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區有兩個入口,經過前一天的嘗試,團隊得知那片區域猩猩較少,決定第二天換條路前進。這避免了林愛月再見到那瘋眼老漢。
第二天收獲頗多,進展也都順利,找到猩猩,進行體檢,然後找合适的地方放歸山林。
他們回到鎮子上入夜已深,休息一晚就結束所有行程。
林愛月回到雅加達是中午,接機的人早已候着,她詢問道:“應紹華什麽時候回來?”
“先生下午兩點到達。”也就是兩個小時候後。
她眉眼含笑:“那我在這裏等他。”
下屬微惶:“林小姐,您就這樣在機場等着嗎?”
愛月低頭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運動鞋,一身沒點女人味的戶外服,早上出門連眉毛都沒化:“當然不能就這樣等着。”
這是林愛月第二次肆意消磨時間,上一次是新加坡飛往棉蘭的飛機上,沒有思考學術問題,沒有看書填充自己。兩次,都是因為同一個人。
以前一次航班延誤,她和朋友兩人坐在候機室裏,朋友随口一說,這特麽都起降了多少架飛機了,她答,起飛16架,降落13架,同伴一驚,問她數這個幹什麽,她說,我只是算了算這段時間增加了多少碳排放。
而現在,去他的碳排放,她一刻鐘看一次表,好像這麽催表,時間就能走得快一些。
她從不知道,想一個人,多少時間都不夠。
13:56,巨大的玻璃窗外,一架灣流g650在視野中逐漸放大,然後穩當落在跑道,急速滑行。
下屬過來告知:“先生已經降落了。”
她早已起身,盯着那蹒跚而來的飛機,掩不住眼底的笑意:“好。”
應紹華走出貴賓通道時,等待在那裏的不只是下屬與車,還有站在車門前,身着連衣裙與細跟鞋的小女友。
她站在那裏對着他笑,比陽光都要明媚。
手中看到一半的文件遞給下屬,他提步朝她走去。
愛月看着男人漸近,唇角弧度更深,他過來握住她雙手:“怎麽站在這裏?”
愛月:“每次都是你接我,今天想等等你,看是什麽感覺。”
“是什麽感覺?”
“一點都不好,總想着時間過得再快一點。”
應紹華笑了,擡起她手,往她身上好好地看了看:“穿成這樣去野外?”
她一直注視着他雙眸:“為了接你啊。”
“不是不喜歡高跟鞋?”
“嗯……可是穿高跟鞋,會顯得更有女人味吧?”
他在她腰窩上一壓,她往前落入他胸膛,他低頭,她擡頭,借着鞋跟,他們唇齒更近。他細致看她,從淺粉色的眼影,精致的眼線,目光最後落在她殷紅飽滿的嘴唇上。
應紹華擡手,指腹往她嘴唇上輕按:“這叫什麽顏色?”
愛月大膽地吻了吻他的手指,勾唇:“這叫,沾到了你的外套色。”
他不由分說吻下來。
後面的車排成長隊,卻沒聽到任何抗議的聲音。
應老板說,他哄小情人的時候,全世界都得給他等着。
回到海濱別墅,應紹華陪着愛月沒再出門,晚上愛月洗完澡,出來時看到他坐在書桌後,手持一份文件,鼻梁上架着副半框眼鏡,額前頭發散落,相稱得儒雅而英俊。
應紹華聞聲擡頭,他的小女友正抱着毛巾擦頭發,半濕的長發淩亂散在肩頭,露在薄裙外的身段線條如細筆勾勒,肌膚通透白皙,挂着水珠。
誰說高跟鞋才襯得出女人味?
應紹華擱筆,擡起手:“來。”
愛月看向他,乖乖過去,他将她放在大腿上,胳膊圈住,她沐浴*襲向他鼻息,他手心驀然一緊。
愛月先問:“在看什麽?”
