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靈魔兩界變故生(下)

迦越悚然一驚,不敢置信族內奉為神典的功法竟是如此陰毒,回想起自上古以來魔族的歷代魔主,的确有不少都是在盛年隕落……

“而你,因為修煉它的時日尚淺,不過是被煉化了些本源之力,性情也變得狠毒暴戾了些,其他倒無大礙。又因為它的遮掩,你在渡返虛三殺時沒有受到影響……說來,孤能發現它的秘密亦是運氣使然。”黑袍男子慢條斯理地說着,“《紫霄淩絕地煞幽錄》的确是當世一等一的功法,恐怕也只有靈族的《青陽造化天元經書》能與之媲美,連靈帝、鬼君、妖聖還有人族那兩位天尊所修行的功法都有所不及。不過,到了孤這等境界,功法已并不重要。”

“那……我修為的問題……”迦越惴惴不安。

“《紫霄淩絕地煞幽錄》之靈已将功法悄悄修改了一些,這才能達到它的目的。你修煉的,自然也是錯誤的功法。”黑袍男子注意到了迦越一下子慘白的臉色,卻話題一轉,“看來,這本驚世功法已絕跡于天下了。惜哉!”

迦越只覺得仿佛晴空一個紫霄天雷打在身上,令他站立不穩,搖搖欲墜。

功法錯誤,便意味着修為盡廢,甚至很可能導致根骨受損、神魂受創,再難有東山再起之機。百年苦修,一朝付諸流水,而他束手無策,束手無策!

“竟是如此?”他踉跄着退了幾步,扶着柱子,仿佛這才能讓他站穩一般,慘然一笑,“竟是如此!”

大殿內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迦越茫然無措,黑袍男子沉默不語。

良久,迦越漸漸從茫然、沮喪之中清醒過來,嘆息一聲,接着伸手從洞天靈寶中取出一塊紫金玉印,雙手遞到黑袍男子面前,“迦越無能,請交還少主玉印,自廢少主之位,即刻離開聖主宮。”

黑袍男子默默盯着他,“你放棄了?”

“放棄?”迦越低聲重複了一句,倏爾擡起頭來,“不,我是迦越,是天下第一奇才,絕不會輕言放棄。修為廢了又如何?根骨受損又如何?當年我能從一個小小聖族走到今日僅次于聖主、聖皇的聖族少主,豈是僅僅憑借《紫霄淩絕地煞幽錄》?只要我還活着,只要我還能修煉,我就一定能東山再起!”

“那為何交還少主玉印?”

“今日我配不上它,自然不能占據它;但日後,我一定會親自取回來的。”迦越目光堅定,“只有我才會是它的主人!”

黑袍男子點點頭,翻手将少主玉印收下,接着揚手扔給迦越一枚黑色玉簡,“師徒一場,孤送你一場造化。這是孤在九嶷得到的一卷功法,雖有缺漏,但孤已推衍完備,現在你的情況,應該很是适合它!”

迦越接過玉簡,神色複雜,毫不猶豫地雙膝跪下,沉聲道:“多謝師尊!”

“準備去哪裏?”

迦越目光望向東南,“先赴與荼鈞之約,再入洪荒,尋一隐秘之地,散功重修。”

“你得到《紫霄淩絕地煞幽錄》時是凝神期修為,平日修煉靠的又是煉化得來的本源之力,自己的本源倒是沒有被它沾染了去,散功後,自然亦是凝神期修為,這是一元青靈丹,能增一甲子壽元,散功後立即服下,不然恐怕屆時你精氣衰絕,再無進入金丹之機。”黑袍聖主翻手取出一個玉瓶扔給他,“孤已為你推算過了,你此次似乎有些機遇。不過天機晦澀不明,孤亦不擅此道,不能确定。”

迦越恭敬接過,再起身時已一掃先前猶帶着的一分失意,大笑道:“師尊,你且看我再淩絕頂!”

“孤記下了。”黑袍男子悠然轉身,瞬間身影模糊,只留下一句話:“修煉之途,孤只能引導,不可過多幹涉。去吧,不要讓孤失望!”

迦越神色鄭重,朝着黑袍男子的身影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大聲道:“徒兒定然不負師尊期望!”

靈界,靈邈山。

這是一處藥田,藥田的地下專門設置了極為高階的聚靈陣,裏面生長着無數難得一見的奇花異草,濃郁的靈氣令它們顯得極具靈性,雖不如真正的靈族,卻也有了一定的智慧,好像元诩的那朵蘭花。奇異之處不僅在于此,這些奇花異草們各自習性不同,有些甚至相克,卻被同時栽種在藥田中,而且彼此之間并未設下隔離靈禁,卻都各自生長得極好。

藥田中央,有着一棵十數人合抱的大樹,那樹看不出是何品種,青碧的葉子重重疊疊,在午後燦爛的陽光下,隐約可以看見金色的紋路。在大樹的兩根粗壯枝桠上,卻懸着一架秋千,兩根懸繩乃結實的青藤纏繞而成,顯得極為幽靜雅致。

一青衣男子坐在秋千上,背靠着一根青藤,雙眸微眯,意态悠閑,烏黑的長發自肩頭滑落,細碎的光影灑在他的臉上,令他看起來格外的不真實。

忽然,一陣清風吹過,靈花異草皆微微低伏。

“先生!”

