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十幾年未見面的女兒倪七七。
鬼使神差的,她寫了郵件,好像總共三四封吧,郵件內容也很簡單,每一封都是一樣簡潔。
“七七,我是媽媽,你該高三了吧。”
“七七,我是媽媽,記得選擇讓自己開心的路。”
“七七,我是媽媽,我很好,希望你也要好。”
倪七七給她回了很多封郵件,但她都沒有去管,因為自從幾年前丈夫選擇卧軌而死後,她就沒有安生過,繼子也到了高考的年紀,但是他沒有當回事兒,任憑自己怎麽勸說都沒有辦法,與他纏鬥的日子太累了,許靈華沒有時間回複倪七七的郵件。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為什麽不要我了還要給我發郵件?為什麽讓我偏偏在日本遇見你?為什麽讓我承受這一切?”倪七七聲嘶力竭,似乎想要把這十幾年的委屈全部傾訴出來,訴不盡的苦水與難受,讓她竭盡力氣,就要暈倒。
許靈華也早已淚流滿面,死死咬着嘴唇:“我沒想過會再遇見你,沒想過……”
選擇留在日本是個艱難的決定,但是倪七七幾乎就是在聽見乳腺癌那三個字後的幾秒鐘內決定的。
和陸燃告別,和外公外婆說了一夜,倪七七就這麽留在了日本。
許靈華并不算富裕,加上還有個繼子,仗着後母讓着他,幾乎是閉着眼睛花錢,倪七七在日本的日子不算好過。
好不容易上了個能上的大學,她幾乎是邊上課邊打工,還要顧着許靈華的病,自己的身子也漸漸被拖壞,瘦的不成樣子。
至于陳谷辛,則是她在一次兼職遇見的,那是一個交流會上,她做着每天一千日元的引導員工作,碰見了來日本交流學習的陳谷辛。
那時他已經是個醫學研究生。
倪七七本不想告訴他實情,但奈何不了他軟磨硬泡,只得如實相告。
而陳谷辛恰好就要在日本交換學習兩年,也幫了倪七七不少,也就是這個時候,他認識了恬恬。
終于把一切都說完,倪七七覺得嗓子都冒煙了,她吞了吞口水,擡頭看了眼窗臺,一絲魚肚白泛起,竟然已經是淩晨了。
陸燃從開始聽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動過,雙手死死握着,似乎這樣就能感受到她整整七年的隐忍與堅持。
“所以……你就這麽一個人撐了七年?”
陸燃雙眼布滿血絲,啞着嗓子問道。
倪七七聳聳肩膀:“還好了,不算壞,至少我媽媽還堅持了幾年,我覺得……應該夠了。”
随着朝陽升起,醫院也漸漸恢複生機,守夜的人提着水壺穿梭在走廊,不少人踩着陽光來了,消逝消失,似乎新的生機也重生了,黑夜白晝,往返交替,生命也不過如此。
陸燃一把抱住了倪七七,似乎想把她埋進自己的身體裏。
倪七七吓了一跳,慌忙想推開他,低聲叫喚:“你幹嘛呢?這可是醫院,萬一被拍到怎麽辦?”
他沒有回話,良久才哼哼唧唧一句:“拍到就拍到了,被拍到和你在一起我願意。”
倪七七:“……我是這意思嗎大哥?”
兩人相擁在走廊邊,葉清守了晖子一夜,早就累得直不起腰了,心裏還想着這兩人怎麽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結果一出來就看到這一出,啊的一聲就叫了出來。
吓得倪七七慌忙推開陸燃站起來:“清啊,你出來了,那什麽……我們那什麽。”
她舌頭就像打了結,越解釋越黑,幹脆閉了嘴。
葉清那腦子早就轉過來了,嘻嘻笑了幾聲,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看了眼陸燃,一臉“我都懂”的樣子,賤賤勸道:“注意影響注意影響哈,這裏是醫院。”
倪七七:“……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些啥?”
葉清:“想成年人應該想的事情啊!”
倪七七:“……”
兩人還在這兒眉來眼去,叽裏咕嚕的時候,陸燃卻是戴好了帽子和口罩,将自己全副武裝好,轉身離去。
倪七七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他問:“你幹嘛去?有工作嗎?要不還是吃了早飯去吧。”
陸燃低頭看她,眼睛笑成一條縫,伸手揉揉她的頭發:“乖你先去吃,我去找找我以前的情敵,進行一場男人之間的較量,這麽多年了,我們之間的決鬥也該結束了。”
倪七七:“……果然男人不管變成什麽樣,這心裏熊熊燃燒的中二之魂是永遠不會熄滅的。”
第四十六顆珍珠
陳谷辛值完夜班就回去補覺了,本想去看看晖子的情況,也就悄悄去門口看了眼,葉清守在床前,一臉憔悴。
陳谷辛想,自己還是不進去了。
和晖子的主治醫師囑咐了幾句,他回家補覺去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機響了響。
是恬恬發來的消息,她終于完成了什麽研究,可以出來好好放風一下了。
陳谷辛自然是樂開了花,拿着衣服就沖了出去。
陸燃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陳谷辛正陪着姑娘逗鳥呢。
陸燃剛喂了一聲,就聽見他說了句什麽鳥啊!