應紹華将文件往她眼前一擺,是一些企業的資料,位置分布全球,目前和亞際無任何關系。顯然這些是亞際海外擴張的新目标。
自應紹華加入亞際之後,經他之手的并購案從無敗戰,每次出手皆震動業界,最為人稱道的當屬八年前擊敗新加坡tc集團成功并入亞洲最大電訊公司,一躍成為亞太地區電訊業霸主。此後任何競投,亞際成為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應紹華也因此在三十歲前成為了亞際的掌權人。
幾年過去,亞際全球電訊商龍頭的地位,一直無可撼動。
愛月認真看進去,應紹華抱着她,問:“有什麽想法?”語氣寵溺,并不認真。
這幾家企業涉及零售百貨、石油、航空等,都正值股票價格急劇縮水,是動手的好機會。
愛月:“實體經濟受沖擊不是一天兩天了,英泰、桓盛這些百貨巨頭過去兩年關閉了半數門店,我認為……零售百貨這塊,還是不要考慮了。”
她翻到石油部分:“據我所知,ri也盯上了這個,他們在非洲和中東地區勢力很深,石油市場經驗相當豐富,想要分一杯羹,勝算不大。”
女孩盯着紙張,男人凝着她,眉眼含笑,饒有興致。
“而航空業,近年各國的許多協議政策都拓寬了航空市場,空客也預測了幾個良好趨勢,還提到拉美和亞太這些新興經濟體的市場份額增長很快,現在中東地區局勢不穩定,這家暫時不要考慮了,但是這家——”愛月指向巴西普藍航空,回頭一笑,“巴西政府剛剛放寬了國內航司外資參股比例的限制,原定的20%調至49%,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家公司有40%的股份在兩個家族企業中掙據了多年,除非一家破産,否則買到那49%,亞際就是最大控股者。”
她說完了,男人還溫然看她,不語。
她以為自己言辭不夠具體,再補一句:“普藍航空經營的遠程航線很多,正應了空客的發展預測,而且巴西位置偏遠,遠程航線的發展很有優勢。”
她說的不過也是個大致格局,具體的金融風險,她一個搞電信的自然懂得不深。
察覺到她急了,應紹華一笑,勾了勾她鼻子,道:“你認真起來,真可愛。”
愛月一怔,眸光微黯:“我多嘴了。”
她剛才怎麽沒察覺,他問的那句“你怎麽看”,只是順嘴哄她,哪裏是要她認真出謀劃策。相比起勢均力敵,他這樣的男人,大概更喜歡一個只會撒嬌,不談公事的女人吧。
“怎麽會,”應紹華握了握她的腰,“我還以為你們女孩子,只喜歡看包包口紅,明星八卦。”
而林小姐姐,正好看到這些就煩。
愛月就要起身:“你慢慢看,我去擦頭發。”
他力道加深,鉗制住她,看着那張有些失色的小臉,憐愛地哄:“寶貝,我聽進去了,只是看你的時候容易入迷,一時忘了其他。”
他容易迷失在她的音容笑貌,而她完全潰敗于他的甜言蜜語。
愛月臉上染了緋色,應紹華又忍不住吻下來。
吻夠了,他懷抱佳人,敲了敲那本資料:“除了這些方面,你還有什麽想法?”
愛月:“有。”
科研室,如他選擇宏,選擇木下明,科技加商業,是絕對的雙贏。
他們就此往下聊,小姐姐興致大好,最後竟然是他先打了哈欠。愛月慚愧地住了嘴,應紹華将她抱回床上,依着她躺下。
愛月小心問他:“你陪我睡嗎?”
他摟緊她:“沒有玩偶,你怎麽睡得着?”
她心滿意足地窩在他懷裏,和着月色閉上眼。
愛月醒來時,下意識伸手往身旁探去,卻落在了冰冷的枕頭上。
她倏然清醒,坐起身,房間裏空蕩蕩的,只有空調運轉的聲音。拿過手機一看,已過上午九點。
她很快洗漱下樓,樓梯間傭人在清潔,告訴她:“先生去晨跑已經回來,正在餐廳用餐。”
他的生活像是一個龐大複雜的精密儀器,每分每秒都像是零件,它們嚴謹恪守,絕無例外。她沒見過他放松的模樣,更沒見過他疲倦的模樣。
餐廳全玻璃頂,餐桌法式宮廷風,周圍擺滿傭人剛換好的鮮花,還沾着晶瑩露水。
愛月走進去,看到應紹華坐在那裏,穿着件白色短袖,不緊實,剛好看得到他隐伏的肌肉線條。陽光充實通透,在他身上鍍了層溫柔,她才發覺,他的皮膚是小麥色的。
應紹華輕靠椅背,左手捧着報紙,右手端着杯牛奶,戴着眼鏡,擡眼微笑看她:“早安,寶貝。”
她想起博主莉莉光說,願每一個清晨有面包和牛奶,陽光和你,這就是我想要的未來。
什麽花前月下,轟轟烈烈,她不要了,這般安然缱绻,一生足矣。
“早安,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