“先生!”

“先生!”

……

仿佛被清風吹醒了一般,午後的倦意悉數飛走,靈花異草們紛紛蘇醒,歡欣地抖動着枝葉,嬉笑着發出各式各樣的叫喊。

青衣男子悠悠轉醒,見它們喧鬧的模樣,臉上也不禁帶了幾分笑意。他眉心處有着一處奇異的印記,隐約像是一朵青蓮,卻又有些微不同之處。

“不要吵鬧,你們都是花花草草的,怎能如此毛躁?”青衣男子不贊同地搖搖頭,聲音恰似清泉,“還學着我睡午覺,我怎麽不知道你們還有這等習性?”

“偏要!偏要!”劇毒的幽盈離昧花大叫。

“花不能說話嗎?”具有超強致幻作用,常用于輔助幻術的碧衣氲瑤花呆呆地發出疑問。

“先生又在騙人了,我明明記得以前元殿下來的時候,先生你嘲笑她是一棵樹的!”八階靈草飛羽墨藤草反駁道。

“就是就是!”一衆附和之聲。

……

青衣男子無奈,明明以前看着都很溫順可愛的花花草草怎麽就被帶歪成這樣了呢?一定是上次白然那個蠢貨來這裏後沒事就和它們聊天的原因!

“不許吵,元恕是靈,你們可不是,所以她能走能跳,你們不能。”

“什麽是靈?”紫皇回天花問。

“我是靈,元恕是靈,白然是靈,少君殿下是靈,陛下也是靈。”青衣男子想了想,又補充道:“長得和我們很像,眉心有一個印記的就是靈。”

“啊,是這樣嗎?”

“嗚嗚,我沒有印記,長得也不像先生,先生會讨厭我的。”

“為什麽我不是靈呢?”

……

“這是天生的,沒辦法呀!你看這棵大樹,它很大吧,可它也不是靈,還沒有你們聰明。”青衣男子耐心解釋道,“元恕她也是一棵樹,但她就能成為靈。少君殿下、陛下都姓元,姓元的都是樹,也叫作木靈。白然是器靈,意思就是他本來是一件靈器的元靈,後來成了靈族。還有一位你們沒有見過的殿下,他是木行之靈,就是最為精純的木行之力的元靈。”

“為什麽有這麽多種?”

“先生的那些靈器我見過,裏面的的元靈都很蠢。”

“原來白然是一件靈器啊,哈哈,他上次還說我蠢,真不怕羞!”

……

“那,先生你是什麽靈呢?”忽然,最為大膽的飛羽墨藤草大聲問道。

所有花花草草都安靜下來,靜靜等候着青衣男子的回答。

青衣男子微微一怔,旋即輕輕一笑,溫和道:“先生也是器靈。”

“啊!”方才說靈器元靈都很蠢的那朵花一下子蔫了下去,沒精打采的模樣。

“太過分啦,你敢說先生蠢!”其他靈花異草紛紛指責。

“好了好了,”青衣男子搖搖頭,安慰道:“先生沒事,器靈一般都很單純,不是蠢。我也是活了好久,才聰明起來的。以前我有個朋友,她一直比我聰明,現在一定更聰明了。”

“朋友?”

“哇,比先生還聰明嗎?”

“不可能!先生什麽都知道,肯定不會有人比先生聰明。”

……

“你們啊!”青衣男子跳下秋千,“先生現在要去修煉了。”

“嗚嗚,舍不得先生。”

“先生再見!”

“先生小心喲,可別碰上我,否則可不好過,哈哈!”

……

花圃中的靈花們紛紛收起枝條,讓開一條小徑,不舍地送別。

青衣男子微笑着離開了藥田。

“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魔族可不是那麽好待的地方。”青衣男子喃喃自語,一邊負手往靜室方向走去,“不過,也待了幾萬年,想來不會有什麽事情了。”

正當此時,他忽然神色一變,仰頭看向無盡遙遠的星空。

他的目光穿過無盡雲層,穿過浩蕩淩厲的九萬裏罡風層,卻看見一顆鬥大的紫色星辰光芒驟然黯淡下來,搖搖晃晃,虛空蕩起層層漣漪,一股悲哀之情無端湧上心頭。

“那是……”

不等他臉色大變,那顆紫色星辰頹然落下,拖着長長的紫色尾巴,劃過天際,墜落到無盡遙遠的洪荒之中。

“紫霄的命格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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