹妹的。所以,每次虞奚帶着妹妹來的時候,讓他們喊妹妹也是“虞總”,為了區分,就成了“小虞總”。

另一個說道:“我要有這麽個妹妹,我也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長了一張能禍國殃民的臉,偏偏性子好的很,又乖又軟,那雙眼睛明亮清澈,像是林間的小鹿,望着你的時候,恨不得什麽都答應她。

助理一握拳,“加油!争取讓咱們的虞總和小虞總越過越好!”今天她可是見到了傳聞中的霍大少,虞氏跟夜翼簽了合同,公司肯定會越來越紅火。

聚餐結束,虞奚看着幾個人都打車走了,這才帶着虞音回家。

她從來都是親自開車,虞音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伸手過來,把她戴着的金絲邊眼鏡取了下來,又把她绾着的頭發也解開了。

虞奚并不近視,戴眼鏡绾發髻都是為了看起來更成熟嚴厲。

“姐姐這樣更好看。”虞音撥了撥虞奚的頭發,蓬松的發絲垂到肩頭。

虞奚笑了,剛要說什麽,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接通,“阿衡?”

虞音抿着唇一笑,自動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不偷聽。

虞奚嗔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捂着耳朵的手指扯下,又在她白淨的腦門上輕輕彈了一指頭。

“嗯,跟大家吃了個飯,沒喝酒。”虞奚說着話,車頂暖黃的小燈給她的臉龐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皮膚細膩,神色更加溫柔,“今天跟夜翼的合同簽了,大家都很高興。”

虞奚跟陸衡輕聲細語聊了十幾分鐘,虞音也不急,塞着耳機聽了一會兒歌,等虞奚放下手機發動了車子,歪着頭問道:“姐姐,你什麽時候跟姐夫結婚啊?”

“不急。”虞奚并不着急結婚,結了婚她就得住到陸家,到時候家裏就只有妹妹一個人了。當務之急,倒是得先給妹妹找個男朋友,免得發|情期真的到了毫無準備。

虞音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好一會兒,又說道:“姐姐,你要是真的喜歡陸衡,就結婚吧,不用等我。”

她總覺得姐姐不肯結婚是為了在家裏陪自己,可她才二十一,姐姐已經二十七了,真要陪着她直到把她嫁出去,那得把姐姐拖到三十歲了。

再說,她這樣的,連人都不算,又怎麽結婚?結婚了是不是要把秘密告訴丈夫甚至夫家所有人,他們又能不能接受?想想都頭大。

“誰等你了,臉真大!”虞奚笑着嗔了一句。

他們住的地方在近郊,開車回來大半個小時,一棟三層的小別墅,後院有個小游泳池,不是露天的,只對着別墅的這面沒有圍牆,其他三面和頂棚都嚴嚴實實的,隔絕了別人的視線。

“姐姐,我想游泳。”虞音從車裏下來,幫虞奚拿着包。

虞奚點頭,“等再晚些,十點鐘之後,十二點之前。”嚴格的時間限制,是為了避免虞音游泳時被人看到,又不能太晚影響她休息。

虞音乖巧地應了。她先回自己的錄音棚把今天想好的曲子記下來,又彈唱了幾遍。這個錄音棚也是特別設計過的,算是房中房,兩道門窗關好之後,就算她在這裏敲架子鼓,也不會被別人聽到。

整理好曲子,她回卧室換了泳衣,上半身是比基尼的背心,細細的吊帶,包裹着少女玲珑的身體。下面只系了一條一片式的沙灘裙,露出纖細白皙的腰身,然後下樓去了小泳池。

院子裏的燈都熄了,泳池黑暗無光,只有頂棚上漏下的點點月光,映照着粼粼水面。

“嘩啦——”一聲,一條漂亮的魚尾躍出水面。

那魚尾很大,尾鳍折射着微弱月光,半透明的鳍紗垂下,在夜色中美得如夢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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