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些遇上你
我一定對你一寵到底
——藍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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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顏睜開眼，天已經黑了，有月光照進來，卻也不算明亮。
藍顏揉揉頭，還有些愣怔，直到那熟悉的鼾聲傳來他才猛地反應過來。
這不是他租的房子……這裏是宿舍？
四下裏是熟悉又陌生的擺設，四張床，床下是桌子，桌子上電腦還開着，泛着微弱的熒光。
江南的呼嚕聲嘹亮，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而鄭軒的床上是空的，他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打野食”。
藍顏愣愣地坐起來，總覺得不對勁，他好像忘了什麽特別重要的東西，重要到一想起來他的心都抽的疼。
爬下床，看到電腦上的時間，藍顏的瞳孔猛地收縮。
2099年12月24日23點37分。
去年的平安夜？不對，不是去年……
藍顏一瞬間産生了恍惚的感覺，他出去租房子，遇到千尋，和她一起打天魔，這些過往呢？
他瘋狂地在網上查詢，然後無力地扔下鼠标。
網上沒有有關天魔的任何消息，什麽都沒有，就像他的那段說不清是過往還是夢境的記憶一般。
到底是這是他的一個夢，還是那些記憶才是夢？
藍顏伸出自己的雙手，修長的手上手心的掌紋是麽麽清晰，他死死地盯着，然後輕笑了一下。
“是不是真的，驗證一下不就行了？”
他輕聲說着，拿出手機的手卻有些顫抖，将刻在心裏的手機號碼播出去的那一刻，他有種想将手機扔出去的沖動。
如果對面是空號，或者是陌生的人，他承受得住麽？
無線電傳播的信號快過他的思維，過了一會，或者很久，電話接通了。
“喂。”
是一個清冷的女生，淡漠的，卻是那麽熟悉。
藍顏蹭地站起來，一顆心安到了肚子裏，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連帶身體也有點抖。
他竟然也有這樣的時刻？
“喂，誰？”
對面千尋不耐煩起來，下一秒就要挂掉電話。
藍顏急中生智突然來了一句，“我是沐雲帆的朋友。”
2099年，千尋在和沐雲帆談戀愛，沒有錯吧？雖然這樣說很突兀，但是千尋根本沒有自己的圈子也沒有朋友，說是認識她的人她估計會直接挂掉。
那邊停頓了一下，好像在思索，藍顏的心也跟着千尋的呼吸撲通撲通。
半晌，就在藍顏覺得千尋會挂電話的時候，那邊傳來了低低的聲音。
“雲帆的朋友是麽？雲帆為什麽還沒有來，我在碑林公園等了他三個小時，他生病了麽……”
室外溫度零下七攝氏度，千尋就在公園裏等沐雲帆等了三個小時？！這個死心眼的丫頭。
藍顏穿好衣服就往出跑，跑了兩步又折回來拿了件外套。
森林公園離C大不遠，藍顏一路飛奔過去的，他心裏充滿了憤怒，對沐雲帆的，也有對千尋的。
就這麽不知道愛護自己？一個男人值得她大冬天的……
等到藍顏見到千尋，他的什麽憤懑都消散了，只剩下滿心的心疼。
路燈慘白，長椅灰白，上面坐着一個小小的人兒，穿着純白的羽絨服，帶着帽子，手縮在口袋裏，擡頭無神地看着和她同樣孤單的長燈。
聽到腳步聲，她扭了頭，眼中閃過驚豔，但是很快又将頭扭了回去。
這個人她不認識。
藍顏心中嘆息，不管千尋的拒絕，直接坐在她旁邊，也沒說話，陪她一起看那慘白慘白的燈，眯起了眼睛。
這樣直視着燈光是很不舒服的，但是千尋像是全無感覺，對刺眼的光，對他，對這個世界。
“沐雲帆，他不會來了。”
藍顏抿抿唇，幹巴巴地說出這句話。
他認識千尋，熟悉她，知道她愛吃什麽，知道她的每個表情代表着什麽情緒。
但是對于千尋來說，他是完全陌生的，甚至還是可疑的。
千尋聽到藍顏的話，聽出了他的口音，她微微低下頭，然後又擡起來。
“我知道，只是我答應會等到聖誕。”
說完千尋把右手從口袋裏抽出來，看看手表，“還有兩分鐘，就聖誕節了。”
他們身後的樹上還挂着聖誕節的彩帶，雖然很晚但是還有情侶在他們面前走過。
