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問清楚了。”
在這裏站了沒多久，竹竿就從隔壁屋子裏走了進來，一邊進還一邊提褲子，千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竹竿摸摸自己的光頭，“是鄭家派過來的，不過不出所料只是一些明面上和鄭家毫無關系的雜魚。他們接到的任務只是發出去威脅，然後12點殺人，就可以拿錢。”
開頭和千尋說話的漢子劉雲啐了一口，“這些家族可真好，做這些事都不帶坐牢的。”
千尋聽着這些獄友的抱怨和詛咒，沒有說話而是走到了一直傻呆呆站在門口的游狼棄子身邊，遞給了他一張紙條。
“風流易水現實叫做蘇宇軒，這是醫院的地址，去看他吧。”
游狼愣了一下，接過那張紙條握在了手心裏，直接扭身就往出走。
雖然他什麽都沒有說，但是這個恩情他記住了！
大恩不言謝，他定會報答她的！
工廠外的天空陰沉沉，寒風刮得他的臉疼，他剛走出門口就看到有人在招呼他，也是同樣一個穿着黑風衣的漢子，身上的煞氣和屋裏的那一幫子一模一樣。
“傻愣着幹什麽！”
那人剛說完院子裏就響起了槍聲，游狼被吓的愣在原地。
“靠，和尋老大估摸的一樣。”
這個人低罵了一聲，把一個黑沉黑沉的東西扔在游狼手上，“要開始正戲了小崽子，玩過槍沒？”
……
槍聲響起的時候，千尋一拉帽沿，看了那些已經躍躍欲試的漢子們，唇角勾起一抹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鄭家想要揪出來蘇宇軒的同夥，卻沒想到那個家夥是個實心眼，在現實裏除了游狼根本沒和其他人聯系過，所以他們所設想的将他的勢力一網打盡，本身就不存在。”
“所以這些過來看押蘇宇軒的人不過是個餌，真正的殺招在後面。”
“悠着點，那些人都是帶着家夥的。”
這是千尋在行動前就交代好的東西，接下來她只需要站在房頂去看着她的夥伴們收割就可以了。
她的夥伴們就像狼，越遇到這種事情，眼睛越亮。
槍聲響起之後，工廠的們被一腳踹開，沖進來五個拿着槍穿着黑色勁裝的男人。
為首的一個人先走進最近的屋子，他眼睛四下掃描了一番，确定沒有敵人，正要招呼後面的人上，卻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高壯男人一把就勒住了脖子！
那力氣太大，任憑他用槍上帶着刺刀去刺穿高壯男人的手臂，男人卻根本一動不動！
太黑了，為首的槍手臉色慢慢變的醬紫，雙眼突出，手中的槍也再握不住，啪塌一聲掉在地上。在他最後的目光中，只能看清敵人的一口白牙。
他不明白，這些從獄中出來的男人根本不怕疼痛，反而疼痛卻能刺激他們的血性，讓他們更加兇狠！
而另外的四個人過了半天聽到沒有動靜，知道出事了，他們互相看一眼，正要結對突進，卻被突然從黑暗中出現的掃射直接打成了篩子！
一個大漢端着槍，根本視它的後坐力為無物。他吐了口唾沫，尋摸着裏面那個死鬼的槍還挺好用。
院子裏面游狼和接應他的男人一邊打着游擊一邊往角落裏停着着的黑色越野那邊移動。
游狼已經從開始的緊張到現在的興奮，腎上腺素爆增，竟然是一槍打的比一槍準。
院子裏的殺手看到這裏根本啃不下來，而且也沒多少人，又将主力投進了工廠裏，但是那黑乎乎的工廠就像一個寂靜的墳墓，讓他們都有去無回！
成功地躲進了車裏，大漢一把打開火，越野發出嗡的一聲如野獸般直接就向前沖！短時間內速度提到120脈讓游狼的頭猛地向後仰，但是看到車燈範圍內被撞的七扭八歪的殺手，他只有一個字，爽！
“兄弟不錯，意識不錯，是塊狙擊手的好料子。”
游狼興奮的臉色通紅，沒有說話，他習慣地去摸煙，剛刁在嘴上，大漢給他點了個火，讓他受寵若驚。
“說是這麽說，現在我的手還在抖。”