陸燃臉一下就黑了,沉沉回道:“陳谷辛,我這還沒和你開戰呢,你怎麽開始罵人呢?”
陳谷辛愣了愣,慌忙解釋:“不是,我不是說你是鳥,是我這邊有鳥,我在看鳥,不是你……”
越解釋越奇怪,陳谷辛嘆了口氣:“你找我什麽事兒?诶不對,你怎麽有我的手機號?”
他一下反應過來,陸燃現在可是大明星,要是恬恬知道自己認識大明星,豈不是要開心死?
陸燃哼了一聲:“你聯系方式還不簡單?找你們科室要的。”
陳谷辛一臉黑線,腦海裏立馬浮現了自己科室那群小姑娘面對陸燃一臉花癡的樣子。
他突然就不想讓恬恬看見陸燃了。
但最後兩個男人還是見面了,陳谷辛帶着恬恬,陸燃帶着小馬……
陸燃本來不想讓小馬跟着來,但是他最近确實太多次私人活動了,小馬心裏總不踏實,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他,說什麽都要跟着去了。
“我說陸燃啊!我說燃哥啊!你什麽時候能聽我一次勸,我不會害你的,你說當初你在那個大橋上唱歌的時候,多慘吶!要不是我這個伯樂發現了你,讓你參加節目,你現在哪能這麽順風順水啊!我說你想着這個也總得聽聽我的吧。”小馬邊走邊念叨,現在想起他那可憐樣還時不時嘆氣搖頭。
陸燃頭也不回,心裏默默想起自己那個書記爸爸,小馬永遠不會知道,如果自己不做歌手,可能就要回去繼承家産了。
見他一直不回,小馬毛了:“陸燃你聽見沒有!反正你出去幹什麽我不管,就是不許談戀愛,要談戀愛現在也只能考慮張晨晨。”
陸燃一個白眼:“滾吧。”
幾人約在了一間賽車場,陸燃居然不知道,陳谷辛也能玩這種極速運動。
“行啊你,現在都敢玩這個了。”陸燃笑他。
陳谷辛沒什麽表情,往身後一努嘴,恬恬便從身後跳了出來,大喊了一聲哇塞真的是陸燃啊!是真陸燃!
陸燃眼皮一跳,實在不能把眼前這個娃娃臉姑娘和陳谷辛聯系起來,立馬用眼神示意他。
這他媽是未成年吧,陳谷辛你他媽是禽獸啊!
陳谷辛推推眼鏡,慢條斯理:“我女朋友孟恬恬,這位是……”
“我知道我知道,陸燃啊!能給我簽個名嗎?合影行不行啊?”孟恬恬激動地直轉圈,繞着陸燃轉。
早知道她是這種狀态,陳谷辛十分恨鐵不成鋼地閉上了眼。
罷了罷了,自家姑娘,寵着寵着。
陸燃本來想的是這個賽車場清淨,不會有什麽人來打擾,他就可以和陳谷辛再聊聊,誰知道這不足一米六的小姑娘卻來了興致,看着賽道旁的賽車躍躍欲試。
陳谷辛默默嘆了口氣:“要不然我先陪你玩一會兒?”
孟恬恬眼睛一亮,然後又暗下去:“算了,你不喜歡這種運動。”
“我……”陳谷辛剛想辯解一下,陸燃起身了,拍拍他的肩膀,一臉語重心長。
“不如還是讓我來。”
“好啊好啊?”孟恬恬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撒丫子就跑。
陸燃轉過來朝他笑,又是當年那副神情,哼了一句:“放心,老子不是那種人。”
陳谷辛:“……”
孟恬恬一玩就撒開了玩兒,急速狂飙幾輪之後,陸燃都累了,她卻還樂此不疲,陸燃只得收手走了回來,坐在了陳谷辛旁邊,兩人一起看着那輛張狂肆意的紅色賽車狂奔着。
看他看得目不轉睛,陸燃忍不住笑:“真這麽喜歡?”
陳谷辛眨眨眼,想起她之前的“豐功偉績”,倏爾也笑了,面上全是甜蜜:“喜歡。”
“你不跟我争倪七七,我還真不習慣。”陸燃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