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千尋很“有幸地”入住了男子的新家。
而男子找的理由也很極品——“這屋子鬧鬼,一個人住太讓人害怕。”
那時候他滿眼的興奮,走路的步子都快了幾步,開來是着急着要去和鬼約會,一點不介意和胡謅的理由不符。
千尋自然也是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全,從某一方面來講,他還挺紳士的。
但是當打開了別墅的大門,千尋就傻眼了——剛才都只顧着有個地方住了,卻忘記了這地方原來是個兇宅,裏面都荒蕪很久了。
客廳裏布藝沙發髒的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茶幾上也落滿了灰塵,除了地上的幾個腳印之外,幾乎都是被灰塵覆蓋着。而其他房間的門上更甚者挂着可疑的蛛網,通向二樓的樓梯昏暗而破舊……
千尋眨了眨眼睛,扭頭就要走。
開玩笑,她是不怕鬼,但是這裏明顯沒辦法住人好麽?這個男人真是個奇葩,他租房子的時候就不會看看麽?
男子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聲音有點可憐兮兮的,“這麽個地方你就忍心讓我一個人住?這麽陰森可怖而且還可能有女鬼……”
他剛說完,屋裏的燈很應景啪的一聲全部都暗了。
漆黑一片的屋裏有着潮濕的味道,不知名的聲音好像開始作祟……男子似雲似霧的桃花眼再看不真切,抓着她的手卻緊了。
千尋不經有個荒謬的想法:這個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五的男人,不會,真的怕鬼吧?
到底是晚了,千尋嘆了口氣,認命了。就算再無奈,她也得有地方住不是?
千尋輕輕地把沙發套撤掉,坐在上面,她根本就不用問那個男子去哪兒了。他就和個幽靈似的一直跟在千尋身邊,現在也坐在她身邊。
“小丫頭,怎麽樣,這個家不錯吧?這麽大。”男子看不清的臉上帶着有趣的笑容。
“呵。”千尋吐口氣,懶得理他,她現在只想着晚上要怎麽将就過去。明天她還得繼續找房子,如果找不到的話,她怎麽參加天魔的公測。別說網行不行,就是游戲倉都沒地方放。
“我看這樣,後面你就住這裏吧,一個月只收你2000的房租怎麽樣?”
男子循循善誘,千尋想都不想就拒絕了,男子也适合好脾氣的繼續說。
“那你可想清楚,方圓五百裏都沒有能租的房子了。”感覺到千尋的不相信,他挑了挑眉,“如果有,我怎麽可能住這鬼屋。”
“是有的,但是太貴。”千尋開口戳破男人的謊言。
“哈,是啊,但是确實太貴了,你也付不起不是麽?”這才是問題,不管有沒有,千尋都不可能住的起。
千尋沉默了,男子趁熱打鐵,“想清楚,不然我一個月只收你1500怎麽樣?等到找到更好的房子就可以散了。”
千尋點點頭,但是她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麽這個人會找她呢?畢竟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怎麽想都很不方便。
關于這點,男子給了她很簡單的答複,“因為今晚我就需要人。”
這是什麽話……
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清,明天天氣估計也不怎麽樣,今天晚上星星月亮都沒有。
“我叫藍顏,藍顏的藍顏。”
藍顏先開口介紹了,他突然發現,如果他不說自己的名字,這個女孩可能永遠都不會問。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只見面沒多長時間,他卻好像挺了解她似的。
想到這裏,藍顏輕笑了一下。
“嗯,我叫千尋。”
幹巴巴的介紹,瞬間又歸于無言。
藍顏真的笑出聲來,“小丫頭,有人說你是冷場王麽?”知道千尋不會理他,他又繼續‘自言自語’,“千尋,你是不是有一個哥哥叫千與?”
“你出來找房子做什麽,高中生還是太小了點,父母不會反對……”
……這個藍顏真的是,話不到兩句定要說她小,小,小!她都大二了好麽?
感覺到千尋身上散發出的怨氣,藍顏臉上的玩味擴大。
“一起住吧,不過明天得找家清潔公司,還有,按條網線,要IPV6端口。”
“要這麽好的端口,你要打天魔?”
藍顏本來仍舊是調笑的語氣,卻戳到了千尋的痛處。
——“其實宮千尋,我一直想問你,你是不是原始人?別說游戲了,你會上網麽?”
沐雲帆嘲諷又回響在耳邊,千尋突然想問問藍顏,她看起來就是這樣的人麽?但是剛問出去她就後悔了,藍顏這個人兩句沒一個正經,肯定會打擊她吧。
況且,他們又不熟。
但是藍顏卻很認真地回答了她的問題,那帶着深沉的語調還有包容,讓千尋一瞬間啞了聲音。
“不知道誰這麽說你,但是小丫頭,你是特別的,不需要和別人一樣。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用他們的要求審判你。”
“嗯。”良久,千尋也只能吐出這個字,她只是第一次覺得,也許和這個人住在一起,也不錯,尤其是知道了藍顏是因為買游戲倉花光了錢而不得不住鬼屋的時候。
前提是他不要總是耍賴/耍流氓。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不少,他們準備把沙發拼一拼擦幹淨将就一晚上,明天再好好收拾。
在千尋四下摸索的時候,藍顏突然用打火機打了一個火。橘黃色的火苗微微跳躍,他的輪廓卻溫暖又清晰。
“上帝說,要給你驅散黑暗的光。”
火苗把黑暗照亮,千尋卻掏出了手機直接打開手電筒,白花花的光直接打到藍顏臉上。
“別胡鬧了,快過來幫忙。”
千尋也才想起來,他們還有照明工具,可是剛才,她竟然在黑暗中和這個男人聊了那麽久。
千尋躺在沙發上,僵硬,冰涼,她卻已經習慣了。她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好像這樣就能得到溫暖。
夜晚是逢魔時刻,過于安靜的黑暗能夠讓一切糟糕的晦暗的記憶發酵,那些恥辱的不堪的過往張牙舞爪……
一件大衣蓋到了她的身上,隔斷了寒冷,接着,一個人躺到了她的身邊。
“噓,我怕黑。”
仍然是如同他眼睛一般暧昧不清的聲音,他的動作卻足夠紳士,那是保護的姿态。
就算隔着兩只手的距離,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是那麽的暖,就如同身上的大衣一樣。
過了一會,千尋喃喃道,“其實我不怕黑,不用陪我。”
藍顏的呼吸平穩,他睡着了,或許沒有,只穿着一件短袖的他會冷麽。
千尋總以為自己足夠強大,強大到能面面對艱難的聲音,面對背叛和抛棄,但是在此時她才知道,她是這麽的蒼白和嬌小,只一件大衣就能把她完全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