游狼苦笑一笑，知道這輛越野是防彈的之後他就放松了下來，這一放松才發現渾身都在顫抖。
大漢爽朗一笑，“哈哈，剛開始都這樣，做男人的第一步，以後就習慣了。不錯不錯，不愧是尋老大送來的好料子。”
游狼心中的疑問又浮了上來，可是他掙紮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問。
大漢不用看都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知道你好奇尋老大的身份，不過既然這些事尋老大都讓你參與了，就是沒把你當外人，告訴你也無所謂。”
游狼心中的苦只有他知道——他這根本就是被迫上了賊船，而且根本下不去。
“尋老大，哈哈，她不讓我們這麽叫，所以我們當面都叫她尋，私底下這麽叫。”
“三年前，帝都暴力倉進來一個女犯人，是個蒼白的小姑娘。暴力倉裏面都是些什麽人？殺人犯，都是殺人犯，每人手上最少兩三條人命跑不了。她這個小姑娘一看就是政治犯得罪了三大家族，獄警最先欺負的就是她這種。”
“活不過三天，我們對她的看法。”
“但是你猜怎麽着？她何止活了三天，她比任何人活的都好……來的第一天她就把女子倉的老大捅死了，一刀致命，手根本抖都沒抖。直到她最後離開，也沒人知道她的刀是怎麽帶進來的。”
“第二天出操的時候，就她一個人收拾整齊出了門，而其他女犯人都在牆上倒立，那個場景真的是，啧，壯觀。獄警都傻了，根本不敢攔她，就看着她慢慢地走出去裏面的女犯人才稍微松口氣。”
“反正都應該是死人，我只是送她們一程。早死早超生，來世長眼睛的就離我遠點。這是那丫頭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說的話，真是狂的可以。”
“開始尋老大好像受刺激受大發了，下手血腥，根本不留情面，更不管男女，和她犯怵了上去就是幹！不過她的路子和我們都不一樣。”
大漢說道這裏懷念地點了根煙，“尋老大的出現讓我們明白，戰鬥不是光憑熱血，更是要靠脖子上的這個，腦袋。不對，是腦子，哈哈。”
“具體我也不和你多說廢話了，只是她真的是，可怕，那時候她才多大？到了現在，我們想追随她想來也是正常的。哈哈。好，醫院到了，下車吧。我是越獄出來的，沒法見人，就不陪你了。”
将游狼扔在離醫院還有一千米的小道上，黑色越野揚長而去。
游狼看看自己的手，總覺得是在做夢。只是他身上的血腥味還有臉上的傷痕在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
在去醫院之前，他把風衣脫了，從風衣中掏出裏面千尋早就給他準備好的打火機。
燒掉。
在橘紅色火焰的照耀下，他咬牙下了一個決定。
……
工廠的樓頂上堆積着亂七八糟的磚塊還有土石，在夜中黑乎乎一片，千尋上去的時候那裏已經有了一點火光。
是煙頭。
商澤早已經走了上來，正在抽煙，風吹着他的衣服顯得裏面空蕩蕩的。
他越來越瘦了，千尋蹙了一下眉，走過去站在他身邊，陪他俯視着地下的荒蕪大地。
槍聲，悶哼，屍體倒在地上的聲音不停地在響起，千尋的目光裏沉着最濃重的黑暗。
“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千尋輕輕嘆息一聲，她的手機響了，是藍顏，她沒有接。
商澤叼着煙，“這樣不是挺好麽？舊秩序的推翻總是伴随着硝煙鮮血和犧牲，而我們只是一個推動者而已。”
“這腐朽的秩序……”商澤輕笑一聲，将帶着火星的煙從樓頂扔下去，“早就該改變了不是麽？”
千尋點點頭，不語。
她從開始要的勝利，從來就不是單純的勝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