只有千尋是一個人，還是一個被爽約的女孩，連影子都是一個人。
“聖誕麽？”藍顏笑了笑，不着痕跡地靠近，“一個人不會寂寞麽。”
千尋如夢初醒一般突然蹭地離他好遠。
藍顏的這個口氣怎麽聽都像心懷不軌的男人。
“閑聊結束，你到底是誰，雲帆沒有你這號朋友。”
“我只是一個你的，愛慕者。”
他剛說完千尋的目光更警惕了，好像他是什麽怪人一樣。
藍顏摸摸鼻子，他長的像怪人？
千尋好像知道他所想，“這年頭并不是長的好看就是好人，反而是長個好看的人更壞，壞起來也更可怕。”
藍顏一個沒忍住，笑了，甚至還笑出了眼淚。
千尋一臉蒙圈，藍顏一時間也忘了千尋不認識他，伸手很自然地揉了揉千尋的頭發。
“小丫頭你還真是，一本正經地說一些很污的東西那。”
哪裏污了……
“我先走……”
千尋還沒說完，藍顏突然一把拉住了她，她擰眉看過去，只看到藍顏的另一只手伸出一根食指豎在自己的唇前。
“噓，小丫頭，時間到了。”
伴随着他的話語，是一陣鈴铛地響聲，從裝飾着彩帶的樹上傳來。
“聖誕節到了。”
周圍也傳來了情侶們驚嘆的聲音，但是千尋的眼裏竟然只能看到一個人了。
若說一個人能将漆黑的夜變得明媚，無聲的笑容竟能蓋過周圍的脆響，這樣的人真是上天的寵兒。
“恩，聖誕快樂。”
被他的笑容傳染，千尋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我當然快樂，非常快樂，快樂的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藍顏似雲似霧的眼中是千尋看不懂的嘆息和滿足。
他霸道地擒住了千尋的視線，讓她都忘了，她今天被男朋友放了鴿子，而他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奇怪的陌生人。
……
所以事情是怎麽發生成這樣的？
千尋抱着書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被霸道的梗在圖書館門口的跑車唬了一跳。
真的是橫在圖書館門口，圖書館的門不大，跑車就直接把門堵了，只留下個自行車能通過的小道。
靠着跑車的是一個讓人驚豔的男人，耳邊碎發輕掃，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看到千尋出來的時候眼睛明顯一亮。
千尋是一愣，怎麽會在這裏遇到這個男人，他叫什麽來着？
“嗨，小丫頭，看這裏。诶是這裏，別迷路了。”
千尋低着頭裝作不認識他，沒想到被堵個正着，反而一頭撞進了他懷裏，接着就能感受到他胸膛愉悅地起伏。
“你來幹什麽？”
千尋的語氣不太好，但是周圍從跑車停着就開始在圖書館窗戶上當壁花，等到藍顏打開車門走下來的時候更是兩眼冒星星的女生們心情更是很！糟！糕！
“這女人不是咱們學校公認的學霸，雲帆學長的女朋友？”
“不會吧，穿料子這麽差的衣服，而且長的很一般啊。”
“哼，別看長的一般，肯定有什麽狐媚手段，要不然啊……呵呵，就憑她這樣子這出身怎麽可能讓校草對她情有獨鐘？純粹好笑！”
“就是就是，可不是嘛。”
“……”
一群嘀嘀咕咕的聲音千尋是一點沒聽到，她被藍顏纏的腦袋上都出黑色的十字叉了，但是就是不管她怎麽表現出不耐的樣子，藍顏都想沒感覺到一樣，一副牛皮糖的樣子。
千尋真是有氣都沒地方發，有力都沒地方使，只能接過他的“愛心便當”，讓他快點離開。
他不覺得周圍人的目光礙眼，她可是要被灼出個窟窿了喂！
“小丫頭好好吃飯才能長大啊，到時候就不會因為“大小”而遺憾了。”
藍顏意有所指地說完，千尋已經拎着他的便當跑遠了。
“害羞了？”藍顏自我感覺十分良好。
是啊，一個幹淨的過去，一個還沒有因為在感情上再次受挫而再次将心禁閉的小丫頭，真是太美好了。
要是再早兩年怎麽樣，唔，其實從十二歲就可以開始養了，早點養大也就可以早點開吃了。
藍顏越想越污，笑得卻是越加清澈明媚，桃花眼裏蕩漾着波濤，随意間一掃，女生們的周身都像裹上了粉紅色的泡泡。
……
千尋如同往日一般抱着課本一個人走在去圖書館的路上，她的臉色并不太好。
沐雲帆劈腿了，那個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專門打電話過來警告自己，而且那個女人還懷了沐雲帆的孩子？
這種狗血的事情，千尋還真沒想到自己會遇到。
尤其是她已經連續一個月沒有見到過沐雲帆了，最近的見面竟然是沐雲帆帶着那個女人和自己攤牌，順便損一下自己除了會讀書什麽都沒有。
“千尋，你是原始人麽，你知道這是個什麽時代麽？當初追你的時候說會永遠陪着你，會給你一個家不過是一種泡妞手段好麽，結果這麽老土的方法你竟然還會上鈎，是該說你太蠢還是太天真？好笑。”
“你叫千尋是吧，我知道你和雲帆哥哥在一起是為了他的錢，你對他也不是愛吧。如果是愛，為什麽聽到我和他在一起你卻沒有多麽悲傷呢。真是好笑，像你這種賤民，如果連你廉價的愛都給不了雲帆哥哥，你又有什麽資格呆在他身邊。還有，你最近和C大的校草藍顏關系暧昧吧？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麽德行，還想腳踏兩只船？對了，在你那僵硬的腦袋裏，這叫不守婦道吧。”
沐雲帆和蘇茉的話時常閃現在千尋腦海，她以為自己足夠豁達，但是被自己唯一一個想要在一起的男友帶着小三這麽說……
她當時竟然只是潑了蘇茉一身咖啡，然後冷着臉走出咖啡廳，她的脾氣還真是好到可怕。
難道真的和蘇茉說的一樣，是因為不愛，所以不在乎？
只是，愛是什麽，這種東西真的存在麽……好笑。
千尋的路越走越偏，根本不是她平時去圖書館的路。
在一個算得上偏僻的角落，千尋突然停了下來。
“跟了這麽久，這個地方你們滿意麽？”
千尋猛地回頭，身後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五個女生都被吓了一跳，但是馬上她們就笑了起來。
為首的女生紮着高高的馬尾，看起來有點眼熟，正是和千尋一樣每天紮根于圖書館的一員。
只是千尋是為了學習，而這個女生是為了每天能夠在窗戶上看到藍顏。
不只是她，其他的四個女生也是一樣。
“千尋，大二機械學院女生，沐雲帆校草的前女友。父母雙亡，出身低下，長相平凡，靠着努力學習和結交有錢的男人來擺脫命運。”
紮着馬尾辮的女生如數家珍般說着，滿臉都是不屑和惡毒。
“你手段還挺高麽，怎麽，沐雲帆發現你肮髒的面目不要你了，你就又不要臉地去勾引藍顏sama？！藍顏也是你這種肮髒的女人可以染指的？！”
她怎麽就肮髒了，不要臉地一直都是藍顏好麽。
這個女生明顯聽不到千尋內心的吐槽，她的臉色越來越激動，也越來越猙獰。
她們五個人朝着千尋靠近，馬尾辮女生更是直接揚起了巴掌。
“看我打爛你這張臉，讓你再勾引人！！我要撕了你啊啊啊啊——”
她的手沒有打下去，千尋已經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馬尾辮女生只感覺到手腕一麻立馬失去了所有力氣。
但是還沒完，千尋一個用力将她拽到自己身側，對着她的膝蓋就是一個掃腿，接着松手，馬尾辮女生就捂着腿連叫都叫不出來臉色蒼白地倒在了地上。
另外四個女生都被吓的說不出話來，千尋卻一臉不以為然地彈彈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诶，你們好像把我調查的很清楚嘛，那你們知道，我住過監獄麽？”
四個女生臉色慘白地說不出話來，她們哆嗦着嘴唇推卸着責任，千尋卻覺得沒意思。
反正她們是這樣看她的，并不是她打一頓就能治好，她沒有抱希望。
但是千尋還是不了解一個人。
一個聲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千尋和四個女生擡頭看去，藍顏正逆光而來。碎發掃着額頭低沉着眼看不清神色。
四個女生好像找到了救星，幾乎是連撲帶滾地圍了過去。
“藍顏，她打人，她把幽幽打死了！”
藍顏聽到她們的話，微微擡了擡眉，“哦？她是說了什麽。”
四個女生以為藍顏是向着她們的，立馬添油加醋将馬尾辮幽幽的話重複了一遍，末了還加了一句。
“藍顏sama你千萬不要被她這副純情的樣子騙了，其實她是最髒的賤民！”
藍顏的眉目低沉，聽到她的話突然笑了。
美人一笑，傾國傾城，說話的女孩都愣住了，可是馬上，她就再笑不出來。
她被藍顏拎着衣領提了起來，腳尖都夠不到地面，她臉色醬紅呼吸困難，但是藍顏哪裏管她。
藍顏的笑一直未變，但是裏面的寒氣絲毫未隐藏。
“賤民，髒？！你是個什麽東西就敢侮辱我的寶貝，恩？”
“還有沐雲帆，這樣的人和千尋相提并論才是弄髒了她。”
藍顏說完，好笑地松手，這個女生直接滑到地上，捂着喉嚨不停地咳嗽，看藍顏的眼神就像看到魔鬼。
“她想巴結我？你們聽好了，是我藍顏一直在追求她，是我一直在追求她，但是求而不得。”
“愚蠢。”
藍顏說完，也不管這些女生是要爬還是要滾，走到了從他出現開始就一直抱臂站在不遠處的千尋身邊。
千尋神色複雜地看着他，“你怎麽會出現？”
藍顏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頭發，哪有剛才狠厲的一點影子。
“我在等着給你送飯，結果你一直沒來。小丫頭受了委屈為什麽不說呢，動手如果把自己傷了怎麽辦，讓我看看，說不定已經受傷了。”
千尋無奈地将手伸出去給他看，嘴撇了撇地上像是死過去的馬尾辮女孩。
“這還有個麻煩，看來我又要回監獄呆兩天了。”
藍顏輕笑一聲，“監獄，那是她該呆的地方，從明天開始你讨厭的人一個都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恩，所以第二天開始那些找她麻煩的女生突然都集體退學，馬尾辮女孩被擡着擔架送到了監獄，任憑她的父母求破了關系也沒用。
千尋周圍的環境突然變得無比友善起來，去個圖書館竟然都有人給她主動讓位，關于她和沐雲帆的流言蜚語也一夜之間消失殆盡，除了——
“诶，千尋，你男朋友又來給你帶愛心午飯了～”
坐在千尋旁邊的女生暧昧地向千尋眨眨眼睛，千尋從窗口看下去，藍顏正靠在跑車上，注視了她不知道多久。
……
“藍顏，你怎麽突然要轉學？”
江南發現藍顏這兩天每天都是如沐春風，興致高的不行，哪有半分原來無聊到差點看破紅塵的樣子。
藍顏聽到江南的話，突然輕笑了起來，江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喂，你不是得病了吧？精神病，神經病？！”
藍顏不管江南的調侃，他又調出自己的手機，上面有幾條短信，來自“我的小丫頭”。
——你的午餐做的太鹹，對身體不好，以後還是我來做吧。
——沒事，小丫頭，咱們的學校離的遠，你送過來太麻煩了。
——你不會過來？
恩，他是會過去的。
于是藍顏就把自己打包，送過去了。
……
若幹年後，藍顏和下屬吃飯。
藍顏一邊戳手機一邊吃飯，動作再娴熟不過，不一會臉上還會流露出蜜汁笑容。
下屬都已經見怪不怪了，藍少爺自從娶了老婆之後，那個寶貝的，吃飯都恨不得親自上手喂，走路都得牽着生怕自家大寶貝走着走着就丢了，但是夫人又是個又倔又強的性格，因此還鬧出好多笑話。
藍顏繼承家業，在商場上是出名了的笑面虎，誰在他的面前也讨不着好，他誰的面子也不給，但是，幾年前——
“藍少爺，已經制造機會讓蘇茉和沐雲帆認識，蘇茉對沐雲帆有意思，但是沐雲帆好像……”
“以蘇茉的名義在沐雲帆的公司投資，同時送他幾個值錢點的小玩意兒，記住，也是以蘇茉的名義。”
“是。”
……
“蘇和沐雲帆開房了，我們按照您的吩咐在安全套上紮了個洞。”
“什麽叫做我的吩咐。”
“是是，是我們私自想到了一個猥瑣的主意。”
……
“沐雲帆和蘇茉去見小丫頭了？說了什麽。”
“……”
“膽子真是不小，真是不小。繼續向蘇家施壓，我要在這個月底得到他們結婚的消息。”
……
回到現在，下屬想起這些看藍顏的目光都不一樣，他有一句話忍了半天沒忍住，還是說了出來。
“蘇茉和沐雲帆離婚了，原因是沐雲帆再次出軌，而那個小三懷了沐雲帆的孩子……和原來一樣樣的，只不過沐雲帆現在已經被蘇家人打殘了。這是不是……”
他想問這是不是藍顏的手筆，他當年就知道，以藍顏對夫人的在乎程度怎麽可能讓欺負過夫人又曾經是夫人前男友的男人好過？那蘇茉後面滑掉的那個孩子……
下屬越想越心驚，而藍顏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藍顏放下餐具，把玩着婚戒，戒指的裏面刻着千尋的名字，貼着他的肌膚，從指直到心髒。
“沐雲帆是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個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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